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世奢靡-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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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剑!
这二人彼此对视几秒,且将刀剑齐掷,只见得双刃居于半空之中擦出火花,他们这般运气御刃,脚上却攻对手下盘,四只脚脚速极快,他们并不是在以意志做打斗,而是完全凭借经验以开启190毫秒的反应能力来进行随心所欲的战斗,这样于套路中又有新鲜的招式,令周遭人看得眼花缭乱。这二人从小一起在豹军长大,也常切磋较量,可大多是点到即止,不温不火罢了,像今日这般重大场合,却逼得二人不能不认真。这两个年轻潇洒的孩子,曾经一同出生入死,一同饮酒作乐。如今却要刀兵相见,备感凄凉,然男人就是男人,皆有求胜之心,因此当此关口,远泰瑰丽的脸上,亦不免激发起雄心,显出骄阳的姿采来:
“左哥,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一较高下吧。”
左手自不言语,只将御使海纳归墟刀的力道重使几分,远泰知一贯任性堕落的他,认真起来是十分可怕的,心中饶不得躁意,反腿一脚向他踢去。这左手因前些日子受了伤,步伐便要慢一些,腹部受了他一腿,却是退让了几步,二人武艺颉颃难分,真气在不停得激荡,震得床头上的婴儿玩具嗡嗡作响。
远泰连忙乘胜追击,剑气划过地面絮絮不休,将贵重的地毯勾出一条划痕来,左手也是反手一刀,刀气震于远泰身前,他连忙伏地一侧,身旁的一众风信子花灰飞四溢,满屋的飘华,幸得豹子头这豪华大厅平日里且做会客谈判之用,局势且大,否则如何撑得住二人这般凶险的比武过招?周遭人的心,亦跟着他们的刀剑碰撞处跌宕起伏。
左手又再利刃逼近,远泰退于屋柱之后,二人激斗万分间,左手一刀划去,刀气如飞花,那柱子斜面断开,这大厅的一角禁不住力,竟是险些塌将下来。
二人的兵器亦因真气而铮铮作响,众人的心便也似跺肉似的咚咚作响,欲语却皆无言。左手双目圆睁,待时日久了,这番劳力下来,身上旧伤便免不了发作,额上已滴下冷汗,远泰知他身势,又察言观色,知道机会来了,却是脚步连翩,趁势追击,猛的从空中一剑“唰”的袭来,左手受剑气所迫,却是单膝跪倒在地。
正待双方激斗之中,忽听得门外传来门童喊声:“啊,吴堂主,您来了,里边请。”
两扇大门被打开来,吴中天持一把飞燕戟,抽着一口大烟,且带着一男一女速步进入屋内。这吴中天乃是豹军中资质最老的一名,广额阔面,满腮花须。他虽占住白虎堂堂主一职,但到底年纪大了,心不在此,堂中琐事,便均交给阿冷处理了。他此番前来,除了见豹子头最后一面,便是受囚白娇之托,为了豹军江山社稷的稳固,护年幼荏弱的右手继位。他亦自知豹子头一死,帮中平衡势力便要打破。
当大门一开,他便觉得屋内满是瑟瑟震荡之气,一派杀气腾腾,不觉蹙紧了沧眉。他身后且站一女,脸衬桃花之娇媚,资质妩媚而端庄,一如阿根廷的贝隆夫人,便是刘蝉,这刘蝉初一进得门来,目光便跟随左手左右,凝望着他,见他与远泰正在激战,却也不怒不躁,慢把口张:“你们两个男儿,都是天下豪杰,打什么打,还不快统统给我住手。”然而这两名青年男儿,在这当口又有谁有闲功夫听她说话?刘蝉见远泰又是一激,左手冷不丁又被打退一步摔倒在地,海纳归墟刀亦被丧于地上,不禁心里一震,连忙跑向远泰周围,怒目瞪他。远泰呼一口气,冷冷的看着她:“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左哥好。”
左手“哼”一声,他知他是真心话,然而他是不服输的人,他举起海纳归墟刀来,又向远泰腾腾的砍将过去,远泰一把剑在手,气在手,划过海纳归墟刀,将剑尖刺向左手的腹地,左手斜身晃过,远泰大脚扫开,又将左手踢倒在壁柜上,左手痛咳一声,锦衣绣袍被弄脏了,那壁柜亦被打折,上面的珍奇古玩尽数碎了下来。
囚白娇见他落了败相,连忙坐收渔人之力,高呼:“慧织,阿冷,把他拿下!”二人听令,齐齐造次,双刀向左手夹击,左手浑身颤了一颤,连忙挺剑回护,三人舞着刀剑战了好几个回合,打的难解难分,左手本来便有伤在身未愈,何况刚与远泰恶战一场,如今又遇这两名豹军中武功堪称一流的后起之秀,不禁冒起冷汗。
