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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侬本多情-第86部分

小说: 侬本多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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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秸秆烧火,三伯伯怕两个城里人不晓得这些,把他老婆叫了过来要帮忙,叫他们只管等着吃,但谢明玉对这一切兴致高昂,一定要亲手做。
  等饭熟花了好长时间,揭开锅,满院子都是糯米与豆类混杂的清香,有好奇的邻里从院门伸进头来,说:“三儿回来啦!”他们用的是“回来”这个词,仿佛谢暄是属于周塘的,不过是暂时离开。又说,“这是在煮立夏饭呢,我家有新摘的豌豆,早知道就给你送点过来——”如今在周塘认得谢暄的人已不多,大多上了年纪,身边常常抱着或拖着孙子孙女,那孩子的眼睛便好奇地看着谢暄,不晓得这个陌生人同这个地方的关系。
  一大锅的饭,谢暄和谢明玉根本吃不完,盛了满满好几海碗分送给邻里。
  
  不知道是不是做法不对,谢暄总觉得这立夏饭不是记忆里的味道。
  他记得小时候立夏对孩子们来说是一个大日子,家家户户都会煮蛋,整个村子都飘着一股浓郁的茶叶的香气,妇女会用五颜六色的毛线编织蛋袋,将煮熟的蛋放进蛋袋挂在孩子的脖子上,有些考究的大人还会将蛋染成紫红色,那一天每个孩子的胸前都有五六个蛋,见面的时候会比赛碰蛋。那一天,学校也会放宽校规,允许学生将蛋带到学校,举行碰蛋比赛。晚上,会在户外搭灶烧立夏饭,将饭桌摆到外面,就着一天最后的霞光吃立夏饭,并不只是自己吃,还要分送邻里,明明人家也烧了,但还是要送,这是风俗,也是礼貌,当然,自己家也会收到邻里的立夏饭,这些饭味道不尽相同,有好有坏,他们就会当做一件大事似的品评一番。
  在周塘的那些年,每年立夏,外婆总会在前一天晚上给他编织蛋袋,那时候的灯还是白炽灯,灯光的颜色是暖黄色的。外婆将毛线缠在竹椅背上,低着头戴着老花镜,手指在那些彩色毛线间灵巧地飞舞。她编的蛋袋配色漂亮,网眼细密,总能惹来女孩子羡慕的眼光。即使到了初中,他已不再需要那些蛋袋,她还依旧保持着那个习惯。而外公则总会变戏法似的给他一个鹅蛋,那时候孩子拥有的蛋不是鸡蛋就是鸭蛋,鹅蛋大而坚固,非常稀少,谢暄的心底有小小的骄傲。
  不能再想了,谢暄只想赶紧回去,为了逃避这一切,谢暄上了楼,进了他少时练琴的琴房——那架棕色的钢琴上落了一层薄灰,他无意识地坐在钢琴前发呆。谢明玉上来,坐到他旁边,掀开琴盖,手指在琴键上随意地按了几下,钢琴闲置太久,音已有些不准。
  谢暄被钢琴声惊醒,转头看谢明玉,“下午想干什么?”
  谢明玉的手指敲着琴键,“想听你弹琴。”
  谢暄说:“下次好不好,我很久不碰琴了,怕弹不好。”
  谢明玉说:“不好,我现在就想听。”
  谢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坚持,不过是弹琴而已,值得这样?但谢暄没说话,如果满足谢明玉的一切有理或者无理的要求,能够让他不再产生其他古怪念头而早点离开这里,谢暄愿意这么做——
  老太太曾经说过,“谢暄是属于钢琴的。”
  她说的是谢暄,不是三儿,那就意味着,她说这句话的郑重,她纯粹是以钢琴教师的眼光去看的。说这句话是什么时候呢,似乎是谢暄的作文《我的梦想》获得全市小学组冠军后——
  “我没有翅膀,但音乐能带我飞翔,穿过荆棘丛丛的高山,穿过黑暗狭窄的隧道,穿过美好和乐的仙境,我是我自己的国王,我将我的悲喜,我的爱憎,我的欢笑和眼泪凝成一颗最璀璨的星,永不坠落!”
  那是十三岁的他,用稚嫩但认真的笔调写下那段话,并且在家长会上铿锵有力地念出来,外婆就坐在后排,神色认真,掌声雷动,但她没拍手,只是嘴角有轻微的笑意。
  回去的时候,她拉着他的手走在长长的路上,问他:“三儿以后想做什么?”
  “弹钢琴。”
  “还有呢?”
  他想了想,说:“开钢琴独奏会。”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在他的幻想里,他的第一场钢琴独奏会的最后,他会出乎意料地安排外婆与他四手联弹,他们配合默契,表现完美,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他要很骄傲地告诉来听他演奏的人,“这是我的外婆,这是我的钢琴老师。”然后人们会欢呼,会不停地喊安可。
  他记得那时候外婆笑了,嘴角秀丽的细纹缓缓荡开,那是外婆为数不多的柔软的时刻,就是在那时候她说了那一句话。
  
