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之迷宫洛无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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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短的两句话,足以让罗劲松头皮发麻、冷汗直流。看对方的口气,一定是了解了全部的真相,并很肯定有录像存在的。甚至自信到,不肯多浪费一字一句。至于让他后悔的事——这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
罗劲松不自觉挺直了身体,双手紧握,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当年的事,应该不会有外人知晓,即便有人知道了,想对他们中的某个人不利,也不会等这么久才动手。那时他家的别墅确实装有监控装置,但平时自己人来玩的时候,设备是关闭的,这一点大家也都知道。事到如今,夏家的人都已接受了那个事实,向安也早已开始服刑,还有谁会对这事念念不忘要再掀波澜呢?
录像他是绝对不会交给旁人的。至于让他后悔的事……罗劲松仔仔细细思考着,他一个人住,没有父母妻儿,家庭成员也无非两条金毛狗而已,不怕有人绑架勒索。而他自己,出入都有阿本陪着,即是司机也是保镖,就算没有阿本,凭他的身手,等闲之辈也近不了身。至于生意上的事情,从父亲去世之后,他变得愈发谨慎,绝不给对手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把柄,账务上那些猫腻尤其慎重,都是经他手亲自处理。除却这些,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软肋呢?。
“二胖!”罗劲松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小子完全没什么警惕性,又没有自保的能力,如果有人想对付他,一定能轻而易举得手。虽然二人之间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关系,但只要是对罗劲松稍微有一些了解,都能看出楚向宁在他心里的分量。
罗劲松赶紧抓起手机拨通了楚向宁的号码,电话没通,那边显示关机了。罗劲松的头“嗡”的一下,他们都是从不关手机的人!在这一刻他感觉楚向宁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如果那小子发生了什么事……他想都不敢想。
在东区一间叫“搁浅”的酒吧里,季临的秘书小方正在招待两个外地来的朋友。一楼中间的台子上,几个衣着火辣的女孩正在投入地热舞着。边看边喝,不知不觉间四五瓶啤酒下了肚,小方有些内急,准备到二楼去方便一下。在洗手间门口,正好有个男孩打从里面走出来,两下撞了个满怀。小方抬头一看,惊讶地叫道:“向宁?你怎么在这?”
楚向宁见是小方,赶紧打着招呼:“是方秘书啊,我有同学生日,大家一起来给他庆祝。那个……”楚向宁声音小了下去,有些可怜巴巴,“千万别跟大临哥说你在这遇见我了,不然我要被训惨了。拜托拜托!”
小方理解地笑笑:“行啦,放心吧,我不说,你自己当心点。”
楚向宁道了谢,活蹦乱跳地走了。小方目送着他的背影进入包厢,回身掏出手机,打给季临汇报说:“主任,我和朋友在酒吧玩,碰见向宁了。他怕挨训,不让我告诉你。”
季临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秒,波澜不惊地交代说:“这个臭小孩……这样吧,我就当不知道。你暗地里看着他,要是发现他喝酒,就出面管管。等他玩好了出来,就说是顺路,把他送回家。”
小方一一答应了。挂上电话,先将两名朋友送走,自己则坐在门口悠闲地喝着啤酒。
没等多久,楚向宁一个人下来了,小方装作正好出去的样子,问楚向宁是否要回家,楚向宁愁眉苦脸地说,手机不见了,怕家人找不到他,所以不等聚会结束就先行离开了。小方顺理成章地载了他回家。
离家老远,就看到罗劲松的车子停在楼下。楚向宁下了车,对小方秘书道了谢,一回头,看到满脸怒气的罗劲松阴沉沉站在身后。不等楚向宁回过神来,罗劲松劈头盖脸地问道:“这么晚,你干什么去了?手机为什么关机?怎么是他送你回来的?”
面对其连珠炮一样的发问,楚向宁没有立刻作答。看看罗劲松脚下满地的烟头,想必是等了许久。罗劲松有家里钥匙的,却没上去等,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楚向宁边上楼边耐心地解释道:“同学过生日,本来一起出去玩的,结果手机丢了,应该是偷手机的人关掉了吧。后来遇见小方秘书,他说正好是顺路,就送我回来了。”
罗劲松跟在后头,脸色丝毫没有缓和:“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你真当自己就是一个人啦!手机丢了怎么不赶紧来个电话?你知道不知道忽然失踪让人担着多大的心?”他音量有些高,在夜间空旷的楼道中嗡嗡作响。
楚向宁赶紧开门拉他进去,嘴上赔笑道:“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注意。这不是没事嘛!”
