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ii砺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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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屌事干的!来!赌钱!不要钞票,全给本司令掏现大洋!女人不用掏现大洋,输了脱一件衣服。脱光了,本司令再赏!」
在座里男人十个有九个是赌徒,又都不缺钱的,立即就撩袖子要赌拳。
这年头,钞票远不如大洋有保证,姑娘们见到钞票犹可,唯独见了现大洋,就如见了真金白银一样,听说可以有赏,只是输了要脱衣服,一面的眼睛发亮,一面又害羞要啐,扭腰的,娇滴滴说不要的,嗡嗡乱成一团。
展露昭却全然不感兴趣,只拿着酒杯喝酒,谁也不斜一眼,喝空了杯子,他的副官宣怀抿就提着酒壶帮他倒。
喝了几杯,桌子上已经乱哄哄划起拳来,吵得不堪。
展露昭眉头一皱,把杯子一翻,站起来说:「司令,我先回去。」
别人还想挽留,展司令说:「用不着留他,他不赌钱的,走了倒自在。小王八蛋,八成又急着搞兔子去。喂,我和你说,海关总署和总理是一家的,咱们初来乍到,大事还没办,你先别去招惹那姓宣的,来日方长嘛,男人女人都一样,关了灯,脱光了找个地方插进去,还不一个样……」
展露昭没等他说完,领着副官,带着两个护兵,早就走得不见影子了。
展司令虽是刚到,却早派人在城里买定了大宅子的。这一年来多了八、九万兵,又发行了一轮地方公债,手头很赚了一笔,用起钱来淌水似的,大宅子占地不但大,布置得也非常奢华。
因为当司令的得罪的人都不少,护卫很用心,高墙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个护兵都端着枪,站得笔直。
展露昭回到自己房里,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一声不吭。
宣怀抿便帮他倒了一杯醒酒茶来,说:「军长,您喝口茶,消消气。」
展露昭脸颊一抽,抬起头冷冷瞅着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气了?」
宣怀抿仍是那副嘻嘻笑的模样,说:「好,您没气。我捧水来,您洗把脸吧。」
展露昭却来了气,冷冷说:「我不洗。」
宣怀抿说:「您不洗,那我洗吧。」
打了一盆清清凉的井水,用了香胰,仔仔细细洗了,又用干布轻轻拭干,从柜子里找出个很精致的小玻璃罐子。
里面装的是美国运过来的擦面膏,挺贵的东西。
他用指尖挑了一点,对着镜子,在脸上匀匀的抹。
展露昭冷冷看着,对他说:「你也别费那功夫了,再抹上一百瓶,也还是那张脸,能开出花来吗?」
宣怀抿转过头来,笑着说:「这擦脸膏,我是用你的钱买的,擦在脸上,也是为了你好。你亲我脸的时候,是想我脸蛋滑一点呢,还是粗一点呢?」
展露昭拧眉道:「甭说得那么恶心巴拉的,操你就是操你,给老子张大腿就成,谁管你脸蛋滑不滑。你脸蛋再好,也和你那从窑子里出来的娘一样,浑身的贱骨头。」
宣怀抿脸色一沉,想对骂回去,却又忍住了,隔了片刻,咬着牙,悻悻地说:「有人的娘倒是大家闺秀,浑身的高贵。只是怪可惜的,您在爸爸身边硬跟了大半年,算是找着机会在人家面前露面了,怎么,人家倒从来没记得您长什么模样?」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光。
手里装美国擦面膏的玻璃罐子也匡当一声,掉在地上,碎个稀烂。
