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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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没想到……
夜静更深时分,叶太太正房院的厢房外面。
叶乘风和家乐在外面轻轻敲门,敲的很轻,只让里面的人听见。
周氏打开了门,一看是他们,愣在那里。
家乐向她微笑:“周妈妈不请大少爷进去坐坐?”
周氏回过神来,赶紧往里让:“屋里窄,大少爷怎么想到来我这里坐?”
叶乘风非常严肃郑重地说:“我来是有事情。”
“什么事?”
“要谢您用自己的血为我做药引。”
这话如晴天霹雳震得周氏两腿发软,叶乘风扶她坐下,拉着她的手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可是……”
“我……我……”周氏吓得哆嗦,最后挤出一句话:“我不是你母亲,大少爷的母亲是尊贵的太太,是名门世家沈家的小姐,你父亲也是名门公子,曾高中探花,做过一品尚书……”
叶乘风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是阴暗不明的表情,她再也说不下去,垂下了头,捂着脸哭起来:“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你不要怪我……”
叶乘风也留下眼泪,说:“我有权利知道真相,有权利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周氏想了一阵,终于抹了眼泪说:“我是从小伺候沈家小姐的贴身丫环,小姐嫁到叶府时,我是陪嫁丫环之一,后来我和以故老爷身边的的小厮日久生情,可是叶府礼法森严,规矩又大,绝不允许这种私情发生,我们不敢相爱,只能私下来往,后来我发现有了身孕,可是那小厮居然自己逃跑了,眼看着我的肚子越来越大,实在是瞒不住了,就称病出府回家住,最后生下了你,又舍不得把你放外面,所以就偷偷放在叶府门前,这样好天天照顾你。
果然,太太心善,发现被扔在府门前的你,正好太太成婚几年没有生孩子,就把你拣回去当自己的孩子,又过几年居然生了二少爷,老爷太太都很高兴,说你是福星,可以招弟,所以把你当亲子抚养……”
叶乘风听了身子发起抖来,他想知道真相,却不料真相如此不堪。家乐担心地看看他,怕他嫌弃生母出身卑微。
叶乘风却没有想到卑微不卑微的上面,只想到自己居然是个野孩子,是偷情偷出来的,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周氏看他脸色不好,苦苦哀求他:“我不求什么身份,更不敢与你相认,只求你别告诉别人,万一让人知道,人家会瞧不起你,你的前程会毁了。”
叶乘风茫然地转过身,脸色惨白,几乎要摔倒在地,眼前阵阵发黑,家乐赶紧扶着他。
打开屋门正要出去,却看见叶太太站在门外,脸色也白得象纸一样。
好象身处飘浮不定的大海,起起伏伏,叶乘风再次从黑暗中醒来,首先看到的是家乐和叶太太担忧的脸庞,再向一边看过去,是周氏抹着眼泪站在床头。
沉默的空气在几个人之间流动,谁也没有说话。半晌,还是叶太太先打破了沉默:“风,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病要紧。”
说着叶太太哭了起来:“都怪我,怪我,如果我对丫头们宽容些,如果我能理解她们也有感情需要,那么她也不至于偷偷摸摸和人谈情,更不至于未婚有孕,也不会扔了自己的孩子,你也不至于这几年心事重重,熬坏了身体。”
叶乘风摇摇头:“太太对我恩重如山,不要哭坏身体,这是我的命。”
“大少爷……”周氏哭出声来。
“别哭了……”叶乘风为难地在两个母亲之间看来看去,想孝敬生母,又怕养母伤心,若是继续象往常一样,把生母等同仆婢,却是天理不容。
家乐好象能看到他的内心,低声劝他:“不要难过,你只是多了个母亲而已。”
