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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流域2-第2部分

小说: 流域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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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便轮到他了。
  临走的前一天,母亲下了班就赶回了家,做了一桌子饭菜,饭桌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出发的那天阳光特别地好。大早,母亲陪着秋阳到了区委政府外的操场上集合。到处都是人,有家长,有孩子,有哭有笑的。
  秋阳穿着整整齐齐的白衬衫,胸前戴着那朵用绸子扎成的大红花,一脸的英武容貌,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他目光中透着一股严肃悲观的意味,仿佛是要奔赴前线的视死如归。
  篮球场边的柱子上挂着一支小巧的扩音喇叭,广播里不断地念着各种关于伟人鼓舞士气的口号。反反复复,没完没了,越听越让这些青春少年们觉得闹心。
  母亲一遍又一遍地跟儿子说着那些小心叮嘱的话,秋阳面色沉静,好像母亲的句句箴言都铭记于心,但其实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在心里担忧自己不在,母亲的生活会否更加潦倒不堪。
  “那您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秋阳冷静地说。
  母亲忍着眼泪,说:“嗯,去吧。妈等你回来。”说完,便看着儿子汇进了和他一样年轻的男生女生排好了的队伍里,再整齐划一的走出了操场,这看似隆重的大会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有的直接就被那些大卡车给拉走了,看着像是装着一车牲口一样被贩卖。有的家长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又因为自己的孩子下放的地方不远,所以也跟了去。
  秋阳没这福气,他去的是川西高原,不说环境,只说距离那就是个巨大的障碍,母亲自然不可能跟去,去那儿的孩子当中也没有谁的父母能跟去,政府也不会允许,至多是送到火车站。
  随后,秋阳向母亲挥手告别,踏上了那通往光荣和理想的前程。
  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大多都是来送行的亲属。
  邱石的母亲田伟芸和继父赵庆书都来了,他们是从区政府的大会上一路跟到这儿的。
  到处都是说话声,有的家长不住的哭,有的孩子也哭,舍不得走。可在邱石的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自由的笑,似乎未来的乡野生活才是他真正的渴望。
  旁人稍微有点见识的,一看邱石那一家三口的着装打扮就知道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出身。
  邱石的母亲田伟芸是地道的重庆女人,又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大学没毕业就报名上过朝鲜前线,在朝鲜一直待了六年才回国,之后分到了重庆军医院里。
  关于邱石的父亲甚少有人了解,只知道他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立功无数。就凭那些傲人的战绩,如果活到现在已经是军级干部了。可惜在战争结束后还没等到
  回国便死在了朝鲜,连尸体都没有找到。田伟芸一直都没有告诉过邱石关于他父亲死的真相,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丈夫是怎么死的,那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迷。
  就这样,田伟芸带着刚满周岁的邱石回了国。四年后,又重遇了她现在的丈夫赵庆书,两人早在朝鲜就认识了。
  赵庆书是个知书达理的儒人,父辈曾经在川都蓉城经营一家照相馆。也因为这个行当让赵庆书在其中学会了一些摄影技术,于是就有了去前线的机会,这才得以认识了现在的妻子。
  田伟芸嫁给赵庆书远没有这结果看起来那么简单,其中最大的问题便是邱石。他像是一个肿瘤一样长在赵庆书和田伟芸的爱情里。邱石从小性格顽劣,不服管束,对赵庆书从不友好。他不喜欢赵庆书完全是因为他对那个几乎连一点记忆都不曾有过的父亲的感情。他不想让一个陌生人来占领他内心缺失了多年的那个位置。父亲,那是一种来自血缘感情的名词。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称谓。他认为自己身体流着一个人的血,但却要对另个一男人表达出那份对父亲所表达的感情。他做不到,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做到。所以他蛮横,任性,暴躁。直到他母亲和继父婚礼的当天,他大闹了一场,当时他才只有十二岁。
  “你这次去的是高原,那边的天气几乎都很冷。记得多穿,别逞能。有什么事儿就写信回来,我和你赵叔叔会想办法的。”周围人声吵杂,田伟芸艰难地仰首冲着儿子的耳边说。
  赵庆书在一边豁朗地笑着说:“家里的事儿就别担心了,我会照顾你妈的。这一去时间也不会太长,我会想办法争取一些关系把你从哪儿调回来的。”
  邱石看也不看赵庆书直对母亲说:“行了,我的事儿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回去吧。”他转身头也不回好像逃离一场灾祸一样地钻进了人群里,然后挤上了火车。
  田伟芸和赵庆书很快也被淹没了人潮之中。
  车厢里像是人肉市场一样,到处都是人。邱石见缝插针似的往里挤。眼睛四处找寻着位置,或者熟人。他脱离了父母不等于不需要朋友的陪伴,他希望自己能遇见与他有关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之前有着深刻仇恨的人,他也会把对方当成一个安慰。毕竟人都害怕孤独,尤其是邱石。
  他刚走到车厢的中段。一个声音响起。“石头!”他转头望去,正好看到同学陈顺军,随之灿烂一笑地走过去,说:“我就知道你小子跑不了。”
  陈顺军笑着说:“这位同志很面熟嘛!过来,我这儿有位置。”
  邱石把那麻袋似的手提包往行李架上一扔,一屁股坐到
  顺军的旁边,问:“这么多人还占俩位置,够缺德的哈。”
  陈顺军说:“放屁。我是刚刚看见你跟你爸妈在一块儿,所以没叫你。知道你要上来,专门给你留的位置。”
  邱石将信将疑地说:“你有那么好心?”
