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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鬼店-第5部分

小说: 鬼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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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客栈,客栈里的客人伙计全死光了。后来这破木头瓦片子,还有尸骨,就给人运到城外的乱坟岗上,我就在那儿开了家死人的客栈,我身上的纹身,就是烧出来的伤疤……”
  沈云祥一边收拾,一边听秦瑞亭絮叨,心想:我挺同情你的,可是咱俩这点破事儿跟着没关系。又想那跟什么有关系呢,沈云祥仔细想了想,想得脑仁疼,索性放弃。
  秦瑞亭继续道:“这客栈是开给死人的,死人住进客栈,阎王手下勾魂的小鬼就看不见,有些活人能看见,我们也就伺候着了。穆玉卿死的比我晚十来年,他,他……”秦瑞亭“他”了半天,发现无话可说,便道:“沈先生,我没想骗你,你也别闹了,啊。”
  秦瑞亭当真生出了跟沈云祥过下去的念头。他的人生像深夜的原野,黑得无边无际,放眼望去,尽是茫茫然的距离。沈云祥不一样,他现在英俊风流,过不了多久依然会苍老衰败,病死,或者老死。
  秦瑞亭好像听到屋里开窗的声音,楼外静得好似十里坟场,吞人不吐骨头。他索性不再敲门,头倚在门框上等。
  他迷恋的是英俊风流的沈云祥,但就算是年迈苍老的沈云祥,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因为漂亮的人他见得多了,怎么单单就想跟沈云祥上床呢。他想,要是沈云祥没了,他该怎么办呢。
  秦瑞亭一动不动,坐在地上听了一整夜的风声,这一年天气反常地凉得早,木格子窗吱吱呀呀泣诉了一整晚。东方既白,秦瑞亭强行开了门,门太旧,用力晃了几下门闩就松开。他进了屋,掀开被子倒头就睡,一觉睡到日暮西沉。
  晚上秦瑞亭照常上台拉二胡,这天唱的是一场极为悲戚的戏,他的二胡便拉得声声血泪,如泣如诉。戏唱到一半,秦瑞亭突然想起什么,扔了二胡炮弹一样轰上二楼,楼梯被他震得掉渣渣,他进了屋,在房间的明面上转圈找了七八遍,终于确定沈云祥没把他的玉扳指还给他。秦瑞亭坐在床上呵呵傻笑,末了像是突然回过味儿来一般,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八章

  北方的二里镇来了个中年人。
  二里镇作为天津城的附属,人口适中,不甚繁华,几年动荡下来,能跑的就都拖家带口地跑了,留下的都是世世代代靠这片土地养活,死也不做外乡鬼,说白了,就是跑也没活路的人。
  初春季节,中年人裹着大衣,衣领竖起来挡到鼻子,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脚下,两步一瘸慢慢地走。男人赶了一天的路,身上沾满城外的烟尘,他看见一个面摊,想找位子坐下,可惜正赶上饭点儿,没有空桌子,踌躇中一个带羊皮帽的小伙子向他招手:“大哥,过来坐吧!”
  中年人身心俱疲,从善如流,不一会儿叫的面被端上来,往里撒了葱花和韭菜末,吃得脸差点埋在碗里。小伙子乃是一名车夫,对这种吃相见怪不怪,只是不想这么个体面的人,吃起来也这么豪爽。中年人把面吃得就剩一汤底,才注意到有人在盯着他看,抱歉地笑笑:“对不住了,这汤汤水水的,也没法斯文地吃。”
  小伙子大手往中年人背上一拍:“这有什么,大哥是个实诚人!”
  中年人把最后一点面汤倒进嘴里,意犹未尽地舔舔碗边。这烂糊糊的一碗,连盐都没多点儿,实在不好吃,可是现在也没条件给他挑剔。
  中年人道:“老弟,跟你打听个事儿。这城西头一里多外的地方有个客栈,你知道不?”
  小伙子连连摆手:“大哥,我一粗人,哪敢跟您这知识分子称兄道弟的,你叫我小郑就行。这城的西南角有条官道,再往外就是土匪窝,我这来回不下几十趟了,没见过有客栈。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前年有帮土匪在城外打起来,轰塌了半个土坡,里面全是死人骨头,这种地方,哪能有什么客栈啊。”
  中年然淡淡应了一声:“哦,这么回事儿啊。”小郑问:“大哥,你说的都是哪一年的事了?”
  中年人想了想:“不长吧,就三年前。”
  沈云祥这才发现,从遇到秦瑞亭那个小祸害到现在,都已经三年了。他在西北呆着倒没感觉,可这阴间时间过得慢,这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小郑又问:“大哥,回来找亲戚?”
  沈云祥摇摇头:“不是,是相好的。”
  小郑笑道:“大哥是跟嫂子闹别扭了?”