叶乘风勉强一笑:“我不难过,现在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是一个仆役的孩子,没有那么高贵的血脉,成亲时也不用考虑什么身份地位,我可以娶我想娶的人了。”
家乐看他眼里盛满温柔缱绻,忽然一阵心酸,拒绝推托的话实在难以说出口。
21、荞麦灌肠
叶乘风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几天就行动如常,叶太太和周氏却他这场病吓得够呛,嘱咐他多休息几天,无聊之际,把家乐揪来一起玩游戏。
两个人玩不起来,又招来几个丫头一起玩,家乐收了嬉笑的样子,变得十分庄重,绝不肯和丫头们打闹玩耍。叶乘风觉得好笑,内宅私地,这么一本正经的做什么。又见他穿得单薄,忍不住数落两句:“这么冷的天,你还穿这么单薄,给你狐裘绸缎珠宝首饰你都不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刻薄你。”
家乐干笑一声:“我怕热,穿不得厚衣服,又闲不住,戴那些东西太麻烦,而且我一戴金属之类就会皮肤发痒发红。”
叶乘风拉着家乐的手郑重说:“这次过年,我要在所有亲戚跟前介绍你,宣布我们的婚事,你这样穿戴可以不好。”
家乐岔开话:“你们先玩着,我去厨房给你们弄些好吃的东西,简单的很,一会儿就好。”
众丫环欢呼起来,又可以吃好吃的了。叶乘风无奈地靠在榻上,每次话题说到穿戴或是说到成婚,他就会逃避,真拿他没办法。
很快,家乐整了几样方便简单的食物端过来。
真的很简单,刚出锅的热馒头蘸酱。把花生米加糖按比例配好,不加水和油,用小石磨干磨,细腻的花生酱顺着小槽流进白瓷罐里,又浓又香。
正好大厨房蒸的馒头也出了锅,热呼呼的又软又喧,掰开来一股香气扑面而来,用花生酱抹着吃,麦香混合着花生浓香。细腻软滑又香甜的感觉真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丫头们没想到这么普通的馒头醮酱也这么好吃,越吃越想吃,可是家乐只拿了一小罐花生酱,四个白馒头,分下来一人不够一个。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才拿来这么点儿,怕吃穷了叶府?”有人抱怨。
“现在吃多了,晚饭就吃不下了。”家乐一笑,秘诀不可说不可说,馒头不值几个钱,只是凡是好吃的东西都要有个度,让人吃了还想吃的时候,偏偏没有了,那样就会保持对这样食物最初的好印象,人们总是喜欢得不到的东西,对吃食也是这样,越是吃不着越是觉得美味。
丫环们每个人分下来只有半个馒头,馋虫刚上喉头就难以为继了,只好不停舔手指头。叶乘风手里的那份更小,只能略尝一口。因为他有病,这种甜食吃得越少越好,所以家乐从自己手里掰了一口给他吃。
叶乘风吃下可怜的一口馒头,怒瞪他,你这不是故意折磨我么?
家乐感受到他射来的眼刀,把藏在一边的食盒拿出来,在他眼前晃晃:“专门为你做的好吃的。”
叶乘风又高兴起来,看他把盒子里的东西端出来,原来是一盘灌肠,色泽味红香味扑鼻,旁边还备着竹签和盐水蒜汁,他从小就爱吃这个,立即拿竹签扎了一个醮着蒜汁吃下去,煮的不软不硬,煎的不老不皮,两面焦黄,香脆绵软,微带辣味,可是这里面灌的是什么呢?
旁边的丫环也流口水,想尝一块,却发现家乐只准备了一根竹签,这东西要用签子扎着吃才有味,用筷子吃就傻了,看样子这大厨分明是只给大少爷做的,根本没打算给她们吃。
“小气。”丫环嘟哝一句,“我们去厨房吃馒头。”
忽啦啦,丫头们全都跑到厨房找馒头吃,屋里只剩下家乐笑眯眯看着叶乘风吃东西。
叶乘风一块块地扎着吃,一边品味。
灌肠这东西很常见,就是把馅料灌入猪、牛、羊肠,以馅料的不同大致分为几种,灌入碎肉的叫肉肠,灌入猪血或羊血的叫血肠,装入碎肝脏丁的叫肝肠,以羊油为主料拌肉丁的叫油肠,灌入面糊和油的叫面肠,煮熟后切段放到铛上或煎或烙或烤,到皮黄脆硬时就可以吃了。可是家乐做的这个灌肠,里面灌的是什么呢?不是肉也不是血,更不是肝,也不太象白面,到底是什么呢?
家乐看着他笑:“你不是说你是皇帝舌头么?吃得出里面是什么吗?”
