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之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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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闲来无事就收了个小弟开车到处逛。身边这个小跟班叫童佳,不会用枪,但是用小刀特别厉害,其实是挺乖一小孩儿,看上去也特干净,我搞不懂,这样的小孩儿怎么会想来混黑社会。
车慢慢拐过晋阳路,童佳转过头来问我,“海哥,我们和青金那边儿是不是快打起来了?”
我拨拨头发,笑着看他:“怎么,你害怕?”
他撇撇嘴,“我才不怕呢,就是奇怪为什么要打啊,杀啊的,就不能和平解决嘛。”司机听了也笑了:“小佳,你这屁话还是收收啊,和平解决还要黑社会干嘛,你还来混黑社会干嘛?”
童佳不服气的嚷嚷:“我就是为了将来当老大,弄出一个不打架的黑社会来!”司机一边小心的掌着方向盘,一边被逗得东倒西歪:“那感情你是要当武林盟主啊!”
我笑笑,活的单纯点挺好的,不像我活的这么累,这么没有目标,我决定奖励他的勇敢和单纯,拍拍他的脑袋:“今天中午去银盾吃饭吧,我请你。”
银盾是这里仅次于金盾的饭店,童佳早就吵着要去,听我这样说自然是兴奋的不能自持,什么和平不流血,什么武林盟主全部抛到九霄云外。
下了车,童佳跟在我后面屁颠儿屁颠儿的。
我要了第九层角落上靠窗户的位置,捡了几样童佳爱吃的菜。
他吃东西很专心,又很满足,我看着他他,也有了几分羡慕…………我们这样的人,或许是因为早年经历太多的杀戮和鲜血,所以对食物早已失去了敏锐的味觉,吃饭是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是为了生存,而不是享受…………然而为了生存而去吃饭的应是野兽吧。
童佳吃了半天才发现我没怎么动,他脸上挂着酱汁嘴里还嚼着虾球,含含糊糊的问我:“海哥,你怎么都不吃啊。”
冲他笑笑,随手拨拉拨拉碗里的米饭,其实真的没有胃口。
他看我仍是不甚经心,停下嘴里的活计,叹了一大口气…………小大人儿似的:“海哥,我说你这样不行,人活这一世不就为了吃喝玩乐吗?你这样什么都不沾,生活就没有趣味啦。其实我那几个兄弟都挺眼馋我跟了你的,说你气度超凡啊什么的,跟了你这半个月,我才明白你那超凡的气度是这样得来的。不是我说你,海哥,你活的真不是个男人,你看看是男人的哪有不活蹦乱跳的,我看你该像胡老大(其实就是胡灿)学来着,你看人家痛失所爱了还能坚忍不拔,你一没有被人抛弃二没有伤残病重,在小姐那边还是大红人,怎么就活的没点儿激情呢。”
这孩子虽然喋喋不休却挺逗乐的,我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把话题转移:“童佳,我想过了,你要不回学校去念书吧,你才二十岁,还年轻。”
他最受不了别人要他老老实实回去上学,也没有想到沉默如我,竟也走了同别人一条的路线,童佳翻翻眼珠正要抱怨,脸色却突然极怪的变了又变,说不清恐惧还是紧张,下一刻他如临大敌把手伸到腰间去翻刀片。
但一把更快的枪伸过来,顶住我的后背。
“江越。”我低低的说。
持枪的人笑了,“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燕先生。”
童佳的刀片已经翻出来,夹在指缝里面,但也只能是夹着,不能有任何帮助…………这里是公共场合,我已经被制,他怎么做都是徒劳,更何况我禁止他在共公场合过于招摇,也就只有暗暗夹在指缝里,徒劳无功似的说一句老掉牙的台词:“你们要干什么。”
江越轻淡的笑出声:“别紧张,不过是同你大哥说两句,别后重逢么,有些话不适合小孩子,所以请你回避一下罢了。”
话说完,就上来一个青金的保镖,把童佳拖走了,他还要挣扎,我冲他道:“你放心。”他就老老实实让保镖把他带走了。
江越待童佳不见了影子才把枪收了,凑到在我耳边轻声细语:“燕先生,你怎么知道自己会没事,很有信心呢。”他慢慢走到我对面,坐到童佳的位置上来,“毕竟我们很久都没见了,你说是不是?”