  根本不需要记忆,他的手指对这架钢琴太过熟悉,似乎拥有独立的灵魂,能够轻易弹出优美流畅的曲调,他闭上眼睛,就看见一个苍白羸弱的男孩,在夕阳余晖下,背着书包跨进院门,有个老太太在庭院洒扫,他叫一声外婆,沿着木楼梯一级一级地走上楼,推开琴房的门,放下书包,伏在钢琴上先做完作业,然后开始练琴,反复地练一个单调的曲子,耳朵里渐渐传来楼下同龄的孩子的嬉闹声,他停下弹琴,侧耳倾听,他听见有石子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他过去开窗,往下望去,周南生仰着汗津津的脸笑得露出一口白得耀眼的牙齿,他喊,“三儿,下来玩。”
  琴声戛然而止,他弹不下去,巨大的哀恸像只又尖又利的爪子抓住了他的心脏。
  谢明玉咬着唇,缓缓地伸出手,从侧面揽住谢暄的肩膀,将额头抵在他的肩头,轻轻地说:“三哥,对不起。”
  谢暄抑制住了悲痛的情绪,右手抓上谢明玉的手臂,嘶哑着嗓子说:“明玉,回去好吗?”
  谢明玉抬起头,黑阗阗的眸子执着地盯着谢暄,“三哥,我想让你开心。”
  谢暄说:“你回来了,我很开心。”
  谢明玉却摇头,眼里浮起了悲伤和不安,“可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他的眼睛蒙着一层水膜,但那底下却是烧红的碳球,“你谁都不想要了,你甚至连你自己都不想要了,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难看!”
  谢暄哑口无言,甚至有些狼狈——
  谢明玉的眼睛发起狠来,像钻子似的盯着谢暄,一字一句地说:“谢暄,是你自己说要跟我一辈子的,现在半途想要退出,世上没有这样的事,你不想知道这一年我去哪里了吗?”
  谢明玉的眼里掠过难堪,鼓足了勇气将自己左臂的衣袖缓缓地捋起,谢暄的目光随之落下——那里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烟头烫伤的疤痕——谢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但是渐渐的,那惊诧被惊惧所代替,他看到了烟疤下的注射口,不算密集,但也不少——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子里如电光般窜起,将他炸得粉碎,他的嘴唇颤抖起来,“你吸毒?”
  谢明玉的神色平静得可怕,“对。”他像在欣赏谢暄的愤怒和痛苦,语气平淡地说,“那次绑架,李骏那个畜生给我注射了高纯度海洛因,可惜你一枪崩了他,不然他不会这样好运——”
  谢暄的脑子里像开了道场,轰轰嗡嗡轮番上阵,眼睛里都是血丝,像要吃人,“你现在才告诉我?”
  谢明玉说:“那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像个三流的电视剧,苦哈哈惨兮兮地哭天抹地,说些海誓山盟感天动地的煽情话赚人眼泪,然后受尽苦难有情人终成眷属?别开玩笑了,谢暄,我做不到,你也绝不会这样——”
  谢暄的手指像烙铁似的箍着谢明玉的手臂,越来越紧,几乎要将它捏断,但谢明玉似乎毫无所觉,“我本来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谢暄,你知道吸过毒的人百分之八十都会复吸——”
  谢暄摇头,“你不会。”
  谢明玉缓缓地笑了,“我会。”
  谢暄目光笃定,“你不会,你是谢明玉。”
  谢明玉的嘴角拉扯出恶意的弧度,“我会,谢暄,你可以试试。”
  他说完站起来,走出琴房,但没有走远,就在楼梯口坐下了,他拿自己逼迫谢暄,这手段低级幼稚,但管用,他了解谢暄,就像谢暄了解他,但他的心底却惨然一片,琴房里传来谢暄压抑的哭声,他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是一场迟到的宣泄,从谢明玉不告而别那天开始,他慢慢积累,堆积在谢暄的脊柱上、肝脏里,堆积在每一条神经血管里,它们日益庞大,到外婆的过世,周南生的离开——他看起来依旧完美强大,能够正常地吃饭睡觉,处理事务睿智果断,他没有流一滴眼泪,看似冷血无情,但心其实已经空了,风钻进来,雨落进来,蛇和老鼠跑进来,只是阳光照不进来。
  是直到这一刻,那些痛才一点一点地从淤塞的神经传达到他的感官。起先是无声的,大滴大滴的眼泪敲在象牙白的琴键上,他试图制止,扭过头努力克制,然而就像坏了的水龙头,无论你怎样努力,眼泪像绝了堤的洪水,再然后,悲怆的哭声终于从喉咙溢出,他蜷缩起双肩,整个人像风中颤抖的叶子,哭得身体痉挛,使听到的人都感到肝肠寸断。
  这是谢暄记事起唯一的一场痛哭,抛弃所有,像一个赤、裸的孩童。                        
作者有话要说:明玉你英雄救美了一把。
下章,真的温馨了~



