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侍卫的熊先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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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余力的梁青还就地取材做了根简陋的拐杖,看似不甚美观却胜在结实耐用。又重新布置了陷阱后终是乏力,一切也都准备妥当,眼下只等好好歇息待天亮便动身寻路出山。这一夜竟是意外的好眠,许是药草起了作用,伤口不似原先那般火烧似的阵痛;许是那人的出现让他重燃了活下去的希望。
梁青醒来时,山涧内还蒙着灰暗湿冷的浓雾。嘤嘤呤呤的鸟鸣随着山风飘来,不知是早起还是晚睡的虫儿沙沙应和着。他侧耳倾听,感受难得的平静澄澈。
直至第一缕晨光破开深锁浓雾的山涧,他才从容不迫地起身,简单收拾好为数不多的随身物品装进做工粗陋却相当结实的兽皮包裹中,杵着拐杖慢慢向前行去。虽说前路昏暗并不明朗,且艰险难测,梁青胸中却是意气坚定,无所畏惧,心想这总比等死要好得多。
☆、第五章
5
刚下过雨的山路很是泥泞湿滑,更别说这连羊肠小道都算不上的路了。初入秋的雨纤细chan绵,却似能扎进肌肤里,冷得刺骨。梁青身上的衣物早在摔下山涧时便残破不堪了,而后更是扯了大半下来做了包扎伤口的布条,如今真真算得上衣不蔽体了。
他在山中已兜兜转转了一天,鞋子磨穿了底不说,连权作拐杖的木枝也生生磨平了一寸。又赶上说变就变的阴雨天,却依然四处打转,毫无头绪。梁青抬起头望天,唇色已然泛白。时辰不早了,若是天黑前好没有着落,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这个夜可不好熬啊。落力咬了咬略显单薄的唇,在齿印边缘硬生生挤出一抹异样的赤色,脑子反倒清醒许多僵硬地提起拐杖,继续朝前路探去。
终是梁青命不该绝,在天色彻底暗下去前穿过了那片竹林,一间低矮的竹屋静静地出现在他眼前。拼尽最后一点体力快步朝那处走去,却在竹屋前不小的空地上刹住了脚步。那间分外眼熟的灰熊兽皮正安静地悬挂在门外的竹廊下,梁青深感意外却也知这是情理之中。能在这种老林中行走自如的本就不多,又能叫梁青碰上的有一个便是莫大的缘分了,再多是不会有了。
许是听见外头的响动,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或是天色不算太晚,里头还未点灯,从一片黑暗中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果真还是那人。梁青暗道。男人出来后便只是杵在门口,默不作声地盯着梁青看。梁青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瞧,可合身上下最值钱的也就是那个兽皮包裹了,就这还是人家送的。一时赧然,觉着总不好腆着脸皮去求别人施舍援助。
“会干什么?”低沉的声音在梁青耳边落下,像一把铜锤不轻不重地击在牛皮鼓面上,沉着有力却不张扬,一声一声似是震得人心也跟着颤了起来。
他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下套?”不是梁青不自信,在一个能剥灰熊兽皮做衣服的人面前他的这些小手段实在是不够看的。果然男人只上下又打量了他一番,便下了决定:“明天晒药草。”
言简意赅,梁青心领神会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吃力的杵着拐杖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屋子。
借着门外微弱的光线粗略打量一眼,梁青就看到房屋虽然只有一间却还算宽阔。屋中布置简单至极,草草分了两边。一边是挂了满墙的兽皮,堆了一地的兽骨、药草,另一边则是一床一桌,连多余的凳子也没有。
梁青还在心中盘算可以在哪里划出自己的落脚之处,男人抬手指了指靠窗的床就转身出去了。梁青还没明白过来赶忙追了上去,那人已取下挂在竹廊下的兽皮披上了。
他心中诧异更甚却也识趣的没有多嘴,只是迟疑地问了句:“这位……壮士,不知该如何称呼?”“熊。”丢下一个字不等梁青再问就阔步跨出了院子,徒留梁青在原地独自为难。
熊?也不知是姓熊还是名熊。那叫熊大哥?又不是如此亲密的关系;熊壮士?怎么说也是要寄人篱下的,不好这般生分;熊恩人?梁青不禁抖了下鸡皮疙瘩,自己都觉得矫情……算了吧,这种事还是明日再作打算吧。
赶了一天崎岖的山路,何况身上还带着伤,梁青实在有些撑不住,仰身倒在床上,一合眼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连男人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一概不知。
