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缠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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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导,”我心有不快,“我们一起努力把这部片子拍好不就行了吗?张小玉,王小玉还是霍小玉,就那么重要吗?”
王瑞恩面露无奈之色:“第一,没有经验的新人不可以演主角;第二,跨行演戏的新人不可以接与其形象相悖的片子;第三,我不希望你演一部烂片,就算是我导演的。”
他双手交叉,认真地看着我:“子奇,你明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还选择回来,只是这一点,我已经很感激了,你是个好孩子。”
对,就是这句令人恼火的话:你是个好孩子。
言外之意:乖乖听我的话。
我脱口而出:“我才不听你的话!”
王瑞恩眉头一皱,又端起教训人的架势:“你年纪还小,将来有的是机会,只要肯努力、肯吃苦、有恒心,别急于求成,总有一天能走到演艺圈的巅峰的,这需要时间,需要你的等待……”
“我不想再等了,就这样吧。”我拉开门,示意他可以走了。
王瑞恩严肃地看着我:“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对了,”错身而过的时候,我扯住他的袖子,“你真的是为等方若绮才单身到现在?”
“你胡说什么?”王瑞恩面露窘色。
我松开手,笑笑:“你已经一把年纪了,还没有等到你想要的,凭什么劝说别人等待?”
王瑞恩脸上粉红色一寸一寸退下去,他又恢复到那个无处不得体、无处不疏离的王导状态中。
“这不用你管。”王导说,而后干脆利落地离开,我看见他气呼呼地快步走过沙滩,还差点绊了一跤。
《男鬼缠身》十一乐章 NG大魔王 (3743字)
“我苦苦等你七年之久,你却是音信全无,如今我便在你面前付了我这条命,好让你一辈子都脱不开我的影子。”
“慕容,太干巴巴了,带点感情。”我说。
“噢,我的益,流淌在鲜血中的誓言,仿佛烈焰中的稻草那般脆弱——”
“霍小玉没看过莎士比亚。”我头痛。
“感情,什么是感情!”慕容痛苦地抱住头,十指插进发间,那头优雅飘逸的短发很快被扒拉得像鸡窝一样乱,“我心中怀着强烈而诚挚的感情,却无法传达出分毫,难道这不是感情吗?难道我爱你爱的还不够吗?为什么你不能知道?”
“对,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住!”我盯住他,“现在,用剧本上的台词说出来。”
“我苦苦等你……七年之久,可你……”慕容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执着地望着我,嘴唇颤抖,“是不是非得我在你面前付了这条命,你才能把我放在心上……一辈子……”
我把他的手合在手心里:“小玉,我……”
慕容垂下头,抵在我颈侧,完美的侧脸上带着一丝哀伤,睫毛颤了两下,合上眼帘。
我拥着身穿古代女装的慕容,坐在沉香木的桌边,这个姿势持续了很久,直到胳膊快要断掉,慕容才睁开眼睛:“这样能行吗?”
他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水光,这样全然信赖的模样,让我不禁幻想,如果慕容真是个女孩子,我千方百计也要把他追到手。
“还是不行吗?”慕容失望。
“可以,绝对可以!”
慕容看着我,耷拉的嘴角渐渐翘起,温柔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形状,他伸臂反抱住我,胳膊的长度和力度都不大符合霍小玉的属性。
“还好是和你对戏,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唤起自己内心澎湃的激情,哦,也许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
“行了行了,我台词还没背完呢。”我把他往下扯。
慕容像树袋熊一样死死挂在我身上:“子奇,你这样温柔多情的人,不用背台词也可以深深抓住小玉的心,小玉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人了。”
“喂!”慕容你又不正常了!
尽管我可以确定,无论心理素质还是戏剧天赋,我都比慕容高出很多段,可是,正式拍戏的那一天早上,慕容却统统一条过,我则NG来NG去,在全场配角愤恨的眼神中,接受王导漫不经心地批评。
“李益可是中了进士的人,绝不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妓女露出这种饥渴的表情,你知道什么是进士吗?”王导淡淡地说,“《科举制度沿革》这本书回去好好看看,就在你书架上。”
我房间里确实有一个书架,上面塞了一百多本书,我一本都没动过。
“下一个场景,洞房花烛。”
干,上一个场景才是初遇,下一个就洞房花烛了?中间那些戏呢?