宣怀抿被打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展露昭却仍不解气,往他胸口一推,把他推在床上。
上去拽着他衬衫,左右手一分,嗤!撕开布料。
又去脱宣怀抿裤子。
不一会,把宣怀抿脱得一丝不挂,展露昭黑着脸,从腰上把三指宽的皮带解下来,往宣怀抿光溜溜的身上乱抽乱打,一边恶狠狠说:「人家不记得我长什么模样?老子让你好好记得皮带长什么模样!」
每抽一下,宣怀抿身上就多一道红痕。
宣怀抿被抽得缩着身子在床上乱翻乱滚,开始咬着牙不作声,后来被打得狠了,就发出呜呜的痛楚的声音来。
展露昭劈头盖脸抽了一轮,怒气熄了一点。
低头看看宣怀抿,光裸的身子上全是一道道青紫,他用手去扳,叫宣怀抿露出脸来,抹了擦面膏的脸上湿漉漉一片,还带着一股香味。
这张脸沾着泪的时候,最显得楚楚可怜,眉间带着一丝倔强,倒有几分像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展露昭见了,胯下就热了起来,笑着说:「你就是个欠揍的。皮带你挨过了,再来领一顿肉棍吧。」
自己脱了裤子,叫宣怀抿把腿打开,直直顶了进去。
宣怀抿身子一震,脖子往后仰着,猫似的叫起疼来。
展露昭哼了一声,「少装蒜了,把老子夹得这么紧,生怕老子跑了似的。你个小骚货,想方设法勾引老子。等我把你哥哥弄到手,将你丢到天边去。」
宣怀抿一边呻吟,一边斜着眼瞧他,眸子里又狠又媚,笑着说:「呀,那您可真要加把劲了。我瞧我哥哥那样,比从前风流多了,说不定早被人做过许多遍了。等你把他弄上手,那个地方是松是紧,还真说不准。」
啪!
脸上又挨了一耳光,打得他头偏到一边。
半边脸颊红肿起来。
展露昭赏了他一耳光,手放在他胸上,拧着那挺起的小肉点,咬牙说:「他就算被人弄过了,那里松了,把你们两兄弟脱光了摆一床上,老子还是中意操他。怎么着,你不服气吗?」
腰杆大力动起来,在宣怀抿身上征伐得更暴戾了。
车子载着宣怀风和白云飞在大道上一阵驰骋,转入了一条颇窄的街巷,都是城里常见的老旧院子,两边一溜过模样相差无几的粗木门。
听见汽车喇叭响,一个人影从灰青色的木门里急匆匆出来,抬头一见来的车子,却脚步猛地一滞。
想要再回去,已经躲不及了。
车子停下,那人也只好迎上来,道:「怎么你们却到一块了?」
宣怀风刚从车上下来,脚一沾地,听着声音也是一怔,不相信地看了一眼,竟真的是林奇骏,诧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骤然警醒过来。
瞄身旁的白云飞一眼,便什么也不说了,讪讪地站着。
林奇骏便也讪讪的。
白云飞见到林奇骏,却没有往日的亲密温和,淡淡道:「今天在京华楼里恰好遇上了,难得他又周到,专门送我一程。」
说着向宣怀风道了谢,要请宣怀风进屋喝茶。
宣怀风万万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林奇骏,猝不及防,心里乱极了,无论如何不肯进屋,只推说要赶时间去年宅。
白云飞说:「年太太是个极好的人,她还要我常去给她讲戏呢,我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宣副官过去,请代我问一声好。」
宣怀风敷衍着应了。
白云飞便说有事先进屋了。
「怀风。」宣怀风刚要上车,林奇骏才在后面喊了一声。
宣怀风站住脚。
林奇骏走过来,低声问:「你是在生气吗?」
宣怀风心里虽然极不好受,但却实在不知该不该称其为生气。
那种惊讶后的不自在,酸酸乱乱,又恍惚经历了上一辈子的事,如今见了隔世的人似的,与其说生气,倒不如说有些灰心。
也对,他如今和白雪岚已经这样了,凭什么去指摘奇骏和谁相处呢?
