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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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暂时不用,本宫要好好地想一想。”
我顿了下,又道:“你先退下吧。”
秋桃应声。
我现在有些糊涂了,之前周云易向我表白,没过几日,他府里的车夫竟与我的第五位驸马见过一面。从玄衣人的语气听来,魏青与第五位驸马的死似乎有着莫大的关系。
“魏青是谁?”
在我苦恼之际,君青琰忽然问道。
我道:“上回在京城郊外遇到的偷贼口中所说的人,他说驸马在与我成亲前曾见过魏青,而如今魏青又是周云易府里的人……”
我蹙蹙眉头,又道:“看来还是得出宫见一见魏青,问清楚他到底和驸马说了什么。”
倘若五驸马之死当真与周府有关,我定不会让五驸马含冤而死!想起五驸马跳湖前的冰冷眼神,我的心中紧了又紧。
我站起,道:“师父,我今日不学蛊术了,改日再过来。”
“嗯。”
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头看了看君青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抿抿唇,原本想着问君青琰要不要一块出宫的,可是后来我想了想还是作罢。太过殷勤总显得我不怀好意,我看过的话本里都说姑娘家要矜持,即便当真先对男子有情,勾引手段也要循序渐进。
“师父……要一起去吗?”我的语气颇为别扭。
此刻我心中正有一个小人儿在捶胸顿足,说好的矜持呢?矜持呢?
“不了。”
宛如有一盆冷水从头灌下,将我心里头的小人儿淋得惨兮兮的。看吧看吧,这就是不矜持的下场。容妩呀容妩,你是大安的金枝玉叶呀,怎么能这般没皮没脸!
翌日我出宫时日头极好,可惜我心情不佳。
初识情滋味,果真如话本所言,心中有小鼓,时常砰咚砰咚地跳,跳得人患得患失。起初因为君青琰主动问起魏青,心中有所欢喜,总觉得君青琰如今对我也是在意的,以君青琰的性子之前与他无关之事他是从不多问的。
可后来又不过因为君青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就没精打采了一整夜,今早用早膳时,肉羹也只能抚平我一半的哀愁。
秋桃摆好蹋阶。
我提起裙摆前脚踩上了蹋阶,正要上马车时,一抹我再熟悉不过的淡青人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君青琰轻咳了声,说道:“为师和你一起去。”
我惊喜地道:“昨天不是说不去么?”
君青琰说:“为师忽然想起一事。”
“什么事?”
君青琰沉默了下,又轻咳一声,说道:“为师与正道有约,他……咳……约了为师对弈。”
秋桃道:“可正道大师不是去了南洲做法事吗?昨日才启程的,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我道:“南洲离京城远得很,怎么可能今日就回来了。”我眨眨眼,问道:“莫非师父要去南洲?”
君青琰又咳了声,声音里有几分别扭。
“你还出不出宫?”
我道:“出。”
。
马车里。
我时不时瞅几眼君青琰,心里琢磨着他那句与正道大师相约对弈。许是我的目光太过频繁,君青琰忍无可忍,问道:“为师脸上有什么吗?”
我的脸微红,摇了摇头,说道:“不,没有。”
我在心中斟酌了会,方道:“师父当真要去南洲?京城离南洲有小半月的路程呢。”
君青琰道:“不去了。”
我问:“可师父不是与正道大师约好对弈了么?”
“等他回来后再说吧。”
我听罢,心中喜滋滋的。虽然君青琰不是特地陪我出来的,但此时他能在我身边,我心中也极是欢喜。我含笑道:“我听闻正道大师棋艺甚好,师父与正道大师相比,谁的棋艺高一些?”
君青琰的语气颇有自豪之意:“为师,正道从未赢过为师,四十年前他与我第一次对弈便是满盘皆输。”
我愣了下。
“四十年前?”师父不才二十七么?
君青琰改口道:“说错了,是二十年前。”
我瞪大了眼,道:“师父七岁时就赢了正道大师呀。”
他咳了下:“嗯。”
“师父果真是奇才。”我还想说些什么,君青琰又淡淡地道:“你寻到魏青后打算如何?”
