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世奢靡-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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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忽明忽暗的光,又听见嘶嘶兽叫及水流之声。刘蝉感到害怕,抓着左手的手更加紧了。她抬起头来,对左手说道:“左手弟弟,我求你别再过去了,我总觉得,那边有不好的东西,也许,是野兽也说不一定……”
左手迟疑道:“我……”刘蝉的话不无道理,然而好奇心又促使他一探究竟。他道:“这样吧,蝉蝉姐,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一下……”
“这……”也不待刘蝉同意与否,向来独断专行的左手便自己一个人往前探去。刘蝉心中几分不悦,然而她崴了脚,跟也是跟不上去的。也只能静静的留在原处,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
左手这一去,整个世界也就多了一份精彩——见、那密林深处有一汪碧湖。枫叶铺满了一片碧绿的湖水,就那么静静的,躺在碧水之上。略微有些小雨点,洒在湖水之上,泛起银光。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左手一边沉浸在这恍然的独舔的喜怒哀乐中,一边循着那光源兽嘶声而去……
越往里走,那湖水便越来越碧,红枫与青松共舞,遮盖了半个天地。远远的紫雾不休,朦胧了整个世界。左手再一送目,见前方是一大片的桃花林,中央一碧湖水,而湖边的醉粉色蔷薇灌木丛旁,停靠着一艘木船,那木船之后,半水之腰,一棵枫树下,一只莹澈的白色小驹被一条红色带子捆在树干上,半膝没入水中。这小马儿虽配了雕鞍,但似不喜拘束,在那水里腾疯嘶吼个不停,声音未成真音,远远的倒听着像似野兽在闹,又加通体雪白,湖光碧影反射在它雪白的肉身上,泛着明亮闪夺之光。
“原来是匹俊逸白马,好家伙。”左手不禁舔舔嘴唇,露出调皮的笑容,他悠哉悠哉的走向白马,希翼抚摩这调皮的小家伙,然后骑着它在这开满粉色桃花的世外仙境纵情驰骋,在这微弱的期待中,忽然听得一稚声哭腔蹄破了长空:“为什么你不听话,你这么不听话,我可饶不了你!”
左手听到孩童雀音,愣在原地,心中饶是有喜,到底这里边还生着有人呀!但见那白马身旁的灌木丛中,烟水茫茫处,钻出了一名绿衫童子,一袭薄绿袈裟裹着柔软玉身,若不是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他就这么浮在这绿松灌木之中,倒是让人识不出是人是物。
无声的花瓣落下,安静了时空,而这绿衫童子手里拿着一条柳条,猛得一下抽在这马驹身上,也划破了长空,他年龄尚小软手无劲,这一下抽搐得倒不叫人疼,但这马驹却也受了惊,嘶叫闹腾得更烈。这一鞭折到那粉蔷薇花丛上,蔷薇一捆一捆的凌乱着,鳞鳞之水,被花瓣惊动得划出一圈圈完美的涟漪。点点花瓣刹那抽离落在湖面上,随水逐去。
左手见这绿衫童子这般发狂,倒是惊心,他距离饶远,又加双目近视,也见不真切。只听得这绿衫童子抽得性起,索性半踩在河床上边哭边抽:“臭马,臭马,才不过几个小时没看着你,你就到处撒尿,瞧我给你好看!”他被马儿惊蹄的浪花打湿了全身,薄软青纱衫沾在柔软小巧的躯体上,下摆浮在河床上,通透无暇的粉白双腿赤在水里。
可怜那一旁的野蔷薇,早就被这绿衫童子打得花散叶落,再不留下半点香甜了,小马儿吃了许多鞭,身上的银色毛发也终究是散了欢了,惊啼个不休!左手心中尤是不悦,想这脾性暴烈的小和尚真是焚琴煮鹤!他喜那白马少有,又自来盛气凌人,才不管人家的闲事与己有无关系,只知道要做什么便是什么,当下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将上去:“小和尚,住手!”
他离得远了,又加马啼声不绝,这绿衫童子一时似听到呼声,手上的柳条似缓了一缓,他愣了一愣,又觉得似是听错了,再举起柳条来。左手加快脚步,微卷的秀发在风中漫舞中……
绿衫童子等着柳条“啪”一声响起,然而这一回柳条却无声!因为他的手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握住了!他只觉得手像要裂碎了一般,不觉失声怯叫:“啊,我的手……好疼啊!”
左手已然站在他的身后,紧抓住他细小的手腕,如此走到近处,方觉这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儿,虽然有以大欺小之嫌,然左手才不原谅他抽他喜爱的小白马驹之罪,哼一声道:“臭小子,让我给你洗洗你的脏手!”
他话音未落,便将那绿衫童子的纤纤玉手猛的往侧一拽,将其拽入碧湖之中,可怜这童子一双未成熟型的小手,这般曲折漫入湖中,柳条已脱了手。两个少年,一匹马,竟然这样喧嚣热闹。童子疼得满脸泪水得回过头来质问:“你……是谁呀?”
