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途(原名:鬼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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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理,推门进来,秦森走到床边,俯身试他的额头,低声道:“今日如何了?”
秦小柏点点头,沉默了一会,问道:“文苍哥呢?”
“他?”秦森语带嘲讽地笑了笑“这几日正忙着与我作对”
秦小柏又不说话了,呆呆地坐着。
秦森看了他一会,伸手抱住他,把他的脑袋压在自己肩头,低声道:“小柏,是哥错了,哥不该让你在这个位置,但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要好好的,明白么?”
肩上的脑袋渐渐开始轻微地颤抖,压抑的哭声传来,隐隐闷声哭喊着:“哥——小师父——”
哭了许久,又累昏了过去。
翌日,秦楚喻柏被押入天牢。
风声越紧,各路诸侯闻风而动,举兵勤王。
这日早朝,侍女给他梳了最繁杂的头饰,与继位那日一般。
黑金王袍上身,狭长的凤眼,白皙的面容,隐隐勾起一抹冷笑的薄唇。
缓缓走上主殿。
沈文苍一身深色官服首先出列,微微躬身道:“陛下,这是臣与众位同僚对陆舜一行全军覆没的看法。”
一旁的公公忙下去接了折子上来,递给秦森。
拿起来看了眼,几页均是签上的名字,要求严惩罪首。
随手合起扔在一边,秦森的眼神扫向朝堂下:“还有什么事么?”
“陛下,西北,东南,西南一路的诸侯都已在近日起兵,预计不足半月即可抵达。”
“以何名目?”
那人顿了顿,答道:“妖臣惑主。”
一时无声。
位居高位那人似是笑了一声。
许久,沈文苍躬身,不卑不亢道:“敢问陛下,罪臣秦楚喻柏一事作何处理?”
微抬手指,一旁的公公识相地展开卷轴,念道:“罪臣秦楚喻柏,因一时大意,酿成大祸,孤已将其押入天牢,隔日听审,再做定夺。”
沈文苍又道:“即使如此,不如就今日,在众位大臣面前一审,如何?”未看上位那人的脸色,道:“来人,押罪臣上殿。”
“沈文苍!谁准你了?!”
“陛下,民意所向,万不可逆。”
两名莽汉押着一身黄白囚服的少年上来。
少年手脚被镣铐锁着,单膝跪下,仍是利落的风范。
一名莽汉稍一用力,少年由单膝变为双膝跪着。
沈文苍略一点头,文官中有一年过四十的男人出列,开始审问。
“秦楚喻柏,你已是戴罪之身,数日前在黑龙峡发生的事,在座的各位同僚都已知晓,现在就由本官问你几个问题,定要如实回答。”
“嗯”
“第一,突袭发生之时,你是否在军营中?”
“不在。”
“当时你去了何处?”
“黑龙山上的山洞。”
“第二,为什么作为一军之首,没有恪守在职?”
“一时愤懑,找个地方寻清静。”
“第三,你可知道,你一时的鲁莽举动,必定会使军心动摇?”
“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那么做?”
秦小柏没有回答,垂着头默然不语。
那文官提高声音问了好几遍,均没有得到回答。
沈文苍眼神微黯,文官连忙换了个话题。
一个个问题问下去,答案显而易见。
沈文苍上前道:“陛下,秦楚喻柏作为一军主帅,非但没有恪尽职守,还因自己一时的情绪失控,导致二十万大军陷入敌手,其罪难恕,望陛下明鉴。”
许久,高位上才传来平静的声音:“既是如此,沈大人还有何指教?”
沈文苍垂首道:“臣不懂刑罚之事,还是请刑部同僚来判。”
刑部一年轻小生出声道:“这本是军营里的事,按照大秦律法——应杖责一百。”
“——孤不准!”
百官纷纷跪下,数百道声音齐道:“请陛下三思。”
唯有沈文苍未动,他微躬身,垂眸道:“陛下三思。”
“孤,不准!”
殿外传来整齐列队的声音,几万御林军身着银白盔甲向大殿逼近。
俨然是逼宫的架势。
秦森眼神微变,他低笑一声:“沈文苍,这是你的意思?”
沈文苍仍不卑不亢道:“请陛下裁决。”
秦森向后靠了下,,微阖上眼不再说话。
沈文苍低低一挥手,道:“行刑。“
秦小柏被拖到殿外,左右各站一位御林军,手持长棍。
隐忍的闷哼声渐起,又渐渐昏厥。
开始无意识地呻/吟;咳血。
秦森睁开眼睛,看着沈文苍道:“然后呢?”
