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春-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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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师生礼节自要周全,也只有与鹤滩先生在一起,才能那般的口无遮拦吧?徐秀面色一赤,为自己当时的无礼还是有一些懊悔的,不自觉的就在心下替自己找了个借口:那时候还小呢……
……
魏国公正在床上睡的踏实,就被他人扰了美梦,听得是给事中徐辉锦衣卫千户屠璋到来,也不好对他们发脾气,这怒气全撒在了徐鹏举身上,正和伏娘抱着睡觉的他只好顶着个乱糟糟的头发去了大堂。
刚站稳打着哈欠,徐俌就怒道:“有客人在,你就这个样子见人?滚了下去,弄利落了再来。”
吓得眼睛还半睁半合的徐鹏举一个跳步就跑了回去,可怜他也是个戴冠了的大人,被老子这么一训斥,什么话都不敢说。只在心里暗道:自家老子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徐俌出了口气,见着这两位笑道:“让二位见笑了。”
这两人都是客套的摆手,老徐说这话才叫一个笑话,谁敢笑话魏国公?不要命了可以试试。
不过三五下的工夫,语言能力出众的徐辉便将这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了分明,除此并不作多言,只留屠璋与他在分说扯淡。
屠璋抱拳道:“是奇怪就是如此,公爷需要早作打算。”
“我等就先告辞了。”徐辉顺口就接了这一句话,时机把握的恰到分毫。
徐俌平静的目视这两人离开,对刚刚才姗姗来迟的徐鹏举也无有什么训斥,让他很是庆幸。
小小武靖伯也敢如此造次,可惜空口白话,魏国公还是有了些踌躇。
徐鹏举很安静的为他提了杯茶,听了他的转述,道:“或许听一下那个屠千户的话也无不可,不过是千两银子,我们出的起的。”
冷笑不休,老徐俌道:“慢说千两,就是万两也无多大紧要,你去备下这钱,待为父给刘瑾写一封书信送去,自然有的分说。”
先前屠璋与他说,若公爷肯给刘瑾行上一笔重贿,这事儿自然没了要紧,徐俌也听了进去,可他不满足于花钱只顾解决自己的破事而不去找后面人的麻烦,道:“既然花钱,那就不要怕多,朱辅那老匹夫又能屁股干净?”
徐鹏举走到他后头给其锤了锤肩膀才道:“这样子徐峻嶒会轻松许多了。且看许尚书,韩、正卿又能做些什么文章。”
“然。”
☆、第55章 三世冤开堂咯
且说罢魏国公意欲行重贿事刘瑾来作反击,姑且落一个段落。
另一边分别几日又得以相见的两兄弟不胜唏嘘,只道这世事变化难以揣摩。清退了左右,两兄弟在屋内闭门参商;不知说了些什么。
自打踏入江宁县衙的大门,屠璋的脖子就一阵激灵;按着以往的经验,这必是被窥视的情况,作为出色的密探,此道的高手;他对于这种刻意隐藏的视线有极大的敏感性。面上含笑不显,轻轻的丢了一块石子在地上,走了进去。
衙门内有很大一块空地;作为审问的外堂和学子考试的场所;他刚从旁边拜了洪武爷的画像,走出来就见着懒龙独自一人站在外头扫地,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各自点头。屠璋举着手同他道:“懒龙捕头,好久不见。”
“见过千户大人。”
见他只是简单回礼,屠璋上下一个劲的打量,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笑道:“懒捕头我们切磋一下可好?”文人相轻,武人则是不打不相识,对他来说,朋友都是打出来的,除了对象是谈出来的,朋友只能是打。
懒龙后退了一步正色道:“怎敢劳动千户大人切磋,不敢当。”他身子有一点紧绷,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他自然也是有的,正想怎么继续演好懒龙这个角色而不被他人看出来的他还怎么能与他切磋,纯粹多事。
哈哈大笑,屠璋笑的很斯文,还知道用拳头挡住口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压低自己的脑袋道:“果然是有本事的人呢,你也感觉到了吧。这种被盯着的感觉我好不舒服,很想干掉他。”
若说对一枝梅这么一个人来说,排第一的麻烦自然是六扇门,这第二位的,就是锦衣卫了,这两类都是他这类人的天敌,自然清楚他们的本事,如今这般相近,浑身都是不自在的,少不得有了一些尴尬。
手挡着打哈欠道:“千户大人在说些什么?小人听不明白。”整个动作无比流畅,读唇术的本事使得他不敢大意。
屠璋勾的更甚,低声道:“不承认就罢,你且好好当差,乱了峻嶒兄的事,我定不饶你。”退后一步就转身离去,懒龙见他如此,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同他挥手道别,谁给我家阿秀捣乱,我整不死你。
如是想道。
看了一眼头顶上的乌鸦飞过,打开了门扉,不知我来也究在何处,只留一封书信言道有什么“要事”便多日不见,使得懒龙很担心,切莫要被六扇门联系上江宁县衙才好。
屋内的徐秀一听他言就抱着脑袋一阵嘀咕,揉了揉发胀的脑门才道:“这里面怎么又多了一个什么武靖伯?赵承庆?”牵扯进的人越多麻烦事也就越多,事情也就越难以理清头绪,犹如满头虱子,无处抓的感觉。
徐辉道:“大男的密疏已经送走了,为兄的也在准备当中,且安心。”
闻听也安了心下计较,不过却道:“大男?”