这童子不回过头来倒还好,这一回头,左手便是呆了一呆,见这童子生得弯眉楚目,尖脸柔唇,眸中银泪闪闪,野蔷薇的花瓣零落于他粉白的锁骨上,更增了几分俏皮女儿相。他的眉色是那样的——真正的乌黑,如果他有头发,想必也是像夜一样黑了。那是用世间最好的笔扫过的眉,而他的嘴唇——真正的粉红,叫人欲亲,欲吻。还有,他有一双凤凰的眼睛,那一双眼睛,眼尾向上直扫入鬓,大大的眼珠子含在眼眶中,眨一下,便叫人如痴如醉。左手一时睁大炯目,倒是愣了片刻,这童子再问一句:“你……是谁?”左手一时入神,倒也不答他,童子又再唔了一声:“你……到底是谁?”他如此问了三声,始终无人答他,这童子气极,也不再问,只欲挣脱他手,如此急骤间,左手被他一扯,整个人往前跪了下来,倒也落了湖水里。
他这一落入湖中,手也就松了,本来满身便是泥泞伤痕了,这下又被湖水弄湿了身子,自是不舒服至极,又见这绿衫童子摸索着想上岸,忙拖他手将其又再次拉入湖中,这童子才不过十岁左右,哪有他力量雄浑?轻便的身子一拉便落入了水中,挣又挣脱不得,急的直哭:“别碰我!”
左手不知此童子是金童还是玉女,万一是个小尼姑,又待如何?他的眼睛被水给弄湿了,面前的小童子的影子就变的模糊了,然而就算他的影子变成了黑夜的颜色,他也记住了他,记住他怯粉色的肌肤,一辈子不会忘记了。
而此刻,他见小童落入了水里,更起了玩弄之心,笑道:“小东西,你害我给你跪下了,还想跑么?”这童子听着是个少年人的声音,急道:
“原来是个坏小子,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谁?”
左手自来逆行,人家越是要他说,他越是不乐意说,因此便也只是看他,不答他。这童子见他又不理他,白柔柔的手胡乱舞着,张嘴急道:
“你告诉我你是谁呀,我们这桃花湖今天可是禁了游客的,可不是能随便乱闯的,你私入禁地,待我告诉方丈,小心他罚你!”
桃花湖?左手心中诧异,原来这里便是桃花湖!他来此栖霞寺为高蛮集团礼佛布置打点时,倒也在这寺中游玩些许,只是因忙碌而少上山别处,听这里的僧人讲,这栖霞山中有一处湖曰桃花,乃是孔尚任《桃花扇》女主角李香君隐居之湖。多好的风景呀,只是一沾上《桃花扇》,就有几分阴惨惨的气氛,桃花,桃花,那些幼稚的、仓皇的、病态的、年轻的命。
也不知是桃花美呢,还是这小童子美,左手那热衷于思考的大脑又再次胡思乱想了去——见这童子的绿衫衣上,画着一朵朵白色桃花——不,这不是画的、不是绣的,而是用电脑印衣的机器“唰”的一下印上去的。所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当然是这小童子好看,否则,让左手激动的,为什么不是他那件绿衫衣上的桃花,而是穿着这绿衫衣的人儿呢?为什么见到了这小童子,就让他再也没有留恋那四周的桃花树林呢?啊,那些桃花花瓣,陨落在草丛里,峭石上,留下一滴滴粉红色的梦欢来,岂不叫人迷恋——可为何,他的视线只随着这小童子左右?左手,他似乎自来恃才傲物,能入他眼的就没几个,可是现在,他的眼睛里满满是这童子的倩影,他知道,盯着人看是不好的,然而他就是忍不住要仔细得看他,愈看愈觉得他好看,不免觉得那妖冶的桃花,和满山的枫叶,都不是最叫他喜欢的。真真千叶白莲数枝盛开,“争如我解语花?”
这小童哪里知道他心里头的胡思乱想?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被吓住了,哭闹道:“你现在知道怕了吧,快放开我,快放开我!”然这左手的手却越抓越紧,小童到底年幼心怯,颇有几分忌惮,叫喊起来:“师傅,师傅……”左手见他那双迷离的宝石般的眼睛透露着害怕,心下也有几分不忍,手便慢慢的松软了,只是听他念起别人,呼喊起别人,一颗心又在烈烈的燃烧——连他都意外。可是,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谁能在他的面前,念起别人的名字呢?毕竟,他已经是一个有地位的少年人了,谁也不应该,在他面前呼喊起别人的名字才对。哪怕这地位充满了污垢与血腥。
这小童见他手劲软了,又忌他力气颇大,怕他欺负于他,边哭边道:“你欺负小孩,你都不害臊,不觉得残忍吗……你没有小时候么?你小的时候,可也有大人这么欺负你?师傅……”
听他连声喊“师傅”,左手俊郎出尘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不,不行,在这蓝色的湖水中,只能有他们两个人,不可以再出现别人呢:“你别喊了,明文方丈还在礼客之中,哪儿救得了你?”听他这么一说,这小童眼泪流的更快,嘴巴张得更大,脸上的表情也越怯。他美虽美,却扑满了人间烟火气,与那传说中的姑射者相距甚远。这样反倒好些。左手将他的手——隔着轻薄的衣衫抓起来,蹙眉道:“你说我欺负你,我哪儿有欺负你,我……是你在欺负小马,我路见不平罢了。”说完他温柔的抚摸这小童的手,对他道:“我诚心诚意与你做好朋友,好不?”