“没事?”罗劲松气不打一处来,“有事就晚了。”
楚向宁懒得和他计较,兀自嚷嚷着:“好啦好啦,您骂您的,我先去洗个澡,边洗边反省啊。”
洗好澡出来,楚向宁说太困了,便自己去睡了。留下罗劲松一个人站在客厅里,说又没人听,走又不放心,自己没头苍蝇似的来回转了几圈,也只好到客房去睡了。
闭上眼睛,思绪依旧无法平静。关于那日的种种,如幻灯片般轮番交替着浮现眼前。
——楚向安扬了扬手里的神秘纸包说:“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太阳下山之后,夏桥独自向远处的湖边长廊走去。
——季临趴在马桶上大吐,还不住高叫:“别逼我!谁他妈的也别想逼我!”
——杜俊华循着人影,跌跌撞撞地扑进了季临的房间。
——夏朵的尸体漂浮在游泳池上,面目狰狞。
——夏桥指着向安对警察说:“是他!我看到是他把我表妹丢进泳池的!”
——楚向宁笑着问:“我哥有本事杀人?你们搞我吧?今天又是哪国的愚人节?”
——楚爸爸紧紧拉着他的手祈求:“小松,干爸给你跪下了,千万别把安安的事情说出去!”
……
对了,还有那该死的录像!
罗劲松的私心,只是出于义气,想帮向安促成一个不光彩的阴谋。谁知事情突然变得疯狂,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向着不可收拾的局面狂奔而去。
事实上,打开录像设备,是他自作主张的决定,连向安都没告诉,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
突然一个古怪的念头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为什么事情这样的巧合?晚上他收到邮件,被对方威胁,刚好在这个时候,向宁的手机就丢了。而送向宁回来的人,恰恰是季临的秘书小方。
这事会不会和季临有关?前段时间,季临找人偷偷查过什么,一定是那时知道了录像的存在。又或者,只是猜测到可能会有录像的存在,才导演这样一出戏码,来试探他?。
想到这,罗劲松赶紧起身,掏出手机给那个知道秘密的神秘人回了封邮件:想得到什么,就拿同样重要的东西来交换!
无论如何,交流得越多,才越容易找到破绽,揪出对方的真身。
第二天一早,罗劲松将迷迷糊糊的楚向宁拎出家门,买了新手机,又重新找回号码。直到吃早饭的时候,楚向宁才算是醒过来了,后知后觉地问:“罗劲松,昨晚上你吃错什么了,发那么大脾气?”
罗劲松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有坏人说要绑架你卖去非洲,给食人族公主当面首。结果你就玩儿失踪了,吓得我差点步你后尘得了心脏病!”
楚向宁嚼着满嘴的奶酪火腿煎饼,嘿嘿笑了。
罗劲松也学着他的傻样嘿嘿笑了一下,愤愤地说:“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你扔地上踩两脚!”
吃饱喝足,楚向宁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突发奇想地问:“劲松劲松,问你个事儿,要是我真被绑架了,能值多少钱?”
罗劲松鄙夷地一瘪嘴:“值个屁!”
楚向宁斜眼看看他,用力一点头:“行!我自己找机会试试!”
罗劲松“腾”地站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欠揍是吧楚二胖!不教训教训你,你是要翻天啦!”
