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翼(出书版)作者:萝依-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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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这种反应。
　　他总是对伊德的任何命令露出欢欣与喜悦的样子，没有丝毫反感，任谁都可以看出艾勒对伊德那种浅显易懂的崇拜与好感，那种情感迟早都会变成更深、更不同的东西，就像伊德过去那样。只是伊德似乎尚未察觉到这点，以为艾勒对他只是单纯崇拜，而他也只把艾勒当成弟弟或是宠物般的存在看待。
　　就像“那个人”也是用同样态度对待伊德一样。
　　但会不会有一天，宠物的地位反而凌驾超越过那个人在伊德心中的存在呢？　　　　巴伯觉得这并非不可能，时间与空间的距离隔阂，迟早都会淡化伊德心中那个难以抹灭的痕迹，而且这个宠物的“执着性”……看起来还挺坚强的，不无可能在未来某一天，成功进驻伊德的内心。
　　他有那种预感。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让巴伯觉得这孩子最特别的，是那超乎常人所能理解的反应，有时他会想，那真的是一个太过单纯与无知的孩子所该有的吗？
　　即使看见伊德亲手解决敌人，双手沾染上鲜红血液，他也不曾流露一丝恐惧，只是会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伊德，然后偶尔地，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那些虽未被立刻解决，却身受重伤逐渐流失生命的敌人。
　　他能够理解在这片海域上弱肉强食的道理，也能明白这里的生存法则，虽然会有怜悯与同情，但不曾替那些人求情过。
　　有时候，巴伯会觉得那双翠绿的眼瞳里带着的干净，并不是那种纯然无知与天真的洁白，而是看透这世界一切的淡然，这让巴伯觉得这个孩子很不可思议。
　　“我说，艾勒啊……”
　　“嗯？”听见老长辈突然叫着自己，一边无聊研究自己手里的枪该怎么使用的艾勒抬起头，看着巴伯，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些日子以来，在船上的生活也差不多都适应了吧？”看艾勒因为自己的询问点头，巴伯又继续问下去。
　　“那么你对大家有什么样的感想？例如我们当海盗烧杀掳掠的，不会对我们感到害怕吗？没想替那些人求情？”
　　对于巴伯的问题，艾勒像是在思考，但又有些理所当然的回答他。
　　“不会啊，这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不是吗？既然要在这片海域上生存下去、想要当海盗抢夺财宝和杀人，就该知道与理解这样也是有风险存在，那是他们自己决定要走上这条路的，怨不得自己有一天也被别人反扑，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不是吗？”
　　他这席话让巴伯露出惊艳般的表情，似乎很意外艾勒会说出这番话。
　　“不是有人说过吗？杀人者人恒杀之，当一个人在犯罪的时候，就该思考自己应该相对付出的代价，而不是杀了人之后，当自己也被宣判死刑时，才在哭求原谅，那谁要原谅那些被害者呢……那些人手中所沾染的血腥与性命并不会比船长少，当他们成为海盗的一员时，也就该有这种觉悟。”
　　巴伯看着艾勒用那张带着稚嫩气息的美丽脸庞说出这种超龄的成熟言论，忽然哈哈大笑的拍拍艾勒的肩膀，力道之猛几乎要把他给拍打在地。
　　“你这小子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不错不错！”
　　在这个禁止之海，有时最不需要的就是过多的仁慈，巴伯还以为艾勒年纪还小，看得不多，可能会因为过度同情敌人而成为他最大的缺点，但现在看来，似乎不用担心这点了。
　　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站在门口的赫然正是明显刚打斗完毕的伊德，身上的衣服还带着一点血迹，表情看起来有些紧绷，但当他的视线挪移到艾勒身上时，脸上那略带杀气的神色顿时软化了不少。
　　这点变化大概伊德自己也没有发现，但是巴伯可是看得很清楚，内心对于艾勒带给伊德的影响暗自感到讶异，他由衷地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变化。
　　艾勒把从刚才一直握在手中的枪摆到桌上，然后急急忙忙的拿起一旁的干净布巾，主动地伸手拉起伊德染血的双手擦拭干净，对于他的动作，伊德先是微微一愣，但也没反抗就任由艾勒替他服务了。
　　他视线在艾勒的脸上游移，在对方脸上看不到恐惧不安，只有满满的担心，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让他有种动摇的感觉。