午后的阳光洒在大殿外的飞檐上,明媚宁和。
殿内一道清朗的声音念道:“
······
身为君主,却残忍暴敛,滥杀无辜,骄奢淫逸,百姓为之鱼肉,苦不堪言。”
秦森靠在龙椅上闭眼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敲,像听戏文一样的,静默地数着,一条,两条,直至第三十句话,终于停了下来。
“就这些了么?”
他睁开眼睛,慢慢地道:“众位爱卿,也都是这个意思么?”
殿下无人应答。
“好,好。”
他站了起来,扶着一边的纯金扶手,上面是一只龙首,面目狰狞。
黑金长袍的袍角垂在靴边。他抬手,猛地抽出龙嘴里的长剑,右肘一抬,划过咽喉。
剑刃划过剑鞘,带出尖锐刺耳的响声,接着是重重的一声闷响。
沈文苍本来微微低下的头倏地抬了起来,眼睛骤然睁大,想喊什么,却哑了嗓子,眸中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惊。
官靴不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又忽地停下,站住,低低一挥手。
百名大臣均俯身趴在地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仰躺在龙椅下的人努力睁着眼看金碧辉煌的殿顶,耳边听着震耳欲聋的恭敬的呼声,忽然想再看一眼沈文苍的样子,窒息感涌来,眼前一阵阵昏黑,昔日的帝王发式依旧不乱,如同弱冠礼被束上发时那样,缓缓闭上了双目。
先是君主御弟被杖毙,接着全盛了一百多年的王朝由沈氏接管,京城里又传出了几个恩怨纠葛的故事,诸侯方领命退兵,不得不说,沈家的人手段都是相当不凡。
登基后的一月,该忙的事总算暂时消停了,伏在繁央宫侧殿的书案上,一向穿浅色长袍的沈文苍终于换上了传统的黑金长袍,剪裁合体的样子,纹理精细,奢靡华贵。
伏在桌案上的身影一动不动,良久,肩膀开始微微颤抖,发出沉闷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PS:这是本卷的最后一章了咩,其实也不是很虐嘛,对吧~
☆、第三十四章,空棺
(1)
很久之后,久到建立了鬼城,把秦小柏从畜生道里弄出来之后。
一日傍晚,兄弟俩一鬼一狗坐在草丛上。
秦小柏把下巴搁在地上懒懒地趴着。
秦森叼着根草,说:“其实老子当时根本没那么绝望,就是,就是一时没想到,太意外了而已,有点赌气的成分,回头仔细想想,其实起码要监督他把你葬在皇陵,然后答应给老子儿子一条活路再自杀的。”
秦小柏转头瞟他一眼,不屑道:“汪汪!”幼稚!
秦森:“你说什么?”
秦小柏不再理他,趴下睡觉。
秦森炸毛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给我起来说清楚!”
夜风刮过,一片寂静。
(2)
不知道沈文苍还记不记得,为秦森下葬的那天,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原先的小太子秦缚睁着哭红了的桃子眼叫着太傅。
阴间地牢里的鬼玺被夺走,万鬼哀鸣。
第二日凌晨,天还昏着,濛濛细雨中笼着一个身影。
皇陵角落,刚落下的新坟上满是泥泞。
新帝沈文苍静立在墓碑前,身后的侍女撑着油纸伞替他挡雨。
同样一身黑金王袍的,一个模糊的鬼影漫不经心地蹲在棺材边儿上。
这一人一鬼衣饰相同,均是帝王的样子。
沈文苍面容温润,长发被玉冠束着,此时缺了平时一直挂着的浅笑,神情略微悲戚。
秦森棱角分明,绣金立领上的盘扣打开着,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面无表情,眼眶周围是深沉的血红。
此时的秦森,仍旧是厉鬼,一身戾气让周围的小鬼不得不退避三舍。
他努力压制着将站着的那人粉身碎骨的冲动,待那人悼念完,才缓缓躺入刚加了钉的棺材,与自己的尸体慢慢重合。
戾气被压制住,疼痛感逐渐回归脑海,神智不再是克制不住的愤怒悲凉,而是清明一片,平静了下来。
