木辰异闻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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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痛哭起来:“大夫,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就是倾家荡产也请你一定要治好他!我求求你了!”
“夫人请起,你这样让老夫如何承受的起,该做的我都会做,一定尽力而为。”
女人苦苦哀求恸哭。
南淳,你的病难道已经这么严重了?为什么你从来就不和我说?
夏东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南淳家的,失魂落魄顺着村道走着,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对话,一直和自己笑闹开心的人,怎么会有不足之症呢?他会死吗?
这个念头一出,就克制不住的颤抖,他不敢相信有一天南淳也会像那些尸体一样被冷冰冰的抬进义庄——
等到他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自己所处何方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可是一点回家的念头也没有,家不过是头上有片瓦屋内有个遮风的榻,相比起来南淳的房间更像个家。
突然,眼睛被不远处的光亮吸引了,走近一看发现是月下粼粼波光的湖塘,塘中居然开着鲜妍的莲花,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植物。夏东霖再成熟归根结底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忍不住一再凑近,一不小心就跌进了池子里。
花朵开在离河岸很远的池中心,夏天的河水不凉,索性就一口气游了过去一看究竟。
莲叶没有,湖上只有浮萍点点,莲花开的很零落,有白的有淡粉的,也有一些颜色深一些,但是每一朵都娇艳欲滴,花朵饱满张开,花瓣上还残留着水珠,盈盈动人。
“好漂亮。”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却似着了魔一般移不开目光,这些花好像在求着自己留下来。
再漂亮的花没有人欣赏又有什么用?徒劳芳华而已。
有机会的话想带南淳来看一下,他连屋子都很少出一定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植物,那些花朵真像是有了灵性。一旦夏东霖把目光锁在一朵身上,其他的花就会加倍绽放,以更动人的姿态吸引自己,这才叫真正的竞相开放。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章 病中
那一晚上夏东霖没有回家,在水里泡累了就到岸上,生了一堆火躺在岸边欣赏着那一池绝色,着了魔一般。
等到天亮时分醒过来,一睁眼发现满池的花朵都不见了,只留下浮萍飘在水面。
夏东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昨晚还在的。肚子饿的发出叫声,只能悻悻回去找点东西吃,结果被义庄的人发现偷了一上午懒责骂了一顿。
“村长可怜你才给你的工作,否则你哪来的饭吃?还敢偷懒,真是贱骨头!”有一个瘦瘦长长的男人嘴巴总是很毒,很讨厌夏东霖。
夏东霖满脑子都是昨夜的奇景,居然忘了南淳还生病在家。
晚上工作刚结束,分了几个馒头塞进了裤兜里就往昨天的地方跑,路上险些迷路,等找到了那儿时天色已经又暗了下来。
还在!那一池的荷花居然开着,和昨天的景象完全一样,夏东霖有些傻眼但是很高兴,冲过去坐下。
难道这些花儿只会在晚上绽放,就像法术一样?
夏东霖就像是找到了一个自己专属的天地,这些花居然好像也能听懂他的话一般,随着不同的语调心情变换着开放的姿态,伤心地时候花瓣就败落下来,讲到与南淳有趣的回忆时花朵开的无比娇美。
他惊喜极了,捡到了宝贝一样,就差在荷塘边立块牌子上书——此乃夏东霖独属。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总像是有着说不完的话要对着这一池莲花讲述,这些是除了南淳以外自己唯一的朋友。
等到夏东霖惦记起另外一个朋友时,已经过了三日。
心里懊悔愧疚,躲在墙根下偷摸着观察南淳房里的情形,他的母亲端着药碗进来喂下,陪了他一会儿出门了。
南淳的脸色相较之前似乎红润了些,那个大夫的方子兴许有效了,夏东霖开心的想,于是准备进屋和他聊几句。
“南淳?”在窗口轻轻唤了声,然后攀着窗沿翻了进去。
床上的人无知无觉的闭着眼睛休息。
“我来了,南淳,醒醒?”