男人回到竹屋,已是深夜,四合漆黑一片他却能行动自如。进了屋子阖上门才想起什么似得朝床上望去,在黑暗中看不见的冷硬的脸庞上浮起似笑非笑的神情,而后个不随手将一大的包裹朝角落丢去。许是闻见了淡淡的血腥气,熟睡中的梁青不自觉得皱了皱眉头。
☆、第六章
6
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以致第二日天已大亮,梁青饿得实在不行才恋恋不舍地爬了起来。还没等他彻底醒来,砰地一声又被一包沉甸甸的东西砸懵了,一个踉跄差点栽回床上。
他抬头茫然地看了看颇有气势地挡住门口大半光线的男人,“醒了就干活。”熊说,话音一顿,又说:“先去后面水潭收拾一下。”大概背着光,梁青看不清男人的神情,也无法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喜悲,只好利落地拣起男人给他备好的衣物向屋后寻去。
虽然男人的话说的不是很清楚,梁青也不多问,至少男人不爱说话他还是知晓的。梁青不是个长袖善舞、处事圆滑的人,却也不会鲁莽强硬偏于固执,寄人篱下的觉悟还是有的。
掂了掂托在手里的包裹,底下的那层东西圆滚滚硬邦邦的,些微沁凉透着指尖传进手心。他想,也不全是那样的。
等他七拐八绕地寻到那处从被藤蔓掩盖住的一人宽的石缝里延伸出去的水潭子时,已是日上三竿了。果然是个小水潭啊,像他这样的下去两个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吧。
梁青嚼着野果打趣的想着,若是男人那样魁梧的一个就能塞得满满当当的,倒真像个澡盆子了。眼前似勾画出那样的好笑场景,心情反倒舒畅了些。
伸手探了探水温,有些偏凉却不突兀,便很是痛快地除了身上的衣物,背向水潭,双手撑在潭边,发觉右臂还有些吃力便将身子往左手边倾了倾,再把右腿慢慢放入水中,受伤未愈的左腿便搁在岸上。
梁青幼年时就进了王府,自小一直跟着大师傅学武,虽不似他人筋肉虬结、膀大腰粗的,平时看着反而偏于瘦弱,衣服下却是精肉内敛,力量非凡,且头脑灵活善变,一般几人联手都奈何不了他,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是王府的二等侍卫了。
此时摆出的这个别扭姿势也没让他有多为难,绷起筋肉的双臂牢牢托住了他的身体,眼见着清澈的潭水一寸一寸自身下漫上,没过了精瘦结实的小腹,停留在宽阔硬朗的胸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这时他的右脚似是踩到了底,便慢慢收回双臂,稳当的站立水中,而袒露在外的左腿牢牢架在地上毫不吃力。
梁青感觉到有水流从右脚面淌过,心道怪不得潭水这般清澈鲜活想来源头不会是地下暗流,不然水温不会如此适宜。这样一想,梁青的脑子又活泛起来,若是能寻到地表的水源,沿着河道就能走出去了。虽然有那熟悉山林的男人在,不过做好两手准备总不会差的。更何况他实在摸不清那男人的脾性也是无奈。
美美洗了个澡,几日来堆积心头的抑郁总算清了干净,梁青很是愉悦。好好拾掇过的梁青也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略显清秀的脸庞因一双不过分粗厚的剑眉平添了几分英气。
潭水滋润后的薄唇红润了许多,形状姣好且唇线柔和。而那对丹凤眼依旧如初见般幽深明亮,只是光彩更甚。换上短袖短腿的粗麻便衣后更显身材挺拔、四肢颀长,裸露在外的肤色如蜜,怎么看都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回到木屋已近晌午。没有见到男人的身影,便径自在屋子另一边拣了些药草重新包扎伤口,心想反正堆了一地暂先取用几颗也不碍事,到时候多做些活补回去就是,这边想着,那边三下五除二就手法利落地处理妥当了。
从地上爬起时刚一转身,差点撞上正好回来的男人,眼神竟有些心虚地飘开了。男人的目光在梁青身上顿了顿,即刻便不着痕迹地滑开,将手里的事物举到他的跟前,抬着下巴偏头指了指竹廊那头。梁青鬼使神差地接过刚断气的猎物,先是瞄到了男人线条刚毅的下巴与喉结,而后才注意到竹廊尽头的简易灶台。
异样的感觉让他不敢多想,赶紧提了猎物,扶着围栏向灶台走去。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男人一直用幽暗的余光目送他一扭一扭地离去,别扭可笑的动作却透着别样的风情。
☆、第七章
7
王府众人除了对梁青的身手、机智赞不绝口外,都还要夸一声好厨艺。要说他的掌勺功夫有多妙,且看欢儿便知一二。欢儿本就生得高大威猛、气宇非凡,作为少有的猎血,驯犬场自然亏待不了它。
但自从跟随了梁青,它那点青黑如墨的毛皮越发显得油光水亮了,其他猎血站它边上,绝对是相形见绌,这更是助长了欢儿得意忘形的劣性。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经了这一遭,也不知欢儿还吃不吃得惯不是他做的食材。摇了摇头暂且将那点凭生的小惆怅丢到一旁,将已经收完汁的野兔肉出锅。虽说深山老林没什么调料,但好在食材新鲜,还有现成的草药做香料,甫一出锅便是肉香四溢,细闻还有药草的清香,对自己的手艺,梁青还是颇为自信的。