“屠千户。”
“噢。”想来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哥哥还能有了一位好友,真是稀奇。
待他走后,似是整个天气都受了这位颇有气势的家伙的影响,原本明亮的天气稍时就昏暗了下来,被厚厚的云彩挡住,压抑的人心情都不快了。徐秀见着老秀才等人落座,微微扫视了一下笑道:“若能不让案情再来什么反复,就不能给陆府尹审转的机会。”此案许进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你判的下来,我就有能力送到皇帝的案头让这个案子成为“例”明发天下。
想一想就觉得美妙,就算不求名,但若真有机会,不去争取反而推辞也没什么意思,还显得做作,念其自然就好了,更何况许进年岁已大,不可能指导太久,若有了名,也算是一张看起来不太好用的护身符,聊作安慰。
老秀才道:“所以,峻嶒你要怎么办?”
“不过是两点。”徐秀拿拳头砸了砸桌子道:“一是白飞,二是刘家人,搞定这两家,后面的事情就是许公他们的事情了。”
“开堂前,我还要办一件事。”徐秀拱了拱手便走。
他要去牢房,这个地方除了上任第二天来视察过之就再也不想来,这时候白飞已经移交过来,正在那里面关着。一进大门徐秀就不好了,捏着个鼻子,只因这里昏暗暗阴沉黑霾,熏惨惨恶臭难闻,条件不可谓不恶劣。
原本在这里胜过活阎王的牢头,比小鬼还可恶的狱卒们通通夹紧了尾巴,拿下了头上的铮角见着大老爷要多乖有多乖,化为了小猫,一个个端茶递水掸席扫凳的,忙的不亦乐乎。
徐秀道:“找个干净亮堂的屋子把白飞带过来。与他问话。”只可惜郭竣不在收监的范围之内,用陆珩的话,就是此案有了罪恶他在没有审问分明的情况下自是无罪的,也只好让他回家。
“是,是。”
牢头的效率很高,徐秀刚刚坐定还未喝上一口清茶白飞就被带了进来。他是第一次见白飞,原本尚好的心情此时也不知不觉的有了改变,说不清是何种滋味,只见他脸上明白无误的稚嫩模样很令人吃味,翻看卷宗才知他一十六岁,这可是十六岁的孩子啊。
让他坐下答话,徐秀调整了一下心情,冷静道:“与我说一下情况。”
闻言抬头对视,白飞瞧了瞧他低声道:“老爷不在审案之时询问,现在询问罪民是何道理?”
手指点着桌子,徐秀不解的问道:“且问,你且说就是,何来诸多他言?”
见他面色不改很显平静,徐秀继续道:“这是杀头的罪过,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视线无有了对视,白飞低着脑袋道:“罪民罪有因得。”
“不要一口一个罪民,本官未判,上官未复,你哪里有什么罪?那么,你且与我说说,你的罪到底是什么,你是如何做的。”
徐秀的耐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消失殆尽,这孩子就是抱着不合作的态度,关键的问题就是不开口,同张璁耳语了几句,徐秀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在逼你,等到开衙的时候再和我说吧。”
两人离去,白飞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嘴角自嘲一笑。
一到门外,原本从容的徐秀就换了一个人,拉扯着张璁摇摇晃晃,生气的道:“你说这些是什么人啊?拿个十六岁的孩子去顶罪,这种事也干得出,真是禽兽、败类,混账东西。”张璁的领口收的有点紧,他一拉一扯之下有了点窒息的感觉,索性徐秀还有理智,没把他勒死。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了县衙也还在说,数落着这些人丧良心的破事。
眼瞅着大家准备的都差不多,也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徐秀抬了下胳膊晃动道:“差人去唤,少时升堂。”
“是。”
江宁县这边做好了开衙的准备,郭竣这边又怎会不去做些准备,只听一人道:“只要郭乡绅您找的那位替罪羔羊不翻供,这事就不会攀扯到您的身上,至于江宁县询问,有在下,且安心便是。”
郭竣笑着拍了拍手道:“那个徐秀可是有机变的名头,很是难对付的。”
“机变?少不得三言当做两语,与他说道说道。”
外人道:“老爷,江宁县差人来唤。”
“走吧先生,有劳了。”
“请。”
……
案台后面的堂官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看的堂下众人不管立场如何,一句好相貌的评价终归还是能给的。开得大堂,满场无声,似是都在等候大人落下那个惊堂木言一句开场白。
徐秀打量了一下众人,但见表情各异。
麻木的刘家人,平静的白飞,皆是人间面孔,平常的郭竣,入了他的眼睛却像是鬼蜮魔头,心下暗道:郭竣啊郭竣,看你还能逍遥几时。
开口道:“升堂。”
水火棍捶在地面,口喊:“威武。”衙役中气十足。
“白飞何在。”就是明明白白的站在那里,徐秀都要来上这么一句,起个话头。
话音未落白飞利索的跪倒在地,道:“罪民在。”
“将你所犯之事如实道来。”十六岁的孩子在满堂衙役的注目下无有一丝惧色,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进行着诉说,道出了具体详情,内容徐秀早就清楚,此时再听,除人名与具体的细节稍有不同以外,都是一样。
对比先前应天府卷宗,那可真是一模一样,连一个字都不差,换歇的地方也无不同。徐秀听的心中好笑,这般背下来的,真是滑稽。
打断了他,逐条辩理,将里面明显不合适的地方着重摘了出来,如何与刘节相识,缘何会与刘节有了怨恨,要残害他人性命,郭家告欠银一事清白无误,这条怎么洗?
