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苏]明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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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掩住眸中阴沉之色,亦上前道:“阿阮姑娘所言甚是,在下观那流月城行事狠辣,如今屠苏落到他们手中,不知要被怎样对待。”
乐无异听了心中愈加担忧,方想应阿阮的话,便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想走?你们几人惊扰我捐毒先灵,如今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却说百里屠苏自失去意识后便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此际将醒,却觉四周微冷,似有冷风自周身拂过,与明夜剑中全不相同。他缓缓睁开双目,却见一张俊美熟悉的面庞近在眼前——竟然是阿夜!
“阿夜?”百里屠苏微一吃惊,下意识便要挣开沈夜。
“……莫动。”沈夜见百里屠苏已醒,随即于沙漠中一处大石后降下身形,解下外袍为他披上。
“这是!”百里屠苏这才发现他已恢复原来模样,而阿夜为他做的那身衣袍亦在劫火之中被燃为灰烬。
想起一路上竟是未着寸缕,百里屠苏顿觉一阵尴尬。
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身上的外袍,百里屠苏问道:“阿夜,你怎会在此处?”
“……本座下界办事,正巧见明夜化势将成,却遭妖藤阻拦,便将你带了出来。”沈夜面色平静道。
百里屠苏闻言微微蹙眉:他元神中欧阳少恭留下的妖藤竟已为劫火灼烧殆尽,如此,倒着实省下了许多功夫,只是……
他抬目去望沈夜:“是何事?”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不需知道。”
“胡闹!你染疾已久,如非要事便莫要下界!”
“……”
百里屠苏见沈夜面色微沉,便摇头道:“如今明夜剑势已成,我之实力已然恢复鼎盛时期。阿夜,我可以帮你。”
沈夜面色一僵,沉默片刻后终是微微闭目道:“……与你同行的那些人已然寻到昭明之‘柄’,若当真想帮本座,便将昭明重铸,届时本座斩杀心魔时亦能多上许多胜算。”
百里屠苏闻言微吃一惊:“无异他们……竟当真寻到了昭明之‘柄’?若是如此……好,我帮你去寻昭明。”
闻得此言,沈夜当即心中微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百里屠苏身上外袍,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注向远处,道:“你且等上片刻,本座去前方市镇中为你寻些衣物。”
“无妨。”百里屠苏摇了摇头:“剑灵本质乃是灵体,若不凝出实体,我用灵力幻出一套衣物亦可。”届时再让无异为他寻套衣物便是。
“……既如此,本座走了……对了,那行人中的白衫人似有不妥,你多加留意。”
百里屠苏见沈夜有离开之势,忙道:“等等!”
沈夜身形一顿。
“……阿夜,心魔死后,你有何打算?”
“……这些事情,还是等除掉心魔后再谈罢。”
百里屠苏双眉一蹙,方要再说些什么,眼前已是光芒一闪,失了沈夜的身影。他不禁于心中微叹了口气:罢,为今之计还是先将族民迁徙下界,而后重铸昭明,斩杀心魔!
他闭目片刻,感应到此地离明夜所处之地已是颇远,但若强行捏诀回到剑中,少不得要耗上几分元神之力。
便也只能用腾翔之术回去了……
沈夜望着不远处百里屠苏离去的背影,神色微微柔和下来。他身形微动,方要追随上去,便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尊上。”他身形一顿,面色又复冷然:“华月,何事?”
“……属下是来问一声尊上,尊上打算何时回城?”
“……城中之事,本座不是暂时交由谢衣了么?”
“瞳昨日回禀,他被尊上派遣下界暗杀雩风,正要得手,雩风身上忽而爆发出强烈魔气,瞳……已为他重伤。”
“什么?”沈夜面色一沉,转身道:“那瞳如今伤势如何?”
“……未有内伤,以蛊治疗数日便可痊愈。”
“是么……”沈夜心中微微松下一口气,随即双眉蹙紧:雩风体内魔气应当是所有祭司中最淡的,怎会有能耐将瞳重伤?而且今日于捐毒陵墓所见的藤蔓亦是魔气附着……砺罂……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雩风如今可有回城?”
“回尊上,雩风并未回城。”
“……你先回去吧,待本座料理了那偃甲人,便立即回城。”沈夜眸中杀意渐显:原本以为机会尚多,如今看来,必须立即将那偃甲人处理了才是。此地离捐毒遗址相距甚远,大哥使用腾翔之术离开,没有半日不能抵达,而他此前已于遗址附近留下了传送法阵……
忽然,华月微微惊道:“尊上!”
“……何事?”
