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牡丹亭-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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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我决定了。”替他盖好被子，我继续说。“等你全部好了，马场才重新开张。”

　　　　“那怎么行，这得损失多少啊。”他眼睛都瞪大了。

　　　　“没事，我只是说那个时候才开张。但是，那个时候你也不能上场的。”

　　　　“为什么？”

　　　　“我也做了另一个决定。”还是那样温和的声音，“你再上场要等到一年以后。”

　　　　他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身体都跟着动。

　　　　“曾先生，不可以。”

　　　　“放心吧，不上场还是有钱赚的。你不用担心养不活你奶奶。”

　　　　他手垂在半空，眼神惊颤，没有再说话。




第八十一章

记忆中小梓永远都很好学，却没见过他真的对那些无聊的东西有过多大的兴趣，充其量也就是觉得应该这样做而已。

　　　　在那个大家都在等待放学去球场上狂奔的时刻，他总是站在讲台上为大家述说老师要求大家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应该完成的作业。那么呆板的日子，他怎么会不觉得厌烦呢。

　　　　那个时候的他很喜欢笑，却会在我出现后迅速收起来，然后露出一副顺从的样子让人看了就不爽。

　　　　可就算是那样的日子里，我依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看到了他并不羸弱的身躯出现在球场上。尽管是大家都离开了的冷清球场，他一个人的身影却一点都不孤单。每一次扣球的动作都标准到无可挑剔，少年挥洒着热汗一次次的把球送进篮筐，强硬的手段似乎要向谁证明他并不是只会读书而已。

　　　　“曾先生，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问吧。”

　　　　“没有考虑过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么？”

　　　　这像是提醒一样的穿过我脑际，回头看着这个看起来和小梓一模一样却仿佛有些不同的人，我当然考虑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何止是了解原因，连祖宗都调查过了。

　　　　“为什么？”我笑了笑，等待他的回答。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在马场干活了，起初是当杂役，一直到了二十岁才终于有了正式上场的机会。”他说一会儿就会累，休息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那时候我看到了很多关于的你的报道。”

　　　　“报道？”我有些诧异，“香港也会有我的报道？”

　　　　“当然了，你是曾氏集团的话题人物，做什么不会被报道呢。”他笑了，很从容。

　　　　可那时候我每天从网络上了解到的信息也总是那么有限，无非是关于酒店如何，药厂怎样的东西。没有其他。

　　　　“都报道些什么？”

　　　　“你和你哥。”

　　　　我这次是真的吃惊了，原来那些不见了的消息去了外边，而我收到的都是被过滤了的。

　　　　“说我和他怎样？”

　　　　他看着我，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直接的话。

　　　　“说……”他依旧看着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说我们关系匪浅？是同性恋？乱伦？”坐得端正，面不改色，说的坦然，好像都说明了我心里其实早已看开。

　　　　“差…不多。”

　　　　“呵呵，那么我能理解为，你是为了我才来扬尘的？”我看着他努力睁开的眼睛，睫毛因为身体负荷的原因而开始颤动。

　　　　“差…不多。”

　　　　我有点想问，难道他也有这样的怪异特性，才会到我这里来避免被人嘲笑的么。可考虑到两人还没有熟悉到那地步，便没有说出这样的话。

　　　　“呵呵。”我笑了笑，开了窗户让空气透进来，“谢谢你。”

　　　　“怎么突然道谢的？”

　　　　我摇了摇头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要先回去处理事务了，你好好休息。这段期间我会好好照顾妖孽，你不用担心。”

　　　　“嗯。”

　　　　阳光一直斜斜的照着，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我站在一大片落叶上看着已经没有几片叶子的树木。

　　　　真的就回不去了么？

　　　　我们绕了这么多的圈，终于绕晕了头，迷了路，没有办法回到当初。

　　　　妖孽听话的站在旁边，看着那些不能吃的落叶，头点低的捱着它们。

　　　　那个关于申柰林的报告上并没有记载着他来这里的原因，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一直都找不到他的报道会在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我开始想到了老头，也许他把小梓藏起来了，派了一个跟他九分像的人来搞垮我的马场，亦或是这根本就是老头和小梓串通好了要来对付的手段。

　　　　害的我无法站直身体，不能抬头看天空，他们就会笑了。

　　　　不知道抽了几根烟，发现周围都是烟雾浓的连妖孽都不想靠近我了，我才转过头看着她。

　　　　“你说，那天喂你吃草的人，是谁呢？”我拍着他的背，看到他变得顺从起来，就想起了柰林对于她名字来历的解释。

　　　　“既然你那么不听话，为什么别人给你的草料你会吃呢？”

