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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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然,“再美,上了床也不过荡…妇之流。”
“你既不爱我,又为何还要娶我?我虽不是江湖儿女,好歹也算出身名门,你既从未对我有心,又何苦一而再再而三羞辱与我??”女子十指纠结,颤声道。
男人正欲离去的背影微微一顿,转身,微抬下颚似笑非笑的看了榻见纤细的身影一眼,眼含讥诮:“哦,你那好兄长不曾告诉过你吗?薄佻白对你从始至终都不曾生出丝毫异样之情,倒是你隅家时不时以此为把柄欲攀龙附凤,饶是薄佻溪命不久矣,可在佻白眼中却比你这所谓的江湖第一美人要金贵的多!即便你嫁了过去,也不过是薄家可有可无之人,有何地位可言?……”
“你大哥处心积虑要将你嫁的良婿,却怎会做亏本的生意?我虽不曾对你生出几分别样心思,但你好歹也是江湖瞩目的第一美人,拿来配我,亦算是锦上添花。瞧你如今丰衣足食,出入皆有众人臣服,世人都要规规矩矩唤你一声盟主夫人,你还有何可怨怼的?哼!”
他说完便大步进了书房,身上凛冽之气驱散室内朦胧麝香,之前耳鬓厮磨的甜蜜形同一场噩梦,可是梦醒之后,现实却比梦更残酷。她有什么能力来怨怼?倘若她当初不曾于无意间撞破那一扇丑闻之窗,不曾慌不择路口不择言的将其告知他人,更不曾将每个人都逼的退无可退,那么今日,她又是否根本不必承受这样的结局?!
害人终害已,作茧者,亦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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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七十四年秋,长掖庭。
“你不用再等,阿棠他,再也不回来这里了……”轻柔中含着丝丝浸凉的女音,天生婉转,此际却不可抑止的沾上一抹无情。
槐树下伏案习字的少年微微顿住,一滴浓郁的墨汁从毫端滚落下来,啪嗒一声,宣纸上晕开一片墨香。那还是前些日子隅枕棠悄悄带给他的,说这几日大哥要考他武艺,可能要忙碌一些少了时间陪他,硬是塞来大把大把的宣纸颜色供他研磨作画来打发时间……
“不会,再来了吗?”少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宁静如水,他生的过于清秀单薄,面庞因长期蜗居在洋槐硕大的阴影下不见日光而愈发孱弱,染病一般的苍白。唯有额心一抹美人痣十分柔美,同那花瓣般殷红的嘴唇一样惹人注目。
他点了点头:“哦。”
隅枕雪一愣:“他真的,真的不会再来了!你明不明白?你们那样……那样的关系会毁了他的!”父亲病情加重,掌家之位择优而取,六位子嗣中除了两位女眷,四子相争,隅枕棠好不容易才有今日被父亲注视的机会,怎能被这卑微的少年毁于一旦?!思至此,隅枕雪原本彷徨的心情逐渐坚定,信念宛如磐石般坚不可摧,她深知这一刻的关键与来之不易,即使不能使阿棠身居高位,但能与大哥打好关系也属上上之选,倘若、倘若此刻被父亲他们发现阿棠与殷色的关系……不敢想,她不敢再往下想!越想,那一日无心窥见的一幕就越发令人作呕!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
仿佛又看到那一扇半开的门,从门缝里流泻出隐约的呻吟,少年洁白如玉的双腿紧紧缠在男人胯…间,柳眉紧蹙,檀口微张,殷红小舌被男人勾着一顿吮吸撕扯,嘴角处如琼浆般晶莹的液体滑下来,顺着细长优质的脖颈滑到锁骨凹陷处,最后被男人热情的吻缠过来,吮吸殆尽。
她从愕然要惊怒,双手死死捂着嘴才没能将那一声尖叫冲口而出,感觉指尖快要刺破皮肤。
长掖庭荒草萋萋,与这奢华府邸形成鲜明比照,也正因住在此苑之人身份比之奴仆更为低贱,已沦落到人嫌狗不理的境地,适才一日三次除了送膳的经过,其余时间只有个粗手粗脚的哑奴侍奉前后。此际屋内呻吟娇喘虽有压抑,但站在门口亦能听的一清二楚,那哑奴必定是被打发着躲了起来留这二人独处……
隅枕雪十指纠结,一颗心悬在高出几乎要爆裂而亡。只听的门内一阵肉浪翻滚愈演愈烈,床第吱呀乱摇。她满面尴尬羞恼,又见那两人不停变幻着姿势来做,少年一时在上一时在下,一时又被以奇怪的姿势按住细腰激烈冲撞,口中咿呀呻吟不停,到最后几乎演变成哀哀低叫,伸手去捂脸却被人拨开,满面羞恼却漾开奇妙风情。
隅枕雪看着看着竟入了迷,她还未出阁,又生就一副恬淡文弱的性子,父亲亦断不许她练武,生怕毁了那份大家闺秀的清高。她长这样大始终恪守本分,只寄望能在隅家安得一席之地,寄望能得到父亲多一抹赞许目光。而今却赤…裸…裸撞见两男子交…欢淫…靡之景,一时又惊又怒又羞,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眼神不由的就钉在二人身上,听着那隐约飘出的低泣与呜咽,少年细弱嗓音独有的低声哀叫……
媚眼如丝。
她从未在哪个女子身上发觉这词语的美妙,却是在今天,在自己应当算是同父异母的弟弟身上,看到这违背世俗伦常的绮丽妖娆。少年细长手臂藤蔓一般勾着男人的脖颈,狭长眼稍流泻一星朦胧水光,似痴迷又似凄楚,贝齿紧咬着下唇,在被那青年有力的冲撞到敏感处时,禁不住发出一声缠绵又哀怨的呻吟,绯红面颊似一朵盛开到极致的曼陀罗花,那一双波光荡漾的狭长眼眸,迷离妖娆,动魄惊心!