“姚先生,麻烦你快点,一早上三个小时你一个场景都没拍好,还有空发呆?”王导用手中的纸卷敲了敲摄影机背,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会努力拍好给你看,你这个公报私仇的小心眼。我捏紧拳头,大步走向挂满红纱的床。
“姚先生,你从这里开始走位。”王导一指他面前两米处,干,不是他把我赶开的吗?
“NG!合卺酒不是鸡尾酒,举杯姿势错误,建议你回去看看《民俗学概论》。”
“NG!姚先生,请你有一点镜头感,不要挡住小玉。”
“NG!接个吻不需要那么长时间,舌吻起源于法国。”
干你娘的舌吻起源于法国,李益就不能激情澎湃无师自通吗?何况我是借位!借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伸舌头了?
我暴躁地站起来,问:“王导,我到底怎么惹着你了?你非得这样对付我?”
我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不少人看向王瑞恩,他一笑,云淡风轻地抱臂:“姚先生,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建议你先去学五年舞台表演、声音表情,学两年口才,学两年形体,然后么,或许你可以在我的电影里排上候补号。”
慕容看了看王导,又看了看我,不知如何劝解。
众多鄙夷不屑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我站在床边,像个傻子。
“你如果不想演,那就走吧。”王瑞恩说。
我怎么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如果我有这么容易退却,也就不可能混到偶像明星的地步,不就是奚落嘛、嘲笑嘛,随便来,老子根本不怕。
但是,叫我憋住这口气不出,任他王瑞恩捏扁搓圆,也是不可能的。
“王导,我希望你能等上十分钟,看我演完一个场景,行么?”
王瑞恩笑:“呵呵,还有这么大牌的演员,以前黎华在我手下都没这么嚣张——算了,看在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份上,给你个机会。”
王瑞恩信手翻了几页,手背一敲剧本:“这场,李益新婚夜男鬼缠身。”
“什、什么?”
“李益新婚夜男鬼缠身。”
“那是第几场?”
“你没准备?”王瑞恩沉下脸,“通读剧本,熟悉情节,背诵全部台词,这难道不是一个演员在拍戏前应该完成的基本任务吗?”
全场肃静,只有我和王瑞恩的目光在空中交战,“噼啪”作响。
“哼,不就是男鬼缠身嘛,来吧,ACTION起来!”我扬了扬下巴,挑衅式地冲王导一笑,想给我穿小鞋使绊子?你还嫩了点。
不得不说,王导挑戏的眼神很毒,这场戏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台词,只有李益一个人用表情和动作来诠释。
不过还好,我本身就有很丰富的鬼上身经验,只要我努力去看,一定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在众目睽睽下发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导当然不会替我清退所有在场人员。
我仰面倒在床上,帐子被人升起,木头发霉的味道缠绕鼻端。
王导扬声问:“都准备好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王导发令:“ACTION!”
我闭上眼睛,屏退一切杂念,知觉慢慢从周身觉醒,一粒粒微小不可见的圆珠在我和床贴合的部分开始滚动,心脏砰砰叩响胸腔,血液忽忽冲刷血管,从中心到末梢,纷纷纭纭的信号再次传回中枢神经。
我睁开眼睛,一张惨白的女面悬在帷帐顶端。
漫无焦距的眼睛突然摄住我,不再缓缓转动,我强忍着想要逃走的欲望与之对视,一滴冷汗滑落额角。
寂静中,我听到摄像机在轨道上滑动的声音,镜头就位。
我睁大眼睛,瞬也不瞬,盯着惨白的女面,小声喃喃:“小玉……是你吗?”
女面从虚幻变得质实,宛如空气中本来透明的粒子突然显出色彩,拼凑出一张薄薄的面皮,眉眼愈发清晰,嘴角犹带着褐红的斑点。
恐惧到麻木,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我的耳膜,直接进入脑中,像一根钢线,缠住我的神经,狠狠勒死。
我知道旁人都听不到这种声音,我必须克制住,不要滚下床,不要逃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等我出丑。
“小玉……你、终于来见我了。”
女面仍无表情,冷冷的目光似乎穿透我,望向很遥远的地底。
她长长的枯发从空中落下来,扫在我脸上,我举起僵硬的手指,试图抚摸那虚空里的枯草,现在它就是我最爱的女人,用死来让我铭记的女人。
姚子奇,记住,爆发出来,下面就是你最拿手的羊癫疯。
我听见什么东西碎裂开的声音,无数话语在我耳边盘旋,空中形成声音的涡流。
“他这是怎么了?皓薰哥,快点按住他!”
“秘书小姐,姚子奇又发疯了!”
