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作者:覃汤-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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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压抑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我迫切的想要听到点什么证明自己和这片狭小的空间都是鲜活存在的。我茫茫然的四周扫视一圈看见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正在往挎包里塞着一个CD机。我推了推呆靠在椅背上的靖铜,使眼色往那个女孩的挎包处看看,他当即心领神会。
“不好意思,可以借你的CD机听一下吗?”靖铜走到那女孩身边,小声说道。
“拿去。”那女孩毫不扭捏的冲靖铜笑笑,爽快的把CD机掏出来递到靖铜手上。相比之下倒是靖铜显得有些别扭。
“谢谢。”道了声谢,靖铜便匆匆而回。
他把CD撂到我身上,没好气的,“你自己去还。”显然下午的噩梦还在他脑袋里阴魂不散。
我把耳机扣在头上,渐渐的,音乐前奏响起。我闭上眼,纯乐的吉他伴奏萦绕在耳边,飘渺了一分之久。当许巍清澈的嗓音扬起的时候,眼前出现了画面升腾。
那画面似是定格的,真如镶刻在岩壁上,是只有蜡笔才能绘画出的翠绿。在一边翠色里,有个若有似无的人影站在那。他背对着我望着前方,我无法穿透他的瞳孔去看他眼里看见的世界,只能被囚困在很远的地方,猜测前面那团白雾迷离下究竟是更豁达的青翠,还是佛堤脚下的悬崖。
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
吹响这风铃声如天籁
站在这城市的寂静处
让一切喧嚣走远
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
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
看那晚霞盛开在天边
有一群向西归鸟
谁画出这天地又画下我和你
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
谁让我们哭泣又给我们惊喜
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
总是要说再见相聚又分离
总是走在漫长的路上
下了飞机把手机打开一看,已经七点了。
“我饿了。”靖湖把行李甩给身边的杨舰,抱着手臂充当甩手大爷。
我走上前把行李重扔到她脚下,拉着箱子看也没看她径直朝前面走去。
靖铜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已经四年了,真是度日如年的四年。他吞吐着烟雾跟上我,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边的残阳。
车子一路开到Beauty,隐约能听见里面有乐队练团的声音。我和杨舰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搬出来,靖铜站在门口不住打量,许久才吐出一句,“怎么还和原来一样啊,也不重新装修一下。”
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差点没咽下去,我冲到他身后啪的给了他后脑勺一掌。“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敢情不用你掏钱。”
“你们商人就是市侩的很,一点不如我们文人。一位名人曾经说过:钱,乃身外之物。”杨舰也适时的走上前来插上一嘴。
“好啊,今天你丫吃的喝的全给我结现。”
“别呀!”他突地把话锋一转,指向靖铜。“靖铜,我说你怎么回事啊,找茬啊!翟诺这一天天的多忙啊,哪有功夫关注这些琐事。来,翟哥,让小弟给你提行李。”
靖铜笑瞪他一眼,率先推门走了进去。霎时,音乐骤停。原本喧嚣的大厅,来回奔走打扫的人群,全都停止了动作,无数只眼唰唰放射出光线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来人。
这时,齐蕴从转角处走了过来,他先是一愣,转瞬便回过神来,大跨步的朝靖铜走来。
“回来就好。”他捏了下靖铜的肩膀,眼里隐忍着些许激动之情,手指都在轻微的发着抖。有这么一瞬,我觉得齐蕴就像是一个不善言辞的父亲终于盼回了自己漂泊在外的儿子。
靖铜强撑着情绪冲他露出极浅淡的一笑,而后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他不愿让人看到他软弱的样子。
我走到他身前,对着众人大声宣布,今天停业一天全体出去聚餐。
“好啊,那就赶快走吧,还啰嗦什么。”靖湖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探出头来,吐出慵懒的冰冷调子。
“她是谁?”齐蕴耳语问我。
“靖铜姐姐,靖湖。”
当天晚上全体人员全部整装待发,狠把我宰了一顿。杨舰更是喝的上下牙齿打颤,到后来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我也喝高了,迷迷糊糊的就听见靖铜在我耳边叫我,其余的就再记不起来了。
………………
第 31 章
靖铜说想看看孩子,于是我跟温媛打了电话希望她把思靖和念铜带出来,她虽然爽快答应了,但我怕她会像上次那样耍我。
“你别抱太大希望,这女的鬼着呢。”我把电话放下,跳到沙发上坐下。
“你是孩子他爹,看孩子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她还真敢不让啊?”靖铜斜躺在地上,怀里抱着大桶的冰激凌猛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屏幕,上面正放着演乡村爱情的那帮野人。
“她有什么不敢的啊,明目张胆的耍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去看孩子,但每次都是被温媛耍弄的一场空。从离婚到现在这么久了我还未见到过孩子,我时常会梦见他们,在梦里他们还是躺在摇篮里时的样子,像一团柔软的棉花,肉肉的白白的。我拿着旋转木马的音乐盒在他们头顶环绕,他们提溜着小眼睛追随,伸出短小的同肉疙瘩一样的小手极力向上抓着,嘴里呢喃着听不清楚的单音。
“她要是这样可就真没劲了。”说着靖铜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办公室的门,回来的时候怀里又捧着一桶没开封的冰激凌。
“我说你怎么跟娘们似地喜欢吃这东西。”我躺在沙发里,调笑他。
“我操!不是女的就不给吃啊!”
