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论浅籽桃-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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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付出让颜彻心烦意乱。长时间来对于父亲的阴影已经让他人格扭曲得厉害,他无法接受好友中途变成恋人的事实,只有变本加厉地轮番物色不同的女性。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些日子。他这样带有强烈证明性质的胡闹,男人竟也没有加以阻挠,偶尔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虽然会有些怒意地看过来,却再也没有像那天一样干涉过。
他的人生低潮和肖成谚的人生低潮,几乎在同时袭来。作为肖成谚经济支柱的哥哥突然间发生变故,经济来源成了大问题。与此同时,颜彻得知了父亲的死讯。
多么讽刺,这个嚣张了一辈子的男人,竟是染上了HIV而死。
是不是该感谢他的性向,颜彻的母亲戏剧性地逃过了一劫。
这意味着他的经济来源也不复存在,肖成谚还可以镇定自若地开始谋划自力更生,而他却陷入了“没有钱会被世界抛弃”的病态恐慌。
没有钱,他就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人,大家除了嘲笑,什么也不会给他。
多伦多西北一片有黑帮的存在,帮派龙头的千金很喜欢颜彻那温静的华人长相。其实那天他喝的也有点多,情绪混乱着,竟搭理了这种平时绝不会沾染的危险女人。
迷迷糊糊借着酒意搂过女人的腰身,却感到胳臂被人大力拉过去,狠狠把他拽离。
“对不起,我朋友喝醉了。”他听见身后那人用标准的英文对女人说。
一回头,果然是肖成谚俊美而隐忍的脸容。
颜彻苦笑了一下,伸手去够远去的女子,带着醉意的眼睛凝视着那婀娜的背影,口里喃喃已然模糊不清:“回来……”
“你在说什么?”印象里那是肖成谚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他说话,态度冰冷,且具有压迫性:“她是谁你知道吗?你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心?!”
“……她……有大把的……”“钱”这个字被对面男人愈加凛冽的眼神阻断在半路,颜彻眯着眼睛看着他,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摇晃:“你知不知道……我爸……我爸他死了……是艾滋……我没钱了,再也没有钱了……不会有人瞧得起我,我……”
语无伦次地说着这些时,他只看到令人头晕目眩的酒吧灯光,随后脸颊上挨了不算轻的一下,惊愕地捂脸抬头,竟看到肖成谚又痛又怒的表情。
“不会有人瞧得起你,你把我当成什么?”拽住颜彻手腕的手愈加用力:“我到底是为什么到这里来,你就一点觉悟都没有吗?”
“……哈……哈哈……”愣怔了一会儿,颜彻恶狠狠地大笑起来:“觉悟……我要有什么觉悟?喜欢男人的觉悟?!DAMN HOMO!”
最后一个词他拿英文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弄得全酒吧都给他目光洗礼了一遍。
“颜其也是……你也是……我才不会变成你们那样……绝对不会……”看着肖成谚越来越沉的脸色,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喜欢我?你喜欢的……是真的我吗?到这里来之后,你也发现了吧……我会抽KENT,会喝WHISKY,搭讪把妹无一不行……你最喜欢的那个颜彻都是照着圣母玛利亚装装样子就可以的家伙……在你眼前的这个颜彻,你喜欢他吗?!”
自暴自弃地大吼了一通,他感到钳制住自己手腕的力量越来越小。
“你滚回去好了!说什么为了我才到加拿大来……你为的是那个极端没用的颜彻,好让你有被依赖的虚荣心!那你就去找一只真正百依百顺的小猫去啊!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多少年来铸成的情谊被恶语毁于一旦。肖成谚对他这种虚假的憧憬是毒品,会让他上瘾,却更加憎恨那个伪装的自己。
不能陷进去,不能无法抽身,他不会是和颜其一样的人,绝对不会。
意识在离自己远去,酒精麻痹着痛苦的神经。愈加自甘堕落的坦然里他听到肖成谚低沉的声音。
“你会抽烟。我一直都知道。”
“会喝酒,我也知道的很清楚。”
“喜欢女人这件事……用不着再三跟我强调……”
似乎苦笑了一下,肖成谚继续缓缓地说:“我一直都知道,却任由你瞒着我伪装下去……我喜欢的只是颜彻这个人,不管他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了他十几年。”
模糊的神智里他浑身一颤,沉重的眼皮却睁不开,嘴唇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疼痛满溢着纠缠住他扭曲的心灵,把从小到大这些难以启齿的生活都归于一种祥和。
唯有在肖成谚身边他才能感觉到的祥和。
“……但是今天我却发现,我错得太离谱。”
那人顿了顿,彻底放开了拉住他的手:“酒后吐真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纠缠了这么多年,也多谢你让我看清。”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半梦半醒地昏倒在酒吧的地板上,颜彻痛苦地扶着胃部吐得一塌糊涂。
少年时单纯的时光飞速掠过疼痛的脑海。鲜明的清晰的欢笑的,无一不是肖成谚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
成谚……
他试图爬起来,反而更把自己瘫软下去。
十几年的交往,他们竟如此不了解彼此。
恍然间看到六年前的自己,闲适地和肖成谚躺在星光璀璨的废旧天台上,仲夏的蝉鸣,微凉的晚风,还有两人之间毫无嫌隙的对话。
“星星这东西,看多了真腻歪。”
“是么,我倒是很喜欢……”
“你竟然喜欢?”肖成谚看过来的眼神微微有点惊讶:“我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
“没必要特别去说啊。”淡淡地勾着唇,他的眼睛里塞满了流丽的星光:“我还很想上观星台一次呢……市中心最近好像建了大型的休闲场。”
“不如我们下次去吧?”
