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的事 作者:汤包圆润-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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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的情意寄托的心意有什么什么区别呢?其实没有区别。
谢峣当然不知道对方心里的纠结,只是淡淡地回答他:“一人一枝,够了。”
温小和应了一声,心里虽然有些想不通所谓一人一枝的意思,但在刚才的那种心情下也就没有再发问。
谢峣走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温小和看见他们面前那块与邻近的那些相比特别陈旧的墓碑上镌刻着谢氏夫妇的名字以及让他略感唏嘘的生卒年,而一侧的小字毫无悬念地表明立碑人是身为其子的谢峣,只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与谢峣的名字并列的还有另一个人的名字。
谢峣在碑前静立了几秒钟,然后熟练地在墓碑旁的灌木上折了一小枝,用它随便在墓碑上下扫了扫,最后把那四只白菊的花瓣全部掐下来洒在碑下。
“好了。”做完这些之后他松了口气。顺手掸了掸手里那束光秃秃的残枝,如释重负的感觉。“可以走了。”他拉了温小和一下,又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嗯?”
“花。”
“哦……不知道。”
撒花瓣倒是不鲜见,可是温小和知道归知道却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所以在他回答不知道的同时莫名地觉得有些羞愧。
“为了不被人拿走啊。”谢峣理所当然地回答他,一副完全没期待他有答案的样子,“趁扫墓的人走了就把鲜花啊贡品啊什么回收了再卖,很常见嘛。我就见过好几次,难道你没见过?”
温小和摇头。
“你们都太呆了,”谢峣用食指戳戳他的脸,“平时眼睛都在看什么呢?”
温小和确实够呆的,他完全没料到谢峣说着话时还会来这么一手,于是就毫不意外地就被他戳中了。
等他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尴尬的感觉,谢峣已经拉着他走了。
“不好意思,”谢峣说,“其实我们还有个地方要去。”
他说的第二个地方是这个城市唯二的两座墓园之中的另一个,因为离第一个墓园很近,所以很快就到了。
这次谢峣什么都没买,行动之间也没了之前成竹在胸的利落,反而犹犹豫豫左顾右盼地乱晃。
在某片看起来算是豪华的墓区里,他开始仔细地看那些碑文。
他一块一块地看过去,有嘴唇微张默念的时候,也有反复多看几眼的时候,更有动容的时候,可是他却没有在任何一块墓碑前长时间地停留。
温小和本以为他是有别的亲戚葬在这里,可是到现在不得不推翻这种猜测。谢峣那样子不像是要祭扫,而是在寻找。虽然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但能从那失落的表情里知道他没有找到想要的。
直到把那片墓区里所有的墓碑都看过一遍,谢峣才慢慢挪到这片墓区的入口处,靠在那里的大松树下一边喘粗气一边弱弱地表示了对水的渴望。
于是温小和就从随身的手提袋里拿了瓶水给他。
出门之前准备的,看来是做了很对的决定。
谢峣感激涕零地接过来,一仰脖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大口,然后才有心力谄媚般地小声赞美:“亲爱的你好贤惠!”
温小和从来没有被人叫过“亲爱的”,这在他的理解里已经属于非常肉麻的名词。不过相处到现在,他也早就对谢峣这种献媚的模式有了免疫力,自觉从“小和”升级到“亲爱的”其实也不算什么,所以这时居然可以宠辱不惊地淡定回应他:“过奖。”
谢峣抿抿嘴,把水递给他面前:“看你嘴唇都裂了,留一半给你吧。”
“不用了,有两瓶。”
“那我不客气了。”谢峣把瓶口压在自己唇上,含糊地说,“谁知到现在会这么热,我快被蒸干了……唔……”话音未落又灌了一大口——灌进一大口,喷出一半。
他呛到了。
就在温小和刚刚想建议他喝水别讲话的前一瞬。
“你几岁了……”温小和拿过他手里的水瓶,让他可以专心致志地咳嗽。
谢峣咳得腰都伸不直,他扶着树干涨红了脸断断续续的辩解道:“冤……咳咳……冤枉……咳咳咳……熟人!咳咳咳咳咳咳……”
温小和挪揄他:“熟人?人还是鬼,这么——”
啊,不用说了,他的挪揄到此为止。
因为这时他终于看到由远而近的那一群人,那里面确实有熟人。
一、二、三……熟不熟另说,但至少有三个是认识的。
曾经见过的某校长,曾经见过的某逃学少年,还有抬头不见低头也能见的公司上司。
阖家来扫墓吗?那么,姚宇——他还记得那个少年的名字呢——挽着的贵妇就应该是他们的母亲了吧。
他们一个一个从他眼前路过,先是很有领导风范的一家之主,再来就是姚宇和他的母亲,最后才是姚言,他们之间的间距保持得很好,和新兵列队出行有得一拼。
温小和很熟悉这种走路的方式,因为以前和父母出门,他就是跟在父母身后,和并肩而行的他们保持三步以内的距离。
“好孝顺呢。”谢峣不知道什么时候咳嗽完了,顺好了气,在他身后低低地说。
“……看起来是不错。”
“真的好孝顺,不愧是一家人。”
25
“真的好孝顺,不愧是一家人。”
“嗯……”
“到哪儿都是一表人才啊……啧啧,他连扫个墓都有衣服配。倒是……真配。”
“……当然了,否则还能看上他什么?”