“天哪,好恶心啊,不要过来,滚开!”
“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本来以为我被鬼上身的时候不会有记忆,可是为什么这些声音留在我耳膜上,历久弥新。
身体不自觉地痉挛起来,四肢似乎都被看不见的绳索牵制着,突然收缩,我蜷成一团,而后从中间分开,不断拉伸,撕裂般的拉伸,只短短一瞬,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
我就像挣扎在涸辙中的鱼儿,跳跃,翻滚,扭动腰腹,张大嘴巴努力呼吸。
床顶上始终有两道冷冷的目光投向我,我激烈挣扎的时候,它却一动不动,仿佛冷眼旁观人类搞出来的这齣闹剧。
“卡!”王导如天籁般的声音终于降临。
我的左腿又抽动了一下,全身软绵绵平铺在床里,闭上眼睛,好了,退散吧恶灵。
“姚子奇,过来。”王导命令。
我松开紧攥着身下床褥的手,支撑起身体,下床,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慢吞吞走向王导。
王瑞恩从上到下打量我:“你觉得自己演的怎么样?”
他这话一出口,我差点气晕过去,缓了口气,我嘿嘿干笑:“我觉得不错。”
王瑞恩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回到剧本上:“我不记得这场戏有台词。”
我懵了,转动迟钝的脑神经,好像我一开始确实说了两句不该说的。
顿时,山大的压力砸了下来,我看向王导。
“大家先开饭吧,下午两点继续。”王导宣布,而后将座椅转向我,“你去休息休息,我跟你说的那些书,好好看看,明天这条戏重拍。”
噗——
“子奇,”慕容充满关心的眼睛出现在我面前,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白手绢,替我擦了擦汗,“听王导的话,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王瑞恩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慕容和我,起身走向剧组大部队,在众人的簇拥中离开摄影棚。
《男鬼缠身》十二乐章 只是手一滑 (2470字)
王导似乎忘记要重拍“男鬼缠身”那条戏,不过没忘记继续折腾我。
整整三天的哭戏,我从一开始用力干嚎,到后来两眼发直头晕目眩,差点殉职,王导才从兜里掏出个洋葱,郑重地把他多年的哭戏法宝交给我。
接下来整整三天的笑戏,从冷冷的淡淡的微微的,到狂暴的愤怒的歇斯底里的,这回没人能帮我,我才发现其实笑比哭难多了。
其间还有方天后的示范演出,由于当时场子上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我正处于情绪极度低落期,也懒得和他们挤,据慕容后来说,方天后的演技“如六月飞雪一般动人”,他这个比喻,我实在没有听懂。
扳着指头算算,中元节——俗称鬼节,也就剩下两天时间了。
八月底闷热的夜晚,我找到萧邪魅,向他发了一顿脾气,表示一定要找人过来陪我,否则我就罢戏,萧邪魅看着我直乐,仿佛我是专门去逗他开心的。
从萧邪魅那回到空寂无人的套房中,我一抬头,天花板上惨白的女面像一个硕大的吸顶灯一般贴在那里。
我知道,随着鬼节的接近,怪异的现象会越来越多,往常这个时候,我都会把自己撂在一个贴满符纸的小房间里,抱着我的圣约翰十字架睡觉,虽然我既不信老子也不信上帝,不过有双重保险总是好的。
当我发现那个女面从摄影棚的角落里移动到我房间里的时候,我淡定不得了。
狂奔到外面,冷风一吹,心里还在突突跳。
前面温馨的黄色灯光给了我希望,走到门前我才发现,这是王导的小别墅,我曾经也在这里住过三天。
门内的布局一闭上眼睛都能想起来,可是这块地盘不再有我的位置。
干,没你的位置,不会挤出一块地方么!
“咣咣咣”,砸门。
“嘭嘭嘭”,踹门。
王瑞恩黑着脸拉开门,身下只围了一条浴巾,我目不转睛盯着他上身轮廓分明的肌肉,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他随意抬着手撑在门上,似乎随时准备把门摔上。
我大大咧咧一巴掌拍在他胸口,赞美:“行啊,王导,没看出来你都一把年纪了,这胸肌还练得这么好。”
“姚子奇,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掰开来看看。”
我疑惑:“嗯?怎么?”
王瑞恩嘴角抽搐,示意我往下看。
月光下,白生生的胸口按着一只黑爪,说不出的诡异。
我触电一般收回手,甩了两下,在王瑞恩的逼视下干笑两声:“没,没,我不是嫌弃您王导。”
我这话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