弟星在一旁观战良久,也是忍不住了,心想三人打一人,何等不公平,一心想为左手分忧,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一双媚眼且盯向囚白娇,他抽出御猫刀,这刀一出鞘,便散发出黑白二色的缈缈散烟,这御猫刀法乃是弟星的看家本领,正所谓御的不是猫而是刀,且是杀人不见血的刀!猫,乃是极阴极暗极阴极冷之兽,此刀法也是颇具阴寒冷艳之气,他这一手御猫刀法亦是练得熟练,于几丈外操控刀气逼近囚白娇,囚白娇提了精神,应十全之力准备应战。二人久久僵持不下,观者一近他们,便觉血脉磅礴,周身震荡。这内力真气之拼,最讲求的是持久,一旦精力有所不继,便力有不逮,囚白娇只略微的缓了一脉,身子便被弟星的御猫刀气吞噬,“砰”一声射出几米远,摔倒在地上,顿觉头晕眼花。
吴中天眯着眼吸了几口烟,终将烟斗搁置于茶几上,众人晓得他要出手,连忙退开几丈,这吴中天年纪虽大,但到底一世流氓,迎戟而出却是飞扬跋扈,不见有半分蹒跚,他先是阻了弟星的追击,又使飞燕戟直挺挺的逼近弟星中门腹地,如奔涌的火车压过金黄色的稻穗,弟星忙横刀挡来,他念这吴中天老迈,嘴上露出轻蔑一笑……忽的将手一反一举,吴中天但觉一股劲气刺穿周身,却是“啊”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吴中天所带之一男一女,见状,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这左手正激战时分,忽然瞥见那吴中天所带的少年男儿,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有两个剑士在心房中搏斗,要让心脏从胸腔里蹦将而出了。
但见这少年一头乌黑长发垂于胸前,乌眉之下,是一双猫一般的棕色眸子,眼中似有云雾濛濛,他身体的肤底和白色地砖一般的颜色,只多了一层怯红,脸上,更如桃花染红双鬓,他……他……他……
天下间有这般美貌的少年人,惟右手一人独矣!左手最初听说右手未驾鹤西归,还有半分怀疑,如今见了此儿,哪还有一点点作假?他从那飘满桃花瓣的湖水中又回来了!
可是,左手又见他一双眸子直直盯着他们的动静,哪有半分盲人相?未免奇怪。正是这一瞅,使他一颗心瞬间激流俯荡,不再安闲片刻。
右手见吴中天不敌弟星,便将腰间所别之神笛.战歌置于嘴间,一股妙音传出,弟星顿觉心魂被牵扯震慑,吴中天见弟星忽的东倒西歪呈衰微之相,连忙横起老身来,一脚踢于弟星腹地,按说一脚来得也平常,但弟星却偏偏未躲过,硬硬的吃了一脚。熊六儿虽是个不学无术的草莽,但还有几分阅历,锤手夸诩:“这首曲子应是传说中的大音希声,乃是一首迷人心志的乱魂曲,受此音困惑之人神智错乱,想不到这小子竟然会这首曲子……”其余众人果见那弟星手脚乱舞,身体不听使唤。
吴中天念这弟星乃帮中要人,便不再以戟尖伤他,反手一个戟尾棍横击他腹部,弟星吃了一记狠痛,“啊”的一声长音横飞半空,坠于墙上,终究晕厥过去。
吴中天握紧拳头,自觉宝刀未老,欣慰便写满了脸上。再说这左手这一分心,却是被郭慧织与阿冷两个家伙逮着了破绽,一扫他下盘,左手为避过且施一个翻身,双腿叉于地上,再一抬头,便见两把冰凉夺温的利刀分别立于脖颈前后。这郭慧织笑道:“左哥,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刘蝉见左手被困,心急火燎,连忙请人相助,且拉了熊六儿道:“熊大哥,熊大哥,求求你帮助一下左手吧,叫他们别杀他!”这刘蝉这些年来在豹军中也算是颇有几分建树,再加上是囚白娇的干女儿,已是快马加鞭的升作了朱雀外八堂的圣贤军师,平日里,这熊六儿是很听她的话的,只是在这当口如何敢助她?只是做支支吾吾,躲躲闪闪相,扭头往后避了快去。
此时的局面,已是回天乏术了,左手将海纳归墟刀插于地上,气喘吁吁的盯着前方,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囚白娇上前几步,抬眉问他:“左手,你今日是不管不顾,自寻死路!”左手却一眼都不看她,只看向别处:“你……想当豹军的一哥?”
众人随他望去,见他所看正好是吴中天身旁站着的男儿,众人本不知这孩子是右手,但听左手言语,便知道他的身份了。而这蕙质兰心的少年亦是一呆,他将神笛.战歌握紧于手,轻瞧左手——这真是浮世间最浓的墨,最重的彩,他的眼角眉梢,尽是数不清的骄傲,左手!他的敌人!偏是个举世无双,清郎俊秀的漂亮男子汉呀!而他那惨白的脸上,一双阴冷至寒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谁被这双眸子盯上几秒,都不禁心缓半刻,不知是慢慢开出花来呢?还是慢慢坠入冰窖中?右手迟疑着不敢答他,囚白娇便抢先道:“他是豹爷指定的继承人。”
左手这才瞅了囚白娇,他受此困厄,却哼一声笑来:“谁知道干爹临死之前,你在他耳旁吹了多少枕边风,好呀,既然这小子是豹军指定的继承人,那我左手乃是豹军青龙堂的副堂主,按照豹军规矩,除了龙头一哥之外,无人可杀我,右手,你,决心要杀我么?”
