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愿-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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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儿,你可知,就算杞儿将那边那副朱竹图撕了,父皇也不会有丝毫怪罪?”
朱竹图是前朝遗物,更是挂在这听雨轩当中,别说撕了,就算是损伤了分毫,也是杀头的大罪。
杞月闭上眼,抓紧了龙夜寒的袍子。
可是,他所作的,比这还要出格,还要不敬啊……
龙夜寒眯着眼,深紫色的眸子中映着某种深沉的怜惜。
“杞儿可记得昨日父皇与你说过什么话?”
昨日?
杞月茫茫然的回想着,却还是一片懵懂。
龙夜寒俯下身,微笑着,轻柔的在杞月耳边低语。
“父皇曾言,对杞儿,父皇这一辈子,都是不会放手的……”
“因此,杞儿,不要害怕,有什么事,直说就是,父皇不会怪罪的……”
“真的么?”
杞月抬起眼,微弱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还有些,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希冀。
“真的。”
龙夜寒点头,柔和的笑。
得了许诺,杞月也微微松了口气。
于是,他坐直了身子,轻轻的,一字一句的,将他所作的一一道来。
龙夜寒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抚着杞月的小脑袋,脸上的宠溺的笑容,更是从未断绝。
其实,当那道“圣旨”被周瑾一脸古怪的拿给他看的时候,他便已明白了所有的事。
只是,他未曾料到,他的杞儿会有如此大的胆量,更未料到,他的杞儿,竟是如此渴望他的陪伴。
……
这一日清晨的赤璃殿。
“上朝。”
周瑾站在殿前,面色古怪的接过大臣们的奏章。
奇了怪了,一日不见,这些人怎地都转性了?
往日的奏章,单单是钱真青的,其厚度便不止这薄薄一沓。
可今日……
周瑾看着手中的数十张纸片,咽了口口水。
今日这些人等,难道真的是转性了不成?
可等他走到丞相陈式明的跟前时,他却拿出了一张让人万万难以料到的东西。
那是——圣旨!
用玉玺盖了印章的圣旨!
周瑾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忐忑起来。
按照规矩,下发给臣民的圣旨都是要收回的。陈式明所作半点儿也没错。
只是,按照惯例,这圣旨,都是他周瑾去传的啊,可,他怎地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难道,是陛下让他人传的?
周瑾有些恍惚的接过圣旨,心若寒窖,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么?
不,绝对没有。
那么,难道,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陛下要找人接替自己的位子了?
正在周瑾患得患失之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大殿中响起。
“呈上来。”
第二卷 真颜 第六十五章 圣意为假
“是。”
应的是周瑾。
“陛下,昨日清晨我刚起,便在案几上发现了这份圣旨。我见其上玉玺、字迹皆无不对,便依其上之言将旨意通知了朝中各位大臣。”
说着这话的是接到圣旨的丞相陈式明。
其他大臣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站在人群中的钱真青,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对着他笑了笑。
而陈式明站在首位,只是淡淡的敛下了眸。
那字,确实很像陛下的字。那玉玺,也是真的。
只是,那旨意,那语气,与平常陛下所言的南辕北辙。
简直是荒谬。
翻看了片刻,龙夜寒便将那圣旨弃于案上,冷冷的,嗤笑了声。
庄严肃穆的赤璃殿内,一干大臣全都小心翼翼的禁了声。
这圣旨在他们看来,确是有些不对——只要不是真正的傻子,都能看得出不对劲。
圣旨本是传圣意,定大事之用,又怎么会,独独说了这么件小事?
这其中,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曲折。
所有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于是,所有人都没看到,他们一开始满脸隐怒的陛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眯了眯眼,却是忽然将那一腔怒火赶了个尽。
甚至,那双薄唇,还轻轻的向上弯了弯。
“周瑾。”
“臣在。”
“将这圣旨给诸位大臣念一遍。”
“……”
周瑾抬头,眼中闪过一片震惊。
而下方的大臣们就更甚了,有几位连眼睛都差点儿瞪了出来。
念一遍?
这可是颁读圣旨啊,这可是意味着,这旨意,从此之后再不轻易做出更改啊!
“周瑾?”
