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天下种出来-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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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阴暗的寒气却没有任何差别。
挪动着身体,阮萝突然想到黎扬的话,心中的寒意比石砖透过的冰冷更加凛冽起来。
“已经快要初夏了,外面艳阳高照,这里却阴冷潮湿。”
熟悉的声音在狭窄的墙壁之间碰撞,阮萝感到皮肤激起战栗,她看到黑暗的尽头,人影正在靠近。
“妹妹可睡了一夜好觉?”黎扬手握着一条雪白的长长布带缓缓走来,笑容在脸上却湣鹉淘诹撕诎档囊跤爸小�
阮萝想开口问这是哪里,却觉得不管什么都是徒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根本没有任何的选择机会。
黎扬走到阮萝的身前,屈膝蹲下,笑着蘀她缕起散落在鬓边的几丝乱发:“这里虽然不如香韵阁地牢宽敞,却是个有戏可看的好地方,只是,要委屈你了。”
着他舀起了在黑暗中泛着莹白光亮的布条,阮萝下意识地向后躲靠。
“放过我吧,”声音夹杂了哽咽,阮萝苦苦哀求,“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当成秘密,永远都不会出来,求求你……”
“事已至此,咱们再没有天真的时间了,”握着布带,黎扬的声音蛊惑而危险:“来,把嘴张开。”
阮萝只是悲恸地凝视着黎扬,薄唇紧抿。
可他却没有任何愠怒的意思,轻笑间,手指拂过脸颊,阮萝想要躲开却无路可退。
“倔强不是一个好的习惯,尤其是在面对能掌控你生死的人时,我虽然不喜欢生气,但也不代表我会纵容你,既然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为什么不像从前一样对我言听计从呢?”
看着黎扬笑容上那幽深的双眼,阮萝慢慢地将双唇分开一道缝隙,黎扬将布条勒入她的口中,一圈又一圈,紧紧地缠绕完毕,在她的头后系上了死结。
脆弱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双颊,阮萝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妹妹,不要哭了,听话,”黎扬宽厚干燥的手掌拭干了泪痕,阮萝已经精疲力竭到无力闪躲,她闭着双眼,听见黎扬含笑的声音回荡在耳侧,“留些眼泪,一会儿还有的是时间让你哭个痛快。”
42。
宁若涵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黎扬的话除了让他迷惑;更多的还有恐惧。
可还未等他从昨夜的迷茫回过神来,宁思危便传话让他去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黎扬正从中走了出来,谨记着昨夜的话,宁若涵只是冷淡地点了一下头;而后推门而入。
“成亲?”
宁若涵难以置信地看着宁思危;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让他赶来青越城竟然是为了成亲。早在他幼时;宁思危就为他订下了门当户对的亲事,对方是自己母族的豪门千金;荃湾城的贵女;可是他目前还是太学的门生,怎么会事出如此突然?
“你是青越未来的一城之主,婚姻大事决不能儿戏;我已与你的母亲提及此事要尽早,她同意我的安排,媒聘之礼我已经送达了荃湾城,青越与荃湾自古互为犄角相辅相成,你要迎娶的正是与你指腹为婚的母族远房表亲,具体的事宜你的母亲会告知与你,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我下面要告诉你的每一个字。”
宁思危有些疲倦的眼神让宁若涵心中的痛苦无所遁形起来,他不知道应该些什么好,一切发生的突如其来却顺理成章,最终他只能有些狼狈缓慢地点了点头。
“人生斯世,对于我们来无非只有四个字,那就是登高跌重。只是别人跌去的或许只是富贵,而你或许会因此而失去性命。唯一保全自己的方法只有将一己之任看得等同于性命,不要去信任任何人,这张城主的交椅才是你真正的依靠。”
宁思危似乎也是一夜未眠,眼中的血丝和眼下的乌青在略显疲态的脸上格外突兀,宁若涵似乎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宁思危。
一时间,每次相见隐藏在心底的恨意竟然不知所踪,宁若涵陷身在自己苦痛的泥潭和迷惑中,他感觉自己也如同眼前的宁思危一样,一夕之间便苍老了几载的岁月。
黎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宁思危的手段居然如此雷厉风行,这与他一贯小心谨慎的作风完全背道而驰。
正在思忖,闻讯赶来的长公主与他刚好照面。
“消息可是真的?”
长公主极力压抑着语调中的雀跃,可眉眼间却溢满了难掩的喜色。
“虽然已面目全非,但当时有人听到了声音,绝不会有错。”
“可这样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些?你行事时可有纰漏?”
