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遮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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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提!”急切的一声突然从后面爆发出来。
“为什么?不是说皇上跟她感情很好么?”要走的人转回来,两眼睁得大大的,十分无辜地问道。
“叫你不要提就不要提!”
万素飞突然就笑了,两眼眯成一条线,拖长了声音道,“江山易改啊本性难移,你不是说我们两不相干么,为何又要提醒于我?难不成是还顾念着我救你的事?——可那对我来说也不过是诡计手段的一种罢了。”
曲念瑶脸一下子红了,知道是上了小套儿,狠狠瞪对方一眼,不再说话。
“其实,早些年,我跟你的性子是蛮像的,所以一见你,才觉得投契,我变成现在这样,中间也有不少事情……就不提了……你觉得看不透我,讨厌与这种人相处的心,我明白,因为我曾经也是那样”,万素飞收了调侃,敛容正色道,“但是,我来找你,并不是要你帮我实行什么狠毒手段,只是不想前头拼着命,背后还叫捅一刀罢了。”
“而且”,她又活泼起来,补充笑道,“你若不放心,可以让我在这里呆两个月试试,如果当真觉得我行事阴险毒辣,有你在,好歹还能拘管着些,你不收我,落到其他人手中去,做更多坏事,岂不是你的责任?”
曲念瑶看着万素飞,她真的说不清楚眼前的女子,明明一肚子阴谋诡诈,可有时竟又显得直爽诚挚——杨丽华也喜欢表现虚假的热络,可那感觉,说不上来,就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是我……真的可以……”,曲念瑶思忖良久,嘴角肌肉动了两下,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完。
“你想问,‘可是我真的可以收下你吗?’”,她的疑虑却被万素飞看出来了,直视她道。
曲念瑶又说不出话来了,但她眼中惊异而佩服的神色说明了一切,毕竟万素飞的容颜毁坏的直接造成者就是她,一方面,她心中有愧,另一方面,她也无法想象对方会不在意这件事。
而万素飞只是淡淡笑笑,低头想想又抬起来,目光越过曲念瑶没有焦点地落向远方,幽幽道,“不必担心。”
“为什么?”
“因为你不知道,仇恨一个人是多么累的事情。我想我这辈子,或许都没力气去仇恨第二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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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没有日更的速度,今天之后想大概一周4…5更左右,更新时间一般在上午10点之前,想给10月攒点稿子。这个月里更新间隔最长不会超过3天,大家不要着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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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周荣
第十四章 周荣 “对了,你说不要提睿德皇后的事,却是为什么?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万素飞到底遂了心愿,调入落英殿来,不顾身后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这会儿她想起那天说的事情,便问曲念瑶道。
小事情上最能见人的性情,曲念瑶与之相处了些时日,给她的感觉,万素飞心里似乎有件什么东西,是谁也碰不得的,但一旦离开那件事,其实很愿意过一种坦诚而率真的生活,有时甚至还有孩子气的一面。两人的性子都颇为直接,又难得对胭脂女红这些不感兴趣,而都喜欢武功的,故而很有话聊,一来二去,不但原本惴惴的心大半放下,甚至于有些像熟络的朋友了。
于是她答道:“说起来,我也只见过一次,毕竟皇上做景王的时候,她便故去了。听说过一些事情,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奥,什么事?”
“她姓许,单名讳一个瑶字,第一任丈夫是河内侯李康,当时大周尚未立国,先帝奉唐主命讨伐李康,攻破了城,李康见大势已去,持剑回家,打算斩杀妻妾后自尽,她带着儿子偷藏于屏风之后,李康找她不到,便自己了断了。然后乱军冲进李府,可见了她,盛装朝服,端坐于正堂之上,啪地一拍案几,‘我父亲与你家周令公是故交,你们休得无礼!’,气势竟把数百如狼似虎的兵士镇住了,众军恭恭敬敬地把她送到先帝处,聊起来,倒是确实知道她父亲,但只是点头之交罢了,不过没想到,皇上却对她一见倾心,成就了一段姻缘。”
“倒是个奇女子”,万素飞叹道,“可跟皇上这段姻缘也怪了,难不成这女子是天姿国色?”
“眼睛挺好看的,但整个论起来,容貌大概中上等人而已。”
万素飞一脸疑惑,惊道,“你说,皇上自己的意思,娶了一个有过婚史,带着儿子,又不很漂亮的女子?”