龙夜寒的眸忽然对着周瑾眯了眯,若有若无的寒光让周瑾猛的颤了颤。
无奈,周瑾只好应了是,打开圣旨开始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念诸位爱卿日夜劳累,朕决定……”
念到这里,周瑾像是吞了只苍蝇般难受的咳了咳。
“……往后,奏章以百字为限,禁用修辞,凡事以简为则……
若有违者,轻则罚俸禄,重则卸官归田……”
“钦此……”
直至退了朝,周瑾还是想不明白陛下这样做的原因。
隔着纱帘,看着数百位大臣低声讨论着离去,龙夜寒将手中的“圣旨”紧了紧,忽然说道。
“周瑾,不必猜了。”
周瑾吓了一跳,连忙垂首道。
“臣并未——”
“好了好了。”
龙夜寒摆了摆手,笑道。
“这圣旨,若要真说起来,怕是有你的一份功劳。”
听了这话,周瑾更是差点没消了气,他低下头,再不敢言。
是不是听错了?陛下他,似乎,还挺高兴?
第二卷 真颜 第六十六章 心意
龙夜寒确实是有些高兴的。
因为,他捏在手里的这份“圣旨”,十有八九是出自他的杞儿之手。
也是因为如此,在看着这份“圣旨”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便自然的出现了一个面容胜似仙童的孩子。
那孩子趴在案几上,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挠着头,眼珠子还时不时转转的样子,真真可爱得让人目不转睛。
可那小眉皱起,低着头,垂着眼眸的模样,却又总能轻易地惹来他的满腔怜惜之情。
他的杞儿啊……
虽说御书房的防卫并不是十全十美,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无声无息的闯入的。更别说在防卫最为严密的夜晚了。
所以,仔细想想,除了他的杞儿,又有谁人能如此轻易地闯入御书房,又有谁,能那么清楚地模仿出他的字迹?
况且,知道玉玺的位置的人,除了他自己,便也只有他的杞儿看过了。
虽然他并未仔细将开启机关的方法告诉杞儿,但杞儿毕竟聪慧,又随他在御书房中呆过那么久,就算只是看,也该学会了吧。
再联想到前几日周瑾与他说过的,杞儿对他抱怨他不在的事,他便更为确认了。
因为他忙于朝堂之事,时常不在他身边,便想要以这种方式获得他的陪伴么?
因为周瑾说过奏章内容繁琐,文字拖沓,杞儿便用这圣旨,想将他从折子中唤回么?
他的杞儿,还真是……
还真是……
龙夜寒敛下眸,右手缓缓抚上自己心脏的位置。
还真是——让人心疼……
……
“父皇?”
讲完了所有事情经过的杞月抬起眼,浅紫色的眸子直直的望进龙夜寒的眼。
“父皇……父皇真的,真的不怪杞月么?”
龙夜寒笑了笑,俯下身将两人的额头相抵,缓缓的,将话语递进了那颗不安的心。
“不怪。杞儿不论做了什么,父皇都不会怪。”
都不会怪……
杞月弯起眉眼,笑得璀璨。
父皇说,都不会怪……
第二卷 真颜 第六十七章 七日之约
有人曾言,世间万物,论力量,习惯为最。
所以,没有意外的,在清晨醒来,感觉不到怀里的人儿时,龙夜寒猛的坐了起来。
杞儿!
杞儿……
帐幔轻拂,暗影重重,掩不住隐约的寂寞。
一阵风,将一张纸片送了进来。
龙夜寒冷冷的瞟了一眼,神色忽然就变得无奈起来。
他的杞儿,真是太调皮了……
那张纸片上书。
父皇,杞月已出宫赴约,天晚必归,勿念。
出宫赴约?
有了前事为鉴,他从来不觉得,杞儿要做什么,还需通过自己的允许。
既然杞儿要出宫,他自是没有理由阻止的。
只是……
能让平日里爱睡懒觉的杞儿怎么早便出了门,那人,该会是谁呢?
龙夜寒眯起眼,敛下闪过的寒芒,他,忽然对那人来了些许兴趣。
“蓝香。”
“是。”
“跟着杞儿。”
“……是。”
……
天还未全亮,杞月在巷子里七弯八拐了一阵,终于在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里找到了几乎让人辨不出来的那个人。
“……小……小殿下……”
艳娘躺在床榻上,嘶哑的声音一点儿也没了原先的甜美。
床边,一脸沉郁的江雪为她掩好被角,低着头,一言不发。
杞月站在床前,看着艳娘原本丰满的脸颊现在已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不由得眯起了眼。
“她这是?”
江雪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杞月这是在与她说话。
“艳娘她……”
江雪低下头,才说了几个字,竟忍不住低低的抽泣起来。
“怎么了?”
