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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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舟脸色微红，不好意地笑了笑，但又不明白为何虚笳会此时此地出现，便问了出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虚笳面色一滞，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胡乱找到个理由道：“白日里看见他被砸伤了，我就顺道回来看看，看在……你跟臭狐狸交情不错，他又是你师兄的份儿上……”
　　有句话叫越描越黑，虚笳若是不加后面的话，扶舟大概还会以为他是心善而救人，但虚笳说到后面越来越心虚的表情完完全全落在了扶舟眼里。
　　“我先代敛书师兄谢过你了。”扶舟道。
　　虚笳见扶舟就要作揖，赶忙退开，道：“你们这套功夫我看着不舒服，别做了别做了。”
　　扶舟淡笑，回头时，见还没醒来的敛书竟也翘起了嘴角，像是听见了虚笳的话，他便放了心。然而当他回身想要与虚笳说话时，却发现那青衣少年已不见了踪迹，原先虚笳站的西方也只剩下一片月光，一切悄然安静。




16

16、分别　。。。　
　
　
　　清晨时，紫阳山又发生了一回地震，震了几下，便停了。
　　扶舟从浅眠中被震醒，发现傅敛书也有醒来的迹象，便即刻问道：“敛书师兄，你醒了？”
　　傅敛书皱着眉从床上坐起，见扶舟在身边，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又感觉到地震了？”
　　“震是震了，不过没事……”扶舟道。
　　“扶舟师兄！”顾琢言匆匆忙忙地从外头进来，见傅敛书醒了，不由高兴道，“敛书师兄你终于醒了，可让我们担心死了。”
　　一向对人淡漠的傅敛书此时微微露出笑意，虽然表情显得生涩，诚意尽显。
　　“没事就好，我就是进来问问，刚刚地震，你们有没有伤着。”顾琢言道。
　　“你不去看看引航师弟吗？”扶舟问道。
　　“早去看过了，他没事。”顾琢言一挥手，说得很随意，忽然又觉得那里不对劲，回头看见扶舟与傅敛书都别有意味的眼光，他立刻灰溜溜地就逃去了门外，教身后那两个师兄看了笑话。
　　想着方才的地震，扶舟心头又是一阵担忧，哪怕弄柳亲口与他说了，他也不免心中顾虑。
　　“怎么了？”傅敛书问道。
　　“没事。”一个晚上没怎么睡好，不是深陷梦境就是不时起来查看傅敛书的情况，扶舟此时倦意仍浓。
　　“让琢言帮你向夫子告个假，你回去休息吧。”傅敛书道。
　　扶舟点头，这就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扶舟才关上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条——桌上放着一只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红毛狐狸，笼子边还有一封书信。
　　扶舟一眼便看出那狐狸就是折柳，但当他到了桌边，看见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时，他便顾不得此时正怒目相向的红毛狐狸，立刻拆了信笺来看，果真是弄柳写与他的。
　　信中说紫阳山一事颇急，折柳情性冲动容易出事，弄柳便封住折柳命门将他打回原形，关在这施了法的笼子里，请扶舟代为照顾几日。
　　看完信，扶舟更叹一声，他确实很想立刻就去紫阳山上寻弄柳，但眼见着桌上这笼子，笼子里折柳正怒气冲冲的盯着自己，但红毛狐狸不敢碰笼子壁，是以只能这样怨愤地瞪着扶舟。
　　扶舟将书信收起，与红毛狐狸道：“弄柳将你托给我，我必定尽力照顾你，就是不知他究竟怎么样了。”
　　红毛狐狸还恶狠狠地盯着扶舟，发出低低的声音，浑身的红毛都像是立起来一样，蓄势待发，仿佛随时要从那只笼子里冲出来。
　　扶舟摇头道：“你且安心在我这里待着吧。”
　　
　　然而这种红毛狐狸却丝毫不领扶舟的情，每日不是缩在笼子中间发呆，就是对着扶舟暗暗发狠，只要是扶舟送来的东西，他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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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变成了狐狸也听得懂我说话。”扶舟将新的食物送进笼子里，劝道，“你就当是为了弄柳吃的，他把你寄养在我这里就是希望你好好的。你们兄弟的事我不清楚，但他毕竟是你哥哥，你就算讨厌我，也总要明白他的心情。”
　　红毛狐狸确实听懂了，但仍旧不愿意接受，转过头，忍受着两三天没吃东西的饥饿感依旧不理笼子外面那个自己总看不顺眼的书生。
　　扶舟坐在桌边，不管红毛狐狸是不是在听他说话，他只自言自语道：“我何尝不担心弄柳呢？但我生而为人，就有许多办不到的事，我也希望这个时候可以在他身边，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情况，但这样很可能会连累他。”
