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君三千场-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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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多了?”袁显奕声音猛地拔高,脸上表情就好像听到什么笑话,手上力道一时没掌控住,径直把兄长推倒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兄长现在半点醉意都没有的脸,不自觉红了眼圈,“要骗人你也有点诚意好吗?任少昂苏语哲都没拿这么烂的借口骗过我,就算我对你没有抵抗力也没有防备,你也用不着拿我当白痴耍吧?”
“我没……”颈椎猛地磕在床头,袁显思声音一顿,本来还卡在喉咙口的呕吐感一瞬间冲上来。他连出声警告都来不及,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袁显奕奔进客房里附带的卫生间,才伏在马桶边就觉得胃里所有的东西都要被人推挤出来似的。
污浊物带着半消化的腥臭和酒精刺鼻的味道涌出来,袁显思趴在那吐得连肩膀都发抖。
刚才还在打鸡血的袁显奕这会儿仿佛被人一桶冷水从头泼到脚,只愣了片刻就抓起干净毛巾和纸巾冲进卫生间去,一下又一下拍着袁显思后背让他稍稍能舒服一点。
终于把胃里清空,袁显思跪在马桶边按下冲水的按钮,任凭袁显奕端着给他漱口用的清水,只跪在那低头看着马桶里的水卷成激涌的漩涡带着呕吐物打着转消失在下水道的入口。
“哥……”看见兄长吐成这副惨样,袁显奕又瑟缩得像只小猫,端着水举着毛巾毕恭毕敬蹲在旁边,“漱漱口擦把脸吧,否则嘴里味道多难受……”
又静默良久,袁显思才终于抬手接过杯子漱口,猛然清空的胃现在收缩起来让他爬了满身的白毛汗。
“显奕,”他声音低沉,“是不是我们俩吵架,一定是因为姚峰?”
袁显奕蹲在旁边,缩了缩脖子没敢应声。
袁大夫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时候叫唤的声音最大,一动起真格的,不管他上手还是不上手,都必然半点声音也没有。
袁显思大概也没指望能从他那得到什么回答,只是自己撇了撇嘴叹两口气,撇下杯子,站起转身……然后直挺挺地倒下去。
这一下子把袁显奕吓得差点头发丝都根根直立。险险接住兄长栽下去的身子,他好像回到当初轮科到急诊室的时候,半点其他的事情也顾不上,只留下脑子眼睛和手,三两分钟把袁显思从头到尾都检查一遍。
没有什么异样,大概只是喝多了睡过去而已……
把兄长搬回床上,袁显奕抹抹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到眉毛边的汗珠,松了口气。这时候他才觉得寒冬夜深连室温都量得让人有点发抖。
姚峰什么的……等明天醒了再说吧。
洗漱干净钻进被窝之前,袁显奕大夫如是想。
袁大夫还惦记着第二天等袁显思酒醒了再仔细说道说道这堆破事,哪知道自己睡下就一睡不起。一大早任少昂带着苏语哲过来敲门,说哥儿几个该出发去吃烤全羊,结果一开门看见袁显思坐床边朝他们摇手,袁显奕还躺在被窝里,额头上搭条毛巾。
“前阵子让他们医院里业务检查累的,憋那么长时间没病我就觉得不对劲,感情在这等着我呢。刚给他弄点退烧药吃了,估计又得睡一整天。”
袁显思本来醉得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太阳穴还一阵一阵发涨,想到昨天晚上兄弟俩对峙那一出几乎立刻满身冷汗,还担心袁显奕这小心眼的玩意睡醒了能再找他算次总账,却一抬手就发觉睡在身边的人身上发烫。袁显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起来的高烧,袁显思连叫了他几声也没彻底清醒过来,只知道哼哼唧唧往人怀里钻着喊难受。
任少昂挺大一坨在门口堵着目标自然明显,没多久林凡跟乔安方也凑过来,东一嘴西一嘴打听病号到底怎么了。
幸而学医的比别人都靠谱点,打点乔安方的跟班出去买了对症的药,又叮嘱几句“吃两遍药还不退烧就赶紧送医院,他一烧起来肯定肺炎”之类的,就打发这帮根本排不上用场的狐朋狗友赶紧远离历史舞台还人一片清静天地。
吃了药袁大夫终于安稳下来,大概是因为退烧药里有那么一点镇静剂的成分,吃过药趴在袁显思大腿上睡得人事不省。
只是一直干烧着发不出汗来,急得袁显思两分钟摸一次他身上,隔个十多分钟还得摇醒他一次看看状况喂点水,很是担心他是烧得太厉害脱水昏过去。