我面无表情,声音生硬,“也不是很久,半个月以前,江门主还同我在RISE大厦谈判,没想到您这么慷慨,给我的见面礼很是贵重呢。”
江越听了,似乎引起他并不愉快的回忆,他从来都是聪明的人,知道如何避免对自己立场无益的问题,反过来捡对方的软肋,他突然放软了声音:“朝阳哥,你跟我回去吧,那件事情……”
我打断他:“江门主,这件事情也好,那件事情也罢,大家现在各司其职,各事其主,各有一份忠心,请江门主不要难,燕某若是驳了您的面子大家彼此都不好看。”
他没料到我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在原地把眼睛看过来,将我来来回回看着不知到底想些什么…………也是,我永远都不能了解他在想些什么。末了,他起身把脸拉近,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曾经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陈旧的回忆的味道妄图兵不血刃的俘虏我,“朝阳哥,你不要后悔。”
我嗤笑:“我有什么后悔,你本就视我为敝履,而我早就应该认清现实。”
我神态悠然娓娓道来,如同叙述别人的过往。我想的是什么,我计划的是什么,无非是将来,没有过去的将来。江越,在你让江蓝用枪指着我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我因为你变得不像男人都从没有后悔过,你不过是失去一件顺手的玩具,再找来就是了。
江越,你那所谓的爱情,也无非是信手拈来玩弄我的道具,甚至于你的生父葛金盛都比你好,至少他还将我当作一个自由的人来看。
江越听到“敝履”二字向来平静斯文的脸和无动于衷的表情有了扭曲的裂痕,等我说到“认清现实”他却又是神态安然事不关己了,他永远是这样顷刻之间瞬息万变,最终是平静的看我半晌才开口:“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瞟他一眼毫不犹豫的回答:“是。”
他坐在位置上自顾自的笑起来,笑够了,突然出手,哪里顾的上是公共场合,拖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我反手要拧开他的手,他冷冷道:“你不想让那小子活了?”
反手继续扭下去,甩脱他,我无所谓道:“他的死活与我没有关系,又不是我去死。”
江越听了,多少是有些吃惊的,若是林朝阳还是林朝阳必然会为了别人奋不顾身…………哪怕与那个别人没有任何瓜葛,他再次将我看了一遍,不怒反笑:“好,好,好,燕过海,你好。我必然要你死的痛快。”
他转身抽起自己的风衣,穿过那些被惊吓的看众,走的决绝。末了,他突然停下来看我,冲我再笑了一下:“半年,你最多再活半年,我发誓。”
从银盾出来,司机把车泊过来,童佳在里面已经等急了,见我安然无恙,终于出了一大口气,“海哥,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说:“没什么,有没有打电话叫人过来。”
他吐吐舌头,“我可不傻,自然不会。”
我说:“还算聪明,回去吧。”
将车窗摇开,粘热的夏风灌进来,窗外风景倒退,我想,这过去曾经就完全断在我手中。
江越,林朝阳终是与你无缘,不如走的痛痛快快,与其永远在你身边被践踏自尊,不如成为你的敌人,好让你永远不能忽略我。
从今以后,我要你对我恨之入骨,这样我便不会湮灭在你的人生里成为被遗忘的符号。所以我要坚定的活下来,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去做,哪怕是……杀了你。
因为林朝阳不够勇敢,也没有自信可以一生都让你不厌倦。
林朝阳死了,死在曾经,然而轮回转世,他又活了,在燕过海的躯壳里复生。修罗转世,血和命,接下来是公平的战场与杀戮。
回到总部,童佳便把碰到江越的事情大呼小叫的禀报给十夜。十夜正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精力来管这些事情,所幸没有大碍她问候几句又得返回桌前。
董事长助理虽然当的风光,但初来乍到,即使能力再强,许多事情还是没能上手。竹井旬虽然真的退居二线,但也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归顺十夜,正如同胡灿所说的总有些小插曲发生。又是正值交接过度期,一件挨着一件,虽然不致命,倒也足够让人精神衰弱,更不要提统统拿来亲自管理。
我见她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一天恨不能有四十八小时来用,安慰道:“没什么,不过是他找我说几句话罢了,现在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用手敲敲手边成叠的文件,强打精神准备继续下去。我冲了牛奶端给她,“要不要我来帮你什么。”
她乖顺的接过牛奶,呷了一口,疲倦而习惯性的拒绝我:“不用,你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我轻声劝慰:“十夜,你得试着信任我,即使你真的希望我置身事外,以后出了事好让我推脱,你忘了,我帮你让竹井旬拿不到贷款……”
她忽然捂住我的嘴巴,严厉的说:“别说这些,朝阳,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后悔。”她疲倦的把我的手牵起来,将自己的脸埋进去,手上就有了她脸上皮肤的滑腻触感,还有眼泪的湿润,她说:“朝阳,我想你活的自由些,但我总是辞不达意,言不由衷,甚至做起事来往往与本意相反。刚开始或许我确实利用你,但我活了十九年,事情终于有了脱离我掌控的时候,对你我已没有办法脱身。”
抬起她的脸,我抓住她的肩膀:“听我说,十夜,我已不可能置身事外,我答应过你,如果你死就陪着你,绝不食言。但我想活着,所以我会尽心尽力的为你效忠,帮助你,请你信任我。”
“我自然相信你。”她说,擦干脸上的泪,她悲伤欲绝,“朝阳……只要你不后悔,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从不后悔。”我冲他笑,“现在有什么事情比较赶。”
十夜反身抽起桌案上的报告,交给我:“前几天,我派到华芸区那块地方的人让大哥赶回来了,他不愿意交接权利。我已经杀了三哥,不可能再接二连三的杀人,并且大哥虽然没什么能力,扯皮的事情却异常在行。如果你不愿意,我找别人来做。”
把报告接过来草草看了看,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有些人就是需要掉几颗牙齿的,“交给我了。”回转身叫上童佳就要往华芸区赶。
“朝阳……”十夜在身后叫住我,有些迟疑。
“什么?”