咽喉处的伤口不住发着尖锐的刺痛,说不出话。
清晰地感觉到雨水打在脸上,他坐在红木棺材里出了会神,摸到手边有把扇子,素扇,展开是一片空白。
腰上配着的玉坠子还在,是他们决裂时沈文苍留给他的,带了这许多年,也怪有感情。
秦森隐去身形,缓步穿过禁卫森严的皇宫,到了集市。
皇榜上写得清楚:今上与南蛮族人联姻,举国欢庆。
一旁的老爷子“啧”了一声,说:“搞什么东西呦,刚打了仗就这样亲。”话未说完被老婆子踢了一脚,拍拍屁股回家了。
秦森站在这张金灿灿的绸布下,平静地想:陆舜牺牲得冤枉,小柏也平白受了那杖毙的苦痛,自己之前怀疑陆舜会谋反的心思也确实可笑,害得小柏与陆舜闹了场这辈子也解不开的矛盾∠∠∠∠
(3)
薄薄的一本册子,花了半个时辰看完,野史之类的东西果然可信的太少,将两个帝王之间的感情写得那样暧昧,沈文苍这么想着,却不由将目光定在最后一页上。
那任新帝虽然手段了得,却到底太过于算计,劳心费神,在位短短十年,就病重去世了。
临终前,他到了那座隐秘的墓碑前,吩咐嫡子沈玉把他葬在这座碑的旁边。
却在当夜心力耗尽,疲惫不堪地合上了那双曾经清亮的双眸。
太子沈玉遵循先帝遗愿,命人撬开那个没有名字的红木棺材,里面却是空的。
在场所有人惊愕不已,太子却久久失神,最终还是垫了秦氏最后一任帝王的衣物进去,与父亲合葬。
这本书到这里结束,秦森的尸骨到底去了哪里成为此书最大的悬念。
而沈文苍已经知晓答案。
里间的床铺旁,摆着一副冰棺,里面是一具年轻的尸体,一身王袍,面容俊美,双目紧闭。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这就开始了咩,接第二卷第一章那里~4。1
【贴吧里有GN问“?沈文苍当新帝了,然后把秦森的尸体放在床铺旁,那怎么下葬的时候没有放回去和自己合葬?
”
所以淫家怀疑自己是不是没写清楚,特地来交代下
一千年前,沈文苍为秦森下葬的那天,秦森已经变成厉鬼,需要与自己的尸体重合才能压制住戾气,所以那天他的尸体就已经被取走了,当时的沈文苍不知道,还一心要和他合葬,到自己死的时候也还不知道秦森的尸体已经不在那儿了。
一千年后,在鬼城,秦森在酒馆里被沈文苍一匕首刺死之后,相当于魂飞魄散了,没有魂魄的身体是会腐烂的,所以就放在冰棺里,冰棺放在沈文苍的床榻旁边。
还有就是,秦森已经没意识了,沈文苍又拿着鬼玺,所以他暂时接任鬼帝。
泪~我是不是没写明白,留个言呗,看下需不需要改文~4。2】
PS:别问淫家为甚用的小点儿写日期,因为淫家忘了用斜线的话是月在上还是日在上了,嘤嘤嘤嘤
☆、第三十五章,消失的墓穴
大半夜的时候,天还黑着。
虽然看了这本野史,沈文苍也只是知道自己曾经是主角之一而已,像一个事外人一样,依旧记不起来那一世的事,徒增了许多不知名的感觉。
他起身熄了灯,绕过床铺旁的冰棺,躺了下来。
月光透过窗格洒下,映得冰棺里那人的脸色更加青白,四周散着入骨的寒气。
沈文苍扯过被子盖着,侧身对着棺材里那人的侧脸看了良久,转过身背对着睡了。
翌日一早,书童照例来磨墨的时候,沈文苍忽然问道:“鬼若是死了,该怎么办?”
书童一愣,本分地答道:“鬼魂是没有死亡一说的,只能算是魂飞魄散了。”
沈文苍抬头道:“再没有办法活过来了么?”
书童想了想,努力地措辞道:“小的也不清楚,听老鬼们说这样是没法转生的,就是直接,消失了。”
许是“消失”这词有些吓人,沈文苍沉默了很久。
天黑的时候,外面突然出现冲天的火光,沈文苍披了外袍出去。
大多数鬼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看着热闹,一些老鬼冷冷地站在屋外看着。
着火的地方是一座不小的宅子,火势没有蔓延出来,只是在院中兀自疯狂地燃,沈文苍独自推门进去,发现是从院中的一口井里着起来的。
大火冲得很高,却不往旁边蔓延,只从小小的井口里冒。
地下传来沉闷的捶声,沈文苍疑惑地蹲下查看,脚底却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