“好贵……光为了看星星没什么意思,还是算了。”
“我会想办法让你上去的。”认真地看着他,十几岁的少年信誓旦旦:“而且是我设计出的,最完美的观星台,我一定会让你上去。”
呵……忍不住弯起眉眼,他歪过头看着身边的少年:“那还真的是……多谢了呐。”
“我也会让你唱歌的。”肖成谚继续说道:“我会变得很强,很有能力……让你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颜彻的眼角有一点酸。
“你要相信我。”
拼力忍下去,却也用云淡风清的笑颜掩盖:“我等着你。”
声音清淡,仿佛催眠,蝉声摇曳里他渐渐地沉睡过去。
很安静。仿佛沉入一片真正的纯白。
那之后,是一晃多少年南辕北辙的光阴。
43
晴朗而略微干燥的秋日天空,湛蓝到让人目不忍视。
公园长椅前坐着个穿长款风衣的男人,牛仔裤随意地塞进半筒皮靴,若无其事地踩踏在积得不算很厚的落叶上。
光是看着背影,就感到一股随兴的悠闲感。
有人在身后喊他:“叶维。”他回过头去,夺目而精致的五官,很是灿烂地露齿笑了一笑。
“呦,好久不见了。”
背负着“确实很久没见”这个定义的男人慢悠悠地走过来,没说什么地在叶维身边坐下。
“我让你‘好好想想’,就真的躲了这么久没来见我。以前要有这么听话,也不至于老是跟我吵起来。”还是那样轻描淡写地笑着,叶维侧过脸去看着身边的人:“怎么,要不是图纸的细节问题,你是不是准备拖到明年再跟我联络?”
肖成谚摊开手臂放在镂空雕花的椅背上,仰头对着天空淡淡眯眼:“你想多了。”
“……啧。”不满地皱起眉,叶维把眼神收回:“然后呢,你准备告诉我的答案是?”
“……”肖成谚停顿了一会没有说话,随后半眯着眸,缓缓地道:“我考虑了很久。我们……”
有时候话说的太从容也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起码在肖成谚刚要出口的、最重要的“还是不可能”几个字,被一阵轻盈欢快的手机音乐适时打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酝酿很久的肖成谚竟然松了口气。
叶维不耐地拿出手机来:“喂?”
肖成谚只是静静地这么看着他。眼神很深。
他没办法再跟另一个人谈真心,尤其在得知颜彻回国之后。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和颜彻的进展可以怎么样,但换成别人,却是件更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这些天来都过得很不好。
当然不是欲求不满引起的心烦,而是一想到说过“不可能”之后和叶维就再也没办法维持现在的关系,他就镇定不下来。
已经不是开始时说一拍两散就可以吃散伙饭那么简单,现在他们之间,已经变质了很多东西。
诚然叶维很对他的胃口,人格魅力也相当强大,所以他会觉得被吸引,所以他会觉得难办。
但应该还不至于到爱上那么严重。吃惯了一种合口味的零食,突然要放弃也会多少有些恋恋不舍,更何况是个对他而言举足轻重的人。
“……什么?下午三点?”还沉湎在思索中,身边男人有点犯冲的语气却隐约入耳。
肖成谚若有所思地把眼神转回去,叶维抻了抻胳膊,正瞥着腕上的手表:“现在都两点一刻了。”
“所以说要你立刻过来嘛。”那头秦观的声音显得有点乞求:“公演突然提前,我也没有想到……这是第一次耶第一次……还在电视台和市中心大屏幕公放呐……怎么办我好紧张……”
“什么狗屁逻辑,我十万火急地赶过去,敢情你就不紧张了?!”提高三个音阶,叶维对他非常人思维表示费解。
“起码让我知道有熟人在现场支持我啊~~”
“我现在在城西公园,你让我怎么……”
“唉呀……打个的就过来了嘛~”那头又磨蹭又撒娇好不黏糊:“小维~~”
“谁?”看到叶维越来越抽搐的唇角,肖成谚忍不住凑过去问了一句。
不想秦观的耳朵灵得很,一下便捕捉到男人极具质感的声音,便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哇,你还和成谚在偷偷摸摸约会啊~那就把他一起叫来好啦,门票我出!”
