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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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经历了短短三四天,苏眷却完全不想管了。
他透过空气看向很小的一片天空,什么也不想,静静地坐了几个小时,直到肚子抗议了,苏眷才嘲笑自己像个老头子一样。
他太累了。
原先一只娇生惯养的金丝雀,如今粗鲁的打破笼子放飞它,金丝雀却不想出去了——那个完美的保护罩是那么令人眷恋。
苏眷现在需要的是能令他安心的东西,让他从失去父亲的悲伤的涡旋中走出来。
他眼前的一切,似乎如照片一样了,真实的影像,却没有真正的存在感。
他看向床头,那里什么都没有,便开始打量起这个大套房。
浴室很开旷,有不小的一个浴池,与苏眷房间里一样,这让他安心的多。苏眷放着热水,去看书房。书房摆得满满的,什么书都有,此刻他没有兴趣看出,也出了来。
没有床头铃没有电话,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好不容易把人绑到这儿来就是要饿死他?
苏眷的视线,最后瞥向了唯一的一扇门。很明显,门通往外面,估计打不开。
不过如果没有害他的意思的话……苏眷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把手。
结果门开了,简单的让苏眷想撞墙。
苏眷看着陌生的走廊,不知为何特别想笑。他又把事情想复杂了,苏眷积极地想,其实很多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对不对?
走廊尽头他遇到了一个白人,酒吧侍者打扮,看见他惊喜的叫起来,激动地问他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用餐,十分热情。
苏眷最不会对付热情的人,随便应和着,问:“你们家主子是谁?”
他答道:“是苏总。”
苏眷又问:“他现在人呢,我想见他。”
没想到侍者飞快点头:“好的,苏总说小少爷您如果醒了我就赶快通知他,这一激动就给忘了。”
说着,他掏出内线电话联系苏总。
苏眷回房泡澡,刚入浴池舒服的靠下来,就听外面苏言卓风风火火跑过来,声音大得要命。
于是他也不管那边听不听得见,叫道:“哥,你先等会儿,我泡着澡呢。”
只听那边嘟嘟囔囔骂了一句什么,估计是“麻烦”之类的,却还是乖乖坐下来等着了。
苏眷偷偷一笑,闭上眼沉下去,在微热的水中舒服的泡了一会儿,全身都舒爽了后站起来,匆匆打上沐浴露又冲了,裹上浴巾就出了来。
苏言卓慵懒的窝在沙发凳上,袖子挽上去一截露出有力的小臂,显得豹子般野性。他夹起一支烟抽着,揶揄的看他:“怎么知道是我?”
“怎么不知道,好歹我也是你弟弟,一猜就知道是你了。”
苏言卓点头:“睡得好不好?”
“还好。这里是南美?好暖和。”
“是啊,很暖和。”他修长的手指敲敲烟灰:“这几天就在这住吧,这间房你住着,有什么事找刚才那个人的,他叫Vera。要是想出去玩叫他就带你出去,这里什么都有;底下有泳池和花园,还有靶场,……我想你也不会去。”
苏眷安静的听他说,突然站起来一把夺过烟,看苏言卓惊愕的看自己,满意的笑起来:“我知道了——以后你要少抽烟,最好别抽,起码在我面前。”
“讨厌烟味?”
“很讨厌,对也身体不好。”
苏言卓听了这话有点不可思议,不过有点开心——很少有人敢这么直接的对他说话,也很少有人这样直白关心他。他没有深解这个“对身体不好”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来说,就觉得有这句话,十分温暖。
苏言卓站起来,冷不丁抱住苏眷,他弯下腰去,轻轻地亲着他的脸,额头,鼻子,唇,羽毛一般不带任何□的意味,那个怀抱那么温柔宽大,让苏眷想起了脑海深处的那个人。
这样想着,苏眷的眼又忍不住湿润起来。
苏言卓温柔的舔去他的泪,吻住了他。
吻带着点眷恋的味道,这个强势暴躁的男人此刻温柔的像对待易碎品,直到苏眷身子有些发软,靠在他怀里,他才停下来。
苏眷眼神有些迷离,面色瓷白,倒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他全身的重量靠在苏言卓宽厚的胸膛上,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在享受这短暂的缠绵。
许久他摆脱苏言卓,苏言卓想要继续抱住他,却停了下来。
苏眷的眼垂着,他的眼睫毛那么长,投下的阴影下的眼神空洞疏离,似乎就算世界毁灭,也没有人能让他从孤寂的涡旋中逃离一般。
Vera很快送来了饭,苏眷没有理睬,他靠在阳台上,沐浴着阳光,目光涣散,在无垠的天空中寻找着什么一般。
这时已经过了中午饭点,而他什么都没吃,正是最热的时候,他还一直呆在阳光下,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言卓再次来的时候,Vera小心翼翼的提到,他觉得有些怪。