　　　　经过那么多天的观察，我的人从来没有报告过有其他接近过这匹被她的主人视为珍宝的马儿。

　　　　“你说，”我对着这匹根本就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马儿继续着自己的言论，“他这是为什么。”

　　　　牵着马儿一直在驯马场上散步，看着那平日里总是有骑士们欢歌笑语的驯马场上如今只剩了虫鸣鸟叫。

　　　　萧医生前几天带着他的老婆和儿子住到了我安排的家属区，还特地买了一匹矮种马给他的儿子当坐骑。现在，他天天带着儿子在那空空的赛场道路上练习，看到我们总是不好意思的笑笑，等我们都离开了才又继续。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不用这样低声下气的，又没有做错什么，何必让自己的身段比别人低呢。

　　　　小梓如果在，一定会说我又欺负弱小了。他总是一副很贤良的模样，处处为我说好话，不让别人误解我。

　　　　可如今外界的报道早已经把我写的面目全非，我还是依旧这样稳稳的坐着。是不是就证明了那时候我说他多余的话应验了，还是说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本来就要从睡眼朦胧的角度去观察。

　　　　小梓，怀仁都醒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呢。




第八十二章

暮色降临时，我牵着妖孽回了马厩。

　　　　可今天怎么她看起来有些怪，还是很顺从于我，却怎么也不肯进到自己的棚里。

　　　　“怎么了？”我有些惊讶，动物的感觉比人类要发达很多，现在出现异常是不是她感知了不好的事。

　　　　“妖孽，乖，进去。”我试着牵她到棚里，可这次她直接反抗了，扯掉缰绳开始嘶鸣，接着往医院的方向跑了。

　　　　我以为是柰林有危险，加快脚步跟上去。

　　　　但，还没到医院门口我就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我驻足瞪着地上，抬头看着还在狂奔的妖孽，就又加速冲到医院里去了。

　　　　“柰林。”还没到病房我就开始喊叫，看到那些护士们已经都在往外面跑。

　　　　推开门看到那个人比我更冷静，安分的躺着，眼睛睁开看着门口的我。没有多余考虑的时间我扯掉他手上的点滴抱着人就开始跑，这里的建筑全是精修，坚固无比，可我还是不放心就这样抛下那些人不管。

　　　　直到都跑到了四周没有障碍的赛场上，我才停下脚步看了看怀里的人。

　　　　“没事吧？”

　　　　他眉头紧皱，慢慢的理了一口气才摇了摇头，此刻我真的以为自己抱着的就是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对我笑的天使。

　　　　“能站立么？”

　　　　他笑了，很轻的眨着眼睛，笑意久久没有褪去，过了一会儿才说，“不能。”

　　　　我叹了一口气仰头看着怀仁所处的方向，心里一直悬着放不下来。

　　　　轻轻的我把他放在草丛旁边，看着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就会回来找你的。”

　　　　他还是那样淡淡又从容的点着头，没有半点在乎。

　　　　骑着妖孽我奔向了怀仁所处的地方，速度超过我的想象。等到我终于跑上那还在摇晃的二楼，转身时挂在阳台上的吊兰从我身边降落，摔了个粉碎。急忙推门进去却没有看到那个会睁大眼睛期待我出现的人。

　　　　一定是教练把他救走了吧，我迅速下楼到处找人。房屋还是那样剧烈的摇晃，我却变得有些清醒，终究还是不可能同时顾两处。

　　　　地震一直持续着，但看起来却并不想要摧毁我的地方，只是不停地摇晃。

　　　　等我走下楼到了房屋间的空地上，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呈一种固定的振幅振动着，好像自己不动也在跟着那股力量以某种无法计算的规律运动着。

　　　　看着这跟做梦差不多的景象，心里却没有什么波动。我抽出利剑在妖孽的后驱刺下去，受到惊吓的动物就立刻奔离了我的身边。

　　　　再没有什么可以担心了，慢慢地沿着道路走出去，每走一步心里就跟着那股旋律律动，到了最后我以为自己都跟它们产生了共鸣，那股力量却消失了。

　　　　走到赛场上，大概是因为今天跑的太多吧，腿又开始疼了。从来不担心自己会变成瘸子，而此刻的我却希望自己可以永远这样跛行着，永远都不要走完这一段路。

　　　　可最后我还是走到了那里，看到那个本来就很虚弱的人却站了起来，靠在马儿身上很小心的想要上去。

　　　　如果不是我的幻觉，此刻我从他脸上看到的是慌张。

　　　　可看到我出现后他即刻变回镇定。左右看了一遍后，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你说的那个人呢？”

