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者之夜-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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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原来这厮也知道自己已经大四了啊……
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上课的大教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座位的前面三排非常默契地被大家空了出来,至于后面的位置,放眼望去,基本上没剩下几个空位子,即便有也是已经被旁边的人占了留给自己的朋友的。
“坐哪儿?”我问。
“就这吧。”
楼昱示意第一排最靠边的位置,我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跟着他坐了进去。
因为坐在显眼的第一排,与讲台上的老师抬头相望,因此我和楼昱均默契地没再说话,各自埋首做自己的事。
我翻开随手带来的课外书,一边翻一边走神,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竟然是一本全英的哲学专着,鉴于我惨不忍睹的英语阅读水平,我只好又默默地把书合上了。
正郁闷着没有书看还可以做些什么的时候,旁边的人推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尼采说:人是一条不洁的河。你怎么看?”
我接过来,这句话我看到过,是尼采写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书里的话,记得这句话的后面就是“要能容纳不洁的河流而不致污染,人必须是大海。”
我在脑子里细细地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引用尼采在那本书里的原话回答他:“我的道德有什么用呢?它还没有使我狂热过。我对我的善和我的恶是感到怎样的厌恶啊!这一切都是贫乏、不洁和可怜的安逸!”
写完后我递回给他,他眼睛一扫很快地看完,随即便见他微微勾起了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他又写了一行字推过来,我一看,差点气急攻心。
“你的字很漂亮。”
敢情这厮根本就不在乎我写了什么是吧……我不无好气地瞥他一眼,回道:“谢谢,你的字也很不错。”
他接过去,低下头又写起来。两个人就在纸张上写字交流,你来我往,竟也写上了瘾。
“为什么选哲学系?”他问。
“不知道,其他系也不想学。”
“哦,看不出你还挺任性的。”
“(╰_╯)#哪里任性了啊,明明是跟着自己的心走好不好!倒是你,你学的建筑系可是我们学校排名数一数二的专业,我还羡慕你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都是父母之命,哪有你那么随心所欲。”
“是么……我听夏丘河学长说,你的父亲是商界有名有地位的人物,怎么,难道他还约束你的人身自由么?”
写完刚要推给他,我忽然想起夏丘河还说过楼昱并不喜欢谈论家人,想了想,还是又用笔把刚刚写下的话涂掉了。
楼昱注意到我的举动,竟然一把将纸抢了过去。
“写了什么,干嘛要划掉?”
说着便见他凑近那两行未被全部涂黑的字句,眯着眼看得很用心,脸上表情难辨。
我看着他,心中略有些忐忑,生怕触了他的禁区使他不开心。
他对着那张纸又沉默了好几分钟,仿佛在回忆什么,也许是一些并不很美好的事情。当我以为他并不再想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竟然又把纸推了过来,新的字句整齐地写在下面。
“我跟父亲的关系不大好……你说对了,他的确很喜欢约束我,在他面前,我只能遵守他制定的规则行事。一个很讨厌的人,对吧?”
“是有一点……不过有父亲你就知足了吧,我还是个孤儿,想被人管都不行。”
“你是孤儿?”
“对啊,一出生就被人抛弃在孤儿院,不过十岁那年走了运被一对好心的夫妇领养了。”
“难怪很少见你笑,在养父母的家里过得很不开心吗?”
“也不是,他们对我挺好的,是我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有的没的想太多了。”
“你也挺有自知之明,不过,还是让自己开心一点好吧,人活着又不是为了不开心才来的。”
“你说的挺轻松的,可我怎么不见你每天都笑啊,反而人前人后都总是一座移动的人形冰山,冷得不行。”
“是么……我在你眼里就是一座冰山啊?”
“啊,对。”
“我觉得我并不冷啊,虽然有时候会无意识地装酷,不过也不至于冷酷到冰山的地步吧……”
“看不出你还挺自恋的,果然平时那副样子都是装的吧,道貌岸然啊道貌岸然……”
“还敢嘲笑我了……不过你的样子倒挺真实,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一目了然。”
“喂,你想说我单纯么!”
“原来你有这个自觉啊……”
“(#‵′)靠!”
