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名[星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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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果然接受了这样的暗示,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提出了交换秘密的请求。
然而他说出的秘密有点出乎薛垣的意料:他手中也掌握着一个平面方程。
“但你不要问我是从哪里知道的,那是另一件事。”他以一张冷硬的脸如此说道。
看着薛垣把两个平面方程输入计算机时,乔伊的内心是鸡冻的。
虽然单个方程似乎无法解释任何事情,但或许两个方程加在一起就不一样了,会出现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说不定。
运算结果呈现在屏幕上的那个瞬间,他幻觉自己化身成为洞悉宇宙终极的先知,振臂挥舞手中的真理之剑,攻破神之国度的奥妙法门。
快了,快了。
拯救全人类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
事实就如他们眼前所看到的:两个平面在三维坐标系中相交,就酱,没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乔伊皱起眉头,虎虎瞪视薛垣,“就想告诉我们这两个平面会相交?”
薛垣毫不客气地瞪回去:“我哪会知道?难道你认为我掌握的信息比你多?”
“那可很难说。”乔伊有点气馁地咕哝道,“你总是藏着掖着的。——该不会你随便编了个方程来骗我吧?”
“喂喂,你这么说,是在怀疑盟友的意思吗?”薛垣语带不满,“一个平面方程虽然普通,但也不是随口就编得出来的吧?交换情报是你提出的,不管怎么看,你都更应该是有备而来的那一方。要说怀疑,也该我怀疑你才是。”
乔伊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好了好了,我的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姑且相信你。那现在怎么办?这两个平面方程貌似什么也没告诉我们。”
薛垣沉思片刻,“我觉得,应该还有一个方程存在着。三个平面相交是一个点,那样我们就会得到一个坐标了。”
一个平面、一条直线或许无法确凿地指代什么,但一个坐标点透露出的信息想必就明朗得多了。
“那就是说,我们得去寻找某个第三者?”乔伊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找到薛垣已然如此费力,现在又要在丝毫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去搜寻一个还不确定是否存在的第三者。这根本就是海底捞针,而且是一根莫须有的针。
薛垣叹口气:“我只不过是提出一种可能性。至于可行不可行,现在谁也说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一步看一步吗……”乔伊笑了笑,“这可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我听那些跟你下过象棋的人说,你走一步至少要看三步。说不定,你现在就已经在心里预测我下一步的举动了吧?”
乔伊的顾虑显而易见。现在,他和薛垣都掌握了两个平面方程,接下去谁先找到那个第三者,谁就抢占了先机。
薛垣的语气转冷,“我以为我们现在是同一阵营的。别的事情你尽可以对我保留戒备,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你不必有所顾虑。”鼠标在屏幕上轻击,清除了全部使用记录,“这个方程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比谁都更想破解它真正的用意。”
两人再次定定对视。这一回,谁也没有匆忙转移视线。
国际象棋中,骑士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当大部分棋子都拥堵在棋盘中心,厮杀得水泄不通之时,只有骑士可以拐着弯跳着走,不受道路阻塞的影响。
现在的局势,就像一盘看不见前路的封闭棋局。如果能得到一个骑士——
或许,真的可以成为打开局面的关键。
打印机吱吱响了一阵,吐出一张处方单。
安娜把它撕下,签上字递给薛垣:“拿着这个去取药。记得不要多用,时间长了会有依赖性。”
薛垣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压力大的时候,他的双极情绪障碍便会发作,整个人像一枚疯狂的指针,在躁狂与抑郁这两极之间摇摆不定。
为了防止这种状况出现,他会定期到安娜这里开一些预防药物。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我是双重人格?”他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安娜对这个问题有点惊讶,“那需要通过精神诊断才能确认。如果你愿意,我给你安排其他医生。”按照规定,心理医师不能给自己的亲友诊断治疗,必须回避。
薛垣摇头:“不用了。别人我都信不过。”
“怎么了,你怀疑自己双重人格?”安娜不放心地追问,“我没有发现过有这种迹象。”
“一点都没有?”
安娜把椅子向后挪了挪,尽量简明通俗地斟酌着字句,“怎么说呢,每个人的精神层面其实都不可能是高度统一的。面对一件事的时候,内心很可能同时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体验,比如既高兴又自责。但癔症不是那么容易形成的,一般来说,或者是某些重大事件的刺激,或者是长期强烈的自我否定,导致患者的自我认知出现了问题。——你受过什么刺激吗?”