　　　　“他很安全。”慢慢的走过去，我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

　　　　看到他那副上下都不是的姿态，加上脸上都不能掩饰的艰难，我上前接住他，慢慢的放到地上。“不要乱动，伤口出现异常会影响到恢复的。”

　　　　他很听话的配合我，又坐到草地上，汗水流了一脸，看得出来他很难受。

　　　　“怎么随便乱走的？”我翻出手机发现已经有了信号，才立刻让救援人员过来。

　　　　等我挂掉电话去准备收听他的回答时，却发现那个人根本就没想过要回答。

　　　　我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我们都思考着自己关心的事，谁都没有说话。也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地震发生时我心里有多担心这个人的安危，更何况是他了。我亦无法理解，为什么宁静祥和可以时时挂在他脸上。

　　　　心里还有一个问题，也许会一直都只存在我肚子里的问题，因为我没法问的出口。

　　　　为什么要离开我？

　　　　盯着这落叶满天飞的地方，他不禁感叹。

　　　　“原来都已经到中秋了。”

　　　　我回头时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帅气泼辣的妖孽身上，这匹富有灵性的马给了我无限多的启示。

　　　　而真正让我明白的是这没有造成多大危害的地震，它让我知道谁才是我心里最在乎的人。

　　　　“是啊，都已经过了这么多个中秋了。”却没有一个有意义的。

　　　　“每年中秋的时候，我奶奶都会做月饼，很好吃。”他笑起来的时候很美，没有杂质。从那双眼睛我知道这个人已经想到了过去美好的时光。

　　　　“我妈也是。”我看到马儿在草丛里安心的吃草，他就只是盯着她，听到我说话时才回头。

　　　　“你母亲么？”过了一会儿，他才发出这句表示话题继续的句子。

　　　　“嗯，不过她已经去世了，”我拿出了一根烟，“十六年前的事。”

　　　　“抱歉。”他有些窘迫，很小心的咳嗽了一下，我回头看着这个人，现在不能说什么，甚至连关心都要分清界限。

　　　　“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再回头看着他那张面如白纸的脸，很想抱着他安慰，可是最后还是只有保持距离说话。

　　　　“她一定很漂亮。”他背靠着一直延伸到观众席的墙壁，仍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神态。

　　　　“是很漂亮。”母亲的美是无人能比的，这不是我的偏见。“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时候她的笑，那笑能让我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不美丽。”

　　　　他淡淡的却又像是发自内心的笑着，“我也想有这样的母亲。”

　　　　我投过疑问的目光，却没将问题说出口。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只留下我和奶奶过。”他扯下了一株长在身边的草，很仔细的看着它的构造，嘴角露出一股在我看来并不单纯甚至有些邪恶的笑。

　　　　“后来呢？”

　　　　“什么后来？”他看着我，见我叼着烟问他话，才回过神，却不是回答我的问题。“呵呵，我看到过你抽烟。”

　　　　定定的看了我一下，弄得我都有些发汗了，他才说，“在一本杂志上，封面就是你吐烟圈的照片。”

　　　　这次我更吃惊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关注我的。

　　　　“呵呵，你让我很好奇。”隔着层层烟雾我看到他安详的脸，让我觉得似乎他从来都是这样拿得起又放得下。

　　　　或许，一直犹犹豫豫的人，是我自己而已。

　　　　“什么？”

　　　　“你怎么会关注了我这么多，平常人应该都不会这样知道我的每一件事。”我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看着他想知道这次他会怎么说。

　　　　他低头笑了笑，等到他抬头要说话时那些等了很久的员工们终于是到了。

　　　　等我扶他上车时，他还是那样浅浅的笑着，我关上门，心却打开了。

　　　　“萧医生，你好好替他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知道了，曾先生请放心。”

　　　　回头看着已经走远的车辆，我才想到怀仁还没有见到。

　　　　跨过那道隔着赛场和观众席的栅栏，我一路往上跑，找到出口就开始狂奔。

　　　　“怀仁。”我叫住他时，他正在宽阔的道路上练习着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让我想起他优雅行走时候的样子，可是那时候不知道他也会有一天要这样别扭的移动。

　　　　他回头对我笑，等我走近就伸手替我抹去额头上的汗。

　　　　“对不起，我来晚了。”拉着他的手，我轻轻的说。

　　　　教练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怒气的看着我，逼得我只有无视了接着和怀仁说话。

　　　　“我扶过去坐吧，不要太累了。”

　　　　他点点头任我扶着，刚刚坐下时就听到他说话。

　　　　“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