“你……你好像同原来不一样了,原来……你都是不怎么说话的,你……”
我冲他温和的笑,“不用担心,我为你效忠。”
十夜,对不起,我利用你为同江越对决的武器,。燕过海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不再为别人而活。
童佳把车开到华芸那片地盘,路上他突然不安起来:“海哥……你真要去?”我拍拍他的脑袋:“刚才见到江越你都没害怕,自家人你怎么反而不自在起来?”
他这回没反驳,小声咕哝起来:“怕的就是自家人啊。”
“怕什么,跟着我走死也能留全尸。”
他跟在我后面,默不做声的走在午后华芸区的某条巷子,太阳烈而大,正是炎热的时候,知了在树上嘶声欲绝,是生命走到尽头前的不甘。
我突然有种曾经的错觉,那是小时候,我带着皇澈去街角买冰激淋,香蕉口味,皇澈最喜欢…………我发觉自己越来越爱伤怀悲秋,摔摔头,不去想那些事情,顺便自嘲一下自己。
拐进巷口,从染家酒吧后门进去,穿过操作间来到酒吧正厅。白天的时候,这里是没有客人的,除了几个无所事事的酒保,我走上去拍拍吧台,对其中一个说:“叫你们大少爷来,我有话要说。”
童佳在耳边悄声说:“海哥,你的态度……”我回头瞄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
再转回去看那个酒保,他动也不动,没听见一样。
回头对童佳笑了,如果有镜子或许我还能看见自己的牙齿在闪光:“小佳。”
童佳脆生生的喊声到,从背后冲上来狠狠给了那人一耳光,把他打翻在地上:“海哥问你话呢,哑了么?”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仍是倔强的看着我,极为不屑的样子。我轻声笑笑:“不说也罢,让小佳废了你这双手怎么样?”
这个酒保看来是竹井拓人(十夜的大哥)的心腹之类,所以态度才会这么傲慢,他仍然倔着不开口,童佳把指缝里的刀亮出来,抓住那人的手,没待他反应过来,刀尖无声的滑了出来,就要扎下去。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都得有个人出来打断时下的好事才符合逻辑。
“慢着。”果然旁边一道男声插进来,“燕过海,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的这个人就是竹井拓人,十夜的大哥,眉眼尚还算清秀,态度也还算端正。我冲他歪着头笑:“大少爷,你带的这个人不太听话,我不过是教训教训他罢了。”
竹井拓人哼了一声:“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
童佳听着不顺耳,马上就要顶撞,我伸伸胳膊把他向后挡一挡鞠了一躬,“大少爷说的是,其实我是来找大少爷说交接的事情,也不是想要为难谁,都是看上面的脸色办事的,也请大少爷替我们想想。”
竹井拓人却将我忽略过去把那个酒保牵在怀里,握着他的手,仔细的一根一根检查,确认他的手确实没有什么伤口,才慢腾腾的撇嘴:“我在华芸区呆惯了,不想挪地方,不习惯。”
童佳把话头抢过来:“大少爷,连老爷都换了地方,大少爷你还是痛快些,免得一会儿各自脸上都不好看,大家都是按规矩办事。”
竹井拓人听了,把眉毛皱起来,当即就发了火:“他妈的,老子就是不换地方,你们能怎么着,杀了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少爷我今天倒真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来人。”他挥挥手,立刻有几个肌肉纠结的打手从暗处走出来,将关节掰的咔咔作响,把我和童佳牢牢围在中间。
童佳叫道:“大少爷,海哥可是小姐身边的人,你要拈量清楚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