“他只有这个优点吗?”
“谁知道。”
“哦,可怜的……原来是个花瓶啊。”
“玻璃花瓶?”
“唔,你好有内涵。”
“我的意思是说没分量,娇贵又容易碎。”
“诶,不对啊,玻璃也有很重的吧。”
“镂空的不就轻了。”
“镂空的?那不是很精致的东西?他有那么高级吗?”
“常理是说长得好看就占便宜,我一直觉得他很占便宜……”
“我不觉得。”
“嗯?”
“也就中上吧,真算不上什么好卖相。其实只要会包装,玻璃渣也能成钻石了,是吧?”
“可能……是吧……老实说我也分不出玻璃和钻石。”
“哼哼,我已经会分了,以后我教你!而且啊……我还觉得……”
两个人在树下傻乎乎地一问一答,有一搭没一搭的,后来终于有一个因为口渴而醒悟过来。
“咦?我们为什么浪费口水要说他?”
温小和一愣,困惑了:“为什么?”
“唉,我以为你知道……”
“不知道……不过,我想我大概是……”温小和认真想了想,“仇富吧。”
谢峣“扑哧”一声笑出来:“对,仇富!其实我也很仇富。啧啧,怪不得一见他就烦……有钱人真他妈的碍眼,你说是不是?”
“……大概是这样。”
“就是这样。”
那一天,温小和陪着谢峣在墓园里呆到五点。
他们从树下挪到附近的休息区,谢峣只是盯着那片墓区看。其他人都在那里有个目的地,除了他们两个外人;其他人在那里找到地方停留一会儿就离开了,除了他们两个外人。最后,是谢峣咕哝了一句“算了。”这才死心塌地地结束了一天的活动。
回去的路上他有些没精神,但还是记得感谢温小和能陪他出来,还提出请吃饭。温小和看他那个状态,没好拒绝他,只是建议买点东西拿回去吃就行了,于是谢峣也就乖乖听话。
直到买食物的时候谢峣才恢复了一点生气,能做到在路上有说有笑了。
这让温小和放了心。
和一个明显失魂落魄的人长时间相处,他没法不在意,没法不被影响。他是不喜欢这样,可是他又偏偏不太会安慰人。
回到家以后,谢峣依然是第一时间去看他的宝贝植物了,温小和则到厨房里去处理带回来的外卖熟食。
谢峣这个人,买东西的时候总有点控制不住的倾向,尤其是这次他心情不好,看见什么还行的菜色就要付钱,温小和跟在他身边拦下了一些,却还是买多了。
温小和一边将食物分类一边想,这些东西,就他们两个的食量,吃到第二天晚上……不,甚至第三天中午大概也能凑合。
突然,厨房外传来“哗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温小和在厨房里大声问了句“怎么了”,外面的人却好像没听见,很久都没有回答。
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事情,到厨房外面去看看。
只见谢峣呆呆地跪在地上,膝盖前是一滩水渍,浸着碎石黑泥和白色的陶瓷碎片……碎片下露出一点绿色。
听到脚步声在自己身边停住,谢峣拾起一块碎片,对温小和说:“完了。”
“怎么了?”
