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番外-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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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雪现在那种不依不饶,耍赖撒泼的样子,和走火入魔之前的超凡若圣截然相反。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燕南雪指着自已的唇,笑得色不迷人人自迷。
我无语。
眼观鼻,鼻观心,双腿盘起,两手交叠,打坐。
眼不见为净。
“辛游!”燕南雪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体内的真气差点走岔了道。
“辛公子,什么事动静这么大?难道是嫌我们赶车赶得太急,颠簸得厉害,伤了贵体?”
就在我忍无可忍,准备好好教训燕南雪一番的时候,天阳冷冰冰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傻子都听得出天阳语气中的明嘲暗讽,我没动气,在我身旁的燕南雪却动了。
我只见那车门一开一合,身旁有风掠过,然后是“啪”的一声响,马车外传来被掴打的动静。
一回头,燕南雪已经冷笑着坐在我身侧,还用衣襟下摆擦着左手。
“打你,简直是脏了我的手。”那森冷的语调,让我心中一寒。
马车外原有的马蹄踏地声,和佩剑在行走时的响动陡然静了下来,侧耳细听,却能捕捉到微弱却有规律的吐纳。
我苦笑,燕南雪这一手使得爽快,却招人恨上了。
但以我对天阳的了解,他应该是会息事宁人,不过,之后的日子我们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果然,马车外静默了片刻,就听到天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不要生事,继续赶路。”
“他是我的朋友,曾经很好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和燕南雪说说自已的心里话。
燕南雪原本得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辛游,你生我气了?”
我摇头:“没有。燕大哥,你真的没有觉得自已哪里不对劲吗?”
“当然,能吃能睡,还有辛游做伴。”燕南雪趁机挨过来,把头枕在我肩上。
“你记不记得,我们准备去哪里,要做什么事?”虽然我知道刺激走火入魔的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但我还是决定试一
试。若是以燕南雪现在这副模样,就算见到了他的儿子,只怕父子相认也是遥遥无期了。
耳边的呼吸粗重起来,却没有听到燕南雪的回答。
我侧头一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狰狞的瞪着我。
“燕大哥……唔……”燕南雪突然伸手卡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马车壁上。
这并不是在玩闹,燕南雪居然是真的想杀死我。
眼前忽明忽暗,直冒金星,他用力之大,让我有下一秒脖子就会被卡断的错觉,耳边嗡嗡响个不停,整个肺部感觉快要
炸了。
如果是死在燕南雪手里,也算是把他救我的命还给他了?我恍恍惚惚的想。
可是,燕南雪怎么办呢?他走火入魔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能不能和他的儿子相认?飞雨呢?谁去救她?还有
严青,他……会不会伤心?我死了他会不会放下对我的执念?
一时间闪过许多念头,我想我真的要死了。
我闭上眼睛,完全放弃了抵抗。
可是脖子上的紧箍却突然松了些,我不敢相信的小心吸气,新鲜的空气从鼻腔进入肺部,咽喉火辣辣的疼。
嘴上传来湿热的触觉,我缓缓睁开眼,燕南雪那颤抖的睫毛长长的垂下半遮住了眼,与我之间的距离那么近。
他身上的药香,和温热的呼吸笼罩在我身侧,就象一张无形的网把我们裹在一起。
马车内原本宽敞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如此狭小。
喉咙上的束缚慢慢放松,直到完全消失,我感觉到那修长的手改为轻托我的后颈。
无法抑制咳嗽就要冲口而出,刚张开唇,就被燕南雪的舌头顶进来,咯咯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从头到脚都酥麻得一塌糊涂。
不过片刻,燕南雪往后退开,还用舌在自已的唇上舔了舔,十分色情。
我只觉得血往上涌,顿悟一般,连串的咳嗽从喉咙里跳出来,止也止不住。
“燕南雪……”好半天,我才喘过气来,有些恼怒的看着面前这个始作俑者。
燕南雪一脸无辜的看着我,狭长的眼睛一眨一眨,之前的邪气荡然无存。
不知怎的,我心里突然一软。
“辛游~”燕南雪拉起我的袖角,小心翼翼的看我。
“好了,我没有生气。”我把燕南雪拉过来,让他枕在我腿上:“你刚才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燕南雪伸手环住我,把脸埋在我腰间,好半天才道:“我看到一个女人在嘲笑我。”
我伸手理顺燕南雪纠结的乱发,静静的听他说。
“她很好看!我很喜欢……可是她说我是一个废物,一个只知道练武制药的疯子……”
燕南雪的手越发用力,勒得我有些疼。
“她当着我的面,和另一个男人亲热,还在我身上下毒。她生下了我的孩子,却不喜欢他,还藏了起来,说要让我痛苦
后悔一辈子。”
腰间传来凉意,燕南雪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沉默的抱住他。
如果燕南雪说的都是真的,那之前我听到的那段过去和现在听到的过去哪一个才是真?
燕南雪,我该怎么帮你才好?
我和燕南雪静静相拥,就象住在归春河边时一样。
治愈伤痛的方法有很多种,但两人一起分担显然比一人独自舔伤要好得多。
天阳来唤我们下车用餐时,打开车门一见到我们相拥的第一个眼神就是鄙夷。
我知道在他心里,男子之间恋情就是不堪入目,以色侍人。
虽然在我心中,他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但这个朋友,与许早在我与严青有染时就失去了。
他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为了飞雨,只是为了飞雨……
可悲的是我却一无所知。
早知如此……又哪里来得早知?