然而似乎早有预料,对他答道不外乎是贪恋刘兰美色,说完这句白飞还对郭竣怒目相视,看得分明。
徐秀暗道:全是做戏。
这样子扯总归越绕越乱,徐秀不想与他再费什么口舌,做些什么计较,当下道:“带了下去,接下去询问其他人就是。”
☆、第56章 三世冤宋世杰
底下的郭竣看了身后那人一眼,其便心领神会的站出来拱手道:“大人不审问罪恶,事实明确无误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徐秀瞥了他,冷淡的道:“你是何人?”
“在下是什么人不重要;大人对如此明确无误的案情还要多般生疑,搅弄是非;难道是我们郭老爷太过方正的性子无有给您送上那么份好处,使得您怀恨在心吗?”洋洋洒洒的话连绵不断,口齿清晰无误。
徐秀拿起一支木签点了点他,同左右道:“掌嘴。”
承受了十个掌刑;嘴巴一张,带有血丝,还笑着看着徐秀;那人跪下道:“大人为何对这般无误的案子多疑呢?”
眉头一皱;不好对付,他是从郭竣那里站出来的,想必是什么证人。
道:“堂上有你说话的地方?退了下去。”
那人咧嘴;表情有些怪异,十分渗人。
道:“亲亲相顾,不是亲者不能相顾,是亲者不能不顾,在下与郭竣是表兄弟,在这大堂之上如何不能说话?更何况小民也是证人,哪一条律法言说小民不能说话?大人教我。”
好一个亲亲相顾,若真要对《大明律》提什么意见,徐秀别的不懂,他没什么法律知识,但这一条,明显是坑官员的东西最好还是能改掉,一旦涉及人伦纲常,这就要了人命。堂官甚是难办。
心思一转,他这么一说自己十分不好办,其实说的都在点子上,这么一个罪犯认罪,人证俱全的案子为什么还要多疑?你是什么心思,传出去不正是江宁县不满郭竣不给好处吗,那官声还要不要了。若真一板一眼去纠正了他,也就着了他的道,顺说下去乱了算计。
张璁与他耳语几分,徐秀便怒道:“你想与他包揽词讼?”
“怎说是包揽词讼?小民不过是为亲相顾,难道就不能在公堂之上说些话吗?”
这些个讼师最是可恶,十分不好对付,徐秀板着脸看着他,只道是好一个最怕太平唯喜事多,颠倒黑白,操弄口舌之利的狂徒。大明没有这方面代理人打官司的制度,所以官员可操纵的余地还是挺大的,让不让讼师出庭都行,然而就算自己不许,他如今得了一个证人的名头出庭也是麻烦。
几番争锋之下,眼见自家东家没有占到便宜,张璁连忙耳语道:“暂且退堂,另作计较。”
想来也可以理解,这些讼师大明律倒背如流,嘴巴又是尖利,对付徐秀这样的年轻官员自然是无有多大压力的,只可惜徐秀胸中气结,早知道刚才就多打他几十个嘴巴……这一下倒不好再动手了,传出去不好听,说什么恼羞成怒的话,还要不要活了。
“啪、啪。”打了两下惊堂的徐秀道:“退堂。”说完扭头就走,那个混蛋讼师的立论十分简单,就是一个什么都明白的案子你要搞什么鬼?然后就是是不是受贿了?是不是恼恨我家老爷不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