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愿-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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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只在片刻之间,除了脸上、颈部这些在着衣之后仍会露在外面的部位之外,杞月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都被绯色的凤尾蝶所覆盖,一层一层的,将底下的苍白深深掩去。
有些展着翼,有些蜷着须,但毋庸置疑的是,所有魇蝶的姿态,都是带着疯狂的欲望的。
想要血液的欲望,以及,噬主的欲望。
随着血液的飞速流逝,杞月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恍惚,他眯起眼,努力抵抗因为失血而带来的眩晕感。
还差一点。
那双浅紫色的眼眸里的光泽逐渐涣散,可又始终有那么一丝光芒,明亮得刺眼。
应该差不多了吧。
杞月估计着。
“蝶……”
他有些迟钝的张开嘴,唤道。
“叮叮叮——”
又是一大片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异响,杞月半眯着眼,不去理会魇蝶传来的不舍的情绪。
依贴在他身上的魇蝶一只一只的飞起,片刻间,便化作一只异常漂亮的绯翼凤尾蝶,在杞月身旁翩跹起舞。
“叮——”
从魇蝶处传来的,是一股满足的快乐感。
还有一丝,未能如愿的带着狡黠的小小遗憾。
杞月没有理会它,只是对着铜镜,穿好衣服,然后将衣带仔仔细细的束好。
这样,就可以了。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镜里的自己看起来与平常一样,杞月扯了扯嘴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然后缓慢的转身,小心的调整着脚步,朝着床榻一步一步的挪过去。
“砰——”
一声轻响,杞月摔在床榻上,倦怠的眯着眼,他已让魇蝶避开了可能露出来的部位,该不会被父皇发现吧……
杞月想着,小脑袋却是愈发昏沉,他拉过被褥随意的搭在自己身上,就那么趴着,沉沉睡去。
而那只餍足的魇蝶,却是依旧在帐幔之外来回盘旋,似乎还贪恋着那血液的味道,流连着不愿离去。
可是,就算是那能够在灵魂深处想起的“叮叮——”的声响,也已唤不醒熟睡过去的杞月了。
“叮——”
魇蝶似乎也知道自己吵不醒它的主人,可却总也舍不得从杞月的身体上传来的血液的香气,便也在精致的绣满繁复纹路的帐幔上停驻,依旧不愿离去,但终于安静了下来。
烛光之下,魇蝶的翼上闪耀的绯色光华愈来愈耀眼,那一扇一扇的动作,似乎始终与杞月的呼吸保持在同一频率,不快,亦不慢。
青烛已烧至根部,本是稳定的烛火有些颤,一抖一抖的,将魇蝶身上那层细小的鳞片上反耀出来的光也带动起轻微的波澜,一明一暗的闪动着,看起来却有些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依附在帐幔之上的魇蝶忽然飞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惊走了一般,快速的扇着翅,急急的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刚刚进入寝宫的龙夜寒将外衫脱下,抬起头,恰好看见那只异常华美的绯翼凤尾蝶优雅的扇着翅,如幻影一般穿过紧紧关闭的窗户,飞快的消失在视线之内,不由得锁起了眉。
是杞儿养的那只魇蝶?
龙夜寒想起上一回见到这只魇蝶时的情形,似乎,今天看到的魇蝶比上一次的颜色更鲜艳了。
这,是好是坏?
龙夜寒转头看向了被放下的床幔,在那张被色彩柔和的床幔遮掩着的龙床之上,那个小人儿正毫无知觉的沉沉酣睡,连他的到来都不知道。
龙夜寒想着杞月睡时的可爱模样,方才的所思所想便被抛到了一旁。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陪他的杞儿,好好睡上一觉。
龙夜寒轻轻一笑,掀开帐幔,挥手熄了烛火。
于是,第二天……
“杞儿,可否与父皇解释一下,你身上的这些痕迹是从哪里来的?”
“唔……父皇……?”
杞月努力眨着眼,手下用力想坐起身子,纵使还未清醒,龙夜寒话语中的怒气却清晰的传到了杞月的心底。
“父皇方才是在说什么?”