“完了。”谢峣泫然欲泣地重复。
温小和在他身边蹲下,看到陶瓷碎片下露出的那几片小小的叶子。叶子们依然保持完美的形状,只是边缘泛起了很显眼的黄色,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没有了……都没有了……”谢峣的声音低低的,近乎呢喃,“我……我……从他家里偷了这个出来……我对自己说,如果它在我手里也能开花,那就……那就……可是不行了……你看,不行了……我果然是不行的……”
温小和并不认识这种植物,也不知道它最终会开出什么样的花,甚至不明白植物背后发生过的故事……但无论是什么,相处到现在,他都能或多或少地感觉到这小小的植物承载了对方满满的希望,他认为自己多少能体会一些对方那种期待花开的忐忑心情,所以他真诚地说:“不要放弃。你看,还有绿色,我们可以去找园艺师……”
谢峣看着他,突然嚷嚷道:“混蛋你以为你是谁啊!”话音未落,他愤愤地扑过去,一把扯住温小和,气呼呼地瞪着他,狠狠亲过去。
温小和被他亲得嘴唇发痛,双手胡乱摸到他身上,想推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动手。
后来是谢峣自己憋不住气,才放过他的嘴唇。
他尝到一点血腥味,不自觉地舔了舔,感觉嘴唇好像又破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谢峣揪着他的衣服,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叶子不是今天才开始黄的,可是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认输……所以我跟自己打了第二个赌,我赌今天能见到他……你不知道……他告诉过我,每年这个时候会自己去,他是一定会在这个时间去的……结果……结果是怎样?你说?不行了,我不想再试了,既然都告诉我不行,那就不行吧……我不要了……”他伏在那里良久,终于慢慢抬起头,声音暗哑:“你要不要?”
温小和微不可见地皱皱眉,没有说“要”或是“不要”。
沉默冲淡了两人之间逐渐成形的暧昧味道,谢峣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非常清晰的,一重盖过一重,粗粝到刺耳。
“又呆了,”他勉强笑了笑,“开玩笑呢……我做买卖不会强迫推销……”
然而,后颈蓦地被一只温暖的手扶住,对方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他。
不同于他刚才发疯似的激烈无章法地乱啃,而是清浅柔和的,唇与唇之间的厮磨轻吮。让他不自觉地颤抖,颤抖……颤抖……渐渐地没了力气没了骨头,连对方的衣服也抓不住。
他就知道他会这样吻。
……很想念。
26
你不要他,却又在想他。
想念有什么用?
再想念,再牵挂,现在吻你的也不是他。
“去见他吧……”那一天,温小和吻过谢峣以后,缓缓地对他说,“要或是不要,自己做决定没什么不可以,但是要让他知道。”
谢峣瘫在他怀里,懒洋洋地问:“这是命令吗?”
“只是一点感想。”
“为什么有感想?你懂什么?”
“……我什么也不懂,对不起。”
“混蛋……好,我去。有个了断也好。”
谢峣答应得很爽快,甚至一鼓作气自己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可是一旦要拿起电话通知对方,他又犹豫了,说是等到了那一天再说,提前讲了人家也记不住。
时间不等人,眨眼就到了谢峣定下“去见他”的日子。
温小和虽然是个根本不知内情的局外人,但事到如今,心里难免记挂着谢峣的事。
早晨出门上班的时候,谢峣还赖在床上,现在也不知到底有没有通知到。
还有谢峣的植物……
谢峣告诉他,那植物是一种叫做“海尔芙拉”的微型睡莲,他们已经将它安置在新的容器里,可是叶片枯萎的问题他们两个谁也不懂得如何解决。
谢峣身为植物的主人尚且不懂,温小和这种没养过花草的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尽管他替谢峣在网上查过了相关的信息,却仍然有些糊涂,没有立竿见影的办法,那些长期的养护毕竟没有实践过,总是会担心。
唉,是不是一定要找个养睡莲的园艺师才行?
那么本地有没有这样的行家呢?
温小和为了睡莲的健康而苦恼,做事难免分心,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叶助理已经用订书机取代了手指将他的桌子敲得砰砰作响。
“总监叫你倒茶,3号会客室。”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分神,几杯?”
“看你发呆还在想是不是失恋了呢……”叶助理揉着发红的手指关节,“两杯啦,就一个女的,很年轻,不知道是不是总监的‘那个’?”
“谁知道呢。”温小和对她笑笑,“麻烦你了。我马上去。”
女人什么的和他无关,只是,有客人去会客室,通常都是叶助理负责端茶倒水,这次为什么轮到他?
温小和在茶水间稍微疑惑了一下,然后把这当做姚言又一次无聊的行为。
驱使自己手下的员工嘛,他有这个权利,这件事也不算过分。
可是进入会客室以后温小和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他敲了门,一只脚刚踏入就听到里面女孩子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他不是真的爱你!你放过他吧!”
他不动声色地将门关好,把托盘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对面沙发上的女孩有一张十分年轻鲜嫩的脸,打扮得就像经常被小女生赞可爱的那种韩剧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