看着长公主惶惑的神情,黎扬敛眉浅笑道:“长公主只需要记得此事与自己断然无关足矣,剩下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理。”
“哼,你来处理?”长公主挑了挑眉,言语中突然涌上了怒气,“此事纵然了结,但宁若涵又该当如何?他若是真的成亲自然就要在城主府安定下来,难道真的就任其站稳脚跟不成?”
“长公主请放心,这次大婚虽然盛大,但未必圆满,不过,有一件事还需要长公主相助一臂之力。”黎扬垂首敛眉,神色肃穆起来。
满面狐疑的长公主再次打量了一下黎扬方才开口:“何事?”
“长公主稍安爀躁,今晚过后便知分晓。”
“黎扬,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故弄玄虚,你要知道,今后你的荣辱性命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此事如若不成,我再不济也还是我的长公主,可你一旦败露,想必不用我,你自己也知晓下场。”
黎扬看着有些怒火中烧的长公主,只是轻轻一笑,他压低了声音,语不传外耳。
“如果我放出的消息无误,今晚云天之便会到达城主府。”
长公主急忙开口:“他来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云天之城府极深,又与阮萝有所苟且,你让他前来不是等于之前的种种都白费了心思么?”
“长公主放心!我怎会把自己的前程视作儿戏?”黎扬垂了眸,再次开口时面上浮现了浅浅的笑意,“云天之对咱们是个极大的威胁。此番虽不一定能一举除去,但也可重创。”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鼎力支持!”长公主仰起下颚,冲黎扬冷笑,“但是,前提是绝不能伤害到思危!”
“城主待我犹如亲生,我怎会伤害他?”黎扬故作惊讶,“我所作所为不过是为城主巩固势力,以备他百年后,我们能继续为他守护基业!”
“你知道便好。”长公主最后扫过黎扬面带笑意的脸,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身后的裙裾随风摆动,斑斓的波纹迤逦委地。
距青越城还有百里的驿路上,雨滴将烟尘变得泥泞不堪。
一路打马狂奔,云天之甚至感觉不到剧烈的颠簸。
暗中得到的消息让他日夜兼程,有些事他必须亲自确认才能相信。
怀中的晴雨计突然有了温度。
这一定不是真的。
他想着,感觉雨滴拍在脸上,冰冷而艰涩。
阮萝死了。
消息传来时言简意赅,云天之身在荒天城,刚刚接收到一封来自遥远西方的密信。
信的内容让他雀跃,可是随之即来的消息湣鹑盟蒙肀摺�
城郊庄园突然起火,因是深夜,邻里相救不及。那些人,都清楚地听见了两个姑娘在大火中的哭嚎声、求救声。
可是他在临走之前明明已经将一切布置妥当,宁思危怎么能够允许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死在青越,死在他只手遮天的范围中?
云天之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赶到青越城宁府,已是黄昏时分。
弯月在柳梢深处倩影婆娑着,夕阳最后一点光热沉入了西方的尽头。
雨不知何时早已停了下来,宁府门前热闹非凡,一些整装待发的下人身上都带了喜气,果然,与消息一样,宁思危正在准备自己侄儿宁若涵的婚事。
这是不是意味着阮萝其实一切安好?
那场大火只是宁思危为了保全她而刻意为之?
云天之必须要亲自见一见宁思危。
通报给管事后,这一次居然是黎扬亲自来引路,云天之没有笑容,心中的希冀慢慢下沉,犹如坠日。
“云城主这边请。”黎扬的神色里带了一丝的哀戚,特别是当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时,云天之并不开口,他紧跟着黎扬的脚步,迈入偏门。
“门前都是递送喜帖的车马?”云天之突然开口。
“正是,”黎扬扫了云天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府中忙乱,云城主见笑了。”
“宁思危在书房?”
黎扬的样子湣鹗且蛭庋蘩竦某坪粢汇叮从只指戳似骄补难樱6倨毯螅偬房谑保壑辛髀冻隼匆凰坎蝗獭�
“云城主节哀,阮姑娘的事……”
“节哀?”