我想了想,说道:“问他那一日到底和五驸马说了什么。”
君青琰道:“他会与你说实话?”
我笑了笑,微扬下颚,说道:“我自有办法。”
。
马车停在周府附近的一棵大树下。
如今渐入初冬,阳光虽好,但依然冷气十足。我与君青琰都在马车里等着,车窗开了条细缝,足以见到外边的动静,秋桃与冬桃都在数十步开外候着,人群里还有我的几个暗卫。
打从那一次夜不归宿后,今日我去找皇兄讨出宫令时,皇兄知道君青琰不跟我一起出宫时,再三叮嘱要多带暗卫。后来君青琰改变主意,我又让冬桃去向秦妃讨出宫令。秦妃掌管六宫事宜,宫里的人除了我之外出入皇宫都得经过秦妃的首肯。
不过秦妃向来和蔼可亲,待我也是极好的,我师父要出宫,她自然不会为难。
我抱着手炉,打了个哈欠。
昨夜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君青琰不肯陪我出来,还有魏青和周云易的事情,是以也没怎么睡。
君青琰瞅了我一眼。
我心中咯噔了下。今日出来时,晓得君青琰不来,也没多花心思在梳妆上,想着横竖都是要出宫,越简单越好。
我趁君青琰不注意,悄悄地从袖袋里摸出菱花小镜,侧着身子一照。
我心中又重重地咯噔了下。
眼底青黑青黑的,气色也不好。
我的手顿时一颤。
君青琰又看我一眼,我赶紧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说道:“秋桃不是半个时辰内魏青会从周府里出来吗?如今都小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见人影?”
“还没到半个时辰,不急。”
君青琰说这话时,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挪到马车的暗格前,小小地摆弄了一番,打开了暗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里面有把团扇,正好用来挡脸。
眼角的余光一瞥。
噫吁戏,天要亡我。
我这脑子的记性差得可以和鱼相比了。里头压根儿没有团扇,反而有一包糕点。对,我想起来了。里头本来是有团扇的,而且还是一把奇特的团扇,也不知道是我哪一年生辰朝臣送的礼,团扇里头暗藏玄机,是一把暗器。但是前些时候我在马车里时恰好肚子饿了,便让秋桃取下团扇,在马车的角角落落包括暗格都备好吃食。
我懊悔极了。
我取出糕点,拈了一块送进嘴里,两腮都塞得满满的。
此时唯有肉食才能弥补我内心的忧伤和遗憾……
就在此时,周府的角门缓缓地开了。果真如秋桃所说的那般,魏青驾着马车出来了。几十步开外的秋桃与冬桃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我对车夫吩咐道:“跟上。”
马车里并没有坐人,这也正好省了我的力气。待魏青驶入一偏僻的小巷时,我让车夫也跟着进去。堵住了魏青出来的路。
而此时,我听到马车骤停,想来是秋桃与冬桃按照我所说的那般逼得魏青停下了马车。
魏青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谁?为什么……”
刀剑出鞘声响起。
虽然我见不到,但我知道一定是秋桃将利剑直接横在了魏青的脖子上。我这两个近身侍婢里,一直都是秋桃的武艺比较高,是以每次需要有人假扮公主时,都是留下秋桃来保护我。
君青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道:“你想做什么?”
我笑吟吟地道:“等会师父便晓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师父和阿妩!
你们这样打脸真的好吗?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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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抱紧怀里的手炉,竖起耳朵聆听外头的动静。只听冬桃怒气腾腾地道:“你便是魏青吧。”随后秋桃又怒喝一声:“快说,不然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我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秋桃与冬桃两人扮演起恶人来果真似模似样。
魏青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听起来像是被吓唬住了。他道:“是……是,小人就是魏青。”
冬桃冷笑一声:“看来没有抓错人了,我是来送你上西天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杀了我家主子,你这条狗命就甭想留着了。不过你放心,本姑娘向来心善,不会让你独自上路的,迟一些你就会在黄泉路上见到你的家人,一家老少黄泉相聚,也算本姑娘对你的仁慈。”
魏青道:“小人没有杀人!姑娘的主子是谁?”