之后我和燕南雪就被不冷不热的搁着。
侍卫们虽俱怕燕南雪的武功,不敢太过怠慢,但私底下难听的话不知说了多少。
但这又算什么。
我眼中只有一个燕南雪。
他在那天发狂后一直情绪低落,变得十分依赖我,哪怕是分开一刻他也会莫名惊慌。
我们就这样紧紧粘在一起,经过一个月的颠簸后来到青门总部。
第30章
到了北方,才真切感受到南方的湿润已十分遥远。
风吹过皮肤总觉得过于凛冽。
树木花草依然茂盛,只不过不如南方来得婀娜多姿。
这里的树木普遍比南方的高、直,显得风骨十足。
因为气候的原因,大朵大朵妩媚的花朵被大簇大簇的小花儿代替,少了几许缠绵,却多了份生机勃勃。
马车抵达青门总部时,我才发现,总部与我住过的严宅一模一样。
也许青门的各个分舵也都是这样。
进入大门后,我回头望了一眼,看着两扇大门缓缓关上,我居然有种将与世隔绝的感觉。
摇摇头,摆脱这种想法,我和燕南雪随着天阳的指引往客房走去。
前往客房的路上必须经过一条爬满了不知名枝蔓的长廊,仅可漏过些许光线,淡淡的光斑落了一地,显得静谥详和。
手心里有汗慢慢渗出来,我似乎又感觉到背后若有若无的呼吸。
猛的回头去看,并没有那头黄色长发跃入视野。
身后空无一物,只有被阴影掩盖的长廊入口。
“辛游。”燕南雪伸手握住我:“你在害怕。”
我往前看,天阳离我们约有十几步远,他头也不回的走着,甚至不曾停下片刻。
“我只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压抑,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想念归春河边的瀑布和美景,还有那里单纯善良的村民。
“燕前辈,这里是您的住所,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拉一下床头的铜铃,自然有人来满足燕前辈的要求。”
天阳冷淡的做着示范,燕前辈长燕前辈短,眼中却满含讥诮。
燕南雪却不动怒,只是挑眉看他。
天阳一人独角戏也唱得无趣,讪讪的收了话头,转而看我:“辛公子,主人说你还住原来那间。”
我抿抿唇:“不!”
燕南雪站到我身前,若有似无的挡开我和天阳:“辛游和我住。”
天阳就象踩着了什么尾巴一样,得意的撇嘴冷笑:“燕前辈,你总还想见见自已的儿子吧?青门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好歹也是三教九流,无人不礼让三分的地方。我们尊你来者是客,关于我们的家务事,燕前辈还是别无事惹得一身骚
。”
燕南雪听到儿子,陡然沉默下来。
我冷笑,我哪里又成了青门家务事的一部分?
也罢,我倒要看看,严青还想玩什么花样。
燕南雪跟着我和天阳走了几步,被天阳警告的回眸困住了脚步。
他淡淡道:“我和小青交情匪浅,我会告诉他,他教出的属下很是精明能干。”
天阳听到燕南雪如此这般,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我知道燕南雪心有歉意,怕我因此不快,却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其实,我怎会让他在亲生儿子与我之间为难。
只是,多少有些失落……
天阳把我送到严青的住所前,帮我推开门,一脸恭谨的模样,着实令人恼恨。
我真的很想照他脸上抱以老拳,让他那张假面具破功。
才走进门,天阳就在后头把门关上。
房内没有掌灯,窗户也合得严严实实,十分昏暗。
靠墙的梳妆台,大大的水晶镜,奢华的装饰,在从紧闭的窗缝中漏出的光线折射下,散出幽光。
梳妆台上零散的摆放着男子束发的发簪,从青玉到羊脂玉,还有乌金和紫檀木。
床上的锦被没有叠起,平摊在床上,还有些零乱。
就好似睡在这张床上的人不过刚起。
时光仿佛在此交错。
我一时也分不清,此时的我究竟是五年后的我,还是五年前的我。
视线慢慢移到水晶镜上,镜中的男子并不是多年前那个为爱欢喜忧愁的少年。
盯着镜面看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镜中人有些熟悉。
我微微调整一下方向,仔细观察镜中人。
似乎,从这个角度看去,我和燕南雪有些许相似。
唔,下巴和嘴唇有点象。
我微笑起来。
人都说近朱者赤,就比如,若一个孩童一直跟随行迹猥琐之人,长大后也必是鸡鸣狗盗之辈。
这样虽太过武断,但还是有些道理的。
是不是我和燕南雪住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所以就有些神似了?
我伸手摸摸下巴,想象着这是燕南雪在做的动作,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辛,在笑什么?如此开心。”严青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我吓了一跳,回头去看。
光线黯淡,一时间找不到严青所在。
“在找我?”一个黑影慢慢从房内一个死角走出来。
我心一沉,严青的武功已经高到这种地步了?我居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那,我刚才对着镜子又摸又笑的样子也被他看到了?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我的脸微微发起热来。
“你就这么讨厌见到我?”严青的语气飘忽,我又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严青真正极怒的时候,是不形于色的。
青门赚的是黑钱,掌管青门的人自然不可能吃素。
难道我就只能任人宰割?
我挺直后背:“我要见飞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