这么三番四次的折腾久了,袁显奕就算再怎么难受疲惫也睡不安稳,跟孩子闹困似的折腾半天终于找了个安稳的姿势趴着,有一搭没一搭跟兄长闲聊。高烧中的脑子也并不很清醒,绕了几句说得完全驴唇不对马嘴,袁显思这个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人还没怎么样,满嘴跑火车的病人居然先暴躁起来摔着枕头骂骂咧咧不肯老实缩在被窝里。
跟这时候的人讲道理那就是白痴,摁了他几次也摁不住,袁显思终于一叹气,说我给你讲点故事,是你一直都想听的。
故事从十几年前袁显思听从父母之命去从军开始,跨越了三年四年五年……袁显奕安安静静伏在兄长大腿上,听着故事慢慢呼吸滚烫的空气。
那剧情传奇得好像电视剧,袁显奕听得比看电视剧还聚精会神。等到姚峰出场的时候他干脆爬起来往袁显思怀里偎,听袁显思用事不关己的语气慢慢跟他讲姚峰如何的好、姚峰如何的细心、姚峰如何的无微不至、姚峰如何的一厢情愿。
倒没有多怀念,只是袁显思的声音里总有那么点辜负了别人的罪恶感。
“他对你那么好,那是应该的,不然你凭什么跟他在一块儿。”袁显奕这大概是被任少昂传染了“我媳妇儿就应该有最好的”的毛病,这样一想起来居然心里并没那么难受了,趴在袁显思大腿上瞪着眼睛描述姚峰的种种体贴入微究竟是怎样天经地义的事情。得瑟了十来分钟才又蔫下去,“我也应该对你那么好。”
袁显思笑笑,摸着他脑袋没说话。
我本来也应该像他对我一样,对你那么好……可是我觉得,我还没做到。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欠谁的,他想,也没有那么多的“应该”,那些所谓的条条框框都只是自己愿意施加给自己的压力而已。
“那……”临近中午的时候,明显被林凡嘱咐过的服务员送了简单清淡容易消化的午饭进来。吃着东西的时候袁显奕明显还沉浸在刚才的惆怅里,午饭后补过一遍药就又哀怨起来。
“什么?”
“你跟姚峰在一起的时候……”袁显奕眉毛动了动,调整姿势方便兄长给他量体温,水银的体温表冷冰冰塞到腋下就是一阵寒战,“他……一直在上边么?”
摸在他额头上的手明显多停留了几秒,紧接着听到袁显思不那么明显的叹息声。
“不是。”
袁显奕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回了一句:“是吗……”
袁显思再看他一眼,没说话。昨天晚上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他可从来没说过自己不郁闷。
哪知道袁大夫完全不懂看人脸色,躺在那还火上浇油。
“昨天晚上那是意外。”
袁显思哼了哼,“是吗?”
听见这俩字,袁大夫立刻又维持起他重病号的形象,三唉四叹地歪在被窝里,假装退烧药的催眠效果比上午时候更好,闭着眼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睡大头觉。这么闷着闷着他居然真的睡过去,看他中午时候活蹦乱跳的模样袁显思也全当他已经开始好转了,根本没注意袁显奕睡下去一个多钟头喝了两升水捂着两床被还是完全不出汗也不排尿的状况。
到下午三点多袁显思再想起来看看病好的情况的时候,袁显奕已经闷在被窝里满脸潮红眯着眼睛说胡话,从头到脚肿了一圈,耳朵不用贴在他嘴边就能听见那风箱似的呼吸声。
袁显思被他这模样吓得不行,连着几个电话叫人叫车准备送他去医院。偏偏这时候袁显奕醒过来在床上翻来覆去扯着嗓子喊不去医院,等他折腾不动的时候再试表已经眼看量不出来体温。急得都快吐血的袁显思一串夺命连环CALL把正在收尾剔羊骨架的任少昂调回来夹着这折腾起来不要命的祖宗往医院送。
附近的小医院看人烧成这样又有肺炎病史根本不敢收住院,推三阻四闹得任少昂跟乔安方几乎把医院给拆了才派专人专车送袁显奕回城里进空总呼吸内科。
毕竟是认识袁显奕十几年的同僚,呼吸内的主任才出来扫一眼就打发人把他往门诊推,口口声声“他要是能同意住院我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几个当球踢”。果然到了门诊一瓶消炎药还没吊完袁显奕已经醒过来,排了排刚才让他完全肿起来的水分就撒呓挣似的满门诊折腾,死活不在医院呆着要回家。
这时候袁显思任少昂都摁不住他,还是林大夫心狠手辣让值班医生给他补了针镇静剂就把人从医院扛出去,捎上几瓶抗生素几套输液器直接送回家去。
“药先打两天,实在不退烧再往医院送。”
袁显思还不放心他烧成这个状况,连着问了几次“真不用留他住院”。
林凡组织了一下语言,表情凝重,“你要是还想留着你弟弟的小命,趁早别让他住院。就以他这烧过四十度还活蹦乱跳的架势,在病房里躺两天估计他自己死了,空总住院部大楼也该塌了。”
回到家里袁显奕同志明显安稳下来,躺在床上还能招呼“来福,一天没见我想死你了,快上床让后爸抱抱”。林凡给他立起输液架教袁显思怎么插针拔针,留话道:“就手背上这两根静脉,你扎漏了也死不了人,多扎几次就会了,左手扎完扎右手。”