叶维“啧”了一声,刚想烦躁地回他“我去就好关肖成谚什么事”,眼前却突然有某个影子一闪而逝。
夜风中单薄的男人,棕黄柔软的发丝,还有那总是不动声色的温和。
取代主唱的位置,让秦观非常不满。关键是他的名字叫做颜彻。
那是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弄明白的一个名字。
“……”沉静下情绪瞥了一眼身边的肖成谚,叶维随后开口:“我们马上过去。”
“???”肖成谚显然已在目光里写上几个问号。
“嗯。嗯……知道了,挂了。你加油。”又随口敷衍了几句,叶维挂断手机,带着一丝心情不错的笑,转头看向肖成谚——“开车来的?”
“……是。”那双桃花眼里的笑意有阴谋的味道,肖成谚直觉有哪里不对,但还是先给了肯定的答案。
“方便搭个顺风车么。”
“……”又沉默了一下:“当然。”
44
刚刚要问的、要说的,和一连多少天不见面只为了理清的话题,仿佛通通被叶维抛到了脑后,演变成一种只想杀去颜彻所在地的冲动。
“去哪里?”坐进车里把空调打开,肖成谚斜拉过顶头的安全带。
“奥体中心。”叶维说着又抬手看表:“快点,时间可能来不及。”
“你要几点钟到?”
“三点之前。”
肖成谚留意一下车上显示的时间:“那还真有些紧。”
“不塞车的话,刚好。”还挺了解路况,叶维皱了皱眉:“迟到一两分钟也无所谓,只不过某人会很伤心。”会嚎啕大哭也说不定……
“……秦观的公演?”虽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动向,这么一说肖成谚还是猜出了大概,回眼瞥过去,却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安全带不记得系这个毛病,你还真是一点意识也没有。”
“……抱歉,你会被交警找麻烦吧。”叶维确实知道自己老忽略这种生命攸关的小细节,拉过头顶的安全带,东张西望地去找那个塞进去的地方:“你先开,我这就系上。”
肖成谚只淡淡地看着他摸东摸西,实在忍不了,探身便夺过他手里的安全带。
“这里。”咔哒一声,安全带在叶维胯部斜后方很不起眼的位置扣上。
起身时手指不经意掠过叶维白皙的指尖,是种很多天不曾体味过的怀念的触感。
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眷恋,再停顿下去虽然会显得太久,但还是想多汲取一点那种细腻而光滑的温度。
亏他还可以很镇定地挑起眉来,顺着那只保养得极好的手一路摸进袖子里,然后在男人有点惊诧的视线里若无其事地问一句:“以前怎么没看你带过这块手表?新买的?”
怎么看怎么被吃足了豆腐的男人默不作声地也低头去看,过了片刻才道:“是啊,我老妈前两天……送的。”
还是不知道肖成谚突然间问起这个干什么,叶维继续疑惑地把目光转到他的脸上。
肖成谚那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的面容里还是维持着一派很有风度的镇定,把他的手拽过来,全方位多角度地欣赏了那只表,顺带把他手腕处尽情捏捏摸摸了个够,最后才点点头放回去。
“一模一样的,我似乎也有一块。”
“嗯?这么巧。”被他一说叶维也抬起手来仔细多看了几眼那块表。当时是老妈直接二话不说给他扣上去的,告诉他这去煞气,能消除他相亲时见一个吹一个的衰样。
衰样两个字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连带他一直觉得这块表也很衰,迫于母上大人的淫威不敢取下来,不然早就丢弃在一边了。
这种“消除衰运表”肖成谚也有一块?叶维再一次怀疑地打量起身边专注开车的男人。
浑身上下不凡的好品味,怎么看都不是任衰字耀武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