他原来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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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毁了他!”还是少女弱不禁风的细致,柳腰婵婵,美鬓如云,站在一身青衣锁骨必露的少年面前,高贵的像另外一个世界,不可触及的世界。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少年垂着头,手腕游弋,一行漂亮的簪花小楷跃然纸间,最末尾一笔恰到好处的勾起先前滴下来的墨汁,完美无暇。隅枕雪心中一窒,只间少年慢慢起身向她走来,入秋后的夕阳逐渐像是没了牙齿的老虎,秋风瑟瑟,卷起暗黄的落叶在他身旁飞舞。他身处一片颓然败落之景,举手投足却带着好似天边皎洁的弦月,清幽脱俗,绝世出尘。
他抬起一双漆黑釉亮的眸子徐徐望过来,嘴角似笑非笑,轻轻叫了一声:“姐姐。”
她愣住。只见少年垂眸,嘴角隐隐泛起苦笑,柔声说着:“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的,只是没想到,打破了这镜花水月的人会是你,阿雪姐姐。”
他说:“我自知这一份违背伦常的感情不得见光,我亦知凭着阿棠的资质日后会更为出众,我从未想过阻碍他世界的光芒,这是真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不知廉耻的与他、与他……”女子玉面微醺,眼神中透着心痛与不甘。他自知那痛惜不会是因了自己,在旁人眼里这本就是不能见光的丑闻,兄弟乱…伦,这硕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会打碎这府邸里被人苦心维持的和平。
“……廉耻,能否与自由交换?”少年微微偏起头,漾开的笑容竟有几分妖魅,眼波浸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用低不可闻的声音绵绵说着,“若可以,我宁愿舍弃一切,我宁愿……”话到末尾,已是只有他自己能听的见。
许是少年游离淡漠的态度惹怒了她,那一秒隅枕雪只觉她被恶魔附身,口中吐出的言语恶毒的令她日后想起都不由心惊胆战!
她竟然说:“你生是隅家的人,死是隅家的鬼!礼义廉耻能换来你一餐温饱,你又何必去追寻自由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死了这条心,莫说阿棠待你不薄,倘若此事真的宣扬出去,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令世人都看清楚你丑陋下…贱的嘴脸!你妄想能凭借阿棠来向上爬,偌大隅家只有这四方残院能容的下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遍地荒芜之下,即便阿棠玩弄于你,那也是你恬不知耻的出卖皮肉,你记住,是你勾引了他,是你用坑脏污秽的身体玷污了阿棠!!……”
风声乍停,世界在那瞬间寂静下来。少年单薄的身躯微微一抖,她能看到对方一瞬间如死灰般黯淡的脸色,苍白的唇哆嗦了几下,最后竟还是绽开一抹笑。他抬起一双布满疮痍与残骸的双眼,瞳孔中央渐渐燃烧起黑色的火焰,良久,看着她柔柔的叫了那么一声:“这样啊,那,以后不会了,阿姐……”
阿姐阿姐。他带着一丝鼻音的轻唤,温顺柔弱,眼神像一束绵软无害的光倾洒过来,他是那么单薄,身影孤独的像一帧逐渐褪色的画。痴痴的看着她,卑微而听话的应承下她所有恶毒的诅咒,自始至终,不曾流下一滴眼泪,却感觉世界被谁用画笔铺上大片大片黑暗的色彩,浓稠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她踉跄着倒退三步,几乎是落荒而逃……
世界像一帧旋转的万花筒,不停不停颠倒着她的视觉,胸口处囤积的大片痛意渐渐复苏,而后一点一点,似万根金针密密麻麻刺进来,痛的眼泪都分崩离析。
他叫她阿姐,那成了她一辈子再也跨不过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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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赤…裸着身体坐在榻中央,怀里抱着一具古琴,十根葱段玉指轻轻搁了上去,慢慢地,极为认真的弹着一首曲子,一边弹一边唱:“柳衡支左邻,春发几多情,心尤戚戚尔,未知梅何移……”
泪流满面。