  沈云祥被“嫂子”二字噎了一下,愣没接上话,小郑则在一旁喋喋不休:“大哥,这我就得说你两句,这自己家的媳妇儿,再怎么不好,也不能说扔,就扔家里三年啊,这世道,又是一妇道人家,唉,三年得发生多少事啊?”他见沈云祥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忙道:“哎,我不是这意思。大哥,我是个穷拉车的,但有些话你得听,我这儿有个故事,当初我跟我家那口子闹别扭的时候,兄弟当乐子讲给我的,听完我就回家跟她承认错误去了,你看现在,我都抱上儿子了。大哥,你要不信,就当听个故事,你是聪明人,有些理儿,我说得没你好听。”
  沈云祥万万没想到,受了人家一座之恩,就得陪个小愣头青听故事,他不好回绝,索性塌下心来,听了再说。
  “说是一个南方官家的少爷,自己偷偷跑到北边来找乐子,看上一个小唱戏的,被迷得五迷三道,花大价钱捧她,什么都依了她,成天抱在怀里‘玉官儿,玉官儿’地叫。后来这少爷家的人就找了过来,一看这儿子不学好,立马把他领回老家去了,少爷和戏子胡搞,那是给祖上抹黑的勾当。都说□无情,戏子无义,那玉官儿估计拿了钱,闹也懒得闹,这事儿就过去了。”
  沈云祥眉头一皱,不由插嘴:“戏子不是无义,他们的义,全留在那戏台子上了。”
  小郑看了看他,笑而不语:“后来那少爷回了家,魂还丢在外面,人家就问:‘你是不是真的爱上那个小□了?’少爷一听不干了,自己多高的身份,玩玩人家可以,真爱上,那是奇耻大辱!就带着一帮家丁,回北方把玉官儿绑着,吊死了,扔在乱坟岗里,半夜有人路过,还能听家有人吊着嗓子在唱戏,那是死的冤啊。那少爷回了家,娶了太太,越看越不顺眼,心里总惦记着玉官儿,用鸦片把太太毒死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孤孤单单活了八十岁才死。”
  沈云祥问:“那少爷活了八十岁,这故事,该是好几十年前的了吧。”
  小郑自己把自己感动的唏嘘不已,低着头泪珠子差点滚出来,摇摇头道:“嗯,有几十年了。”
  沈云祥道:“你看你说的这么详细,连人家枕边话都知道,怎么,你听人墙角了?”
  小郑空生一副大个子,沈云祥一句话就把他惹了个大红脸:“没没没,我朋友的老叔,他在外面听说的……”
  沈云祥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会从一个外人口中听到有关穆玉卿的往事,这故事因太过久远,成了一个香艳而凄惨的传奇,也不知哪句信得,哪句信不得。故事里的小戏子,有情也好,无义也罢,都唱着才子佳人的戏,等了少爷几十年,风尘滚滚而逝,这故事,终也流尽了岁月,走到了尽头。
  “嗯,说得有理,多谢了,老弟。”
  沈云祥付了钱,见天色还早,还想出城四处转转。突然听见一阵枪响,一群土匪像是阎王殿里放出来的鬼,烟尘滚滚地碾压进了城。百姓四下而散,有家的回家收鸡藏粮,没家的抻开长腿,跑出去就还有半点活路。
  沈云祥的腿两年前被子弹在骨头上钻了个眼,没调理好,就落下个跛腿的毛病,他三步一跌地往城门口跑,眼见着土匪头子已经到了门口,只得折回,一转身被人撞了个狗啃泥。身后传来枪响和惨叫,他充耳不闻,只觉腿上千百斤的重,半步也迈不出去,突然感到有人抓了他的胳膊,拼命地往前跑。那人生得高大,手也有力气,沈云祥被他拉着,像是飞了起来,身体上的疼痛全部隐去,眼前看的,耳中听的,都渐渐模糊起来,前方看不见路,只能看见一个矫健而熟悉的背影,让他几欲落泪。
  两人停在一片破败的荒地上,一座二层小楼建在山坡下,楼的半边身子被撕去,折断的木梁龇牙咧嘴地暴露着,“百人客栈”的牌匾既脏且破,没有半点当年的繁华。
  那人背对着沈云祥,语气平淡地问:“先生是进来坐一会儿,还是想直接上路啊?”
  沈云祥想:我这大概是死了吧,当初做了对不起秦瑞亭的事,如今竟然要死了才能再见到他。
  沈云祥道:“我住店。”
  秦瑞亭推开店门,里面陌生的小二看见沈云祥,眼睛一亮:“先生里面请,几位啊?”
  沈云祥四下打量一番,笑道:“一位。”
  秦瑞亭道:“我们这儿条件不好,客房也破,别是怠慢了先生。”
  沈云祥道:“掌柜的,您看我这身无分文,您赏个脸,让我在这做个工,行吗?”
  秦瑞亭被盯得脸红,嗫嚅道:“我们……我们这还缺一个账房先生……”
  沈云祥哈哈大笑,扯着秦瑞亭的领子,在他耳边慢慢道:“掌柜的,沈某才疏学浅,就做个老板娘,您看可好?”
  秦瑞亭从耳根红到脖颈,盯着沈云祥的脸看了一会儿,大眼睛扑闪出两滴水珠子,点了点头。沈云祥揉了揉他不及睫毛长的小板寸,心中掠过一丝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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