半梦半醒之间,杞月已然忘记自己做了些什么,而龙夜寒又是在为什么而怒。
看着这个毫无自觉的小东西,龙夜寒怒极而笑,他一把将杞月的身子揽入怀中,撩起小家伙的衣袍,露出底下布满伤痕的几乎不能入目的肌肤。
凉气一贴上来,杞月的脑袋忽然清醒了几分。
昨日……魇蝶……
他猛的伸出手,一把夺过被龙夜寒攥在手里的衣角,掩住了那些被魇蝶吸允得难以见人的痕迹,似乎是觉得不够,还抓住了丝被,想要将被子往自己身上盖。
可是,一只大手却猛然拉住了杞月细小柔弱的手腕。
杞月抬起头,对上龙夜寒的眼。
他咬着下唇,睁大的眼睛里尽是倔强。
龙夜寒的脸上也没有了平日里常带着的那种温和的微笑,而是冷着脸,不悦的眯着眼,绷直了唇线。
两人都未曾开口,可两人都已明白的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坚持。
终究,是龙夜寒先叹了口气,眼中的冷色虽未褪去,手上却是放开了杞月,将攥握改为了搂抱。
被迫将小脸贴在龙夜寒胸膛上的杞月眼中,却还是一片倔强,此时,却又好似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委屈。
那双浅紫色的眼眸中水光莹然,若不看那刻意绷紧了的小脸,与那受了委屈在旁人的安慰下炫然欲泪的孩童的眼,却是有几分相似。
“杞儿……”
龙夜寒轻拍着杞月的肩膀,微敛着眸,却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怒气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
“杞儿与父皇说说,你这痕迹,到底是从何而来?”
说话间,龙夜寒又从杞月的背后小心的将衣袍撩起,若不是今早起身之时发觉杞儿的衣带松开,胸膛袒露,他或许便要被杞儿的这小伎俩给瞒了过去。
若是不解衣,仅从外表看来,杞儿的身上是没有丝毫问题的,可是一旦撩开了衣料,那底下的原本是白皙细腻经不起一丝力气的肌肤,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状的痕迹,没处痕迹都透着血色,一个一个的小红点紧紧地挨着,串联成片,粗略看上去,竟会显得杞儿的肤色泛着血色的嫣红!
就算只是针扎,如此密布的伤痕,其疼痛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可是他的杞儿……
龙夜寒心疼的看着杞月身上的伤痕,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又害怕弄疼了这小人儿,那手也便僵在了半空。
蓦地,龙夜寒想起了昨晚那只从寝宫里飞出的魇蝶,以他往常所知,那魇蝶是怕他的,也并不会在沾染了他的味道的地方多呆,可昨日,却是停在了寝宫的帐幔之上。
而且昨夜,那只魇蝶身上的颜色,似乎太过鲜艳了一些……
杞儿曾说过那只魇蝶听命于他并非是由于御蝶之术,而他也知道,要使妖物听命于自己,方法之一是定下契约,御蝶之术便是其中的一种,其二是以自身血统威慑,进而控制其心神,这一方法须得妖族才能使用,而且必须是血统足够纯净的妖族,而其三,称之为血饲之法,便是用自身血液饲养,然后慢慢影响其心智,直到控制妖物……
前两种方法一种代价过大,一种要求过高,真正能够施用的人并不太多。
可若是使用第三种方法,虽然对自身的修为并无太高要求,但日日放血喂养妖物,精气流失,自残之伤,却也不是平常之人能够承受的痛苦。
莫非杞儿,便是一直以第三种方法……
龙夜寒的眼神忽然一颤。
“是魇蝶?”
龙夜寒的指尖落在杞月伤痕累累的肌肤上,杞月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是偏过头,沉默不语。
第三卷 杞儿 第一九七章 东离之臣,帝王之术
“是,或不是?”
“父皇……”
杞月的迟疑被龙夜寒一声截断。
“是或不是!?”
杞月闭上眼,察觉丝丝微痒从后腰处传来,知是龙夜寒以自身灵力温养破损之处,本该感激欢喜,可此时杞月心里,却只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他推开一步,挥手打落龙夜寒扶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却是错愕的抬起头,对上那双骤然沉下来的眼。
“……”
他这是,做了什么……
杞月呆愣的看着龙夜寒的脸,又忽然眯了眯眸,抿起了唇。
“不是血饲之法。”
他倔强的说。
“说清楚。”
他毫不相让。
若再如此让这个小家伙蒙混下去,不知道到最后会出多大的事。
不是不相信杞儿的能力,只是,舍不得他受伤。
似乎感应的到龙夜寒的担忧,杞月撇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
“不是血饲之法。不过若是要让蝶乖乖做事,就要给出奖赏。”
“而那奖赏,便是你的血?”
龙夜寒的语气愈发冰冷。
“是……蝶喜欢。”
杞月还是一脸平淡,似乎那个满身伤痕,几乎体无完肤的人并不是自己。
“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以血为代价?”
怒气已累积了极限,似乎只要再有一丝,便能让这个外表温柔的男人从神化为魔。
杞月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回答龙夜寒的这个问题。他知道,因为血契,若是回答,他便只能说真话。而他本身,也并不想欺骗这个男人。
“父皇先答应杞月不能生气。”
“说。”
“父皇答应?”
“是。”
“……杞月要蝶保证父皇七年的安全——”
杞月转开视线,不去看龙夜寒的脸。
“……”
男人忽然抱紧了他,声音暗哑,动作却足够轻柔。
“杞儿要多久才能痊愈?”
“三——”
“三日么?”