　　扶舟转身，趴在笼子前，看着闭上双眼的红毛狐狸，道：“他把你送来，我就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了。那次在碧波潭边的话，他大概也是骗我的，虚笳说的或许没错，也许我们真的见不上了……”
　　笼子里的红狐狸忽然站起来，黑圆的眼里满是驳斥的目光，低吼着就像要用眼神凿穿扶舟的身体一样。
　　“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弄柳罢了。”扶舟忙道，见狐狸还那样瞪着自己，他颓然叹了一声，道，“你如果不是被困在这只笼子里，想见他，只要施一下法就能到他身边，但我就连走山路要去见他，都可能见不到，半途遇见危险，也许还要他来救，折柳，你明白我想帮他，但是无能为力的感受吗？”
　　扶舟眼底的凄凉与愁苦这样浓重，不与外人说的话，今日他竟然与这只红毛狐狸都说了，或许真的是人与妖殊途，但既然能够共同生活在这紫阳山上，能够遇见，就应该去试着努力一把——等待，是为了将来再见的时候，有更多的力气去追——只是这样的过程，着实熬人。
　　红狐狸虽然对扶舟始终抱有成见，但触及那傻书生此时真挚深沉的目光，它亦是有所触动，原先尖利的敌意稍稍收敛起来，它又卧回笼子里，却仍旧不肯去吃扶舟送来的东西。
　　眼前这状况也算是有进展吧，扶舟微笑着拍了拍笼子，就像在拍红毛狐狸的头一样，道：“你休息吧。”
　　笼子里的狐狸闭着眼，感觉到眼前的阴影不见了，又听见脚步声，睁开眼时，只能看见扶舟走出房间的身影，然后门就被关上了。
　　狐狸低眼看了看摆在眼前的鸡肉，先用爪子拨了拨，像在检查什么，再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凑了鼻子上去嗅嗅，然后很快退开，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又伸出爪子翻了翻那鸡肉，最后实在忍不住，就饿狼扑食一样冲了上去。
　　扶舟一直在偷看，见红毛狐狸终于肯吃东西了，心头一阵安慰，却也唏嘘道，安慰人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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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尤其还是一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狐狸，以前弄柳照顾他的时候，那些宽慰人的话，是该想得多麻烦呢？
　　一旦想起弄柳，才有的一点轻松便一扫而光，扶舟凭栏望去紫阳山的方向。
　　这几日一切如常，也再没发生过地震，书院里的学生照旧上课说笑，紫阳山上也依旧云雾缭绕，沉稳静谧。
　　
　　山顶忽然蹦出一青一红两道光束，犹若流星般一闪即逝，眨眼间的功夫，便不见了影子。
　　扶舟一时心急想要看个清楚，便攀着栏杆要爬上去。
　　沈引航恰巧经过，以为扶舟要做什么，便立刻上前将人抱了下来，道：“扶舟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见弄柳了！”扶舟要对着红光消失的方向挣扎道。
　　“弄柳不是早就回家去了吗？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书院呢？”沈引航拉着扶舟就往里走。
　　扶舟这才反应过来，当下停止了挣扎，失落道：“是啊，他回家了……”
　　“扶舟师兄，你没事吧？”沈引航关心道。
　　扶舟摇头道：“没事，就是有点想弄柳了，还有点不习惯。”
　　“你跟弄柳平日最亲厚，这也难怪。”沈引航还有事，这就先行离开了。
　　扶舟又望向紫阳山处独自出神。
　　片刻之后，木质过道上传来脚步声，轻声缓步，像是怕惊动了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那人。
　　但扶舟还是听见了，这脚步声如此熟悉，他一听就能分辨出来——是那个人回来了。
　　“弄柳！”扶舟惊喜地回过身，等待见到那个日日期盼出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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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携手抗敌　。。。　
　
　
　　“弄柳！”扶舟看着就站在自己跟前的少年，虽然红衣有些暗淡，面容上也带着疲倦之色，但那笑容浮动，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身形瘦弱了一些，却仍旧清逸出尘。
　　“弄柳！”扶舟上前，却见弄柳忽然倒了下去，他即刻伸手扶住，抱着那人就地坐下。
　　很多学生都去做晚课了，是以现在小楼里没有什么人走动，扶舟便揽着弄柳坐在栏杆旁。夕阳照来，霞光映在弄柳脸上，这俊秀的脸上就泛起一阵薄薄的金色光晕来，眉眼仿佛更好看了。
　　“弄柳，你怎么了？”扶舟扶着弄柳的肩道。
　　“就是有点累了。”弄柳按住扶舟的手，勉力笑道，“事情办完了，就想过来看看你。”
　　扶舟正要说话，却听见自己房里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
　　“你去哪？”弄柳拉住正要起身的扶舟问道。
