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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槛世奢靡-第37部分

小说: 槛世奢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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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11…23 21:45:10  字数:7090

 他们一边谈着天,一边看着四周美景——惊诧于这地府之美,艺术家们的奇思妙想。
  摆渡人一边划着桨,一边道:
  “在这里留下笔墨的人,在人间时,都是自恋于自己的才学的人。”
  “这是一些,凭借其深沉的、古怪的、匪夷所思的智思引领肉体前行的画家们,他们既厌恐于自己的灰色情绪,又对世人的肤浅哧之以鼻,到了这地府来,反而有了施展才华的空间,让思维自由散漫的行走,他们是真正与阴暗为伍的……鬼。”
  右手在这样的风景中,感受到心灵的自由,他伸出食指喃喃道:
  “这倒让我想起一首诗,这首诗在这里倒是可以改为,生当做人杰,死亦为……”
  “鬼才!”两个人异口同声道,说完对视,哈哈大笑。右手见这冥河宽广无睚,一如大海,一如宇宙,一如剧痛的夜——多么温柔的大海,多么温柔的宇宙,多么温柔的剧痛的夜。右手一时间只想告诉世界,他有多么的迷恋,爱上你纯粹无奈。
  不久,他们的笑声,便被哭泣声掩埋了,船上并不安静,呜哭声死起,哭泣者大多是孤独赴死的人,这些孤独的鬼一旦想起凡间的亲友爱人,就如此这般阴阳相隔,忍不住大哭一场,一如初生的胎儿一样。年轻人哭的多,老年人倒是随遇而安,他们在生命终结以后,能够依然有智思,依然有意志,已经满足了。
  左手和右手听闻周边哭闹之声,彼此暗暗的看上一眼,终究心安,到底不是孤独一个人去了,如果有爱人在身边照看着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哭闹之处了。啊,左手,他是一条龙,哪个女人不愿意做这条龙身边的凤凰呢,只是,凤凰也是雄的。
  如此行过一段时日,终究有结束的时候,左手抬眼望间,见前方有一座桥墩,船停靠了下来,众魂心想:这定是传说中的奈何桥了,他们上了桥,那桥上果然有一个老婆婆在卖孟婆汤,左手和右手打定了主意,这碗汤是作死也不会喝的。待轮到了他们时,两个人均是摇了摇头,不愿意忘记对方。这时,孟老婆子颤巍巍的道:“不喝孟婆汤,就得在这地府沉沦上千年,才能够转世投胎去矣……”说话间,她抬头眼睛扫了扫面前二人,忽然阴眸一亮:“咦,你……你们不是鬼魂,你们是……”
  她因惊恐,那双枯树枝一样的手打了一个抖,手上的孟婆汤碗掉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右手醒了。
  他感到这一沉梦,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一个世纪,或者是一个瞬间,他仿佛在天地间眠了一个很久很久,这困觉是如此的舒服,如此的叫他不想醒觉。
  但是因这惊动声,他还是醒了。
  他睁大眼睛,看了看四周,见自己躺在一间卧室里,睡在酥软的床上,秦穹语倒在地上,挣扎着起身。
  “啊……是梦?”右手愣了半天,方才掀开被子,拍了拍头,迟疑道:“这梦……未免有点太真了,太真了……梦里的那条河,不是恒河,是冥河……梦里的那个人,是……他,是他?唉,我为什么要醒来?”
  他再看着床下的秦穹语,不明白他为何倒在地上,方才那“砰”的一声,大约就是他掉落在地上所弄出的声响,右手见着他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问他:“我……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你又怎么会在地上?”
  秦穹语咳了几声,低沉的声音道:“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怕你着凉,就抱你躺在床上,我见你睡觉的时候,脸上似笑非笑,好像做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梦,我可开心了,就在床边坐着看你,看着看着,我也睡着了,谁曾想却滑到了地上,这可把你吵醒了吧……”
  右手不禁脸红了起来,他道:“以后,不要这样好吗?我睡觉是个啥样,我都没看过呢,你……你这样盯着人家看,我……我多么不好意思呀……”
  秦穹语连忙道:“这个地方,可是我的家,我在我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总不能,连我视线往哪里看,都要干涉吧?”