苏眷的确有些怪,他第一眼让人看上去,就是有很重的心事搁在心里耿耿于怀,现在更是明显,连Vera都这样担心着。
苏言卓意识到苏眷现在的精神头很不好。他于是试着叫他的名字,叫到第三次,苏眷才缓缓回头,但他的目光比之前好了多,并没让苏言卓惊讶的跑过去,那还是苏眷平常平淡的目光,他的眼睛是墨一般黑,不含一丝杂质,目光清澈,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紧接着他又回过头去,没看见苏言卓一般。
苏言卓权当他闹公主脾气,拿了午饭过去喂他。只是苏眷对于递到嘴前的饭勺依旧不理睬,目光延伸在远方,冰冷,没有质感。
苏言卓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被刺眼的阳光晃了眼。他急了,把饭勺一摔,一个横抱把人弄回屋里去。
苏眷不挣扎,安静的让他抱,顺从的揽住苏言卓的脖子。苏言卓心中无名的火气这才平了平,低头看他。苏眷发呆的样子依旧乖巧可爱,柔软的黑发长了,俏皮的扫在脖子上,看得人心痒,他的嘴微张着,眼睛突然直直的看他,软软的脸颊触感细腻,苏言卓不知不觉手就捏上去了,可人依旧没有反应。
他意识到不太对劲,赶忙把苏眷放在床上躺好,苏眷也一声不吭的任他摆弄,就像是日本手工人偶,面容精致,却了无生气。
☆、关于黑上
陈逸下了飞机是大中午,最热的档儿,天空中阳光炽热的要烤焦一切一般,空气却依旧湿热的不行。
他骂了声娘,脱下外套挽起袖子,拿单子去接托运的狗,迫近黄昏才赶到苏言卓的宅子。
名字前有着一长串前缀的白胡子老头诊断了苏眷后,结果是什么事都没有。
老头赞美他们兄弟情深,又扯了一大片有的没得,苏言卓签了一张有几个零的支票成功让他闭嘴说正事。
“小少爷这种举动很正常……您之前说过,他的父亲对他是如此重要,这导致了他受到十分大的精神上的刺激,以至于出现现在这种什么都不想干沉浸在悲伤中的现象。作为一名医生,我建议您作哥哥的多陪陪他,多开导他,他还小,多给他讲讲人走了不能复生的话,过几天不那么难过了,他自然就好多了。”
看着苏言卓若有所思,老头补充几句:“这几天千万别再刺激他,多让他积极的想,病人的心态很重要,大多数情况下心病都是需要自己治愈的。您要是还担心,我认识很多心理咨询师,可以为您介绍……”
苏言卓打断他:“我知道了,医生,麻烦你了。”
那个老头维持喋喋不休的状态被几个手下拖了出去。
苏言卓送走啰嗦老头松了口气,结果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苏眷已经醒了,想必已经听见之前的对话,目光波澜不惊,平静的看着他。
“你……”
“我没事儿。”苏眷慢慢坐起来,一手把刘海捋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很茫然,苏言卓看着那些柔顺的头发又像之前一样服帖的下来,他又说:“谢谢你,二哥。但我什么病也没有。也许老人家说的对,我受了点打击,沉浸在悲伤中了,可我想告诉你,我没事儿,真的,什么病都没有,你看,我健康得很,十分精神。我什么都知道,父亲走了是事实,不能回来也是事实,……你别这样看我,我都知道,真的,我现在不难过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条理清晰,语速平稳,语气平淡,让苏言卓丝毫看不出这个小熊孩子内心在想什么。
不过从内容看得出,苏眷一直在反复强调自己没病,自己不难受,自己很健康。
苏言卓知道,这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能苏眷的行为让苏眷自己都觉得有点问题了。
苏眷的表情依旧冷淡,他现在又看着自己的手发起了呆。他浑身周边的气氛如此孤独,就如同苏言卓做的一切他都认为没用,而且不接受。
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言卓耐心把他按到床上,道:“苏眷,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
“你啊。”苏眷想也不想,冲着他二哥漂亮的笑。
苏言卓看身下这没心没肺的小熊孩子,把他翻过身来——打屁股。说是打,他也舍不得下手:“说实话,小心我打你屁股。”
苏眷也同他开玩笑:“我说实话了啊,都说怕你了,放开我啦……好哥哥。”
他们两个一个装作要打,一个装作怕打,气氛轻松了许多。
许久苏眷累了,从他腿上爬起来,苏言卓按住他,他就坐在苏言卓腿上,把重量靠在他身上——最近他很喜欢这样,似乎能找到安全感一样。
苏言卓也喜欢他温顺的模样,问他晚上吃什么。
苏眷意识到已经不早了,他看看关的厚实的窗帘,要求出去走走。
苏言卓立刻张口要反对,脑子里出现了哆嗦的老头絮絮叨叨的说的话:不要刺激病人,干什么都依着他,尽量让他往积极了想。
不过外面可不太平。苏家,裴家都隐蔽的找他,很多不知名的势力要铲除苏家这个继承人,这个节骨眼儿出去,不是找危险玩吗?