“你……受伤了?可需属下为您疗伤?!”
“……”沈夜拭了拭鼻翼下的温热,轻声道:“无事,下界浊气太盛,本座滞留太久,神血有些许翻腾。”
“还望尊上以身体为重!”
“本座知道了,你回去吧。”
“……属下领命。”
第50章 五十
实际上,虽然百里屠苏答应沈夜为其寻找昭明,但是他始终未曾回到流月城,也始终不知流月城具体境况,即便沈夜口上说一切皆已打理完毕、迁徙大计将定,然而素来知晓他别扭性子的百里屠苏却始终放心不下。
若有机会,还是须得亲自回流月城一趟……
此际四围漆黑寂静,天空中乌云遮蔽、星光暗沉,唯高空中寒冽的风擦过脸庞,带来丝丝冷意。百里屠苏已于空中行了许久,脑中不停猜测着流月城如今境况,故而当那些无声无息的藤条倏然向他袭来时,他着实吃了一惊。
幸而他此际乃是灵体,那些弥漫着诡异气息的藤条只是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完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呵~原来屠苏原身乃是这般模样……倒着实是个美人儿~只是屠苏如今乃是灵体……那在下这赤血妖藤倒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熟悉的白色身影缓缓自黑暗中显出身形。
百里屠苏心下一沉,无视那人的轻薄之语,冷声道:“欧阳少恭,如今我身负要事,不欲与你争斗,你我间的恩怨,待诸事结束后再谈不迟!”
欧阳少恭听了却是道:“屠苏说得倒是好听,只是在下于这人世间辗转多艰,许多事情不免要瞻前顾后。”他缓缓露出一抹笑意,将背后所负之琴取下,令其浮至身前,笑道:“只有将屠苏牢牢掌控于手中,在下方能心安。”
百里屠苏见状面色愈沉:他如今手中无剑,若行争斗,不免有些束手束脚,若欧阳少恭当真打定主意要在此一战,他也只能……
百里屠苏面色稍定,他微微闭目,慢慢将百年前于山巅上得来的凤来琴原身之力凝于手中,一张熟悉的琴渐渐于他手中凝出实体。
“这是……!”欧阳少恭看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少年,眸光明灭不定。只见那少年眉目精致如画,身着流月城祭司白袍,白袍翻覆间乌发飞扬,时而掩住眉间艳丽朱砂,而他手中正发出莹莹光亮的事物,赫然便是暌违数千年的凤来琴形貌!
呵……当真是仙姿仙骨……令人、歆羡!
“岁月奔流……沧海飞尘,未料太古至今、时逾数千年……在下竟仍能于半身身上目睹太子长琴昔日风姿……好、好!”
“……”百里屠苏其实心中有些无奈:若是可以,他也不愿以琴争斗,一来他自恢复记忆后便从未用琴进行战斗,可谓生熟至极,二来太子长琴早已不复存在,他也不愿再以百里屠苏的身份去回溯太子长琴。他睁目去望对面的欧阳少恭,却见对方面色阴沉,一双细长俊逸的眼睛内满是深沉与黑暗,若仔细瞧去,还能隐隐发现蕴于其中的狠厉与绝望。
他不禁心中一震,微微垂下手道:“若是可以,我未有一丝一毫与你争斗之意。”
“争斗……?呵~屠苏说得对,这世间、只能有一个太子长琴,我果然……还是不能留你!”欧阳少恭神色骤然一厉:“便让我看看,太古乐神之力,如今、到底还余下几何!”
百里屠苏尚未反应过来,忽觉对方周身气势猛然一变,熟悉的音调从对方指尖泻出,那是——沧海龙吟!他微微一惊,立即将手覆于幻出的凤来琴琴弦之上,注入灵力,亦是弹奏起来。
沧海龙吟之声在浩荡天风中骤然响起,百里屠苏前世与欧阳少恭在蓬莱宫殿山上的一战令他多少也知晓一些对方惯用的攻击手法及招式施展方式等,故他作战时虽略有生疏,却亦能立于不败之地。然而争斗之间瞬息万变,音律攻击又多是针对元神、内脏之属,且不易躲闪,一番较量后,两人均是负伤不轻,俱显萎靡之态。
“果然……厉害……那山巅之上的凤来琴原身,想来便是被你先行取走了罢……”捂住有些发闷的胸口,欧阳少恭微微喘息笑道。
“……不错,是我。”百里屠苏亦是忍耐地皱紧双眉道:“这本就是你的,若你能放弃那般荒唐的想法,我便将这些力量交还予你又有何妨。”
欧阳少恭闻言却是微微一愣:“交……还……?如此说来,你……竟不承认你是太子长琴?”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眸色坚定道:“我早已说过,我只是百里屠苏。”
“呵……可笑,当真可笑!”欧阳少恭身形微颤,像喘息的兽类般笑了起来:“你是我的半身……如今……竟连你都不承认太子长琴!”