“……不,三个月……”
“……”
“杞儿……下次切不可如此了……”
“是,父皇……”
不会再有,下一次……
……
这一日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天气特别好,夜晚,透过几丝缭绕若烟的轻云,还可以隐约的望得见明月丰满的轮廓。
赤璃殿内,群臣已然就坐,后宫妃嫔皇子也一一端坐,殿里的光线并不强,平日里燃着的数百支青烛今日只点着了一半。
大殿四周都用精致的帘幕拢着,浅淡的光线下,竟也看得清从那绸布之外透过来的丝丝带着清寒的月华。
缓慢流动的空气里,丝丝缕缕的幽香弥漫,有来自酒水的醇香,亦有从妃子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女子香气。
暧昧,而又情挑。
此时此处,是宴会的布置,却没有宴会的氛围。
因为这个步入大殿的人。
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着明黄色的绸衣,带着温和的笑容走入大殿。
那高高束起的墨色长发在夜风中微微上扬,与束起它们的金色发带一样,在从男子背后投过来的月华下耀着微微的光。
那双原本是深紫之色的眸子,许是因为光线太过黯淡的缘故,他的眼中沉淀下来的暗色过于浓厚,而显得有几分偏向墨色。又因为那色彩太过深邃,而让人不敢触及。
他的步子不急不缓,始终没有放下的笑容虽然温和,却又隐约带着几分迫人的威势。
所有的人都一同起身跪下,低头颔首。
无论是后宫妃子们身着的绮丽炫美的轻纱霓裳,还是大臣们穿着的一望便有种高高在上的威势的官服,便是皇子们代表皇家威仪的绣着繁复花纹的黄色绸衫,此刻,都一概被置于地,丝毫不敢吝惜。
“见过陛下(父皇)。”
“免礼。”
男人漫不经心的说着,微张开臂让周瑾替他解下厚重的外衫,一抹轻笑在他的脸上微扬,俊美的脸魅人心魂,却没有人敢直视。
待到龙夜寒坐至上位,执盏独饮,周瑾宣布宴会开始之后,殿上的气氛才渐渐活跃起来。
只是,众人杯盏相交之间,眼神交汇,或喜或嗔,却似乎都会在无意间将眼神在殿上的那个霸气内敛,表象温柔的男人。
“杞月没有来……”
小胖子一手抓着糕点,胖乎乎的脸上沾着食物的碎屑,不经意间抬起头,视线却总会忍不住的扫过旁边空无一人的座位。
那是十一皇子龙杞月的位置。
只是现在,却不见了那个瘦小的身影,那张微笑着的绝美的小脸。
小胖子的嘴巴一嚼一嚼的,吞咽的速度却不知为何慢了下来…。
一想到看不到十一皇弟,他就不知怎的失了胃口。
他可是好久没有见多杞月了呢……
“十一殿下却是没有来……”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洛辰独自坐在席上,矮几上的果品茶酒一样不比人少,也一样不比人差,可由那双修长白皙得有些过分的手触及,不知为何,却是让人凭空生出一股奇怪的孤寂之感。
“十一殿下……”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下敛,自语呢喃间,一丝微笑自嘴角扬起,青衣黑发素色玉簪,洛辰轻轻摇着头,用他那双细腻得可与琴师想媲美的手将杯盏搁下。动作轻柔,眼神里也未带太多的感情,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有些萧然之感。
好像那落在这个男子身上的不是从帘子里透过来的月华,而是从他内心映出来的丝丝缕缕的寂寞。
十一殿下,可是好些日子没出现了呢……从那一日与师兄见了面之后,十一殿下便忽的从宫里消了声匿了迹,连十数日以来的年庆,都不曾见过他。
也不知,是为何……
与洛辰同样不解的人还有许多,在这大殿之中,除了龙夜寒,其余之人之中,至少有九成之人曾做此想。
也同样得不出任何答案。
或许只有一直服侍那父子二人的周瑾,才能隐约猜出一些,却依然是不确切。
周瑾想着方才临出殿之前小殿下疲惫的神情,眯着小眼,思考间,丝屡精光闪耀而过。
而此时,却又一身着繁复宫装的女子,甜美的面容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她微低着头,迈着细步在龙夜寒面前跪下。丹唇轻启,悠然道来。
“陛下,这一段时日以来,国事繁忙,陛下为国事劳心费力,臣妾等盼能为陛下分忧,奈何见识短浅,未能相助,如今元宵将过,春种离今尚有时日,臣妾盼陛下能保重龙体,祝陛下福寿安康——”
“父皇,杞月睡过了时辰,还请见谅。只是,父皇来赤璃殿,怎的不唤杞月一声?”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从跪着的女子身上转移到来人身上,这是——十一皇子龙杞月?
未得到命令而不敢起身的女子低着头,原本温和的脸庞上忽然涌起一片狰狞。
为什么又是这样?一次两次,到如今,这该是第几回因为这十一皇子而被陛下忽视了?
她数不清,亦不想去数,她只想知道,而且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