“没有,我的人生挺顺当。”
“有没有强烈地自我否定,希望自己成为另外的什么人?”
“也没有,我强烈自恋。”
安娜摊摊手,“所以我说,你不太像是会得癔病的人。不过这不是临床诊断,只能作为参考。”
薛垣不再说什么,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安娜交叠起双手,认真打量着他,“比起双重人格,我认为你更需要担心的是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就免了,我倒是很希望学会分裂生殖。”薛垣无比自怜地对着穿衣镜姣花照水,“生物通过性|交产生后代,目的是为了使基因多样化。我的基因已然如此完美,只需要自我复制就够了。”
安娜叹气:“我明白迟采蘩为什么总是只对你说一个滚字了。”她指了指门口,示意薛垣赶快滚蛋,“另外也告诉你,所谓的‘完美基因’,事实上很可能反而是有缺陷的,比如祁涟。”
不期然听见祁涟的名字,薛垣心里一动,即刻止步回首:“他怎么了?”
“唔,你不觉得他总是很淡定,好像永远也不会惊惶吗?”安娜解释道,“焦虑、不安之类的情绪,即使是婴儿也会产生,跟年龄和阅历没有关系。”
是的,薛垣也有思考过这一点。祁涟是以一个智力成熟的成年人形态降生于世的,按道理,他应该会本能地对周围未知的一切感到焦虑惶惑。想象一下,假如一个成年人突然穿越+失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糟心感觉?
可是祁涟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情绪困扰。对于外界,他表现出来的基本只有好奇。至于焦虑之类的负面情绪,几乎一丝也无。
“那么,是什么原因?”他急切地追问。
“我给他做激素测试时发现,他的CRF(促肾上腺皮质素释放因子)受体缺失,感受不到焦虑,也不容易有精神问题。与其说这是性格上的优点,不如说是基因缺陷。”
薛垣闻言哑然。
祁涟的基因样本是经过千挑万选才确定的。既然安娜可以发现这个所谓的缺陷,生物科学官们不可能没留意到,除非是有意为之。
原来基因改造工程并不局限于人类的体格,更有生物精神学方面。
游荡在长而空旷的走廊里,薛垣有点失魂落魄。
他知道,对祁涟的改造还并没有结束。祁涟现在就像一个已经投入运行的程序,还会不停打补丁升级,变得越来越强。
升级以后的祁涟,会是什么样子?
是否会感觉不到痛苦,也感觉不到欢乐,彻彻底底没有了感情?
这样的人,可以被称为完美的人类吗?
就像学开车有专门的场地,驾驶机甲也有训练场。
看见薛垣带着祁涟现身于此,正在训练中的机师们热情地打招呼:“哟,小玫瑰来啦!今天是给人当教练吗?”
一听见小玫瑰这三个字,祁涟的神色变得“……”起来。
薛垣生怕他当众说出20厘米什么的来,忙不迭打岔:“是啊是啊,带生手什么的最烦了。”
一台造型醒目的机甲已经安静地站在了场地中央。装甲板表面镀了金,光彩流溢。祁涟注视着它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薛垣拖出一个输入界面,把祁涟推过去:“喏,这家伙是你的了,给它取个你喜欢的名字吧。”
“……(///v///)”
“不可以是小玫瑰!!”
“…………”祁涟只好继续努力想了半天,最后输入了“Laika”。
薛垣怔了怔,“为什么是莱卡?”
“因为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祁涟小心翼翼地嘚瑟,“我见过你在网页上搜索它。”
薛垣回忆起,自己确实曾经当着祁涟的面搜索过这个名字。可是,他记得祁涟当时好像在专心致志读书,并没有留意身旁的事情啊。
祁涟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因为你当时对着网页出神,好像有心事,我就偷偷看了一眼,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这家伙是在担心么?
薛垣无言地摸摸他的头发。祁涟很享受这样的爱抚,舒适地弯起眼睛,像悠闲地卧在主人脚边的大狗。对于马上要进行的机甲驾驶训练,他似乎毫不担心。
正常人就算是学开车,也多少会感到一丝紧张的吧。
“问你件事,你有焦虑过么?”薛垣试着形容,“就是一种……烦躁,忧愁,紧张,想找个人狠揍一顿发泄的感觉。”
祁涟的表情有点吃惊,“为什么要揍别人?”
“只是一种形容罢了,不是真的要揍人。——你到底有没有过那样的情绪?”