“说粗口不好的,有失教养。”
“……”
作者有话要说:
☆、Wish To Wish (一)
Blue和楼昱之所以会认识,并形成现在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是几年前发生在大学里的一个突发事件所造就的结果。
Blue,在大学毕业以前他更习惯的还是江汜这个名字,比起楼昱,他要更早地就知道了对方的存在,而这都是因为那时候他喜欢花很多时间去注意莫逸可的缘故。
其实那是两场暗恋一起日益发展壮大的故事。
一边,是江汜暗恋着莫逸可,一边,则是莫逸可暗恋着楼昱。
江汜很清楚,他是怎样一天天一点点地喜欢上莫逸可的,那么莫逸可就是怎样一天天一点点喜欢上楼昱的。
只不过这两场暗中进行的单恋,注定有悲有喜,悲的自然是他,因为喜落到了莫逸可身上。
当江汜发现的时候,莫逸可已经是以恋人的身份出现在楼昱的身边了。
他竟不知道那是在哪一天发生的事,怎么忽然,忽然楼昱就对莫逸可有感觉了呢?
但一切已成定局。
不论当时是莫逸可还是楼昱先主动向对方表白的,江汜都不得不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已彻底被定位成他们之间的路人。
一切都是他自己活该。谁让他不早点向莫逸可表白呢?
其实很多事情连江汜也想不明白,比如说为什么他会毫无反抗地顺从着命运的安排迷恋上莫逸可?
他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喜欢莫逸可,却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莫逸可迷恋上另一个男生?
他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就掐断自己这段注定多灾多难的恋情萌发?
为什么他不在发现了苗头的当初就去阻止楼昱对莫逸可产生感觉?
他明明有机会去阻止后来所发生的三个人的悲剧的,但为什么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任由时间之轮带动着剧情发展,任由它将他们一起推向那让人悔不当初的境地呢?
本来江汜以为发现莫逸可和楼昱真的在一起,发现他们每天都出双入对偶尔小吵小闹却愈加亲密无间的时候,那或许就是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
事实上不是,正如一位作家所说的:“在任何的灾难前,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事件的经过在事发多年以后描述起来其实很简单:一个向来对儿子要求严格的父亲偶然去了趟儿子就读的大学,当他推开儿子的宿舍大门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在床上和另一个男孩子拥抱接吻,一气之下他就搬起宿舍里的木椅,想也没有多想就朝儿子的双腿砸了下去,他的儿子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两条腿就已经进入剧痛的状态,后来他被送到医院,却不幸地被医生告知:从此以后你这两条腿怕是都废掉了。
那个不幸的儿子,就是楼昱,而那个男孩子,自然就是莫逸可,至于剧情里的父亲,传说中一位赫赫有名的商界大亨,那便是楼昱的亲生父亲。
“同性恋情曝光,愤怒之下父亲打断了儿子双腿”——这原来是一句话就能概括出来的新闻故事。
事情一发生就惊动了不少人,“同性恋”、“家暴”、“血腥”随便一个词的传播都能吸引不少人的关注。恰好那天又是周末的下午,同学们都还在宿舍里午睡,一听到风吹草动就纷纷如梦初醒都跑了出来,楼昱他们的宿舍成了围观者的舞台,整条走廊霎时间就被那些好奇心重的同学们挤得水泄不通。来晚了的人实在是挤不进去了,只好问旁边的人里边到底什么情况。
江汜的宿舍离楼昱和莫逸可他们的不是很远,可谓近水楼台,光是听到口耳相传的“同性恋”一词时江汜的心就已经被吊起来了,他甚至什么都还来不及想,直觉就已经知道出事的是莫逸可的宿舍,是莫逸可和楼昱他们的事情被揭穿了!
他立即冲出了自己的宿舍,一看,果然就是!他便奋力地挤进闹哄哄的人群,拼了命地挤进了莫逸可的宿舍。
他首先看到的是他最担忧的莫逸可。
只见莫逸可一边涕泗横流一边死命地抱住一个西服穿着的中年男人,奋力地阻止那个男人手不停歇地殴打早已经全身伤肿流血的楼昱。
江汜当即就朝身后看愣了的一群同学大喊了一声“还在看什么快点过来救人!”,说完他最先跑过去扶起被父亲打得瘫倒在地上的楼昱。他一把抓住楼昱的手把他架到自己背上,此时已有两个心智尚且健全的男生也迅速走了进来,一个帮他扶着楼昱,一个帮莫逸可制止楼昱的父亲继续伤人。
一片混乱之中,江汜只来得及匆匆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泪流满面的莫逸可。而莫逸可,却是满眼都装满了担忧和悲痛地看着他背上的楼昱,口中不住地对他们哀求道:“求求你们,快点,快点送他去医院……”
那样嘶哑哀痛的声音,也许在所有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江汜才能听得出莫逸可心里是多么地难过、悲伤和焦急。
医生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楼昱的双腿基本上就算是废掉了。
并不是江汜他们把人送来得晚,非要追究的话,只能说楼父下手确实够狠,完全断绝了他们所有可以寻求挽救机会的道路和途径。
谁也没有想到楼昱的父亲会那么冲动,应对超出接受范围以内的事情的处理手段会是那么果决,下手会是那么利索,以至于旁人连做出劝解的时间都来不及。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难道悲剧完全是楼父一人造成的吗?还是说楼昱和莫逸可不该相爱呢?再不就是,那个造木椅的厂家不该选择太实在的木头?