  陈顺军挑起眉毛,坏笑道:“跟着哥们儿有好处。看看你左边,那女的。”
  邱石大大咧咧地笑起来,一把抱着陈顺军的肩膀说:“你纯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说话的同时,他眼睛往自己的左手望了一眼。几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女生正在相互嬉戏打闹着。从她们的言语中听得出,和邱石去的是一个地方。他转头过来,对陈顺军说:“怎么?看上哪个了?”
  陈顺军伏贴到邱石耳边私语道:“我都喜欢。”
  邱石一把推开他,骂道:“你还真他妈不贪心哈,你还要不要脸了。”
  陈顺军一边起身,一边说:“学着点,让哥哥教你如何和女同志探讨思想问题。”
  邱石讽刺地笑着说:“去吧,我等着。”他往后一靠,便和其他人攀谈起来。邱石的性格很容易就跟人打交道,加上旁边坐着同学,这就让他更快地进入了这个环境氛围之中,跟谁都聊得眉飞色舞的。
  陈顺军和邱石认识有五六年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对于陈顺军这个同学,邱石只觉得他好色有点过分,别的倒没什么毛病。
  正说得起劲儿,忽然一个低沉礼貌的声音低头对他问道:“这儿有人吗?”
  周围这一群人被惊扰似的抬头一望,谈话戛然而止。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两个似曾相识的人就此重逢在了这个到处都簇拥着离别气息的环境中。


☆、第一章 歧途3

  秋阳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那张似懂非懂的面相,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他在心里失控一样的笑了起来,然而脸上却没什么异样的变化。
  邱石靠在窗边,阳光从敞开的车窗外泄露进来,投射到他身上,泛着一层浅浅的光晕。浓郁的眉毛,深邃的眼窝都像是画中的剪影一样,微微发红的嘴唇许是说话太多,唾液分泌过多都呈现出旭日一样的温润光泽。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又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早上,不同的是,他们都长大了,那一脸的稚气早已被成人似的新貌给取代,多了几分成熟的硬朗和英气。
  邱石仰头看着秋阳,风微微吹拂着车厢里闷热的空气。再次见到秋阳的这一刻,他不觉得那张脸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觉得更好看了,但又说不出哪里好看,不属于那种柔美的娇俏,也不似女人那样的柔嫩。秋阳的模样是一种刚毅的纯粹,可眉宇之间似乎没有携带着任何的攻击性,眼神犹如一汪泛着那秋阳光泽的湖水,波澜不惊。蓬松的头发,不太长也不太短,车窗外的风一吹就迎风起舞。
  按理说,这两人也该是旧相识了,可彼此之间却都无法确定一个明朗的关系。显然朋友算不上,陌生人又不完全是,并且从事实出发,二人在心里所持有的居心都不太平静的,因而导致了之后的接触处处受限。
  秋阳掩盖了内在的轻微激荡,显出一脸心无城府地又问了一遍:“这座位有人吗?”就好像他不确定那个人是他认识的一样。
  邱石见对方没有表现出认识自己的样子多少有些不悦,则而玩笑似地说:“我不是人吗?”
  这话让秋阳立刻无语沉默,他知道邱石可能还在生那四年前的那个气,他觉得有好笑,因为这事儿他几乎都已经忘了,如果不是在这里遇到他,估计以后慢慢都想不起来了。于是不回应,转身继续往前走。
  邱石盯着那落寞无奈的表情,忽然没有来由地动了一丝恻隐之心,然后又赶紧看着对面正跟一个女生说笑的陈顺军,问:“嘿,你打算在那边安营扎寨了吗?”
