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本多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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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响动,谢暄抬眼望来,看见他回来,有点惊讶,掀开被子下来,“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这一句话忽然让谢明玉火气上涌——他什么时候说过他不回来了?脾气一上来,便理也不理谢暄,径自进了卧室,将门关上。谢暄的眉皱起来——
谢明玉一回来,睡觉便成了问题,谢小少是摆明了不可能睡沙发的,更加不可能让他跟周南生一起睡,只能周南生睡沙发,谢暄和谢明玉一起睡。
周南生和谢暄看完一张碟,起来又烧了点宵夜,叫了谢明玉一起来吃,但谢明玉不买账,躺在床上自顾自打PSP,周南生和谢暄就自己吃了,然后谢暄回房,洗澡,等出来,谢明玉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翘着脚,连衣服也没脱,谢暄皱紧眉头,“别玩了,去洗澡——”
谢小少充耳不闻。
谢暄走过去,一把夺下他的PSP,谢明玉霍的抬起头,满脸怒容,正要发作,却对上谢暄乌沉沉不起一点波澜的眸子。
谢暄看着他,说:“明玉,别惹我生气。”
可怜谢小少,从小到大,千百人豁着哄着捧着,除了谢老太爷,谁敢真给他脸色看,一下子脸色便变得极其难看。
谢暄却像是毫无所觉,俯下身,拿住他那只伤脚,脱了袜子,微凉的手指轻轻捏捏伤患处,不温不火地说:“脚还没好全,乱跑什么——”
谢明玉靠着床头,眼神高傲轻蔑,一张嘴,一排锋利的刀子便刷刷地朝对面的人飞过去,“你以为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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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暂时和好 。。。
“我是你三哥。”他说得理所当然,倒让谢明玉说不出反驳的话,定定地看着谢暄没什么表情的脸,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这太不像平日的谢明玉了,谢小少应该是骄傲到顶的,应该是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下巴永远高高扬起,用眼角看人,目光里总带着几分凉薄与挑剔,而不是像个暴躁的孩子乱发脾气——
意识到这一点,几乎是在一瞬间,谢明玉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不爽便全部沉淀下去了。他没说话,放下PSP,下床,拿了睡衣走进浴室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谢暄站在窗边,玻璃窗上凝结着白色的水汽,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他却依旧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半边侧脸在灯光下像涂了一层密,很好看,却也很疏离。谢明玉撇撇嘴,自顾自地掀开被子躺进去,闭上眼睛。没多久,谢暄也进来了,关了灯,室内一下子陷入黑暗和静谧。
谢明玉从未跟人一起睡过,自然睡不惯,一开始还能安安分分的,后来估量着谢暄睡着了,便翻个身,再翻个身,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慢慢地又觉得有点热了,于是将手脚伸到被窝外面,一会儿又觉得冷了,只好又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没多久,又感到身体热得要着火一样,他扯了扯睡衣领,摸到满身的汗,见鬼了——谢小少越发烦躁,越烦躁,越睡不着——
“怎么了?”他这样动来动去,谢暄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谢明玉原本摸脖子的手放下来,侧过身背朝他,不动了。
谢暄等了一会儿,说:“是不是不习惯?”
鬼才会习惯!谢明玉在腹诽一句,依旧没吭声。
“我也不习惯。”
谢暄陈述事实的话又一下子点着了谢小少的火——干嘛,是你自己要跟我睡的,现在是嫌弃小爷我了?