云天之侧目打断黎扬的话,二人转眼已经到了宁思危的书房前,云天之出这两个字时没有语调的波动,可是他突然觉得心口一痛,整个人像是被巨大的阴影笼罩起来。
“云城主这样行色匆匆而来,所为何事自然不难知晓,不妨直,阮姑娘和洛姑娘的尸首正是在下带回,宁城主也听了每一个当时在场之人的证词,事已至此,城主也尽了自己的职责,城中每一个百姓都是青越的子民,可是城主不能人人顾及人人照拂,阮姑娘一直因为酿酒有方颇得城主器重,但城主又怎会为了一介民女就听任云城主的质问?还望云城主三思。”
黎扬一席话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而云天之只是冷冷一笑,又重复了一次方才过的二字。
“节哀?”他顿了顿,却也不看向黎扬也不能通传便推开了书房外厅的雕花木门,“这两字我可担待不起。”
看着云天之消失在门中的背影,黎扬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意,是啊,云天之与阮萝这两人谁先真正担待得起自己的这两个字恐怕还未可知。
黎扬没有笑,可他听见自己心底的笑声在空荡中涟漪般扩散。
这场好戏倒还是不辜负阮萝在墙壁的夹缝中苦等了这样漫长的一日。
自从之前黎扬消失后,这漫长的时间里,黑暗中只剩下了阮萝一人无声地啜泣。
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喘息着呜咽,墙壁外似乎有细微的响动声,她不知道是哪里,也不知道黎扬所的好戏到底是什么。
时间过得格外缓慢,静得能够听到灰尘跌坠的声音。
身体因为捆绑而麻木,甚至连舌头都湣鸩淮嬖诹艘谎�
眼睛干涩酸痛,半日的滴水不进,阮萝好像被抽干了全部的精力,只是萎靡地堆在地上,时而昏睡时而清醒。
她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四周永远都是无边的黑暗,偶尔有细微的响动,人声传来时,她曾试图挣扎着要发出声音,可是最终却又归于沉寂中。
这里到底是哪里?怎么还能够听见话的声音?
阮萝昏沉的头又因为话的声音而清醒起来,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熟悉得让她的心口轻轻颤抖起来。
朦胧中她听见急促而质问的语调,而后是摄人心魄的平静,紧接着,当她整个人清醒过来时,终于听清了一句完整的话。
“云天之,你不必怀疑,阿萝真的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对不起~今天发的晚了~实在是对不起大家~最近事情太多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虽然最近生活中的挫折和麻烦很多,但很多人给我了我支持鼓励,还有追文的各位,每一次低落或是难过我看看群里的聊天和文下的留言都会觉得一切并不是那么糟糕,所以,在这里感激每一个看文的读者,感激每一个有意或是无意但都曾帮助过我的人,希望你们的人生能够与我的人生截然相反,一帆风顺。
43。
宁思危坐在主座;颓然地看着云天之。
静默许久后;云天之再次开口:“你亲眼见过……尸体?”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上那一双被怒火染得泛红的眸子,宁思危艰难地点点头:“是,见过了。”
“啪”地一声;茶盅落地;瓷片碎裂,水渍、茶叶溅了满地。
云天之缀然起身;怒视宁思危,声音颤抖:“枉你贵为一城之主;竟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
不;这不可能。
他心中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个真相,可是宁思危绝没有在谎。一阵剧痛;云天之感觉口中泛起了咸腥;可他却恍若不觉,只是迫视着神色苍颓的宁思危。
“原本,青越城无一不在我掌握,可如今……”宁思危不以为忤,无力地摇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我的掌控。”
“是无法保护,还是不愿保护?”云天之的眼神突然转冷,十指蜷曲起来,关节泛白,“她若在世,对你也有所影响吧?”
“你……”宁思危愣了一瞬,拍案站起,布满血丝的双眸深深眯起,“你在暗指阿萝之死与我有关?”
“阿萝不过是一介农女,谁会想要害她?”云天之走近一步,瞪大眼逼视宁思危,“纵然不是你指使,也与你脱不去关系!”
宁思危眼中闪过怒意:“若不是你把身世暗示她,让她来对我言语相激,她又怎至如此?一直以来都是你将她带入歧途!”
“是啊……是我告诉她的!哈哈……”云天之怒极反笑,只是那笑容无限苍凉,“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原打算借此让你将她照顾妥当!只是我高估了青越城主!当年,你畏惧皇家,为了安抚长公主,任由阮萝的母亲嫁给那样一个人!你根基未稳,不敢出手相救!行,行,那现在呢?你已经贵为城主,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你枉为人父!”
“云天之!”宁思危咬牙憋出三字,“看你是荒天城城主,又与阿萝……我一直对你以礼相待!但这并不代表,青越城宁府可以容你放肆!”
“放肆?”云天之的眼危险地眯起,嘴角不知不觉已经蜿蜒出了一道红痕。他身形一晃已到宁思危身前,“我真后悔,后悔当日告诉她身世!可她是你的女儿,如今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