  陈顺军根本没空搭理他,只一门心思地盯着身旁的一堆姑娘说着那些无头无尾的无聊话题。
  邱石立刻起身看向那没走多远的秋阳喊:“嘿。”
  秋阳回头,注视,不说话。
  邱石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说:“这儿空着。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
  秋阳看了一眼别处,脑子里居心叵测地琢磨着,本不想多余去理睬邱石的慷慨,只因为那句玩笑,可又不想让自己再继续走下去。所以,犹顿了几秒,他又扛着自己的铺盖卷往回走。
  回到原位,秋阳费力的放着行李,邱石看他力不从心的样子便起身搭手帮忙,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
  落座下来,
  二人并排着依靠,尽管那距离很近,但却依旧甚少说什么话。
  邱石只顾和对面的人心猿意马侃侃而谈。秋阳则一言不发地看看这人瞅瞅那人,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别人说了几个好笑的段子他连一个敷衍的笑都没有。秋阳的少言寡语虽让人一时无法适应,但因初识,也就无人计较。邱石看似与对面的人谈笑自如,只是偶尔会不经意地斜着眼珠看看身边的秋阳在做些什么,周围的人都没有察觉出他们之间存在的那股暗流。
  十分钟后,列车启动。
  邱石看着车窗拥挤的人群,心中忽然想再看看母亲田伟芸的脸,然而在那些流动的人潮中,他却始终没能找到。
  秋阳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仿佛一尊完美的雕像一般盯着窗外的一切,目光放空,思绪神游。周围的人说着什么,做了什么,他全然不知,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封闭着。他尽量不去看那些一直追着火车跑的别人的父母,他怕自己会因为想起母亲寇婉婷而哭出来。所以,他假装目空一切。这一次,是他和母亲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别,他们都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他寄望于接下来的生活能够尽管地赶走对母亲寇婉婷的想念。
  接近黄昏的时候,所有人都差不多安静了下来。这些孩子的情绪趋于一种不安似的淡定。时间流逝,邱石那亢奋的神经也随着大伙冷却下来。周围的人被绵长的车程给弄得没精打采昏昏欲睡。整个车厢都像变成了墓场一样,一片死寂。
  几乎每到一个站都要下一些人去,这一路上不断有人离开。到最后留下来的,便是那些还得继续进发的人。
  邱石沉默着,脑子充满了对那个未知的地方的好奇和揣测。他从没有出过远门,内心仿佛在随着那滚滚向前的车轮,奔跑着,风擦过他的皮肤,自由的气息芬芳迷人。只是忽然一瞬间,当自由唾手可得的时候,他又想起了母亲那严肃冷艳的模样。
  秋阳这一段时间里都没怎么说话,也没离开座位,连厕所都没去,只一门心思地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当列车钻进山洞的时候,他就看着车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当光再次照亮时,则继续眺望远处。
  当列车驶入蓉城火车站时,天已经黑透了。
  晚上九点多,一群散发着萎靡气势的少男少女从车站里鱼贯而出。
  领头的区政府代表依次点名把自己管辖里的人召集在车站外的空地上。一个个面容憔悴眼神空洞,好奇。出站口和进站口都挂着巨大醒目的横幅,上面写着:农村是一片广阔的天地,到那里去一定会大有作为;把一生献给伟大的党。配合那些敲锣打鼓的声音,就是像是某个老姑娘好不容易把自己嫁了出去一样的喜庆。
  停在车站外的那
  十多辆大型卡车排列整齐地侯着,每辆车身上搭盖着防水的篷布,上面也贴满了各种宣传标语和口号,看得人脑子发胀。
  不远处则是政府临时搭设的工作台,各个地方的县级代表或坐或站地闲聊着,他们主要负责分发去高原的知青们那些生活的所需。
  邱石和秋阳一前一后的随行在队伍里,听着代表又一次的动员演说。邱石显得极不耐烦地白了那人一眼,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秋阳。对方目光呆滞,看着他,他傻傻一笑,又莫名其妙地回头继续站好。
  等那些无聊陈腐的话讲完,几乎已经是近半个小时的事了。当人员数目都核对无误之后,便领取大衣水壶等物品,开始装车。人便成了货物一样,按照自己的编号找寻自己该上的货车,继续那前途未卜的历程。
  邱石对这舟车劳顿渐渐磨灭了兴致,开始对此感到憋闷。对于自由,他有了新的领悟。真正的自由远没有他设想的那么容易获得。现在看来,他不过只是从母亲继父的管教中跳入了国家的约束里,相当于从一个小的牢房换到了一个大一些的囚室。这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他依旧不能够随心所欲。
  秋阳对周遭的一切事物仿佛都莫不关切,心如止水。他安静地跟在邱石的身后来到工作台前。冈坝县的代表捧着叠得很规整的大衣递给他,上面放着印有红五星的茶杯以及水壶等等用品。站得远远的一个青年举着扩音喇叭机械地念着:去高原的知青同志上车后就把发的大衣穿上……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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