冬桃又冷笑道:“本姑娘的主子姓苏。”
秋桃道:“瞧瞧他脸色都变白了,果然是他杀了我们的状元爷!”
魏青道:“不,没有,我没有杀。”
冬桃道:“状元爷死的那一日你偷偷摸摸地见过他,说,是不是!若敢说半句假话,我便让你人头落地。”
“我……我……”
“说!”秋桃喝道。
“是。”魏青道。
“果然是你杀的,是你偷偷地在我们状元爷的吃食里下了五石散,对不对?所以状元爷在与明玉公主大婚当日才会做出如此反常之事。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最后四字,我特地交待了秋桃与冬桃两人,要不停地重复。
人在惊慌之下,特别容易出现纰漏。
果不其然,魏青道:“不,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
“是我的主子。”
虽然得到了所想要的结果,但亲耳听见时,我还是怔了怔。
我已查清魏青不过区区一平民百姓,要杀五驸马他还没这个能耐,他背后定另有其人,且权势定然也不小。既然是周家的车夫,我首先怀疑的不得不是周云易。
只是我暗中查了许久,周云易与五驸马并没有什么过节,五驸马的官阶比周云易低,在朝堂上也当不了周云易的挡路石,周云易根本没有杀五驸马的动机。
所以我如今十分迷惑和不解。
我重重一咳,车夫掀开车帘,我走下马车。冬桃跪下行礼:“明玉公主万福。”
魏青的脸色瞬间大变。
我瞥他一眼,端着公主的威仪,淡道:“你家主子为何要杀本宫的驸马?你若全都说出来,本宫尚且能饶你一命。倘若不说,或是有半句假话,本宫便让你们一家死也不得安宁。”
秋桃的剑往前轻轻一推,立刻见血。
她附和道:“那一日你做了什么。”
真不愧是跟了我多年的侍婢,和我特别心有灵犀。
魏青吓得手脚都在发抖,他的嘴唇也在哆嗦着。
“小人……小人招了。那一日大人让小人以公主的名义去见苏状元,还带上了苏状元平日里所喜欢的吃食,说……说是公主命人送来的。”
与五驸马的赐婚圣旨下来后,为表心意,我的确在私下里有让人给他送过吃食,没想到周云易竟然连这一点也知道。不得不说这手段颇为高明,想必周云易是暗中筹谋已久,不然也不会对五驸马如此熟悉。我道:“里面下了五石散?”
“是。”魏青答道。
五石散在大安乃是禁物,上次听到五驸马服用五石散过多而亡时,我心中极是震惊。
我问:“为何周云易要杀驸马?”
魏青哭丧道:“小人只是听命行事,求公主饶小人一命。”
我思来想去也想不通为何周云易要杀害五驸马,我又道:“你还知道什么?”
魏青的面色变了变。
我道:“本宫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魏青犹豫了下,方道:“还……还有公主的第三位驸马……”
我心中一紧,道:“也是周云易动了手脚?”
魏青说道:“大人在驸马爷的馒头里下了药,随后又买通了验尸的仵作……”
我登时面色就是一变。
“为什么?”
魏青还是那一句:“小人只是听命行事。”
我百思不得其解。
可事已至此,我必须要还我这两位驸马一个公道。我对秋桃道:“把他押回宫,本宫要亲自禀明皇兄。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
我上了马车。
此时此刻的我心情颇为沉重,我从未想过我查了这么久,最后真凶却是周云易。明明前些时候他刚与我表白,而且看起来还有几分情真意切。
我委实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杀我的两位驸马?
魏青是他府里的人,断不可能会说假话。且细细一想,那一日我在明玉山庄外碰见玄衣人时,玄衣人正要告诉我真相,周云易就贸然出现了。
如今想起,已不是凑巧二字便能一笔带过。
再说,没几日玄衣人就死得面目全非,见过玄衣人的人除了我之外便只有周云易了。
君青琰望向我。
我轻叹一声,道:“让师父见笑了。”
他道:“你可有想过这些都只是魏青的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