百里屠苏见状不由心中微恸,奈何他一向拙于言辞,此际纵有心将所思所想告诉对方,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憋了半天未有头绪,只得道:“我……亦是对你累世怨怼感同身受,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求请女娲大神解你累世渡魂之死局……”
“……是……么……”欧阳少恭微微垂下头。
百里屠苏看着对面垂下头掩住目中情绪的欧阳少恭,心里微微有些无措,正当他诸般想法于心中翻覆、欲要出口时,却听对面温润之声响起道:“今日一战,果真痛快,然而如今屠苏与在下俱是受伤不轻、无力再战。既如此,关于魂魄归属之事,在下便改日再行约战!”说罢长袖一挥,已是消失于漆黑夜色之中。
“等……”
“……”百里屠苏有些无力地垂下手。如今的人,怎的都喜欢不等人将话说完便自行离开……
当百里屠苏寻到乐无异一行人时,夜已过了大半,远处熹光微现,已是天明之兆。
他有些惊讶地去看似是早已到达此地的欧阳少恭,却见对方朝他微微一笑,俊逸温润的面上微显疲惫之色,和衣便倚着石头闭眸睡去。他又等了片刻,见对方毫无攻击之意,便稍稍安下心来,欲要回明夜剑中去,却又忽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你是什么人?”乐无异几乎是神经反射似地持剑跳了起来,戒备道。
“……”百里屠苏微微一愣,望向四周,却见乐无异弄出这般动静,其余几人竟毫无反应,不光如此,几人身上均是带了轻伤,谢偃……不见了?!
他登时双眉一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待看清他的面目,乐无异才微微一愣,放下剑道:“你……你是屠苏?”
第51章 五十一
眼前的少年身穿流月城祭司长袍,乌黑长发垂于身后,身形挺拔修长,肤色白皙,眉心一点朱砂艳丽夺目,两侧长眉斜飞入鬓,眉下压着清冷凌厉的眼锋,精致双眼中乌黑双眸冷沁澄澈,薄薄的浅色的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宣示着主人的不解与疑惑。
“是我。”
“……”乐无异这才缓缓放下手中之剑:“屠苏……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百里屠苏看了看乐无异脸上的轻微血迹,不由双眉一蹙:“明夜剑势已成,我自然摆脱了年幼模样,你们究竟发生何事?”
“……在这之前,我想该是我问你,你被那个大祭司掳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乐无异微微低下头去,微长的刘海遮住他的双眼,令百里屠苏看不清其中情绪。
百里屠苏心头疑惑更重,然而他不愿将无异等人牵扯进流月城与欧阳少恭的事中,便摇头道:“此事恕我不能相告。”
“哈……又是不能相告……那么你可知道,那个大祭司前不久才离开,他……”乐无异垂于身侧的双手缓缓攥紧,苍白的筋络与骨骼隐现于其上。“他……谢前辈……师父他……为了保护我们,生生被那个人……斩下了头颅!”
“……!”百里屠苏一愣:“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就那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我们……我们都像渺小的蝼蚁一样,他……他那么轻易、那么轻易就把我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师父……”乐无异抬起一只手,冰冷的触感捂住了他抽痛至发红的双眼。
百里屠苏微微睁大双眸,沉默片刻后有些犹豫地抬起手道:“你……别这样,那个谢衣,也许没死。”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他……用光刃……斩下了师父的头颅!那么……轻易!”
“……”
“现在……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把你掳走后,到底做了什么吗?”乐无异缓缓放下手,渗着血丝的琥珀色双眸直直望向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沉默片刻,仍是摇头道:“抱歉,我只能告诉你,我对此事全不知情。”
“是吗……”乐无异垂下了头。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微弱的熹光中缓缓蔓延,百里屠苏耳边只剩下日复一日在沙海中回旋的冷漠的风,片刻后,乐无异断断续续的声音才通过风缓慢地传递过来:“师父他……是我从小就一直憧憬、向往着的人啊……本来,能够亲眼见到他,我就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半天前,他居然、居然说要收我做徒弟……我那时候,简直高兴坏了……从小到大,我都没有那么高兴过……可是……刚才、就在刚才,他就那么突然地、猝不及防地消失在我生命里……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刚才在梦里,他来向我辞行……他说,他不放心我,折回来看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