“我就奇了怪了,你说你怎么还不蹿稀啊?”
“我还奇了怪了,你说你什么也吃不下去怎么还老跑厕所啊?”
“得,还真是不经说,我肚子又疼了。”话音没落,我一溜烟冲进房间洗手间里。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你拉这两天都瘦多了。”门外,靖铜大声嚷嚷着。
“瘦还不好啊,我得为我们花季男人树立起伟大榜样啊。现在像我这岁数的男人小肚子都浮出来了。杨舰就有点了。”
“可我还是觉得挺邪门的。”
“没事!你就老大惊小怪的。”
正在我俩隔着门闲扯淡的时候,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面咣当一声踹了开来。
“我、操、你丫的杨舰!我告你我这门要坏了你给我装一个带24层密码锁的!”正在跟马桶奋力交战的我,强忍着腹部翻绞,大声冲门吼道。
“干嘛干嘛呀!我这皇帝还没登基呢太后就急着垂帘听政。你丫躲厕所里算什么本事。”杨舰在门外大声叫嚣着,跟靖铜闲聊起来。
“怎么样啊?靖湖没给你惹什么事吧。”
“她压根就没来找过我,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
我提起裤子开门,觉得肛、门火辣辣的疼,比被人操还邪乎。我从沙发上拿起一个软垫放在屁股下面,也加入的他们的坐地讨论。
“不会吧,她特意跟你回北京来,你居然不知道她在哪,这像话吗?”
“真的!从上次咱一起去喝酒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上次喝酒都过去有半个月了。”
靖铜皱着眉,放慢勺子挖掘冰桶的速度,“她可能压根就没想缠着你,就是找个理由可以出厦门顺便有人给报销车费。到时候一个人在外面走投无路了还可以有条后手。”
“她可够能算计的。”我努努嘴,表示鄙夷。
杨舰两眼放、射、精光,抓着靖铜的手显得激动万分。“真的?你怎么知道?”
“我毕竟认识她二十多年了。”靖铜说着把手从杨舰手掌里抽了出来,拿过身边的遥控器漫无目的的转台。“她这个人才不能让自己吃一点亏呢。”
“我就说嘛,长这么漂亮一人怎么也不像是强人所不能忍的。”杨舰嬉笑着捧过靖铜凿了一半的冰激凌挖了一大口在嘴里。“抹茶的。”
“现在不是你骂人家那会了?”我抽出枝烟朝地下磕嗑点上。
“只要她不赖上我她骂我都行!牵家荡产在所不辞,只要把毛侃留给我就得。”
下午,我们三人坐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下午碟片。杨舰晚上有约会要先走,我和靖铜也简单收拾了下开车准备去小区楼下接思靖和念铜,按照温媛电话里答应的他们俩今晚可以跟我回去过夜。
这辆帕萨特是我最近刚买的,没车的不方便我真是体会颇深,从此我再不会轻易说卖车的话了。
现在不是堵车时间,一路通畅的开到小区楼外,门口看门的杨大哥把我的车拦了下来,问我找谁。我把车窗摇下来探出头冲他笑了一下,他一看是我赶忙进屋将门口的铁杠子升起来,说真是老长时间没见过我了。我跟他简单寒暄几句,就把车开了进去。
我把车熄火掏出手机往家里打去。
又是响了很长时间,电话那头温媛的声音依旧是冷漠中透着股不耐烦。
“我已经在楼下了,你把他们带下来吧。”
“等一会吧,他们正洗澡呢。”
操!吃饭的点洗什么澡啊,摆明是要我等呢。
“好。”我把电话挂了,咬牙将手机往座位底下一扔。
“怎么?她又不让你见?”靖铜坐在副驾驶上,皱着眉询问。
“说洗澡呢。操丫的,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我克制不住心中愤懑,牙齿磨得咯咯响。
靖铜没有再说话,摇下车窗把下巴抵在窗柩上,一阵风吹过,带起他黑色的额发摇晃。不知这样一直待了多久,天空由黄昏转到晚明,花园的不知名处响起一阵窸窣的鸣叫。偶尔有刚下班忙碌一天的人影从我眼前掠过,我被石化在原地靠着车头呆呆望着楼顶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爸爸,爸爸!”突然楼道里传出两声奶里奶气的呼唤声,踢踏着小脚丫朝我奔来。我连忙冲上前去,单腿蹲在地上一把将两个小家伙连根抄起,左右放在肩膀上。
“爸爸真想你们。”我在他们每人脸上狠啄了一下,原本就粉嫩的小脸上登时又浮现起两个更加通红的唇印子。我喜欢的看着他们,他们吃吃的对着我笑。
“爸爸送你们的变形金刚和芭比娃娃喜欢吗?”