叶乘风又细嚼嚼,只好认输:“不知道,你还是直说吧。”
家乐得意起来:“知道你猜不出,这里面灌的是荞麦。荞麦面调成糊加入丁香盐葱姜末花椒粉什么的灌入肠衣,煮熟再切片煎得两面金黄就可以了。”
“怎么又是荞麦?我不爱吃荞面,你还老做给我吃。”叶乘风抱怨着,又不停地拿竹签扎着吃。“不过挺好吃的。”
家乐听他口气带着撒娇,忍不住笑:“你别那么挑好不好,荞麦可防治多种病,尤其对消渴症效果更好,我把荞麦面做成面条,扒糕,粉条,凉粉,换尽花样,可是你吃了两三次就不爱吃了,这次来京城我看你看见街上卖灌肠的一副子贪馋的样子,所以想法子用荞麦做灌肠给你吃。”
叶乘风心里一暖,觉得碟子里的灌肠更好吃了。
“你如此有心,做的东西再平常也是极好吃的,我能娶你是我的福气。”
家乐脸色一变,说:“我又没答应嫁给你,你不要这样。”
“你还怕什么,我看得出来你并不讨厌我,也不排斥我,如果因为身份地位的差距就没必要了,我的身世你也知道了,比起你来也高不到哪去。”
家乐头垂得低低的:“我担心的不是地位财势什么的。”
叶乘风一想,也明白了,又说:“你是担心我风流花心是吧?其实我觉得做为一个男人,风流也不是罪过,只要对家庭负责就可以了,所以,婚前我会流连花丛,多与女子交往玩乐,婚后我就会一心一意对我挑中的那个人好,不会让她伤心,这是我的原则。”
“我……”家乐忽然有些感动,又想了一想,下了决心说:“我有苦衷,一直没敢跟你说。”
“你说。”叶乘风心里怦怦跳,打算听他说出已经另有心上人的坏消息,他不介意的,不计较对方以前的地往。
“我……我说了实话,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你只管说。”
“我……其实……我其实是……”家乐鼓足勇气开了口。
“大少爷快来。”门外传来水仙的声音,“戏要开演了,太太正等着你呢,快来。”
叶乘风赶紧拉着家乐的手往外跑,家乐心里偷偷松口气,想着晚上没人时再告诉他也行。
为了给病人解闷,也为了给太太散心,叶乘云特地从外叫了了个戏班子来府里唱堂会。
唱的戏名叫《青玉镯》,讲的是老套故事,就是一个女子在院里打秋千,看到了墙外一个男子,于是就爱上了,然后两人私奔,后来那男的高中状元后又攀上一门富贵亲,把女主甩了,女主去找他理论,最终结局自然是传统的大团圆结局。
对这种戏,家乐看得直打瞌睡,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最后结局定是渣男悔悟,两人幸福在一起,这种狗血剧情他觉得无趣之极,偏偏那些女眷看看得很来劲,不时发表意见,还拿帕子抹眼睛,对那渣男骂几句。
家乐坐在叶乘风左手,右手的是叶乘云,看他很没意思的样子,问道:“女人们最爱看戏了,嫂子不喜欢看?”
家乐赶紧掩饰:“不是不爱看戏,是不喜欢看这种戏,我喜欢看《挑滑车》《八大锤》之类的武戏。”
“啊呀。”叶乘云很惊讶,“第一回见到嫂子时,就觉得你言行举止间有男子气概,没想到爱好也与一般女子不同,居然和男子相类。”
正座的叶太太眼光朝这边扫来,家乐岔开话题,说:“这种戏太没意思,无非是才子佳人,太老套了,所以我不喜欢。”
叶太太说:“看见个男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知廉耻地跟着跑,这也算佳人吗?”
家乐说:“那是因为女子多是养在深宅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见到男子,到了怀春年纪,就容易动心,也不计后果了。”
叶乘云说:“说起深闺女子容易对男子动心倒是事实,最近京里出了件大案,你们知道么?”
“是什么?”家乐眼睛发亮,从小他对那些破案故事就很有兴趣,现在成天闷在高墙大院很烦,听到有奇案更兴奋。
叶乘云说起最近的案子,有个穷秀才落了榜后也好生复读再考,却受人挑唆,扮成卖花女子出入大宅门,那些妇女们看他模样好,嘴巴又甜,很喜欢他。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他很亲,有一天天降大雨,那小姐就留他在内宅住宿,不料那败类趁着和小姐同榻之机,居然把小姐骗奸了,那小姐怕污了名节,不敢声张,再加上深闺寂寞就这么被他勾搭上了。
那秀才从此胆子更大,趁男主人外出做生意之际,把那家的媳妇也一并拉下水了,那不知廉耻的姑嫂两个竟把他留在内宅,日日淫乐,这家伙借着扮成女子的便利,出入深宅内院,不知骗奸多少妇女。
“这样的败类应该剁碎了他。”叶太太听了非常生气,她最见不得这种奸/淫私通之事。
叶乘云继续说后续的事:“后来事情败露,官府抓了他,判了他斩立决,真是大快人心,这种毁人名节,骗奸妇女之徒,真是祸害。”
叶乘风也附和说:“就是,这种人扮成女装出入内宅,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死也不足以赎罪。”
“说的是。”
家乐在旁边一言不发,脸色惨白。
叶乘风看他脸色不好,伸手握住他,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冷着了?”
“不是。”家乐勉强笑了一下,抽出手。
晚上,叶乘风一直在等着家乐说事情,见他晚饭也不吃就上了床,担心起来:“怎么这么早睡,不舒服么?”
“嗯,”家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哦。”叶乘风纳闷,又问:“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件事么?什么事?”
家乐拿被子蒙住头,闷声闷气说:“我又累又困,要睡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话明儿现雯。”
叶乘风站在他床边沉默半晌,最后默默离开,仔细地关好房门。
等他走了,家乐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