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abo]-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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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回答了他这句“为什么”。
“我还能活着的时间不多了。”费迪南德将右手手腕上的注射泵递到西奥多面前让他详看——这是一剂所谓的潜能激发药剂,“你从小的想法就爱剑走偏锋,为人又不愿安分。我若能活着,还能对你钳制一二。若我死去,怕是没人能再劝阻你一分……”
西奥多伏在父亲怀里,他现在浑身又麻又冷,觉得只有父亲的怀抱才能带来一点儿温暖,但这少许的暖意却又如此的刺骨。
——不,怎么会感到刺骨呢?明明是什么感觉都快没有了……
费迪南德用力地拔下腕部的注射泵,然后尽力调整自己的姿势,让怀里的儿子能趴伏得更舒服一点儿。
“恨我吧,孩子……”老人喃喃地说道,“我不敢也舍不得将你留在没有我的世界里……”
他抬起头来,失去药物的刺激,几近衰竭的身体各项官能也都开始不满地罢工起来:“不管哪里做你的游戏场都太小了,西奥……”
次子自出生起的那些记忆深刻的画面一一在老人脑海中浮现,久受病痛折磨的他将目光投到头顶上的天花板,继而穿透过去,仿佛能由此看到遥远的天际一般。
“……鲁道夫不是做帝王的料子。‘百杆尺头更进一步’的诱惑,连我也是无法抵御的。”老奥法里斯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可惜,我剩下的时间太少了,你又把控不了该去的方向,所以还是……”
他停住了后半句话没有说,而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西奥多觉得身上的凉意越来越重,仿佛血管都被凝结上了冰霜。他知道,这其实是代表着心脏正在逐渐地麻木和失去功能。
重重地长出一口气,他把自己的脸埋进父亲怀里,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被抛在身后已久的童年。
——睡一觉吧……睡一觉后病就好了。
——好轻……好……
——好暖……
。
当祖父和叔父一同去世的消息传到鲁道夫耳中时,他正在为了第二日接见仙后座星系的新议会残留政权,并与之谈判做着准备。
他茫然地站起身来,一时间头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即便还留有什么念头,也是诸如“这不是真的”、“不可能”等这一类的信息。
锡德里克喊了他两声,都没能得到他的回应。
“迟些时间再商议吧,”夏佐果断地地说,“或者……等明天再随机应变。”
他一把抓住了鲁道夫的手臂——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男人脸上看到“无措”这两个字。
“我们先回去,”夏佐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指,用力地扣进他的指间,“我们先回去看看。”他重复道。
鲁道夫点了点头,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后,才迈出步子。
在费迪南德·奥法里斯的生命体征刚一失去的时候,负责他的病情医治的医生就在监控仪器上听到了刺耳的警告声。
他急急忙忙地带着医疗设备前往抢救,但没想到:在场的人多了一个,需要抢救的人却少了一个直降到零。
这样的大事没把他吓得当场跌坐在地,就说明他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
弥赛亚、卡特等医护方面的负责人都赶到了现场,并且结合实时影音资料,还原了当时事件的大概。
但知晓事情的真相,对于平复亲人死亡带来的悲恸无济于事。
甚至有可能会更糟。
鲁道夫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床前,以及看着自己至亲的两个人失去生机地躺在那里时,自己心中会是一个什么感受。
他只觉得很空:这种空是暂时的,一旦突发噩耗带来的空白感和虚无感褪去之后,那种锥心裂肺的痛,才是所要面临的最大困难。
他听不见身边的人在说话,也不愿细想和重构刚刚医生们得出的死亡过程的具体结论……他只是想这样站在那里,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将军!”夏佐又用力地扯了一下男人的衣袖,然后因为手劲没把握好而扯怀了他的袖扣。
但这次力道甚大的拉扯,却终于将鲁道夫从这种无法言明的个人情绪中释放出来了。
鲁道夫强逼着自己转过目光,接着就看到了枕边上的一本书。