他确实没有生气的理由。
这样一想,心里倒没那么难受了,宣怀风颜色也和缓了,说:「你别这么多心,你和白云飞是朋友,我是早就知道的,怎么会忽然为这个生气?」
林奇骏听他这样说,反而更觉得难受,这分明是真的要跟着白雪岚去了,脸上露出一丝哀伤:「我和他是朋友,和你呢?「
宣怀风说:「自然也是朋友。」
林奇骏更为黯然,低声说:「怀风,你这样说,就是敷衍我了。我自问,我和你之间的交情,与我和白云飞之间的交情,绝不能划上等号。」
宣怀风自问有负于林奇骏,最怕就是见他这样黯然的神色,偏偏要说出安慰他的话,更是自欺欺人,只能沉默的站着。
林奇骏自从那次在饭店和他对了一席话后,难免日夜思忖,每一想到从前十拿九稳的宣怀风也被男人抢了,就像扎了一根刺。
这刺扎在心上,虽然又酸又痛,却也牵出许多往日的甜蜜来。
便觉得从前和宣怀风相处,实在极美妙的。
宣怀风一言一行,和风细雨似的,贵气大方,而且又体贴,真是万中无一的。
这样想了多日,更加把心里的情火烧旺了几分,从前有四五分心在宣怀风身上,现在倒放了八九分心了。林奇骏只恨宣怀风被白雪岚藏在白公馆里,连一丝缝隙也寻不到,但也越发心痒地盼望着。
这一来,他更加连新交的几个坤伶都不理会了,最近也少去青楼茶馆里走动,唯一就是白云飞,也是他很喜欢的一个,而且相貌和宣怀风不分上下,风度言谈也极好,况且也花了不少钱在白云飞身上,一时舍弃不下。
偶尔孤寂无聊了,便往白云飞这里来。
谁想到会遇到宣怀风送白云飞回家呢?
林奇骏心里一万个懊悔,忍不住偷看宣怀风。
高挑身子,细白项颈,五官精致得画儿一般,此刻半低着头,轻咬着一点下唇,眉微拧着,像在想什么难解的题目,正是林奇骏所熟悉的沉默美好的姿态。
林奇骏心里不禁一热。
想着刚才一番言语,宣怀风如果对自己生气,早就上车走了,可他竟然不走,仍这么尴尬地站着,显然对自己并非全无情意。
这样想来,心里又不禁一荡。
一热一荡,胆子便大起来。
「怀风。」林奇骏站前一步,拿身子挡住了护兵的视线,暗暗握住他的手,压着声音说:「你知道,我为了你,就是死也愿意的。」
宣怀风吃了一惊,猛地把他的手给摔了。
看见林奇骏脸色煞白,又觉得自己太伤他了,又尴尬又愧疚,嘴里只说:「奇骏,我对不住你,这事是我欠你了。」
不敢再稍作逗留,转身上车,关了车门就叫:「开车,到年宅去吧!」
汽车发动起来。
林奇骏痴痴地站在车窗外,宣怀风闭上双眼,看也不敢看了。
第七章
汽车一路走了老远,在街尾拐个弯便无影无踪了,只剩地面几卷浮尘。
林奇骏犹站了片刻,自谓伤心透顶。
本想就此坐车回家,又怕冷落了白云飞,只好忍着浑身的难受劲转回白云飞家里来。
白云飞家客厅里,中间摆的八仙桌上铺了一桌子的礼物,他舅母正絮絮叨叨地夸林奇骏:「真不愧是做大洋行的,手面多阔气。别的不说,光这两件行头就值两三百块。你不是正愁没件时髦的宫装吗?下个月排新戏,穿了这件在天音园里压大轴,又鲜艳,又出彩,必定是个满堂红。这一盒西洋珠子,倒别都绣到霞帔上,先放一放,恐怕另有地方要使它。」
白云飞回来,已经脱了出门的衣裳,换了件干净的白短褂,拿个小铜壶装了半壶白开水,对着嘴慢慢地饮。
舅妈见他半天不搭理,便回过头来:「我说大少爷,好好的才进门,谁又招惹你了?在外头,人人都说你和善爱笑,谁晓得你回家就板着个脸。」