112、坦诚相对

  晚上洗脚,谢暄将热水和冷水兑在木质脚盆里,端到楼上,谢明玉坐在谢暄的床上,脱了鞋子和袜子,将脚浸泡在热水中,舒服地喟叹一声,谢暄坐在他对面的板凳上,等他洗完将水倒掉——
  谢明玉问他,“你怎么不洗?”
  谢暄说:“我待会儿洗。”他看起来已经于平常无异,只是眼睛里还有血丝。
  脚盆够大,其实可以两人一起洗,他第一来周塘的时候,老太太也是这样端上来一大盆洗脚水,让哥俩一起洗,他们的脚丫在热水中互相碰触,那种体验对谢明玉来说是新奇的。他故意拿脚撩水去甩谢暄,谢暄躲了一下,抓住他的脚摁在脚盆里,轻轻地说:“别闹。”
  他的手握着他的脚一下一下地揉搓,就像以前外婆给他洗脚一样——谢明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的每一条纹路,每一个薄茧,他有一双完美的手,手指很漂亮,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有种坚忍淡定的气质。水是温柔的,像丝绸一样滑过他的脚背,又从趾缝间溜走——
  一个男人替另一个男人洗脚,换了别人,谢明玉不定怎么觉得古怪恶心,但谢暄低着头弓着背的样子,却让他整个人像是三伏天下的冰激凌,慢慢融化,融化,化成一水。
  谢明玉说:“谢暄,你记不记得从前你也这样给我擦身体?我那时候困得不行,你偏还要像个老妈子似的,我那时候烦死你了——但其实心里面还是很高兴的,我就受不了你这样对我好。”  
  谢暄微微愣了一下,摇头说:“你长这么大,肯定也有别人这样对你。”
  谢明玉点头,“是,但那不一样。”谢明玉停了好一会儿,轻轻地唤道,“三哥——”声音有些哑,像努力压制着什么,然而那声呼唤里又饱含着炙热的欲、望
  谢暄没抬头,嗯了一声——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都有强烈的渴望,何况又相隔那样长的时间,几乎是在谢暄的手握住他的脚的一刹那,欲、望的野火就在腹部窜起,并迅速沿着经脉游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成灰,剩下一张薄薄的皮,紧紧地裹住谢暄。
  谢暄的身体也有反应,但他克制住了,将谢明玉的脚擦干,站起来将洗脚水端到楼下倒掉,然后上来,站在门口对他说:“你早点睡吧。”
  谢明玉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看着谢暄,“不在这儿睡?”
  谢暄说:“你睡吧,我去外婆屋里睡。”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谢明玉光着脚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熄了灯,躺在大床上——但燥热空虚并没有因此离开,反而因为黑暗变得更加清晰强烈——他想起他们在这张床上的第一次,谢暄几乎是有些凶狠地吻他咬他,动作近乎野兽般的原始野蛮,但又怕惊动隔了一个房间的老人,勉强克制着,这几乎让他们兴奋得不能自已,手脚发颤,谢暄进入他的时候,他报复般地将他的肩背抓得伤痕累累——第二天起来,他们神情自若地穿衣收拾,一个冷淡,一个浑不在意,那种隐秘的暗妙放、荡像上瘾的毒药,真是一对“衣冠禽兽”,谢明玉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现在想起那一夜依旧癫狂迷乱,并不清晰,明明灭灭,梦一般,在凝视中迷离,又在迷离中真切。
  平心而论,那次确实是谢明玉故意勾引谢暄,他是百无禁忌的性子,那时对谢暄又有着一点好感和喜欢,便想尝尝男人之间的欢爱。谢暄是青春期,血气方刚,本就容易冲动,又有暗夜做催化剂。否则以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同谢明玉一起荒唐?
  但谁又想得到,之后的他们,会像相互交缠的藤萝,越缠越紧,藤蔓上的刺刺伤对方也被对方刺伤,但如果一旦强行分离,却要忍受如同撕扯下皮肉般的疼痛,并且,萎在地上再没有向上的力量。
  他的毒,其实三个月前已经戒掉,他却没有立即回来,他一个人旅游,没有目的,到处走,住在陌生的酒店,很少与人交谈,距离远了,他的心便越静。
  以前,他总是觉得,他和谢暄之间后来闹到那种互相仇视的地步,是谢暄的错,是谢暄固执地不肯放下周南生。后来渐渐明白,两个人之间出问题,不可能只是一方的错,他同样要担负责任。
  他问谢暄,为什么他们曾经那样讨厌彼此?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两个人都了然于胸,只是不曾讲明,不肯承认。
  小时候的记忆已模糊,他对谢暄的最初记忆是从他初回谢公馆那天开始的。他从外面回来,看见一个少年就站在房子前,背对着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身形消瘦,也不知在看什么,听见脚步声,就回过头——一张平凡的脸,黑的眼,黑的发,神情安静,甚至有些寥落,望着谢明玉像看一棵树一棵草一朵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那一瞬间,谢明玉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词——“菩萨低眉”,这很荒唐,但少年谢暄身上确实有种行走于佛烟渺渺中的疏淡冷清。
  他们相似却又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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