这本书被放置得太刻意的,就好像等着谁去拿、去翻、去看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本来思绪就很纷乱,鲁道夫下意识地就拿起了这本书。刚一翻开就从里面掉落下一张纸笺来。
上面是费迪南德如刀削斧刻般的笔迹:
“跟从你的内心,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上一章的安慰,才不会告诉你们前几天经常捧着手机看你们鼓励我哄我的话寻找温暖和支撑的话呢……
感情的事,既然决定已下、事情已发生,就要往前看了。
move on……我还要对《破晓》负责,对你们负责,对下一篇文负责……
爱你们 =3=
☆、110
Chapter 110:
夹着那张带有费迪南德·奥法里斯笔迹纸笺的那本书;名叫:《自由主义和正义论调的联邦》。这是一本读起来非常艰涩的政治学著作;但同时又被认作是能够详彻联邦政治基石的扛鼎之作。
此时被鲁道夫拿在手中的厚重书籍;并非是全新的刚出版读物;而是一本被人反复阅读乃至写下心得批注的旧物。
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出自费迪南德·奥法里斯之手。
鲁道夫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书本;只觉得心中的空旷迷惘之下,有越来越重的撕痛在一点点地逼近。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他低声问道。
费迪南德的两位私人医生、弥赛亚和卡特均摇了摇头。
“对外就说西奥多叔叔他……身染恶疾,需要静养吧。”鲁道夫说出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所房间。
夏佐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鲁道夫的背影:男人挺直的脊背配合他稍快的步速;有着一种被强撑掩盖下的脆弱。
他一向崇尚强者,对于表现出诸如软弱之类的情绪总是不屑一顾。
然而,却不讨厌男人此时表现出来的脆弱……甚至为之心有所系。
但他却没有立即跟去,而是留在房间里安排未被提及的那些应尽事务,比如最为首要的如何尽快安葬事宜。
在临走出房间之前,夏佐突然心有所感地看向了弥赛亚:“……”
弥赛亚挑了下眉:“有话就说。”
夏佐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后才慢慢地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转身离开房间紧追着鲁道夫而去。
“啧——”弥赛亚不耐地咂了下舌,“还真是……”
“还真是一出惨痛悲剧啊。”卡特医生喃喃地接道。
“嗯哼……”弥赛亚发出了一声含糊的鼻音,没有再多言语什么。
——还真是野兽一般的直觉。
。
当夏佐找到鲁道夫的时候,已经时近黄昏。
阿里阿德涅星的夜晚比前联邦首都星要长,恰逢秋夜,类日恒星更是早早跌出了地平线。
夏佐是在要塞尖塔的顶层上找到自己的Alpha的。
“你还好吗?”他走到横躺着塔顶仰望星空的男人面前,用了一句再平淡不过的开场白打招呼问道。
“……还好。”鲁道夫低低地回答说。
夏佐摸遍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最后翻出来了一块有着金箔包装的巧克力递到男人面前:“那个……要来一块吗?”
鲁道夫摇了下头:“……不了。”
夏佐拉过他的手,硬把糖果塞到他掌心中:“心情不好的话,吃一点甜食会感觉好一点。”
“……好。”鲁道夫这次没有再去推拒。
挨着他坐下后,夏佐学着他的样子也平躺在塔顶上,顺着他的目光和他一起望天。
鲁道夫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但俩人的距离挨得很近,近到呼吸、体温都清晰可感。
尤其是在夜色重了,寒意也在加重的时候,更显得身边人的呼吸和体温那样真实和亲密。
“你还好吗?”夏佐第二次这样问他。
“……”鲁道夫没有立即回答,他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不太好。”
夏佐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指——记忆中,男人掌心中的触感总是干燥、温暖的,而这次入手却带着丝丝的凉意。
他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放上去,细细地暖着对方的指尖。
“西奥多叔叔……”鲁道夫开了一个话头,却停在了那里。
夏佐继续玩着他的指尖。
俩人又互相沉默了许久……久到漫天的繁星都点点现身了,鲁道夫才长叹出了一口气。
“半年前,几个盟国的暗杀事件里,有西奥多叔叔的势力在推波助澜。”他低声说。
也正是那几起突然而来的暗杀,搅动得整个人类起了这场至今都没出现什么结局的大混乱。
“……我一开始只是有所怀疑,但是前几天从爷爷那里证实了这个推测。”鲁道夫的声音绷得很紧,“他其实一直……”