“爸爸骗人,爸爸根本没有送礼物给我们。”念铜嘟囔起小嘴气鼓鼓的说道。
我斜睨了眼站在楼道口的温媛,她注意到我的目光,缓步走了过来,盯着我看像是炫耀。
我没理她继续对着思靖和念铜说话,“那爸爸作为补偿今晚带你们去逛商场好不好?喜欢什么就跟爸爸讲,爸爸买给你们。”
“好!”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的回答。
“爸爸好不好?”
“好!”
“爸爸帅不帅?”
“帅!”
“那亲爸爸一下。”
这时靖铜也从车上下来,走到孩子身边蹲下。我看了他一眼,心满意足的笑。真好,我人生最大的意义在此刻全都聚齐了。
靖铜朝他们摆了摆手,我第一次见他笑的这样纯洁,没有像处在寒冬腊月里的悲伤,就像孩子一样眼睛里没有任何一丝杂质,真心的为看见的人微笑。
起初念铜刚一看见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还有些怕怕的,不住的往我怀里缩,但当靖铜蹲下身来冲她拍手微笑的时候她就彻底决定投敌叛国了。
“哥哥你是故事书里面的人吗?”念铜稚气的声音瞪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靖铜笑着伸手把她抱在腿上。
“妈妈说故事书里的王子就是你这个样子的。”
没等靖铜回答,我忍不住捏了捏念铜的小脸蛋,“我闺女还真是早熟啊。”
我们这边正自浓情蜜意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温媛终于看不下去了,跳出来不合时宜的把念铜从靖铜怀里拉出来。
“妈妈平时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许跟陌生人说话。”
我感到有些生气,把思靖从腿上抱下来,走到温媛身边。“他可不是外人。”
“无所谓,我不想知道他又是你那个狐朋狗友。”温媛怒视着我,声字咄咄。
“他叫靖铜。”
………………
第 32 章
“他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我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她,像要把她眼中的大雾吞噬干净。也未等她反应我已抱起孩子拉过靖铜的手坐进车里扬长而去。直到开出小区大门,温媛仍立在原地,有风吹过拂起她纯白色衣袂飞扬,夜幕笼罩下更显得形只影单,星火也不愿沾染她的孤独。
这是靖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温媛,以前都是在相片里,记得他曾经评价温媛说,她是个难得的女人。我当时不明白靖铜为什么会这样说,直至今日我仍旧参不透答案。
靖铜把眼睛从后视镜上移开,车子转弯行驶在不寐的流光寒年城。
“你没必要告诉她那些话。”连呼吸都泯灭的空气里,靖铜唐突的开口道。
“我为什么没必要?”我听出自己的语调有几分生硬,不高兴靖铜总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
“只是觉得你没必要那么伤她。”靖铜的语里也透露些许不耐烦,看了我一眼,又颓累的移开。
我不禁蹙起眉角,有些不以为然。“伤她?我可没这么大杀伤力。”
话音刚落靖铜便彻底把头转向车窗外,显然再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我望着他印在车窗上的倒影,眉眼被外面橙色的灯光冲散了。我沉闷的叹了口粗气,心里压抑的烦怒像头猛兽般不断撞击着我用血肉为它筑就的牢笼。我原本以为把这句话当着温媛的面告诉他他会很开心很感动,可到头来却变成我像一个没人性的冷血动物,把温媛撕裂的片甲不留。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踢着烦闷步子,我把思靖念铜从后车厢里抱了出来,我答应他们要给他们买礼物。靖铜在后面跟着,起初走的很慢,在进商场的时候突地冲到我身边拉过念铜的小手,“我抱一个。”
我笑了一下,看看右肩膀上的念铜,这丫头两眼色迷迷的直对着靖铜傻笑,根本不把我这个老爸放在眼里。我把念铜朝靖铜怀里让了让,他便一把把她接了过去,“她早就投敌叛国了。”我拧了下她的小脸蛋,她吃痛的把脸埋在靖铜的脖颈里。
走在商场的一路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