  右手想了想,也对,他看了看他,道:“这里是你的家,对呀,这里是你的家,我当然没有权利干涉你的视线左右,可是……”他总觉得,秦穹语的那番理由,完全是歪理,但是又辩驳不回去,只得认罢。他的细手,扯开雪白的床罩,低着头思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方才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啊……”
  他低头的一瞬间,发现床头的茶几上,摆着一本画册,他不想再去想梦中之事了,不想再去想那些可望不可及的梦,他将那画册拿在手上,细细的翻看。
  秦穹语坐在他身边,见他低着头,看画册的姿态,温婉如白玉兰,尤其是那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一根,一根,划过他的心,却是那样的轻柔,抒情,迤俪不断。秦穹语觉得这一刻的幸福时光,美好极了。
  至少我亲过这个人。秦穹语心里想道。不管他梦里见到了谁。
  右手渐渐察觉到他的视线,生了气,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瞪着他。秦穹语连忙将那画册扯过一边来,指着画册上的画道:“你看,这画里有好多仙女哟……”说到此时,又偷偷看了他一眼,那眼睛含着笑。
  右手哼了一声,又痴痴笑了起来,道:“仙女?”他细细看去,“果然是仙女,女人,可真美好呀。”
  秦穹语更仔细的看他:“是的,这些女人都很美好,可是,我在看她们,脑海里却只有你的声音,你敢不敢也记得我的声音?”
  右手觉得他们的距离太近了,略微将头别过,抿着嘴笑了笑:“当真只记得你的声音,不记得你的人,你又得骂我了。”他再将眼睛眯起,看着他笑:“好像跟你说话,无拘无束,真好。”
  秦穹语扬了扬眉:“那是因为你吃准了我是个好人,不会对你动手动脚,对不对?你可能真的看错我了……”右手笑得那么天真:“你不会对我动手动脚,我可会对你动手动脚,大警官,看我的厉害……”
  说着,他将画册丢开,向秦穹语伸手打了过去,这虚晃一招却没用半分力道,秦穹语也不任着他打,两个人嬉笑怒骂打闹的好不快活,右手大喝一声:“吃我一脚!”就这样一脚踢向秦穹语,秦穹语反手抓住他的小脚,在他的脚底板扰了一扰,右手吃痒,忙将脚缩回……
  就这么一蹬间,把那白色床罩子给扯了下来,轻轻飘飘的盖在他们两人身上,也止了这场胡闹。
  一时间,氛围十分安静。半饷,秦穹语问道:“右手,你在看我吗?”
  右手不言语,秦穹语伸出手来,扯住右手的耳朵,“叫你呢,没听见啊?”右手吃痛,将他的手打下来:“好疼啊,你住手啊。”秦穹语挤了过来,隔着那一层的白床罩,看着他,只看见他的一双眼睛如粼粼之水,他知道他在哭,他说道:“右手,你又在想他了,是不是?你不敢太安静,是不是?”
  右手缓缓的抽涕,过了许久,才喃喃道:“秦警司,你了……解我,一如了解死亡,了解爱,一如……了解天地,是的,你说的对,我不敢太安静,我需要身边有人……只要给我静处的时间,我就会想到,那个我爱的人。”
  秦穹语既可怜他,又可怜自己,他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就是语塞,无法蹦出半句话来,只是,他忽然间目光一怔:“有人?”
  一丁点响动都无法逃过他的耳朵,他连忙捂住右手的嘴,做出嘘的一声,“你躺着,别动。”右手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就势躺下,不再发出半点声响,秦穹语惦手惦脚走到卧室门口,将卧室的门轻巧开了小半扇,往外看去。
  只听见大门处有声响,那是什么东西在拨勾门锁的声音,秦穹语屏息而视,过不多久,只听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闯了进来,他手里还拿着开锁的工具,待他进来后,恭恭敬敬的背过身去,只见一名紫衣卷发的少女双手扣在一起,慢慢的走了进来,她面上满是冷峻与戾气。
  见这少女的闯入,秦穹语心头一愣:她不就是那回在酒吧中被射中肩头的那名疯狂少女么?据说她就是唐王的女儿。还记得那一回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真美,然而,那叫人销魂的模样此时却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煞气。
  这少女便是唐可薇,她刚死了最亲的人,自然不会快活到哪里去,她蹙着蛾眉,眼观四面,道:“马英,你确定这里就是秦穹语的家?”