只是这菜做好了,可眼下除了一锅一勺,连一只碗筷盆盘都寻不到,让梁青很是犯难。想了想,还是求助屋主人吧。又扶着墙拐回门口。
此时男人正在门前空地上处理皮毛兽骨,梁青站在他身后,虽看不清他的动作,梁青却下意识地觉得应该是利落大气、熟稔自如的。才要开口才发现,昨晚思量一半的称呼此时都还没着落呢,于是又是一阵苦思冥想。
许是站的久了让男人有所察觉,男人便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青年薄唇半启,浓眉紧蹙,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只一眼便瞧出了梁青在犹豫什么。一出声,低沉的嗓音便打断了梁青的沉思,“熊。”
“熊?”梁青不由地重复了一遍,见男人点头才明白过来。可这称呼倒让他有些新奇,不能说有多亲昵自然,但也不像是陌生人间的称呼。或者说,更像是一种表明身份的称号。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这个称号却也恰当。
这一打岔,梁青差点忘了正事,赶紧言简意赅地表述了一番他遇到的用餐麻烦。熊听完他的话,难得紧了紧粗犷的眉头,沉吟一会儿才听他说道:“先用锅吃。”
梁青着实惊了一下,回头想想觉得也实属平常。自称“熊”的男人常年独自生活于山林中自是不会那般讲究。幸好不致茹毛饮血,还有锅勺让他有余地发挥。
最后两人竟真盘坐在锅前以手代筷将整只肥硕的野兔分食殆尽。熊是早已习惯所以吃的自如,而梁青实在是快饿昏了,即便烫手也舍不得放下。他的胃已经许久未填进这般火热的熟食了,所以此时既痛苦却也享受。
熊看在眼里却不作声响,有意放慢速度,好让饿丢了吃相的青年多抢到几块。终于吃饱喝足的梁青显得有些慵懒,脑子也不似平日的灵活,席地而坐靠着竹栏消了半天食才想起什么似的朝男人望去。
熊已经开始干活了,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大半个侧脸。像是有人用刀比着量尺刻出来的冷硬线条衔接起来却是意外的自然,张弛有度且不突兀。
想了想还是略带紧张地开口问道:“那个,熊,今天的菜你觉得怎样?”声音不大,熊却听得分明,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惜字如金地回道:“以后你做。”梁青的心莫名地雀跃了一下,这算是对他厨艺的肯定了吧?随后一直都保持着不错的心情打扫清洗了灶台、厨具。熊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转瞬即逝。
男人看梁青忙得差不多了,起身丢给他一包新采来的药草。熊的要求不算苛刻,只要做些初期处理便好。这对梁青来说并不困难,该剥皮的剥皮,该晾晒的晾晒,做得井井有条。偶尔遇上不熟悉的草药,熊便直接扔过来处理好的样本,实在麻烦才会开口指点两句,即便问的多了也不见他面露不耐。
梁青有些得意的发现,熊不过是看着吓人、不爱说话罢了,其为人还是相当和善的,于是越发心安理得起来。自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至于熊到底是怎样的为人,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第八章
8
两人一忙便到了日落西山,黄灿灿的夕阳像一场金雨撒进了这片清风摇曳的竹林,落到熊的手心。他放下手头的活计,回屋取来一把厚重的砍斧钻进竹林深处。
梁青正疑惑着,就听得“卡啦”一声巨响,林子里炸起一片惊鸣。不消片刻,熊便单手拖着大腿粗细的长竹哗哗地一路扫荡出来。近十米高的竹子散开的枝叶几乎将空地完全笼罩,梁青搬着东西赶紧撤回了竹廊。
熊的力量惊人梁青是能猜到的,但亲眼所见他这般举重若轻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赞叹佩服。沉重的砍斧落在熊宽大的手里像把玩的刻刀,不过刷刷几下功夫就将多余的枝叶处理个干净。
看着熊行云流水的动作,梁青不禁想到自己身处的这座竹屋就是他这样独自建造而成的吧,果然很强大。梁青眼中的敬佩之色愈浓,男人总能被强大的事物所吸引,好强的梁青自不例外。
熊这头还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梁青不过一愣神的功夫,光溜溜的竹子躯干已被大卸八块,只有较纤细的那端大半还是完好的。熊提着砍斧一阵咔咔作响,如变戏法般从他斧子下生出一只只惟妙惟肖的碗盆来,稍稍打磨雕琢一番就一股脑全扔给了面露讶色的梁青。
梁青有些难以置信,刚刚那幕就像一只看上去颇为笨重的大灰熊捏着绣花针给他绣了幅锦绣江山图,还满脸不以为意的神情,还真是小看他了。梁青抱起一堆还带着苦涩竹香的碗筷盆盘默默感叹一句便赶去清洗一番。
等梁青回来时竟发现熊还在忙活,且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