“他看向锡德里克的时候,眼睛里会有敌意。”夏佐轻轻地说,“我判断不好这种敌意的程度,但每次都会觉得很不安。”
他在感知系方面的造诣深刻到自己都不自知,这是融合了他自身天赋以及亲族最后遗泽所形成的无法复制的一种鼎峰。
鲁道夫伸手将他揽入自己怀中,沉默许久后,才说了一句:“夜里风太凉。”
“我不冷。”虽然这么说着,夏佐还是又捏了捏他的指尖,发现不似之前那样冰凉才稍微放下心来。
“你看天上的星星,”看星空时间久了,夏佐的精神也放松下来,不再顾虑自己会不会说出不恰当的话,和鲁道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我很小的时候,也经常爬到屋顶上看星星。不过那时候我住的房子很低很矮,所以看上去星星也离得更远了。凯恩还……”
在说出“凯恩”这两个字之后,夏佐不禁心中掠过一阵虽已僵化但长存已久的哀痛。他定了定心神,勉强用平静的口气说出了后半句话:“……凯恩还跟我说过,只有处于星空的拥抱中,才能真正地体会到它的美丽。”
——后来,我投身到了星空的怀抱中,但却……
——永远地失去了你。
鲁道夫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和这种变化的原因,用掌心摩挲了一下他后颈上的咬痕:“你还有我。”
只是一个闪神之间,夏佐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他紧了紧仍被自己捏在手中的男人的指尖:“你也还有我。”
这句话很平常,而且还有一个听似很敷衍的“也”字,但却在此时承担起了最大的安慰职责,并在这个寒风渐起的秋夜中,带来了浅潜而生的暖意。
“为了这片星空……”鲁道夫喟然长叹道,“多少人在为之前仆后继?”
“你呢?”夏佐问他,“你是在为了这片星空吗?”
对于这个问题,鲁道夫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说:“我很想为我自己一次。”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夏佐在他怀里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你其实最想做的是战术研究?”
“不,”鲁道夫纠正着他的说法,“我感兴趣的是战史、战术之类的学科知识,但是我最想做的事情……”
“一个丈夫和父亲吗?”夏佐并没有忘记他说过的话。
鲁道夫点了下头:“我小时候从父母那里受到的关爱并不太多,父母之间的相处也经常会出一些……小问题。所以,我构想过无数次如果是自己来做的话,应该要怎样去做。”
“你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大概是多大?”夏佐问。
“大概和你现在差不多年龄吧。”男人坦言道。
“那你还一直没有结婚,还被光球吐槽说什么‘认识你多久你就打了多久的光棍’?”夏佐忍不住打趣他。
“这是因为我总要先找到你。”鲁道夫说。
——是先要找到你,不是先要找到一个Omega。
“……你现在找到我了。”夏佐很是不好意思地说,他觉得这种说法好像有些往自己脸上贴金。
“所以离我的愿望只差一个孩子了。”鲁道夫说。
夏佐轻轻地“啊”了一声,半天后,才又低声“嗯”了一下。
“嗯”过之后,夏佐便有些局促地岔开了话题:“……我们要不要下去准备休息了?还是说明天对新议会的接待可以挪到后天?”
“好。”鲁道夫率先起身而下,接着伸手将夏佐从塔顶上接下来,“我们去休息。”
“是真的休息啊。”夏佐认真地强调说。
“好。”鲁道夫在他额上落下了一个浅吻。
在临走下要塞塔之前,将军再次抬首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星空,然后步伐坚定地向楼下走去。
丧亲的悲恸依然留存在他心中,非但没有减退分毫,反倒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鲜明和灼痛,给他带来一阵又一阵仿佛能撕裂开心脏的剧痛。
然而,在这一**来袭的剧痛中,却有着什么新生的坚固在慢慢萌起,刺疼着他的清明,提醒着他肩上担负起的那些沉重使命。
事已至此,于今之计,唯有大步前行。
。
宇宙历四千一百三十八年十月二日,距去年荆棘军团叛出伊特诺联邦整整十一个月之后,代表着旧联邦体制的新议会政权来到了北冕座星系的主星阿里阿德涅星上,正式与十一个月之前的“叛军”进行议和。
当然,这个议和只是名义上的说法。实际上进行的举动,乃是……归附。
或者更直白一点儿地用“投降”二字来形容也不是不可以。
时隔一年半之后,鲁道夫再次见到了埃蒙德:这位联邦前内务部长、现流亡政府代议长,还曾经在一年半之前联邦是否要对蝎蛛星云出兵一议案的讨论中,站到了附议鲁道夫的这一方。
如果说上次的附议是他出于自己本心之意,眼下的这次归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