　　是太久没有面对如此赤裸真诚的关心了吗？让他内心也不知不觉的软弱了。　　　　他瞥开视线，看到艾勒方才放在桌上的那把枪，眼中闪过意外。
　　敢这样给艾勒，表示巴伯对艾勒也有某种程度的信任，判定艾勒是无害的。
　　如果艾勒是间谍，大概是最可怕的那种吧？信任，然后再给予重重的打击。
　　伊德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设想，尤其是对于这个孩子……看着他细心的替自己擦拭血迹，他越觉得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收获如何？”巴伯转动船蛇，将船驶离那艘攻击他们的中型海盗船，并不抱持着什么希望，毕竟小船的载运量有限，尤其是独行的，好东西自然比大型海盗船队还少，他们塞壬的获取量可以算是这片海域里，特异中的特异。
　　在这片海盗横行的海域中，也不是没有附近陆地国家城邦巡守的海军，但因为这里的东西本身环境条件的关系，在设备与发挥上能够提升的也有限，这里只能使用原始火炮，飞弹什么的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而原始炮弹与粮食比例的分配是这里航海的重要课题，太多东西只会让船在出航前就沉没在海中，但太少时，遇上攻击或是因为各种因素难以靠岸补粮，导致船员饿死什么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也所以大多数的船只都是集结成队的航行，一来可以分成粮船、战船或是货船，二来声势浩大有时候也有吓阻敌人的作用。
　　当然，那是指塞壬以外的海盗们。
　　“一开始去看他们的船舱是没什么，不过倒是在船长的桌底下发现黏贴了这个有趣的东西。”在艾勒替自己擦完手之后，伊德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碎布块。
　　那是一张明显年代已久的黄褐色碎布，上头也有些斑痕，但依稀可见上头绘着像是地图的轮廓与标志。
　　“藏宝图？”巴伯挑眉地看着那块破布，似乎也有些兴致了。
　　“还不知道是不是，而且也不知道这地图的真实性如何，搞不好只是什么恶作剧的涂鸦。还有它看起来还有所残缺，所以拿回来要征询大家的意见，看是否要找找看。”
　　话是这么说，但伊德可是对于这种寻宝游戏非常感兴趣，可以看见他眼中燃起一股狂热。
　　从以前伊德就非常喜欢这种寻宝游戏，比起找到重要的宝藏，他更享受解开地图所隐藏的秘密，还有实地探险的那种感觉，当然，能找到那被隐藏的秘宝是最好的，但就算最后落空了也无所谓，他喜欢的是那种过程和刺激感。
　　“我看看……”
　　巴伯拿过了那个碎布块，翻来看去，觉得这块布的年代似乎真的颇为老旧，起码也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尤其地图背面写着奇怪的文字与图腾，都是他活了这么久从不曾看过的。
　　“真是奇怪的文字，我也没见过，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就算拼凑完全，如果没人能解读也没用吧？”
　　“总之先搜集看看？反正最近真的也很闲，光抢别人也有点无趣，挖掘寻找宝藏比较有趣，那个船长说他也是从别人手里拿来这碎地图，原持有者说是家传地图，而这地图总共被瓜分成六份，这只是其中的一份。”话是说要搜集，但伊德也知道这是个非常困难的工作，犹如大海捞针。
　　一来是因为这布块年代太久远，如果这是真的藏宝图，恐怕也很难寻找其他块地图，除了不知道在谁手上，也许是某个海盗，也许是在遥远彼端的某户人家，甚至也有可能早就被不知情的人当作破布给丢掉了。
　　只是，难得有这么有趣的东西，伊德也不想放弃，虽然说是要征询大家的意见，但还不如说是要宣布告知大家他接下来决定要做什么。
　　“”给我亲爱的子孙们，这是我留给你们最重要与珍贵的宝物……“”
　　就在伊德准备去叫其他人一起到参议室讨论时，偏头看着那张布背面的艾勒突然吐出一串令人感到陌生的语言，那种语言非常特殊且低沉优雅，就像带着某种共鸣与魔力，让伊德讶异的看着艾勒。
　　“你刚刚说什么，艾勒？”
　　“噢……就是那块布上的文字第一段开头，翻成现在的语言就是”给我亲爱的子孙们，这是我留给你们最重要与珍贵的宝物……“。”艾勒一脸无辜的指着那个破地图背面写着的文字解释。
　　“你看得懂这些文字？”伊德眼睛一亮，抓住他的手臂问。
　　艾勒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手中立刻被伊德塞了那块碎布。
　　“呐，乖乖翻译让我知道一下里面写了什么。”伊德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要求……不，应该说是命令才对。
　　伊德那种兴致勃勃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加耀眼，艾勒不由得有些看呆了，但在伊德的催促下，他只好有些恋恋不舍地低头看着那块布。