琴声伴随着歌声越来越凌乱,断音一片,调不成调,曲不成曲。她唱着唱着发现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世界怎会变成这样?到底是错了哪一步才会变成这样。她从前怎么想都不懂,甚至于夜夜从噩梦中惊醒,看到少年面无表情的站在她床畔,长发委地,一双眼眸含着诡秘的笑意,机械的一遍遍重复着唤她:阿姐,阿姐……
她拼命的蜷缩起身体依然抵挡不了倾巢而出的寒,像是有一只手温柔的伸进她胸膛里,一点一点残酷而优雅地,掏空了所有生存于世的希冀。
她终于起身,却立刻又踉跄的跪倒在榻上,漆黑如乌木的长发水草般铺了一榻,身上遍布的吻痕与情潮褪去后的孤独感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捂着胸口泪雨滂沱的跪在榻间,衣不遮体,娇颜瞬间憔悴成一地凄凉。
她就那么跪着,绝望而无助的呜咽了一声:“殷色……”
我的,七弟。
21、承?作茧终自缚 。。。
————————————请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越靠近死亡真相,可能就会越纠结一点儿。我早说过殷色当年的死其实不单纯是一个人的原因,可以说是被隅家,被隅家几人联手逼死的。这中间每个人都逃脱不了责任,但关键促成的死亡还是出场这几个。
此章以隅枕雪的角度再次还原了七十四年殷色死亡前的部分真相,其一是我认为从不同角度呈现出来的角色才是比较丰满的原型,其二关于殷色的死,隅枕雪的确有不可逃脱的责任,这在后文会紧接着提到。此文虽慢热,但力求情节爆发点精准,所以恕我不能在线索未展开前着急着写吸引眼球的东西。
另外关于正文与回忆的时间问题,其实很简单,正文就是七十八年,一牵涉到回忆不管是哪个人(除了权思之),直接就往前倒退四年到他死就可以了,这中间相差的四年,就是殷色化成催命鬼的时间。至于权思之,对第一章还有印象的童子应该知道为什么他跟别人不一样,我就不明说了,反正后文很快也会写。
22
22、承?黄雀在后焉 。。。
权思之冷冷的立在门外,听的屋内那一声夹杂着悔恨与痛苦的呜咽,女人在哭,泪雨如注,那该是何等天香国色的娇怜?他却只觉得厌烦。
“殷色……”
隔着闭合的菱窗依然能感受到那种绝望,满满的渗透进骨骼肺腑,区区两个字,却叫他眼眸一颤。不是心疼,也绝非心动,嘴角寻索着研磨出一丝笑意,讥讽轻蔑。有谁知道这所谓的百年书香门第多么龌龊不堪?别人不知,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有关隅枕书如何软硬兼施的逼迫隅枕雪嫁给自己,以及隅家某一扇墙内,晦涩不明身份的少年。
权思之成为武林盟主之前,也只是天下闻名的四公子之一,太湖权氏,不及薄佻白风华绝代,不及云衍怀潇洒风流,亦不及隅枕书温文儒雅。他一心钻研武艺,然始终不能秀于武林,直到有一日忍不住以切磋为由,终于见识到传说中惊艳绝伦的“秋水一剑”。
招招利落干练,势如破竹,却优美天成,不疾不徐好似夜下观月,云淡风轻又如瀑下酌泉,衣袂漫卷,流水行云。足三尺九寸长的剑身薄如蝉翼,流光烁烁,舞动见如一抹寒光脆逼人心,柔韧有致。及近处细看,但间周身被精细莲纹缠绕的甚为惊艳。持剑者云中而立,广袖翩然,凤眸斜飞入鬓,朱唇皓齿,清贵逼人。
那是他毕生第一次输于人下,对手无论样貌还是出身皆高人一等,眉目间含着从容镇定的气场,无端端压人一头。他第一次看清楚薄佻白的剑时,那凌厉剑锋正稳稳抵在他颈间,寒芒一闪,他看清对方眼底无双的冷漠,与剑身上盘踞的妖娆的莲。
从此失了心。
想赢过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也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赢过他,他再没有莽撞的试与其比高,心中却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一日千里。他将所有时间都耗在武学上只为了赢一个人,然而某一日却发现,在他心里自己不过是路人或背景。他怒焰冲天被对手忽视至此,更甚至自己仍不能拥有将他一举击溃的强势!恨,嫉妒,这像毒蛇一般撕扯着他的心,令他寝食难安,终于萌生出一份异乎寻常的执念……
权思之静静的立在门外,一墙之隔的房里,江湖第一美人狼狈而无助的哭泣,涕音如泣血,催人霜白。他不爱她,也许从来没有爱过,若不是为了达成目的,向着巅峰再迈进一步,他根本不会娶了她。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毫无用处,甚至连对着她微笑都日渐僵硬。可他如今已是天下第一,他在两年前终于得偿所愿,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掌震断了薄佻白手中闻名遐迩的秋水剑,满堂鸦雀中,他看到众人眼神里的震惊与诧异,却未能从薄佻白清冷绝尘的脸上看到丝毫涟漪。明明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