白云飞这才说:「你喜欢那盒西洋珠子,拿走就是了,早晚也是要送给当铺的。还提什么霞帔?我上次好不容易求人帮我新做的一件,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前儿登台唱《杨妃》,我只能把旧的穿了,上头缀的珠子十颗里掉了八颗。」
才说到一半,忽然见林奇骏走进来,便停住了声,继续喝他的白开水。
林奇骏感到气氛不对,强笑着问:「怎么了?又哪里不高兴了?」
白云飞的舅妈听了一番言语,心里老大不痛快,只林奇骏是最近的大金主,每次来都不会空着手的,不想得罪了他,对林奇骏挤出个笑脸,尖着嗓子叹:「哪里知道呢,林少爷,我可是不敢得罪他一分一毫的,小心伺候还怕伺候不来呢。我们云飞这要不得的脾气……多亏是您这样和顺的性子,又百般的待他好。这不,我正和他说要好好报您的恩呐。」
这番话说得太寒伧了,林奇骏也觉得不耐烦,趁她说话一个空当,咳了一声道:「别说报恩的话,我和他都是相知的朋友,彼此帮些小忙,算得什么?这些送过来的东西,你可还中意?」把脸转过去,对着白云飞问。
他舅妈忙不迭点头:「中意,中意,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林奇骏也不理会她,只走到白云飞身边,缓着声儿说:「只是时间仓促了些,我本来还叫他们专为你做一件新霞帔的。不过这盒珠子倒是上好的货,刚刚从日本运过来,缝在凤冠上正好。你说是不是?」
白云飞也不言语,一味冷冷淡淡的。
他舅妈见着两人这样,不好久站,搭讪了一句:「我出去给您重倒一杯热茶,这杯都凉了。」拿着个粗瓷茶杯就闪到门外去了。
林奇骏等她不见了影,才挨着白云飞坐下来,柔声问:「这是怎么了?就算我得罪你了,也要公布个罪名才是?怀风是我多年的朋友了,难道我见到他,连打个招呼的自由都没有?你也管得我太严。」
白云飞忍不住猛地转过头来,说:「我不管你和宣副官如何,我只问你,今天京华楼是怎么回事?你不稀罕我,也犯不着存心害我!」
林奇骏讶道:「我怎么存心害你了?」
白云飞悻悻地说:「你还好意思问?你替谁骗了我去,难道自己不知道?」
「原来是这个。」林奇骏说:「你架子大,名声在外了。有朋友知道我和你熟,想和你做个朋友,来央求我请你出去一遭。我再三推却不过,才无奈答应下来。本来京华楼我今日是要亲自过去的,但洋行里临时有事绊住了脚,办完事又去取了给你的东西,估量你那头饭也该吃完了,倒不要白跑一趟,所以径直到你家来。要不是这样,我无论如何也不失你的约,真不是存心骗你。」
白云飞冷哼道:「朋友?我竟不知道你有这样霸道的朋友。」
「什么?他竟对你霸道吗?不该的呀。」林奇骏更奇:「我认得刘居林两三年了,他是刘氏丝绸行刘老板的三儿子,从小在私塾里读过旧书,就因为看他是很斯文的人,又很想结识你,我才答允把你请出来见面。他居然欺负你吗?不行,我一定要亲自质问他去!」说着脸色就沉了,站起来立马就要走。
白云飞反而拉住他:「别去。事情都传开了,我还出不出去见人?不是刘三少爷,他今天也在场,倒没做什么,就是席上另有一伙子拿枪杆子的,份外欺辱人。」
便一五一十把京华楼的事说了,一脸的羞愤。
林奇骏听了,气得咬牙切齿,赶紧扶着白云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