南淳眼皮子翻动了几下,睁开来费了一会儿时间才看清来人,嘴角带着丝笑意,突然又有些怨怒。
“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难不成还想我爬出去找你?”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居然是比几日前虚弱了不少。
“你怎么了,病的又厉害了吗?”夏东霖跳了起来,摸摸南淳的额头,呀!好烫!“怎么烧的这么严重,那个大夫不是给开了药吗?”难怪觉得脸色红润,居然是烧出来的。
“不知道,喝了药净想睡觉了,一睡就睡了好久,睁开眼也看不到你,于是就又睡,总算看到你了。”南淳努了努嘴,眼神看向桌上,“那个是我娘拿来的米糕,你尝尝。”
“我不吃,我看着你。”
“有什么好看的,你尝尝,我嘴巴里没味道吃了也是糟蹋,你帮我尝尝好不好吃。”南淳继续说服,“好吃的话我让我娘再弄点,这样等我病好了就可以吃了。”
夏东霖点点头,从桌上取下一块坐回床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很香很糯,又掰了一小块放到南淳嘴边。
“你也尝尝。”
南淳摇摇头。
“很好吃的,尝一下。”
南淳笑了一下,唇上裂出了细纹,带着些血色。
“怎么干成这样,我给你弄点水。”
服侍着他喝了小半杯水,东霖又试图让他尝尝米糕。
“不要了,满嘴都是泡,吃这种东西不舒服的。”
夏东霖眼睛一瞪,扔下米糕强行掰开南淳的嘴巴看个究竟,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哪叫全是泡,嘴巴都要烂了,满嘴的血泡有些破了,有些化了脓烂在里面,嘴巴里都是淡淡血腥味。
“怎么会这样?”忍了忍,还是有些许泪珠滚落,好端端的人才三天没看见怎么就被折磨成这幅模样。
“上火而已,别担心了。”
“这哪是上火,你分明在骗我!”夏东霖急着又倒了杯水。
其实南淳现在讲话嘴巴里都痛,可是想着好不容易过来看他一趟,只是闷头睡觉不好,于是强打着精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那个荷花池,真的很漂亮,你一定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花。”
“嗯,好,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去。”
南淳连连答应,点头的力气也没了,昏昏欲睡,聊着聊着就不觉闭着眼睡着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病猫。”看着那人的睡容,夏东霖依然难受,恨不得替他受了苦才好,看他睡得熟不忍心吵醒,外面天也黑了。
想了想和衣躺上来床,掀起一角钻了进去,脱下脏兮兮的外套拥住那人瘦弱的身子,已经好久没在一起睡了,记得小时候两人总是抱作一团的睡觉,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已经如此消瘦了。
这一觉睡的太过安心,是被女人的尖叫吵醒的。
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南淳的妈妈端着药碗一脸惊异地看着床上的自己,又像是怕吵着睡梦中的南淳才没有大声说话。
夏东霖一咕噜翻下床,套上外套站定在南淳妈妈面前,不知为何有了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出来!”压低嗓门怒叱了一句,放下药碗拉着夏东霖出了房间。
“伯母,对不起吓到你了。”夏东霖首先道歉。
“你是哪里来的贼,怎么睡在我们南淳的床上!”说话间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孩子,衣服破烂勉强算的上干净。
“对不起,我是南淳的朋友,昨天来看他的时候太晚了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你是从哪儿进来的?”女人尖锐质问。
夏东霖害怕地瑟缩一下:“窗,窗那里。”
“你个混小子,这么点点年纪就学贼去翻窗户,还跑到我儿子床上去睡觉!”南妈妈又是一声尖叫,“你是从哪儿跑来的野小子,你父母呢?我要找你父母理论!”
被提溜着一边的衣领,夏东霖一口大气不敢出:“我,我没有父母。”
女人呆了呆,反应过来:“好啊,你就是义庄那个小子吧?你一天到晚和死人打交道还敢睡在我们南淳身边!你想咒死他是不是!你个不吉利的东西,讨命鬼!滚,滚出去!”
女人的声音有些大,不仅吓到了东霖,屋内的南淳也被惊醒,听了片刻才明白屋外发生的情况,撑着病弱的身子出了房门。
“娘……”身后儿子轻轻的声音窜入耳朵,南淳妈妈惊得扔下夏东霖扑过去。
“身体还没好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躺着!”
“娘,你别怪他,他是我朋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躺好,听话,乖!”
“娘,你别为难他,他真的是我的好朋友。”南淳不依不饶。
“娘一定不为难他。”说着对夏东霖使了个眼色让他快走,“你听话回去躺好。”
夏东霖原地退了一步,犹豫了一下开口:“南淳,我先走了,你听伯母的快去躺好,身体还没好一冷一热又要难受了。”
南淳点点头,转身由母亲抚着进了屋。
南妈妈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神色复杂,有些怨毒与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章 药引
夏天快过去了,可是南淳的病没有好转的迹象,躺在床上,唯一可以和外界交流的只剩下那一扇小窗。
夏东霖那日离开,许久不曾再来过,不知道是害怕他妈妈还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南淳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心里有预感自己的病恐怕好不来了。
想到父母,再想到夏东霖,南淳有些伤心,不舍得他们。
可是做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物,自己也是不愿意的,下辈子投个好胎,健健康康陪着他们该多好,只是东霖,和他的约定怕也是做不了数了。
该怎么办,才能让他不为自己伤心?