“还不止呢”,曲念瑶笑道,“那女子比他大八岁,跟自个的儿子还有皇上站一处,一眼看去跟姐弟仨似的。”
“那皇上娶她是做做样子,反正愿意做景王侧室的身家清白的美女也多的是,对不对?”万素飞显出释然的神色,笑道。
不料曲念瑶的话又再次惊诧了她,“那时候皇上还不是景王,不过好像就这么一个女人,因为听说过,一次先帝和先太子取笑他,在酒席上故意就给他一盘素菜,别的不让他碰,他也笑着都吃光了。”
“咱俩说的是真是一个人么?”万素飞圆睁了眼道。
曲念瑶笑起来,“你这样听着,可能是怪了点,不过我看见那一次,倒是觉得他俩挺配的,听说皇上小时候性情燥得很,跟这女子在一起后,心性稳了许多,才建了不少功勋。”
“那这女子怎么死的?”
“听说是大周立国之前,突发暴病病故了。”
“我也打听过她的事,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却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好歹我也在宫中呆了些日子好不好,若这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真枉费你来扶持我了”,念瑶笑笑,又说,“倒也难怪你打听不到,想必你也知道,皇上不是先帝亲生,做景王时本来留意的人不多,而去年初又发生件事,连我们这些知道点儿的都不敢谈了。”
万素飞“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周荣不是亲生这点,旋即又惊问,“年初那是什么事?难道就是你让我不要跟皇上提她的原因?”
曲念瑶点头,说,“不是说皇上跟她感情很好么,去年一场宫宴,有个梅宝林就去拍这个马屁,做了什么歌功颂德的文字称颂已故的皇后,可皇上听着听着,脸色就不知道怎么不对劲了,梅宝林看着不好,又少不得硬撑着念完,结果最后皇上不知怎么就失控了,一把将手上的酒觞丢出来,可怜梅宝林也是霉运当头,太阳穴上正着,竟然香消玉殒了,后来皇上也是追悔厚葬,可毕竟从此以后,没人敢再提睿德皇后半个字。”
万素飞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皇上的行为咋这么诡异呢,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
‘
诡异的家伙这时正在金殿上,连打了三个喷嚏。
然后他举起一只手来,示意前头正要说话的两人继续。
于是,一个绯袍秀士先开言道:“臣以为,天子脚下,目无王法,冲击粮仓,公然抢夺,必当严惩,以儆效尤!”
“刘大人此言差矣,凡事岂会有果无因?黄河决口,洪水泛滥,千里沃土,化为汪洋,灾民家破人亡,衣食无着,纵有违法乱纪之处,不过是为了身家性命,微臣以为,当怀仁爱之心,从轻发落,以彰皇上体恤生民之德才好”,另一个长须官吏反驳道。
“傅大人以为天下只有你是体恤生民的么?”秀士冷笑道,“皇上已经调遣官军,第一时刻前往修堤治坝,为灾民重建家园,又开太谷、廪实二仓,早晚施粥,殚精竭虑,实为灾民,此情之下,犹有暴民抢劫,可谓大逆不道,若不严惩,何来法制?只怕普天下的人,受了灾便去抢劫了!”
“刘大人这话真是‘何不食肉糜’也”,长须者反唇相讥,“乱世日久,官军骄纵,治水本是他们分外之事,即便多给那一二分赏银,他们也并不十分尽力;何况,灾民数以万计,纵开二仓,也是杯水车薪,泥涂之泮,尽有饿殍,野菜树皮,连根不剩,更有哀哭遍野,易子而食,刘大人统统看不到吗?”
周荣摸摸额头,心说把这些都说出来傅明你这死老头还真不给我留面子。但当然并不是真的怨恨,这两个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直臣,穿绯袍的叫刘斐,官拜六品刑部员外郎,按制六品不能服绯,那绯袍还是他特赐的,刘斐此人果决坚毅,最尚韩非,主张一向强硬,虽然有时失之峻苛,在乱世里,倒也自有他的效果在;长须者名傅明,官居五品参议,尊孔孟,主张仁孝,也有时会失之迂腐,但难得敢于犯颜直谏,算是传统意义上受人尊敬的文官。这二人的针锋相对,倒也不是第一次了。
“臣以为,当今之计,当在太谷、廪实二仓之外,增开黄粱、拓粟,加大赈灾之力……”,傅明继续说道。
但他的话还没完就被另一个红脸汉子,兵部尚书李匡狠狠打断了,“傅大人,那是军饷!”
“军粮又怎样?若赈灾得力,不止汴京之民可安,周边高唐、西秦之民心亦会向我大周,古云,得民心者得天下,相权之下,孰利孰害,岂不见哉?”傅明大声反驳。
三人争执不下,最终一起跪请圣裁。
圣裁、圣裁,周荣心里骂,你们不知道,我就知道了么?