　　“房间里好像有声音。”扶舟回头看着自己房间关着的门，与弄柳道，“要不我先扶你进去，看看里面怎么了？”
　　“我想去碧波潭。”弄柳从握住扶舟的手到与这人十指相扣，柔声道，“这会儿受着伤我走不得，但想跟你一起去碧波潭看日落。”
　　扶舟本想劝弄柳好好休息，但见怀里的少年满目期待，他便不好意思回绝，道：“我背你去。”
　　弄柳笑逐颜开，就此伏上扶舟的背，贴在扶舟耳边，道：“扶舟师兄，你真好。”
　　过去弄柳不是没有与他说过这样的话，却没有在这样亲密的距离里讲过，是以扶舟如今又羞又喜，托了托背上的弄柳，道：“你抱紧我。”
　　“嗯。”弄柳双臂环住扶舟的脖子，就靠在他肩头。
　　经过房间的时候，扶舟又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不停摇着什么东西借以引起旁人注意。
　　见扶舟要推门进去，弄柳忙制止道：“扶舟师兄……”
　　“我就看看。”扶舟一面说，一面伸手就去推门。
　　弄柳猛然将扶舟的手按下，那只手顿时化成白雾将扶舟的手臂缠住。
　　“啊！”扶舟见弄柳的双腿亦化成白雾将他的要围住，脖子上也同样中了招，便不由惊呼起来，抬腿就将房门给踹开了。
　　红毛狐狸在笼子里上蹿下跳，但凡碰到笼子壁，便被射出的红光逼得后退，但它没有停止过这样的挣扎，一直到将笼子弄得从桌上摔去了地上。
　　扶舟试图挣脱开身上白雾的牵制，然而那雾气虽然虚浮，却含着莫名的力量，将扶舟拖着离开。
　　“折柳……”扶舟用仅剩下的一只手扒住门框，不忘正在挣扎的红毛狐狸。
　　狐狸听见扶舟的叫声更加奋力地往笼子外头跑，然而弄柳设下的符咒太厉害，如今他被封住了自身法术，根本出不去，只能看着扶舟身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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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团白雾中拼命挣扎。
　　“跟我走吧，傻书生。”
　　熟悉的少女声音传入扶舟耳畔，教那原本试图逃脱的少年立刻停止了动作，惊讶道：“是你？”
　　蜃怪还伏在扶舟背上，笑吟吟道：“是我，我们又见面了。”
　　扶舟感到一阵冰凉的雾气拂过面颊，教他不由打了个激灵，便又抓住门框。
　　“现在没人救得了你了，你还是乖乖地跟我走，免得惊动了别人，我一起带回去。”蜃怪几乎就贴在扶舟耳边说话。
　　听见蜃怪说要祸及他人，扶舟反抗的心便有了松动，。
　　红狐狸见扶舟慢慢松开了扣着门框的手，便急得叫了出来，也不顾触碰到笼子壁是不是会令自己受伤，它只一个劲儿地朝扶舟靠过去。
　　蜃怪见红毛狐狸意图阻止，又想起上次在紫阳山上折柳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心头来了报复之意，便挥出一道白雾，穿过笼子壁，抽在红狐狸身上。
　　狐狸一声呜咽传来，听来可怜。
　　扶舟怒吼道：“我跟你走就是了，别伤它！”
　　被蜃怪打伤的红毛狐狸仍旧坚持着往扶舟跑去，身上的狐狸毛有些已经被灼焦，甚至于那只笼子都开始变形，但它只望着还在门口与蜃怪僵持的扶舟，那目光就像是在说“等我去救你”。
　　他当然会去就扶舟，却不是为了那个傻书生。天知道弄柳到底是入了什么魔障会喜欢上扶舟，而他又莫名其妙地甘愿为弄柳去做许多事。出发点跟这个书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的努力跟坚持，仅仅因为扶舟是弄柳最看重的，而弄柳是他最在意的，仅此而已。
　　蜃怪早对弄柳心有不满，如今这时机，正好教她将满腔的怒意都出去折柳的身上，借以报复弄柳多年来对自己的打压，以及抢扶舟精魄那一次，将她打成重伤至今没有完全康复的仇。
　　越看那只红毛狐狸，蜃怪心里的火气就越大，她便又出了一条白雾鞭抽在狐狸身上。这一下直接就将那只笼子翻了过来，红毛狐狸在笼子里惨叫了一声，连同笼子重重摔在地上。
　　蜃怪得意的笑声回荡在扶舟耳际，而他眼里是那只一直都没有屈服的红狐狸，尽管如今它已经躺在地上难再起来，然而那双眼睛里坚韧的神采仿佛比之前更加浓重。
　　在蜃怪得意洋洋地挥出第三鞭的时候，扶舟忽然伸手就抓住了那条白雾鞭，同时另一只手扣住腰间的白雾，使劲一拧，便将蜃怪的攻势化解开。
　　勒住脖子的力道顷刻间变重，扶舟向后仰着头，按住白雾鞭的手一个用力，那鞭便散成了白雾杳无踪迹。他又将缠在腰上的白雾拨开，同时去拨勒在脖子上的那一条。
　　与蜃怪僵持的时间里，扶舟只觉得周围的白雾越来越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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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变得阴冷潮湿，钻入身体里，试图瓦解他的力量，将他完整的吞噬。
　　眼前仿佛出现了弄柳的身影，那人穿着书院里的白袍子，正回头对自己微笑，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扶舟……”
　　寒意侵蚀入神智的同时，扶舟听见弄柳地方声音传来，悠扬得宛如一支歌，教他听着听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