  “是的,大小姐,看来,他还没有回来。”马英双手抱着剑,笔挺着身子,回答道。马英是马家四兄弟中,最迟钝,最笨拙,最为腼腆的一个长兄。他的母亲是一个菲律宾女人,他也在菲律宾长大,他的武功虽然高明,但最了得的,还是一手开锁的技术。
  在马家四兄弟中,他也是对唐可薇最为忠心不二的一个男人。她就是他心中奥林匹克山顶的女神。
  右手躺在床上,耳听着大厅中传来的动静,心里不禁犯了嘀咕:是唐可薇么?她来干嘛?她的武功不是我和秦警司的对手,但此女诡计多端,可不要叫她加害于秦警司……啊,左手这么多天没有回来,可不要叫她给害死了!他心急如焚,可又不敢动弹,十分难受。秦穹语则一直立在门后,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中寻思:这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貌似是个开锁的高手,不知道他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书房里的保险柜里,还存放着囚白娇走私的罪证,可不要叫他们给拿走了。
  马英在大厅里走了几步,脚踩在胡桃木地板上,把地板弄得很脏,他四处看了看,看到墙上所挂着的锦旗,哼一声道:“这秦穹语,似乎是个好警察,可是,这世上哪里来的好警察。”唐可薇立刻喝斥他:“住嘴。”马英听她语有不悦,心里怨意翻腾,但是他却克制着自己,不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发作,温柔的像一条狗,忽然,他们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免警觉了起来,马英循声而去,打开一扇门,往里探视而去,道:“大小姐,你过来看。”
  唐可薇随着他,傲慢冷漠的走了进去,那是一间书房,见他们进了书房,秦穹语的心跳的更剧烈:他们要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来偷那些罪证的?他十分清楚,妖莲帮与囚白娇向来狼狈为奸。
  唐可薇进了书房,见书房里摆放着两架书柜,房间的中央是书桌,比较起大多数男人的书桌,他的书桌要干净多了,书面上放着一个公牛摆设,烟灰缸,笔记本电脑,以及台灯——
  她将台灯打开,整间屋子,瞬间被粉刷成温暖的鹅黄色。书桌上还有一个小笼子,笼子里关了一只仓鼠,仓鼠将身子低下的木屑,咬的咯吱咯吱做响,它就是声音的来源。唐可薇看着小仓鼠,面上露出了淡淡的一笑:“小家伙,原来是你在散播声响,你咬的可辛苦了呵。”
  她再看了看四周,鼻尖轻闻着周遭的空气——
  总觉得,这屋子有他的气味,这气味叫她面上一红,尽管在鹅黄色的灯光里,叫人看不出来。然而,她褐色的肌肤下,却的确多了一份粉润。她一向是个观察细腻的人,不过,她的目光散在屋子里,虽然也注意到了那醒目的保险柜,最终,却还是留在了桌子上——桌子上有一个相框,相框里边,有两个露着笑的少年和少女,他们所身处的地方,似乎是学校,少年给少女戴上耳机,少女的手上,则抱着一只小仓鼠,两个人都在笑,这是青春年少的人,特有的一种笑,温和,开心,尤其是这少女,她的眼睛又圆又大,脸蛋白白嫩嫩,似乎能掐出水来。
  唐可薇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细说的表情,她的眉头略微的蹙了起来,她将相框拿在手里,看了许久,再翻转过来,看见相框的背面有一行字:秦穹语和董翩翩,摄于X年X月X日。
  唐可薇一时只觉得恼怒难忍:“哟,这么小,就已经有女朋友了……”啊!她猛的一下,将那相框扔在地上,“砰”的一声,相框被砸出了裂痕,门一下子被打开,秦穹语冷着一张脸,站在了门口,大喝一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说话间,死死的盯着唐可薇,见他忽然出现在面前,唐可薇又惊又吓——又喜,立身不稳,竟然往后退了一退。秦穹语咄咄逼人的走上前一步,低下头来,见那相框掉落在了地上,框身裂出了一道细纹,所幸相片没坏。相片上的少年与少女,依旧定格在那笑容之中,而屋内,小仓鼠似乎对四周的一切皆无动于衷,继续啃食着它的木屑。
  空气都沉淀了,秦穹语弯下身低下头来,将相框拣起,他的手一碰触到相框,唐可薇便忍不住,怒气冲冲的问他:“这照片上的女孩子是谁?”她又怒目睁大着眼睛,看着那笼子里的小仓鼠,“这仓鼠,是不是这个女孩子送给你的?”
  秦穹语的喉头动了一动,唐可薇瞪着眼睛,看着他,眼睛睁的累了,便眨了一下——她或许觉察了自己的失礼,她的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两下,忽然之间,她的大眼睛,流下两行清泪,如河水弥弥,她哭了:“我为了你,千里迢迢的……从福建赶来上海……就为了见你,结果,你对我这……么……凶……”
  秦穹语是最怕女人哭的人。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妹爷——她的军装,她的墨镜,她的靴子,都阻止不了她在他的面前流下眼泪。是的,就连妹爷那样坚强的女人,都在他面前流过眼泪,还有哪个女人不是爱哭的呢?
  唐可薇继续抽泣道:“见你平安,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是个警察,我在来之前一直在想,我失去了最亲的人,千万不要失去了最爱的人。”她低下头,满脸红晕,向秦穹语颤巍巍的走近,“也许你绝对想不到,尘……世间,竟然还有这么伤心的事情,我的父亲死去了,就在前些日子,他被……一些贼子给杀死了。我,我实在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你的影子,我还记得,那时被我子弹射中,是你过来救了我,现在……你还能救我么?”
  秦穹语手捧着相框,低下头来——原来她还不知道是他派警察去搜查妖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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