他承认刘斐说的有理,无法不立国,在天子脚下的暴乱行为,肯定要惩处;但另一方面,傅明所说也是事实,这次的暴乱,确实因为许多灾民已经没有生计,一味严刑峻法,只会带来反效果;至于开仓的问题,傅明大原则上没有错,西秦国主暴虐,伐秦之时,秦民主动做向导间谍,使周军兵不血刃而得数城,这个甜头,周荣自己也是尝过的,但毕竟民心这个东西不是实刀真枪,这个时局,也实在不适宜高唱理想,军粮,是敢随便动用的东西么?
最后,在这天的朝堂之上,周荣暂时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反正黄粱仓已经受袭,便索性将其也开放赈灾,其他问题暂时搁置再议。但他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在晚上回宫的路上,心里还一直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
第十五章 喜好
第十五章 喜好 “听说昨日皇上召蔡婕妤了,也不知她花了好几个月新练出来那‘步步生莲’舞效果怎样?”御花园内,几位后宫妃嫔闲坐在一顶小亭内,背景是尽染了金红的林叶,其中一个长脸儿的说道。
“看来是不怎样”,另一个皮肤略黑的咯咯笑道,“今天一早,看她宫里的坠儿出门,脸上带着座五指山哩,你们说,蔡婕妤的心情是如何?”
“吕妹妹也休笑别人”,又一个下颏颇有些尖削的开口,“上次你巴巴儿弄来骊宣的两颗猫眼儿,足有鸽子蛋大,晋给皇上,也不过是多召了你三天罢了。”
“你——”,略黑的美人儿被抢白到痛处,一时气结,但旋即冷笑反唇相讥,“我那不过两块破石头,也值不得什么钱,倒是姐姐,脸面都不顾向太医打探来的销魂方,结果又怎样?”
“两位妹妹别在这儿自己人吵了”,见现场火药味突然浓烈,一个容貌端方些的忙打圆场道,“说起来,连杨妃娘娘都不晓得皇上到底喜欢什么,何况我等。”
‘
——同一时间,同一话题也在落英殿内进行。
“好像什么都喜欢,又好像什么都不喜欢,有人专意新编歌舞,有人想方设法找来珍稀奇货,甚至有人弄风月媚药”,曲念瑶搜肠刮肚地想道,“宫里妃子,谁不想知道皇上偏好?可到现在都没人说得出来,除了脸蛋之外,还真不知皇上在乎什么,无论拿什么来邀荣宠,他都是新鲜个几天就淡了。”
万素飞听她絮絮说着,一直眯着眼睛笑,末了,才伸个懒腰站起身来,一脸神秘地凑近了道:“我知道皇上喜欢什么。”
“什么?”曲念瑶睁大了眼睛问。
从万素飞朱唇间郑重其事地吐出来的是一个单字:“钱。”
“不要说笑”,曲念瑶擦擦汗道。显然,作为一个皇帝,这个爱好似乎太没品味了一点。
“谁跟你说笑”,万素飞转回去,倒趴在一把红木椅子上,用手垫着下巴笑道,“供养这一宫的人,不得使钱?官员俸禄,不得使钱?典礼祭祀,不得使钱?赈灾救济,不得使钱?整治水利,不得使钱?至于用兵一时,养兵千日,就更不用说,可这连年征战,国库早见底了,你说,他不是天底下最穷疯了的人,谁是?”
曲念瑶如醍醐灌顶,难怪后宫妃嫔摸不到皇上的喜好,打个不一定恰当的比方,有很大一块糕,她们的眼界、所追求的东西,眉毛如何画,胭脂怎样香,乃至女工针指、歌舞珍玩,不过像这糕上一颗芝麻如何摆放才漂亮,而对皇上来说,因为这颗芝麻本身在他心里占的比重实在太小,所以,无论怎么摆放,其实他都不怎么介意。
但就算知道了这一点,要怎样呢?皇上需要的,不是几十几百两,而是上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她又不能点石成金地变出来——于是她疑惑地看向万素飞。
后者依然倒趴在椅子上,但把头抬了起来,神色也转为严正,道,“我既然提到,自然是有办法的,我的法子有三步,第一步,如果用得好,可以让你至少提升一级;第二步,若是运气够,能够让你升列四妃;第三步,假使真能实现,你就是当朝独一无二的皇后。”
曲念瑶吃了一惊,她知道万素飞是不会胡乱放话的,可母仪天下的位置,她自己都没敢想过,这话,说得未免也太轻巧了吧?
万素飞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笑非笑地道,“当然,这三步也都有其相应的代价,第一步还好,如果皇上没有勃然大怒说你妇人干政的话,基本就成功了;至于第三步,在第二步完成之前,也没有说的必要;现在的关键在于第二步,你敢不敢走?”
“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么?”
“算不得。”
“是戮义负恩的事情么?”
“也不是。”
“那在怕什么?”
“你将得罪整个后宫。”
念瑶略有迟疑,但旋即眸子中冷光闪动,“只要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