听得袁显思满脸冷汗,直怀疑林大夫手底下那些病人都是怎么逃出升天的。
交待好一切,又留了张燕的手机号让袁显思实在搞不定的时候请求场外援救,狐朋狗友一行人终于从容积其实不大的两居室里退出去。中途任少昂为了把抱成一团的苏语哲和来福分开还费了很是不小的力气,小孩儿不知道怎么就跟狗这么投缘,抱着来福比抱着任少昂还亲。
对于袁显奕这种从小就大把吃药整天吊瓶的人来说,抗药性已经不足以形容他那免疫系统的畸形程度,熬到半夜三瓶药都滴进去了他脑袋上才隐隐约约开始有点汗意。袁显思坐在床边陪着他熬,摸着袁显奕手心里都开始有点湿乎乎的,终于松了口气,翻箱倒柜准备几套干净睡衣准备给这个估计要汗湿几身衣服才能彻底退烧的病号换洗用。
挂水的时候胳膊涨得难受,稍微退了烧袁显奕也睡得不是那么安稳,于是跟兄长拉着手又开始闲话家常。
话题转着转着,自然又回到姚峰头上。
把什么事情都说开了,袁显奕发觉自己居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介意姚峰跟袁显思曾经如何如何。在脑子里重演一遍这两个人数年前在那个遥远的城市里发生的种种,他几乎连自卑的念头都拿不出来,只是觉得自己做到的事情跟别人做到的事情相差太多,但是自己做到的事情与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中间只有那么一点点、只要努力就能逾越的距离而已。
我没法像他那样对你那么好,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点事情是我能做到但是他做不到的,袁显奕想了想,扭起脸来。比如跟你从小一起长大,比如让你满足被人撒娇的欲望,比如……像我一样爱你。
第五十八章
打完最初的四瓶药,袁显奕手背上的针孔在袁显思看来就已经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再拿药准备下针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手抖起来,试验了三四次硬是不敢下针。这大半夜的自然不能叫林凡或者叫张燕,他们俩更不可能把求援的念头打到杨慧敏身上。勉强清醒几分的袁大夫一伸手接过针头借着昏暗的床头灯往自己血管里戳,大概高烧影响视力,戳得手上多了三四个窟窿也还是没把针头送进血管里去。袁显思在旁边看着心疼得直抽抽,一咬牙硬着头皮把针头抢回来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消毒下针。
晨起刚刚五点来福就在厅里闹着要出去,大概是被扔下一整天只有小时工过来料理这些琐事把它又憋又饿折腾的够呛,溜完一圈回来趁着袁显思准备早饭的时候径直蹿到床上往被窝里一钻,被寒风刷得冰凉的毛皮平衡着被棉被盖住散不出去的高温。
白天袁显思上班去,从早到晚二十多个电话往家里打,嘘寒问暖从退烧了没有到上了几趟厕所都关心一圈,一直到袁显奕烦不胜烦叫了个轮休在家的护士过来帮忙照料他才算放下心。
一人一狗就这么绕着袁大夫转,二十四小时恨不能寸步不离。
就这么被人全方位伺候着在床上躺了三天,袁显奕大夫终于觉得依仗自己发烧肺炎就奴役兄长这事不太靠谱,能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就一蹦三尺高强烈要求去上班。枉顾自己肺炎发作的后遗症还在,一咳嗽起来喉咙里的声音仿佛擀面杖敲破脸盆,跟着小大夫上手术都得距离手术台至少半米远随时准备着背过身去,免得咳嗽声一出来把主刀大夫吓着直接把止血钳甩出去。
等他彻底好起来已经是一月中旬。这个很是微妙的时间,下级医生忙得焦头烂额准备过年前后的种种事项,袁显奕却闲到有大把时间从图书馆借各种大部头的书回来每日埋头苦读。前几天刚从韩雷的牙齿缝里漏出“新年之后袁副主任医师可能会被调去其他科室或者病区当主任”的消息。袁显奕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但是明白这是上面的决定就只好破罐子破摔,挤着一切时间跟手底下带的小大夫们抢手术做。素来被他的放养主义调教得什么手术都想上手并且什么手术都敢上手的新人们对此苦不堪言,三天两头贿赂林凡让他把袁显奕圈死在办公室里别再跟他们抢上台子的机会。
林凡对此毫无怨言,他还能趁着袁显奕没走的时候把这位韩主任嫡传弟子肚子里的东西都挖挖干净,也算是让袁大夫在他这里发挥最后的光和热。
这天林凡甩给袁显奕一摞子的会诊病例就拍拍屁股上台去,只留下未来的“袁主任”坐在电脑前对着林凡列出来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