　　“这块布上写的大概是说他们是加勒比海域的海盗，因为某些因素藏了某样宝物在一个神秘的地方，但又怕被贪图者抢走，希望将来他们几个人的后代可以合力把这个宝物找回，然后最后这五个小图腾是分别持有这份地图的海盗们各自代表的图腾。”仔细的看过地图之后，艾勒将地图递回给伊德然后回道。
　　“加勒比海？”
　　“喔，以古地理学来说，应该就是现在禁止之海这附近的海域旧称，听说当年有一块区域被称为百慕达三角，在这三角范围中，偶尔会有飞机或船只失踪的事件。　”
　　“不过在黑暗纪元之后，海面上升，淹没了原有的加勒比海域的岛屿，也因为某种原因扩大了原本只是偶尔发生的电磁干扰，变成长期性的影响，因而形成目前的禁止之海。”
　　艾勒仿佛将这些资料记得滚瓜烂熟，非常自然地就脱口而出一段解释，这让伊德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那你分辨得出这张地图的真伪吗？还有大约年代。”
　　“依材质来分辨的话，应该是西元纪年的未期，但又还没进入科技爆发的年代，那时候已经有一些技术可以做出不会腐烂、虫也不吃的布料，比起会被虫蛀的纸张好保存一些……从这个泛黄程度来看，大概一千三百多年左右吧？”
　　说着这些讯息的艾勒，看起来就没有那种天真单纯或不解世事之感，就像个知识渊博的学者，那是怎么说来着？天才与笨蛋只有一线之隔？伊德当然知道艾勒不是笨蛋，只是单纯了点，但不知怎么地，脑海中就浮现这句话。
　　“看来你懂的东西也不少，怎么当初就会被傻傻骗上奴隶船呢？”伊德不带恶意的边笑边道，还动手搓乱艾勒的头发，而被他如此玩弄着的艾勒又露出了有些傻气的笑容，令他心头一暖。
　　给大狗的摸摸头奖励结束，伊德看着地图上那几个图腾思索着，有几个图腾隐约地　让他觉得应该在哪看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想了一会儿他也懒得继续浪费时间思考这个问题，觉得这还不如去问问其他船员，让大家一起想还比较快。
　　于是在大伙差不多把刚刚搜刮来的一些稍微值钱的物品与粮食整理好之后，伊德便把他们都召集到参议室，而这一次难得的让艾勒也跟进去。
　　大伙在看见艾勒也坐在桌边，还一脸无辜的吃着伊德塞给他的“奖赏”——皮酥肉嫩的鸡腿时，不由得愣了一愣。
　　“伊德，他……”最先发出疑问声的，是维吉尼尔，似乎对于艾勒已经可以同他们一起会议有些意外。
　　“都进来吧！有重要消息要宣布。”

　　

　　什么重要消息？众人鱼贯地进入参议室落坐，但仍忍不住将他们的视线往艾勒……手中的鸡腿看去，然后再次的意识到，他们船长真的对这小子很好啊！
　　“船长——到底有什么大事啊？”弗洛好奇地来回看着伊德与艾勒，既然在他们一开始进来时巴伯也在，就代表巴伯也同意艾勒在这次会议里参与。
　　这也让他们对于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感到无比好奇。
　　伊德扬了扬眉，顺手将手中的那块碎地图给他右侧位置的维吉尼尔，维吉尼尔微讶的接过地图看了看，然后神色一凛地抬头，和伊德对上眼。
　　“你看得懂吗？”
　　“看是看得懂……”维吉尼尔有些犹豫的往艾勒看去，但见伊德并无驱赶他离开的意思，也就无异议的开口翻译，流畅的说出一串伊德一样听不懂的语言，但起码他听得出那跟方才艾勒说的并无二致，接着翻译出来的内容也和艾勒说的相同。
　　大概是和维吉尼尔从他们认识以来就一直三缄其口的家庭背景有关，维吉尼尔看得懂许多现代人看不懂且已经失传的古文物件，如果他们有找到什么类似古物的东西或文件，一直以来也都是交由维吉尼尔进行翻译。
　　“你是在哪找到这东西的？”
　　维吉尼尔翻译完后忍不住问，其他船员也都因为他所翻译的内容而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很显然对于这种传说中的藏宝图充满了无限的兴趣。当了海盗这么久，他们拿过很多所谓的藏宝图，但都不是像这种充满冒险游戏般的，尤其还是这么古老的地图。
　　由于黑暗纪元是一个十分漫长的断层，许多文字语言都不断的消失与被发明，直到近四百多年才逐渐稳定，使用四种主要的语系，还有一种由世界七大主宰的七公爵家族联合制定出的世界通语。
　　当然因为地区的隔阂还是有许多方言，但也大致不离这五种主要的语言，而
　　懂得古文的人也越来越少，只有少部分专门研究这类考古的学者才能看得懂。
　　“看来艾勒刚刚翻译的没错。”伊德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先说了这么一句，让众人露出讶异的表情看向艾勒，没想到他居然也懂这些。
　　而艾勒对于众人的目光只是露出了腼腆又无辜的表情，那让几位船员忍不住撇开头默默含泪捂嘴。
　　太可爱了啊这孩子，虽然高头大马又长得超美形，但那种天真无邪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犯规了，而且还是圣洁得令人难以侵犯亵渎的那一种，他们几乎可以在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