这童子迟疑着,用手心接触着他手心传过来的温暖,渐渐的,他那双柔腻嫩滑的红酥手慢慢的抚上左手的胸,左手的脖颈,左手的脸庞,他的手是那样的小,他的手掌心是那样的暖和,而他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左手心懵的一动,这让他惊为天人的小小童子,就这般逐个逐个的摸他……忽然,这小童的眼睛俏然流转,“啪”的一声,前一秒还是那么温柔的一只手,下一秒却无情得给了他一巴掌!
左手吃痛,一时之间,长长密密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使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小童脱离了他的掌控!喝道:“你走开!你走开!”如此说着,他往湖边漫去,想要逃离这蓝色的湖泊,左手一时愣在原处。
这般受了一巴掌,左手人生中倒还是头一回,心里涌起乱七八糟的念头,又见那小童跌跌撞撞的往岸边跑去,慌忙间撞到枫树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就那样跑在夹岸的春色里,就是那样模糊的跑着。
左手心里念着:这该死的小孩儿竟然拂了我的好意,他都这般没意思,我干嘛还认得他?然而尽管心里这般念着,终究好奇之欲和想亲近的欲念——顺着方才这孩童抚摸他脸庞的那一瞬间,停留于他心的温度,这纷乱的色相诱惑着他,使他不免惆怅,不忍心关闭他们中间的那一扇门,啊!终有一日,他要抚摩这小童子圆圆的、胖胖的、柔柔的脸,并且在他的唇间留下自己的印记。他说到做到。终究意犹未尽的追了上去。“小和尚!”
绿衫小童听着他喊着他,心里一跳,更是慌不择路,左手心中犹豫,走三步停两步,两个人的距离一直没有拉近。
桃花坠落的更加纷飞了,忽的,左手见这绿衫童子一张玉脸上泛着银光,那光一明,一暗,左手心下一愣,再一回眸,见那匹如碧玉一般光洁的白色小马驹已不知何时被人放了来,马背上一名俏丽女子正襟危坐——正是刘蝉!
那马儿没有马鞍,亦无马绳,然她自在驾于其上,并无不安。这刘蝉此时一张俏脸却不复初时对待左手的和睦温柔,炯黑的眸子中满是危险的光芒,傲唇亦被勾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也吹拂着她身边的桃花树,雪白的骏马于她胯下闪着幽光,幽光一点一点的蔓延在这绿衫童子雌雄莫辨的清白小脸上,他却似一无所知。
刘蝉的手忽然垂在腰前,停了马在绿衫童子的面前,高声责问他:“小和尚,你缘何要打他?你知不知道你伤害了他,就等于伤害了我?”
她折下身旁的一根桃花枝条,将其含在嘴里,再猛的一下举起手来,拍打马儿的屁股,这马儿吃痛,开始往前边撒起野来,这绿衫童子听闻马蹄声步步逼近,花容失色,“师傅,救命呀!”他连忙往那密林中蹿,刘蝉骑着马儿颠簸,却是哈哈大笑,并无惧意。却说她御马之才倒也是妙极,密林狂木之地,马儿却未失前蹄。
绿衫童子仓皇逃窜,脚下时有羁绊,跌跌撞撞的,左手面上风云变色,三步并作两步奔了上去。
第二章 玉花与佛婆娑事 兰舟春忆随旦生上
更新时间2011…5…26 20:41:24 字数:6369
他不顾自身安危,快步冲向这绿衫童子,“怎么样,没受伤吧?”他见这绿衫童子身上脚上手臂上多处被树枝划伤的伤痕,想他年纪尚幼骨头尚脆,怎的惊得住马踩?连忙将他拦腰抱起,他大声质问刘蝉:“蝉蝉姐,你在做什么?”
刘蝉万没料到左手竟然会冲出来护他,连忙将马停住,气喘吁吁的瞅着他。这绿衫童子被他搂于怀中,睁着水汪汪明亮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你们是自己人?”这刘蝉自来温柔和美,惟独在情关上,半点受不得委屈,听他说自己与左手是自己人,若是换了别人讲着,倒是心存欢盈,然此时他怀抱着这绝色丽人,阻了自己好马前行,心头气苦,那艳丽无双,风采逼人的玉脸,竟是双眸汪盈醉水流下。
原来她在那密湖之外久等左手不回,听见里面传来人声,终究忍耐不住,寻了进来。
一且进来,便见得这美貌童子给了左手一巴掌,饶是愤然,便骑了骏马,拿他是问。
此刻见左手护他,心里如何不气?
她与左手一般无二,也未可分清他怀里的小尤物,究竟是个小和尚呢,还是个小尼姑?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