不过,他也没发作出来,反正,过了今晚,他就走,绝不多留一分钟。
谢暄沉默了一会儿,说:“关于下个月英国Woldingham女子中学来访问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谢明玉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暄会在这会儿提起这件事,他还以为这事谢暄不会再提了呢,毕竟当时谢明玉虽没说话,可那神情那眼神——其实谢暄骨子里也是心高气傲的主,这一点,谢明玉从不怀疑。
“你是学生会会长,我能有什么想法——”
谢暄转过头,凑近谢明玉,“还在不高兴?”低沉轻缓的声音和热的湿气喷在谢明玉的耳际,让他有些不自在,很想甩手推开他,但又觉得若这样做了,反低了他一头,于是用不在乎的语气说:“我不高兴什么?不过是个学生会主席,小爷我还不放在眼里。”
这话,谢明玉自己知道,说得有些违心——其实,他确实不怎么高兴,想想,原本以为是自己囊中之物的东西,被自己从不放在眼里的人横插一刀半途劫走了,任谁都会郁卒。不过,谢明玉也不是那种眼界狭小心胸狭窄的人,见不得别人好的。既然已是不可更改的,也就没必要心心念念的了。这一点上,谢明玉也的确难得的洒脱豁达。
“那就好。”谢暄退开一些,“事实上,明玉,我一点也不想跟你成为敌人。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是亲人,还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我所没有的生命朝气和一往无前的锐气。”
谢明玉真的很吃惊,甚至转过身盯着谢暄的脸看,但黑暗中,他根本看不清谢暄的表情。
谢暄微微一笑,尽管可能对方根本看不见,“我们的人生不是父母的续集,也不是别人的翻拍,我们才是原创!呵,真是狂妄,可也很激荡人心——”
这些话是是谢明玉在竞选演讲时讲的,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谢明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惊讶,有些得意,有些说不出的开心和舒坦。他忍不住支起身,凑过去,与谢暄面对面,仔细地打量他脸上的神情。
谢暄仰面躺着,平静地任他看,神情有着罕见的柔和,眼神清澈灼亮,说:“我很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他顿了顿,接下去说,“应该说,我们能做到哪一步,撇去谢家,仅仅作为‘名扬’的学生,我真的很期待——”
谢明玉很认真地看了谢暄好一会儿,忽然像是脱力似的,一下子,翻身躺倒床上,舒展着四肢,懒洋洋的,但上翘的嘴角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愉悦,“要么不做,要做就干脆做大了,就看你敢不敢了——”
“说说看。”
“我查过以往学校之间交流访问的资料,无非是些表演、演讲、座谈会,形式大于内容,而且跟普通学生没关系,更像是领导间的例行公事。既然说是两校交流,自然应该全校师生一同参与,将‘名扬’的特色、校风全面展现,彻底摒弃那些僵化的文艺汇演,应该充分发挥名扬的社团文化优势,竞技是很好的一方面,鉴于Woldingham是女子贵族中学,校风严谨苛刻,恨不得把每个人都教导成中世纪的修女。不过你知道的,有些东西越是压抑,下面可能越波涛汹涌,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当然,具体怎么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谢明玉说到后来,才惊觉说得有些多了,便住了口。
谢暄也不在意,“那么,周一学生会会议上交一份具体的计划书怎么样?”
谢明玉的表情有些古怪,“你真要我做?”
“嗯。”谢暄轻轻应道,“我相信你。”
谢明玉说不上什么滋味,于是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说起来容易,真要实施起来,哪儿那么容易,先说学校领导那边估计就不会同意——‘名扬’虽说比国内其他学校开放,但比起国外来,还是差一大截呢,那些个领导就怕出事,怕麻烦——”
“怕啦?”
谢明玉闻言挑眉,“笑话!”
谢暄笑,望着黑暗的虚空,缓缓地开口:“明玉,告诉我,我们所拥有的资本是什么?”
谢明玉也望着虚空,翘起嘴角,“不过是年轻。”
“不错,不过是年轻,越年轻便越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可以无畏前途艰险开创不可能的任务。因为我们从来不曾拥有,所以无惧失去的痛楚,即使失败,不过一切从头。”
谢明玉没法否认内心被谢暄的这番话激荡出来的激动,哪个男人不向往开疆辟土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这么好的年华,怎么忍心就这样白白虚度?
两个人久久没说话,似乎都在畅想自己所描绘的前景,过了很久,谢暄才轻轻地说:“很晚了,睡吧。”
谢明玉动了动身子,因为出过汗,身上有些黏黏的不太舒服,他又懒得起来再洗一遍澡,喉咙干燥得冒烟,他将脸埋在被子里,有些闷闷地说:“我口渴。”
谢暄沉默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房门,开了灯——沙发上的周南生起身,看见穿着睡衣出来的谢暄,“怎么了?”
谢暄有些抱歉,“把你吵醒了——”
“没。”周南生没说他根本没睡着,“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小心着凉。”
“没关系,反正开了空调,我倒杯水——”他话音刚落,周南生已经把一件外套裹到谢暄身上了,自己去给他倒水——“你可别大意,自己身体不好又不是不知道,空调有屁用——喏,喝完赶紧去睡吧!”
谢暄接过温水,并不喝,“你也早点睡吧,明天带你出去转转。”
“唔。”周南也许是困了,兴趣不是很大的应了一声。
谢暄拿着水杯进房,身后的周南生关了灯,掀开被子躺进沙发,却没有丝毫睡意,耳朵里是房间里面两个人小声的说话声,他觉得烦。
谢明玉喝了大半杯水,将杯子放在床头,然后看着谢暄有些娇气地说:“身上黏黏的,不舒服,睡不着。”
谢暄愣了一下,终于体会到谢明玉谢小少真是惯会顺杆往上爬的主,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小动物似的敏锐,你对他一分好,他会慢慢向你讨要两分,不断推后你的底线,但他的这种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得寸进尺,却并不让人反感——只因,这本来就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你怎样宠他,似乎都不过分。
谢暄垂了下眼睛,“怎么了?”