苏眷用看“讨厌的不讲信用的哥哥”的目光嗔怒的斜视过来,苏言卓心理防线马上就破堤了。不巧这时候,一名手下进了来。
苏言卓立马有了借口,转过身不看苏眷,问:“什么事?”
“陈先生回来了,正在楼下等您。”
苏言卓随即点头,向苏眷道歉,在苏眷摇头表示不介意后,才匆匆下了楼。
他没有看到,在他离去几分钟后,房间里刚安的内线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
苏眷接起来:“夜宵好了吗?”
“少爷您想吃什么?放心,没毒。”
“什么都不想吃。因为我早就被毒死了。”
通话那一头的男人吃吃笑起来,问道:“被囚禁的感觉如何?”
“你说话好听点,我二哥接我是来联络感情的。”
“前提是他没对你抱非分之想。”
“你就没有?”
“我当然没有呀,”男人语气很是轻松,“我可没有那么龌龊,我顶多就想想,他直接付之行动了。”
“你呀。”苏眷也笑了,“别扯了,你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男人压低声音,“过几天我需要去接你。长老,苏喻北都忍不住了,到处找不到你后,苏喻北开始到处怀疑了。”
“是吗。前几天妈妈过去说什么了吗?”
“没吧。有我也不清楚,小姑的事我怎么敢打听,自己去问。”
“你让我跳火坑吗?算了……那他怀疑到裴家了吗?”
“这倒没,小姑演得很好,暂时安全。……不过不是我说啊,那群糟老头子真是贪婪的很,开出的条件一个比几个高,而且都一副‘爱答应不答应反正除了我也没人帮你’的态度。”
“哈哈,你也有吃闭门羹的一天啊。不答应不就是了,还非要他们么,半截脖子埋在黄土里的人,自以为是。继续辛苦你掩护点喽?双,重,间,谍。”
男人自动掠过那揶揄般的话,笑道:“估计你也这么说。好了,就是想提醒你,外面不是很安静,小心点,别让长老找着你,苏喻北那边我来糊弄,你好好休养,别太累了。”
“我知道了啦。真是,几天不见,你怎么变这么啰嗦……”
“怎么可能,我那是……”
苏眷扣上电话,小声笑了一会儿,又拿起电话打内线:“Vera,我饿了。”
Vera语气有点为难:“好的。我……我马上送过去。”
苏眷皱眉,不自觉的看了一下天花板,问:“你现在在哪儿?”
“在苏总这儿……”
“是吗,”苏眷语气柔和起来,“没关系,等二哥那边弄好了,你再过来也可以,”他顿一顿,“告诉二哥,我等着他吃饭呢。”
“是。”
不出意料,苏言卓很快满脸春风的上楼来,后面跟着浑身低气压念叨着“有了弟弟忘了哥们的混帐”的眼熟男人。
还没等苏眷问,一只大狗就先扑上来,讨好的抱住苏眷舔个不停。
苏眷认出来这是阿北,也笑眯眯的让他舔。
那个男人显然不满之极了,改念“有了新主子就忘旧主子的混帐狗”,见没人理他,自个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见苏言卓和苏眷还有阿北玩的开心,他酸酸的咳嗽一声,才有了些许存在感。
只可惜苏言卓觉得他没用可以滚了,冲他摆摆手:“既然狗送过来了,你可以走了。”
于是陈逸泪奔了:这个该死的没节操的弟控!人家小美人压根儿是冲狗笑不是冲你!看你激动的这样有这个必要么?……好吧我真的只是想蹭一顿饭而已就这么难吗!
陈逸专心泪奔的时候,Vera正双手托餐盘,小心的爬楼梯,结果两人一下子撞上了。
陈逸生怕苏言卓等了那么久的饭被他撞飞了,非得吃了他不可。当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盛着孜然小羊排和米饭的拼盘已经打滑,在洒出的柚子茶上又减小了摩擦,眼看就要掉下去了;本身就光滑的餐刀和勺子已经打着旋要自由的做自由落体运动,他只好难过地闭上眼——可过了一会,没有任何响声发出,反倒是Vera轻声问他:“先生,您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