追问祁涟这样的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薛垣说不上来。但他无比希望,安娜的说法是错误的。
祁涟的心理素质天生比普通人好、控制得住负面情绪,而并不是因为他缺失了某些情绪——他更愿意相信事实是这样。
然而祁涟的回答令他有些失望。
“没有。”祁涟努力思索着,“你说的那种感觉,我一次也没有过。最开始,他们把我关在玻璃屋子里的时候,我有点害怕。他们告诉我,很快就会有人来陪我说话。我就不害怕了,在那里等着。然后……你就来了。”深绿色的眼眸焕发出快乐的神采,仿佛沉浸在无上的幸福中,“虽然你看起来有点凶,可我还是很喜欢你。”
……真是的,张口闭口就说喜欢的家伙最麻烦了。
记忆中,第二次跟这家伙见面时,他就大言不惭地对自己说出了这两个字。到了现在,一点都没长进么?
薛垣点了一下输入界面上的清除键,祁涟刚才打下的“Laika”不见了。他切换成俄文,敲入一个长长的单词:возлюбленный(心爱的人),点击确认。
系统被激活,电子语音响起:「名称已确认:возлюбленный。机师:祁涟。」
看见自己的机甲被薛垣擅自命名了,祁涟也全然不以为意,只是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薛垣傲娇地白他一眼,“等你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再来跟我说喜欢我。在那之前你说的‘喜欢’,我统统不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忧愁
电影和动漫里,精神动力机甲永远是各种酷帅狂霸跩。驾驶员只需要或冷酷或热血地高喊大叫,与机甲的同步率就爆表。
……然而,现实啊现实,它总是辣么残酷。
金色的“恋人号”第一百次以手脚一顺的姿态无奈地跌倒在观测平台前。这一次,它干脆就势趴着不动了。
“别装死,起来继续!”薛垣对着耳机喊。
“累。”祁涟的声音里蕴含着一种可以称为悲愤的东西。
薛垣能想象出祁涟的不容易,但却无可奈何。人类的各种身体动作已是本能,用意识去干预,反而会有相反的效果。可以闭目想象一下,在意识中控制自己的手和腿行走,会发现那是一件很难的事:你没法快速反应出来迈哪条腿摆那条手臂才是正确的。
训练了整整半天,围观群众都意兴阑珊地回家吃饭了,祁涟还是连走路都没学会。
“我看书上说,不是有一种双足机器人行走的平衡算法吗?给我写个程序嘛。_(:з」∠)_”祁涟依然趴着不动。
“程序有用的话要你干嘛?”薛垣放低了声音,“你不听话,今后的亲亲和咬咬全都没有了。”
“………………”
这个威胁实在太具震慑力,“恋人号”只得不情不愿地再次爬起,听着耳机里薛垣的指示:
“现在试着想象,抬起你的左臂。慢一点。只是想象,你自己的手臂不要动,抓住连接杆别松开。”
祁涟闭目凝神,像操纵自己的身体一样,慢慢使“恋人号”左侧的机械手臂抬了起来。
“很好,现在迈右腿,向前走。真乖,听话的孩子有肉吃。”
不知是否被有肉吃激励到了,“恋人号”这一回竟然蹒跚地走了起来。
就像游泳与骑单车一样,一旦成功了,便逐渐变成了某种本能。祁涟的新奇感又一次被勾了起来,倦意尽退,满场走来走去,直至能够跑跑跳跳。
“真不错。”薛垣称赞,“这个水平,你明天就可以直接跟我一起去做一个史诗般的任务了。”
“什么任务?”祁涟目光炯炯。
薛垣严肃地竖起手指:“大自然的搬水工。”
“…………”
乔伊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物品,陷入思索。
他手上是一包舰队标配的脱水压缩食品,标准装,500克,可以提供一个成年人存活一周所需的营养物质。混合了肉、脱水蔬菜、奶制品和淀粉的食材压制得紧密结实,提拎起来就是一块趁手的好板砖。
这两天盘点配给品库存时,乔伊发现了一件怪事:压缩食物的数量对不上账。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算错了。谁会偷拿压缩食品呢?现在不是饥荒时期,舰队的物资仍很充沛,无土温室可以为整个舰队不间断提供新鲜的蔬食。
有新鲜食物,谁也不可能愿意吃压缩的。这玩意儿又硬又没味,难以下咽。制作得再好的压缩肉干,也比不了一块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生煎牛排。
可是再算一遍,结果仍然对不上。他这才相信,库存真的少了。
进一步调查令他更加惊讶:几次库存减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