发烧 罗劲松所谓的教训,便是一手将楚向宁揪住,一手去拉他的裤子。罗劲松比楚向宁足高出大半个头,平时又勤于运动,身体很是健壮。一米七四的楚向宁被他拎在手中,犹如抓小兔子般轻松。
大庭广众之下,楚向宁一边紧紧拉住自己的裤带,一边依依呀呀地服软讨饶。手忙脚乱之下,不小心打翻了一杯牛奶,正撒在裤子上,前裆处湿了好大片,视觉效果十分不雅。楚向宁扯着湿哒哒的牛仔裤,招来路人阵阵侧目,这下他不高兴了,完全不肯理后面逗他的罗劲松,自己低着头快速向车子奔去。
回到家,楚向宁臭着脸孔赶紧跑去换裤子。罗劲松在等他的功夫,随手打开手机浏览邮件,那“知道秘密的人”有回复了。点开一看,简短的两个字——蓝城!。
是月中旬,从卢森堡国际作曲大赛传来捷报,青年音乐家杜俊华创作的钢琴曲《与爱人的一生》,同时获得了第二名和观众特别奖两个奖项。这无疑是从专业与大众审美的角度得到了双重肯定。消息传来,不但报章媒体大肆宣扬,杜俊华所在的音乐学院更是引以为傲。
这首曲目在获奖当天,由杜俊华本人和卢森堡交响乐团一起进行了首演。程榆在第一时间将演出视频传给了楚向宁。
杜俊华的演奏极富感染力,整首曲子仿佛娓娓述说着一生之中关于爱的渐进与升华。从最初懵懂羞涩的浪漫,转为火热激情,进而充斥着满足的喜悦,最后一切归为自然与宁静。这些音符组成的故事,让楚向宁生出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觉。他想,或许在弹着钢琴的杜俊华身上,有着爸爸的影子吧。
又一个周六,楚向宁去疗养院看楚妈妈。在那里陪她晒太阳,给她讲故事,拉着她散步,又把买给妈妈的发饰、衣服一样样帮她试过。年近五十的楚妈妈欣喜得如少女一般,左转转,右摆摆,娇憨地问:“敬川,你看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楚向宁只好哭笑不得地夸赞说:“老妈,不管你怎样打扮,老爸和我都认定你是最美的!”
晚上楚向宁带着妈妈去了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厅吃饭,点了好多妈妈从前爱吃的菜品和点心。最后楚妈妈实在吃不下了,不住叫着可惜。她的嘴角不知何时蹭上了一块奶油,还浑然不知,楚向宁细心地伸手帮她擦掉了。楚妈妈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着:“敬川,你可不要笑话我。这些东西很贵吧,吃不完太浪费了。要是带着安安一起来就好了。”
楚向宁笃定地一点头:“那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等你病好了,就带你们一起吃大餐!”
回去的车上,楚向宁搂着妈妈,让其舒服地靠在自己肩头。他拿出手机,将杜俊华演出的视频调出来,对妈妈说:“老妈你看,这是花儿,爸爸的学生。他的曲子得了一个国际上非常了不起的奖项,这奖也是爸爸的,是你的敬川的。骄傲吧?”
楚妈妈疑惑地小小声嘀咕:“花儿……你是说杜鹃花吗?他只比安安大一岁啊,那么小的孩子就能得国际上的奖,真是了不起啊。”
叮叮咚咚之间,美妙的旋律回旋在车厢之中,在钢琴曲的感染下,楚妈妈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澈明亮,她喜悦地说:“敬川,这是今年的生日礼物吗?可我的生日还没到呢!”
楚向宁忽然想起,在自己小的时候,每逢妈妈生日,爸爸都会作一支简短的曲子送给她,有时还会配上几句小诗。那些虽然只是不成熟的习作,却被妈妈视为珍宝,专门找了个金丝绒封皮的本子全部记录下来,说等将来老了,动不了了,就一起坐在轮椅上慢慢回味欣赏。
楚向宁暗自算计着,要是将那些承载着美好回忆的曲子弹给妈妈听,说不定有助于唤醒她混乱的思维。
回到家,楚向宁一头扎进书房,他有模糊的印象,本子是红色的,夹杂在许多资料和手稿之间。可是他翻遍了几个书柜和抽屉,都一无所获。他又从储藏室倒腾出装了陈年旧书和相片的几个箱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也丝毫不见踪影。那东西不是什么宝贝,断然没有藏起来的道理,墨菲定律果然没错,越想要找的东西,越是偏偏找不到。
无奈之下,楚向宁又把所有东西归回原位。混乱中,桌上的笔筒被碰倒了,里面的笔撒了一地,有几只咕噜噜滚到了沙发下面。楚向宁只得趴在地上,伸手到沙发底下去捡,不经意间,他的手碰触到一样冰凉而光滑的东西,好奇地掏出来一看,原来是爸爸的手表。那表上布满了灰尘,应是被弃置许久了,表盘已经碎裂,指针也不动了。表带搭扣边缘,有个轻微的凹痕,很明显,表是掉在地上摔坏了。
这块机械表是他和哥哥买给爸爸的父亲节礼物,爸爸一度非常喜爱,每天戴着不离手。记得爸爸去世那天,本是穿好了外出的衣服,打算一起去听审的,只因为临时觉得有些头晕,在妈妈的坚持之下,最终留在了家里。那时他分明正戴着这块手表。
或许……是爸爸晕倒的时候,手表磕到了什么东西,搭扣坏了,表才会摔在地上,进而在慌乱中滑到了沙发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