“刚刚有些热,流了汗。”他恹恹的,这会儿困意上来了。
“那……擦一□子?”
“唔。”
谢暄进浴室接了热水,然后出来,绞了热毛巾给他,他半眯着眼睛已经快睡过去了,动也不想动,谢暄没办法,只好掀开他的睡衣给他擦身子。他这时候倒是乖巧的很,让他伸手就伸手,让他抬脚就抬脚,眯着眼睛享受得很。
草草擦完一遍,谢暄蹲□搓洗毛巾,谢明玉歪着脑袋枕着被子看着谢暄的背影好一会儿,嘟囔:“其实你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
谢暄头也没回,“我就当伺候儿子。”
谢明玉一下子炸毛了,扑到谢暄背上,掐着他的脖子摇,“你说谁是你儿子?”
谢暄怕吵到外面的周南生,赶紧挣开谢明玉,把他推回床上,“好了,别闹了,赶紧睡吧——”
谢明玉还不消停,谢暄刚给他盖上被子,就被他一把掀开了,然后开始脱身上的睡衣。
“怎么脱了?”
谢明玉皱着眉头,“难受。”
衣服被汗湿过,确实穿着也不舒服,谢暄便也没阻止,只说,“晚上不会冷吗?”
“不会,我火气好得很。”他把自己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才窝进被窝,裹着被子露出舒服的表情。
谢暄将水倒了,也钻进被窝,闭上眼,才真觉得有些累了。
周南生听着房间里终于没了声响,应该是都睡着了,他才缓缓地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坐起来,拿过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支。黑暗中明明灭灭的猩红烟头,好像烫进了他的心里,他的眼睛承载着连他自己都无法言喻的感情,却被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压着,只能木木地看着玻璃门外的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JJ大抽似乎已过去,如果发生看不了的情况,多刷几次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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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心动 。。。
谢暄睡得并不好,晚上谢明玉觉得冷了,本能地就往他身边钻。谢暄本来就不惯与人一同睡,何况谢明玉又没穿睡衣,光溜溜的,总是有些尴尬,勉强自己入睡,再睁眼,天已经亮了,根本没有睡多久。谢暄惦记着外面的周南生,拿开谢明玉搁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掀开被子起来了,进浴室洗漱了一番,走出房间——沙发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通向阳台的玻璃门开着,周南生身上穿着来时的运动服站在外面,两手插着裤袋,眺望着远方,有一种说不出的抑郁。
谢暄走过去,“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周南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你这儿空气挺好的。”谢暄所在的这栋公寓楼前是一片荒地,原本是农田,但却已没什么人种庄稼了。听说早几年就被开发商相中了,但似乎有人纠集了一帮村民闹得厉害,两方相持不下,就这么一直闲置了,任凭它野草丛生,没有遮挡的水泥森林,环境自然不错。
谢暄与周南生站在一起,看了看他的脸色,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吵着你了?”
周南生笑着捶了他一拳,“说什么呢,你是不知道我们教练天天跟训狗似的训我们,早练就一身站着都能睡着的本事了,只要闭上眼,不出五分钟,就是外面锣鼓震天山崩地裂都甭想吵醒我们——”
谢暄被他的说法逗笑,心情也轻快起来,“你是打算考体校?”
周南生晃晃肩膀,露出一贯有些吊儿郎当的表情,“再说吧,你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定性,也没啥目标,你呢?”
谢暄望着前方,微笑,“我也不知道。”
周南生忽然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压,左手握拳顶着他的脑袋,咬牙笑道:“谢小三儿,跟我还保密呢,嗯?你这人狡猾狡猾地,老实交代,打什么主意呢——”
谢暄陪着他闹了一会儿,两人在阳台上你踢我一脚,我捶你一拳,你来我往的,倒像是回到了还在周塘的那些日子。
经这么一闹,周南生身上的阴郁似乎消散了大半,整个人又恢复了往常的朝气,笑嘻嘻地说:“不是说要带我去转转,去哪儿呢,上次来得太匆忙,这会儿得好好补回去——”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其实我也不大出去,要不我去网上查查?”
“随便吧,这儿我也不熟,管他去哪儿呢,其实我特不待见那些著名旅游景点,尽看人去了,然后傻逼似的照张相,跟完成任务似的,一点意思也没有吧,就随便转转吧——”
谢暄眼里含笑,点头“好。”
周南生兴致勃勃地勾住谢暄的脖子,领导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