这么多年来,江汜无论如何都没想明白错误的到底是谁。只是他每次回想起莫逸可泪流不止地看着受伤的楼昱时那般心痛的眼神,那种心都快碎了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碎了。
他最悔恨的,其实不是别的,而是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去做的自己,那个明明已经料到了很多事情的结局,却依然任由事情往最可怕的方向发展的自己。
那也许是他生平第一次进行真心的忏悔——对莫逸可,也对楼昱,他实在是感到了深深的追悔莫及。
在那个悲惨事件发生之后的十几天里,江汜几乎每天都要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望病床上的楼昱。
到医院后,江汜才发现楼昱并不缺少朋友的关怀,因为每次过去总会看到有人坐在他的病床前守候着,看护着。
江汜猜想这些人也许是早就知道了楼昱与莫逸可的恋情的,因为只有这样的朋友才会不计较外界的流言来看望他,一如既往地对待他。
但成对比的是,楼昱的反应很冷淡。他几乎不对任何一个去看望他的人说话,他或者是装睡觉,或者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长时间地一动不动。
江汜在想,楼昱是不是心也一起被他的父亲打死了?不只是因为双腿残废从此以后要在轮椅上过日子的缘故,还因为他最希望来看望和照顾他的那个人,他的恋人莫逸可,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来过他的病房。
江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最该来的人没有来,而自己这个与楼昱非亲非故的人却每天都死皮赖脸地跑过来。难道他还以为他这样做就能挽回什么吗?
“我知道你。”
那一天,江汜来到病房里时发现楼昱的朋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轮流守候在他床前,床上只有楼昱自己在一如既往地发呆。他有些意外,但还是关上门走了过去。
江汜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刚坐下就听到了那一句“我知道你”。
江汜十分吃惊地看着楼昱,楼昱却并不看他,眼神的焦点依然定格在天花板上。
只听楼昱又说道:“你总是在莫逸可的周围出现,我早就注意到了。”
江汜张嘴欲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闭上了嘴,光呼了口气。
“你叫什么?”楼昱问。
“……江汜,是土木的,低你一届,。”
“这种时候,你该陪伴的是莫逸可,不是我。”
那一刻江汜莫名地感到心酸,只是这一句话,就让他知道楼昱是真的爱莫逸可的,原来楼昱对莫逸可的爱一点也不比自己的浅。
后来话题也不知道是怎么进行下去的,但让江汜欣喜的是,楼昱并不排斥他在那儿,他感到他们两人其实完全有可能成为朋友。
直到某一天,江汜发现了那个姗姗来迟的身影,莫逸可。
江汜本来从走廊的拐角处要走过去的,但当他看到莫逸可徘徊在楼昱的病房门口时瞬间就顿住了脚步,他躲在拐角处静静地偷看他。
起码有三十分钟,在他发现之前也许还更久,莫逸可就在那门口徘徊着,推门的手缓缓地抬起来,又放下去,抬起来,又放下去……也许江汜明白,为什么莫逸可到现在才来看望楼昱,来了又为什么不敢进去的原因。
其实不是别的,就是因为莫逸可真的太爱楼昱了。
又一次做推门的手势时,病房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远远地,江汜也能看清莫逸可脸上那个因无可遁逃而惊慌失措的表情,因为莫逸可终于看到了双手拄着拐杖艰难地站在他面前的楼昱。
江汜即刻转身离去,他再没有力气接着看下去了,不论是莫逸可还是楼昱,他们的模样都让他的心每秒每秒都有一种蚀痛的感觉,而且越演越强烈。
以后,江汜便很少再去看望楼昱,即使是去,他也会事先确定好莫逸可不在病房的时候。
他又变成了一只缩头乌龟。他可以坦然地面对楼昱,却依旧无法与莫逸可赤诚相见。
因此,那以后的故事就变得断断续续。江汜只能从楼昱的好友那里打听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