“南淳,你醒着么?”窗外小声试探着喊了一句,不敢惊动别人。
“东霖?”惊喜着回应道。
人影翻上窗台,轻轻落在屋子内,烛光点着,看到那人的脸小狗一般脏兮兮的,一双乌黑大眼满是期待。
“你去哪个耗子洞玩了,弄的这么脏?”南淳往里面挪了挪,给夏东霖让出一个位置。
对方连连摆手:“我不坐,身上脏万一被你妈妈发现了可不好。”
说着,在身上掏出一个漂亮的金镶边护身符,塞到南淳的枕头下面。
“庙里的和尚说这是保平安用的,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南淳伸手摸出了那个东西,拿在眼前细细瞧着,浮戏村里面没有庙,最近的一个也在好几十里地外面,这家伙一个人翻山越岭跑出去弄来的吗?
“……”小心地捧着,放回枕头下面。
“我听说长成人形的野山参包治百病。”
“你别去,那种地方很危险。”挖来也是吊命用的,哪能真的把自己治好,“一不小心遭遇危险怎么办?”
“我身手好你别担心。”
“不要,你就陪在我身边吧,我觉得——”
夏东霖一把捂住南淳的嘴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我们还要去看莲花呢!”本来准备摘一朵来给南淳看的,结果花一离开水面就枯掉了,根本没法带来。
“你这只病猫,现在瘦的一张脸净剩下眼睛大了,这下看着真是猫儿脸了。”好笑地摸摸南淳凹陷下去的脸颊,开春的时候明明还是肉嘟嘟的,“病秧子一个,看以后哪个姑娘敢要你?”
“我不是说了娶你吗?”南淳被掐到痒痒肉,咯咯笑着往床里边躲。
“去你的,就你这样还能娶我,我才不要整天西施一样的老婆。”说着学了西施蹙眉捂胸的姿态。
“哈哈哈,你这是东施还差不多。”南淳笑得颤抖,喘着粗气有些气重。
“好了好了,别笑了,看你光笑一下都能累着你,你还说你不是个姑娘家,娇气死了。”骂了一句帮他塞好被角,“我先走了,你睡觉吧。”
“等一下,我睡不着,白天睡了很久了。”
“那你要怎么样?”
“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一天到晚都没人陪我说话,闷死了。”南淳委屈极了,可怜巴巴看着夏东霖。
“行,我说你听着,被子盖好!手不许伸出来!”
把一路上的遭遇说给南淳听,形容着那个寺庙黄红相间的样子,那些和尚的生活百态,还有小沙弥被师傅责备的情景,这些都是南淳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的新鲜事。
南淳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似乎睡着了。
又是几天过去,大夫进进出出多次,却是一次比一次脸色沉重。
“夫人,小公子……”
女人看着他吞吞吐吐,眼泪当场掉下来,转身拽着丈夫的手:“当家的,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啊!”
男人叹了口气,大江南北寻觅了这么多良医,都是摆手摇头,还能有什么法子?
“不过,老夫听说在这村子深处住着一个姓楚的神医,不知道二位可否知道?”
“姓楚的?”男人问道。
“对,我也不知道传说是否是真的,但是这位神医医术了得,只不过不轻易现身,也不会出诊,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们出重金把他请来可行?”女人瞪着眼睛看着老大夫。
“恐怕不妥,这位神医性情古怪多变,从来不收取病人的钱财,只是必须亲自上门,可是我看小公子的身体怕是受不了山中的障气,神医还没找到怕就要……”
“等一下,你说的那位神医是不是瞎眼的?”男人突然想起来一号人。
“对,据说这是他当年为了女儿给熏瞎的,这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我也是听闻他躲在了浮戏山中,不知真假。”
男人坐下,沉起了眉。
“恐怕找不到他了。”
“为什么?”女人惊叫一声,这是儿子的救命稻草。
“我曾经为一个朋友也找过他,可是音讯全无,可能已经驾鹤西去了。”
“可惜可惜……”大夫摇了摇头叹息着,“他还有一个小孙女,只是那孩子年纪尚小,根本没有办法帮上二位。”
“那淳儿怎么办?”
“夫人节哀,还是早些准备好后事吧。”
女人一震,跪倒在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