右手更是迟疑,久久不敢言语,心中盘思:杀?还是不杀?可是,他为什么要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我?这左手见他迟疑,不禁笑了起来,右手见他不笑是一个样,笑起来又是另一个样,莫名其妙的涨红了脸。想他双刀架于脖子上,竟然还敢这么傲慢,当真讨厌。相形自己呀,是多么的卑微,多么的渺小。
这时,远泰将剑柄握于手中,自愧道:“左哥,是我对不起你。”他又移步走向床榻,对已瞑目的豹子头道:“豹爷,我……我也万分对不起你。”众人一时未明白他言下之意,忽然间,他且背转过身来,将内力横于剑尖,一束剑气激向右手,这一下变故谁也没有想到,那剑气横冲直撞,贯穿于右手胸口,右手只觉浑身大冷大热,嘴吐鲜血,那玉笛“啪”的一声从手中落下,这玉人亦往后倒去。
这般变故,令左手再也无法无动于衷,他忍受不住心悸,喊了一声:“右手!”这右手恍惚间听到这一道喊声,总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呀,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然而随着嘴角的血液沁出,他再也无力清醒,就这般迷迷糊糊的喊出一句“哥哥……”胸膛微微起伏,终究闭上眸子沉沉晕去。
囚白娇见状,如一头雌狮般俯冲上前将其扶起,喂他服下治内伤的良丹壮心药,又命手下道:“快,将右手少爷送去诸葛村疗养,我随后就到。”两三个红棍便上前将右手抬将出去,囚白娇瞅着远泰,因远泰是其干儿子,心里也实在不欲问罪于他,只得话锋一转指着左手道:“左手,你是青龙堂副堂主,又是豹爷亲自认养的义子,我们无资格杀你,但是,我们要你现在就滚出北京城,从此以后,豹军的子弟,不再听命于你!”
左手“唰”的一下将颈前双刀拂过,睁着野兽一般的眼睛,慢慢的立起长身来,他狠狠的看着囚白娇,嘴里“哼”了一声,又再眼波流去看着远泰,那眼神颇为复杂悲伤。这远泰一颗心砰砰直跳,他本来不应该明白左手内心所想,只是他太了解左手了,却忽然脑中灵机一闪:左哥……他现下为什么这般表情,他怎么了?啊,是了,我想起来了,在十几岁的时候,左哥是与这右手有过一面之缘的,这被青春女神赫柏亲吻过的少年,是如此的美貌,他那青春的胴体,青春的脸庞,都那么叫人着迷,也许,左手他……
左手看着他,半饷才吐出几字:“你不配做我的兄弟。”远泰咬了咬唇道:“你……你还怪我?”话语间,却见得左手面色十分黯淡,双目含泪,便不敢再说下去。左手到底念及多年兄弟情分,也不忍再怪他:“你以后,别再自做主张了,否则……”远泰隐隐约约晓得他的,只是双目左右混动的看着他,半饷,终不甘的垂下眼帘。
刘蝉眼见得左手四面楚歌,竟然要被赶走,却是闯开众人,扑到左手身前:“你……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左手见她目色中满是关切之意……忽然,竟一掌袭向她胸口,刘蝉“啊”的一声腾空倒于窗前,那窗户玻璃受了挤压应声而碎,合着刘蝉的心一同支离破碎。左手只是冷冷道:“笨蛋!”说完便转身推开密密匝匝的人群,踏门大步而去,远泰将弟星抱起,亦随他冲了出去。
他们三人走了,偌大一个屋子只剩下一片狼藉,刘蝉一身鲜血的跪在地上,心中饶是有痛:他……他恨干妈,竟然迁怒于我……她心里万般委屈,面上却是不哭,只得忍着眼泪,囚白娇嘘一口气,将她搀扶起来,命红棍带她去医治,然刘蝉甩开她的手,自顾自的奔了出去。囚白娇只得由得她,也不欲追,自感体力不支,遂坐于沙发之上,方才一直躲于角落的熊六儿,这时上前行礼道:“囚姐儿,你瞅瞅,如今豹爷方死,左手便起了谋乱之心,右手又受了伤,我倒有个打算,想请囚姐儿暂时做个大当家,总领豹军事务,你说好不好?”
囚白娇迟疑道:“这……这怎么好?”她凌厉的眸子看向吴中天,吴中天沉吟了半刻,道:“我倒觉得,熊六儿说的一点儿没错,白娇,你协助纪哥已有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现在这烂摊子离不开你,你就认了吧。”也就只有他叫豹子头纪哥了。说完,他便转身跪倒在豹子头的遗体面前,双手将他的手捧在心口,“纪哥,哥几个前前后后都走了,连你也去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若不是豹军这一大摊子还需要我,我这老命也想跟你们走啊,纪哥……”这囚白娇听他说得动情,心里也是感动,上前从后抱住吴中天,想到流水般的过去,鼻子一阵紧酸——青春之鸟一去永不返。
熊六儿又加紧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