杞月的声音平平的,连同那双半睁着的浅紫色的眸子,都是一片令人诧异的平静之色。
“不知道……我不知道……连大夫都看不出是什么病……”
江雪哽咽着,几乎泣不成声。一只枯槁的手慢慢抚上她的手,轻轻的,拍动着。
那是艳娘,几乎不能说话的艳娘。
江雪一愣,原本渐渐压抑的哭声一下子放了开来,声声悲惨凄切,甚至歇斯底里。
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压抑都一同释放出去一般。
“艳娘,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被你救了命,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抛下你离开?那些势利的女人……”
“还有那些穿戴得那么光鲜的富家公子,有姿色时就拼命讨好,可一旦有了难,却……”
杞月走近江雪,用手抚上了她的背。
“谢——”江雪以为他是在安慰她,她抬起头,却又在看到杞月的面无表情后睁大了眼,最后无力的垂下头去。
“唔……”
艳娘在床榻上缓缓的动了动,两只眼珠不停地转动着。面上有些迟钝的惊慌。
“放心,只是晕过去而已。”
杞月放下握成刀状的手,转眼看着面色青黄的她。
“看来,七日之前的约定,你是没办法实践的了。”
艳娘闭上眼,默不作声。
只是,两行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慢慢的流了下来。
第二卷 真颜 第六十八章 无言以对
“难道不是么?”
杞月平静的问了一句,平静得,有些近乎恐怖的错位感。
难道,不是么?
不错,已经无法了。
没有多大的激动,也失去了歇斯底里的能力。
艳娘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愣愣的,望着布满蛛网的顶棚。
静静地,让那能噬人心脏的后悔,慢慢的,将她包围。
无法了么?
呵,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有机会亲去取她的命。
可她更没想到,会只剩在临门一脚之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真是……命运弄人啊……
“你想不想杀了苏柔?”
杞月看向窗外,脸上平静依旧。
“……小殿下……小殿下说笑了。”
艳娘微合着眼,忽然感觉这对话,有些诧异的熟悉。
“不想么?”
艳娘沉默,许久,无语。
杞月忽然扬起眉,轻笑了起来。那双浅紫色的眼眸像是凝聚了全室所有光线似的,在昏暗中幽幽的闪着光。
几乎,有些耀眼的璀璨。
“想就说呗……”
稚嫩的童声,带着几乎是吊人胃口的开怀。
艳娘颤着声,道。
“想……我想……”
杞月听了这句话,几乎是抑制不住的笑了出声。
两只清澈的眼眸中,却是满满的冰寒。
“真是可惜了。艳娘……”
“今日,可不比七日之前啊。”
艳娘呆愣的看着床边那随风飘入的几片晶莹的雪花,久久无言。
此时她才记起,这些话,在那时是已说过的了。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时从他和她口中吐出的话,都是。
“怎么?”
杞月还是笑着,眼眸依然清澈得无邪,可那上挑的唇边,却已是毫无笑意的嘲讽。
“无话可说了么?”
杞月慢慢走近,将手放在艳娘的额上。
映在紫色眼瞳里的是茫然的黑,杞月笑了笑,道。
“竟然敢和妖族达成契约,你的胆子还真大……”
而且那妖,似乎还有点儿熟悉……
“……”艳娘睁大眼,满脸惊诧。他,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哼,除了妖族,我还从未见过能将生机吸取的如此干净的种族呢。”
艳娘敛下眸,无言以对。
忽然,艳娘觉得眼前的景象忽然朦胧起来,她用力想要眨眼,却还是慢慢的,恍若睡着了似的合上了眼。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了一声隐约的叹息。
“苏柔的命便不用你操心了,我自会去取。哼,女人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坠入黑暗前,艳娘还有些恍惚的疑惑,那透过小殿下的手指流到自己额上的温热液体,到底是什么?
第二卷 真颜 第六十九章 紫眸
黑的不见五指的隧洞中,杞月独自走在滑腻的岩石层上,不时的,还漫不经心的打着哈欠。
好困……
都怪那个女人,好好地干什么要跟妖族定下契约?
难道那个傻乎乎的女人连妖族最喜欢做的事都不知道么?
这种事,该是连三岁小孩都清楚的啊……
所谓妖族啊,最喜欢的,便是玩弄人心……
“啊……哈……”
杞月又打了个哈欠,他用力揉了揉眼,又开始埋怨起父皇来。
明明叫做天牢,为什么会设在地下?
这不是名不副实么?
在这样暗的环境里,他想不困都难啊。
隧洞里没有光,没有风,没有声音,平静的有些渗人。
那小小的身影站站在其中,更是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杞月站着,抬起手揉着右眼,睁开的左眼在黑暗中隐隐泛着淡紫色的微光。
那带着水汽的眼,朦胧的几乎看不清楚。
杞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前方的一片黑暗,忽然有些沮丧的撅起小嘴。
好像还要走好久呢……
怎么办好呢?他好困哦……
算了,虽然很讨厌女人……
“蓝香。”
“小殿下。”
蓝香半跪在地,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小殿下怎么会发现?她可是从……
“千针阁的人么?比暗还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