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制奴才-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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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灏和衣躺在床上,慕容春光业已退下。
他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只听见客栈外街上有梆子声传来。“咣!咣!”两声,接着又是一下锣响。
“二更又至鬼门开,忘川一饮奈何过。生前富贵几千斛,十层地狱功苦多。”只听那打更之人幽幽念叨,声音里透出骨子鬼气,冷得人直打激灵。
地狱分明十八层,为何去说“十层地狱功苦多”?
沈灏猛然坐起。
推窗去看,外面连天大雾,黑暗中雾霭沉沉,只见远处有一个渐渐消失的亮点,昏黄灯光闪闪烁烁,亦似幽冥鬼火一般。
他思索了一下。
已拿了惊虹剑,从窗子里飞身而出,往那灯光而去。
几起几落,那灯笼竟然一直在前面三百步左右,沈灏快灯笼亦快,沈灏停灯笼停,仿佛在等待他,又似乎不让他追上一般。
沈灏行了一会儿,停下脚步,抬头看天,天上没有月亮,然而路上并非漆黑,隐隐中似有什么光亮让四周呈现淡淡的灰黑。一路之上,没有行人,周围的门洞各个紧闭,亦无亮灯之处。
那灯笼在前方停了下来。
沈灏捏了捏手里的惊虹剑,毫不犹豫大步向前,走进了才发现,灯笼被插在地上,里面的蜡烛静静燃烧,火光忽高忽低,忽明忽暗。
他上前拿起灯笼,仔细一看,灯笼上前面写了个“沈”,后面书“灏”,侧面又有小字,提曰:幽都沃石,至此无还,后无退路,前无尸骨。
若是平常人,提了个羊皮灯笼,上面写了尸骨全无的诅咒,还恰好是自己的名字,怕早就吓得半死。沈灏却只是挑了挑眉,把手里那灯龙往上抬了抬,光亮顿时照亮了前面那悠长的、弥漫着不详意味的牌坊和台阶。
牌坊上写着三个血淋林的大字,那血还湿着,往下流淌,仿佛刚刚写上去。
弥散的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淡淡散开,沈灏瞧清了上面的字:“阴司街”。
他心中一惊。
阴间传说种种,虽有一些大不相同,然而却有些东西相似。
阴司街乃是人间与阴间的分界点,其后便是幽都沃石。过了沃石便是五浊桥,过了五浊桥乃是阎罗十殿,死后之人按照富贵贫贱上五浊桥去人气,根据功德罪行被分往不同的殿内等待各殿阎王判决。接着孽障多的人被送往十八层地狱受苦受过,功德多的人升天成仙,待还了孽障,便可在孟婆处饮一碗忘川之水,过奈何桥,重新转世。
只是这阴间之物,怎会突然出现在丰都城内?
沈灏站了一会儿,捏了捏手里的灯笼,抬步便要走过这牌坊。
“不可!”突然有人抓住他肩膀。
沈灏回头一看,乃是慕容春光。
“盟主,如此危险之事,为何不叫属下!”慕容春光一张脸臭的无以复加,眼神几乎要喷火,“你可知道多少人想要置你于死地?”
“什么?”沈灏听出一丝不对之处,“置我于死地?慕容春光,这句话是何意?”
慕容春光知道说漏了嘴,咬咬牙道:“你乃巫琼血脉,吃了你便能得到阴间的谣传已经散播到中原各处。盟主,你那兄弟还真是不讲丝毫情意。”
沈灏怔了怔,最后笑了:“早在我意料之中,这不算什么。”说完这话,他又要上前。
“盟主!你不能去。”慕容春光道。
“为何?”沈灏说,扬了扬手里的羊皮灯龙,“这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我若不去,岂非太不给面子?”
说完不顾慕容春光阻拦,已经穿过牌坊,缓步上了台阶。
慕容春光咬牙半天,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越来越浓厚的雾气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这两天卡文卡的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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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轮转王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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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灏已经带了慕容春光进入阴司街了。”何独舞道。
江小花正解决掉来行刺沈灏的人,愣了愣,急道:“怎么如此鲁莽!我才解决掉这个拿灯笼忽悠人的家伙!”
何独舞无奈:“你也不是不知,这两人如何拦得住。”
“走,我们也去!”江小花说着就要往前冲,却被何独舞一把拦住。
“我们去不得。也去不了。”何独舞道。
“为什么?”
“因为只有跟随幽冥人才能进入阴间,而阴司街便是阴间的第一个入口。除了沈灏和慕容春光,其他人根本进不去。况且……”何独舞顿了顿道,“况且毒尊也不会想让我们看到最后的事。”
江小花突然呜咽一声:“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最后的事。哪里有什么最后的事!”
何独舞瞧他半晌,突然长叹一声,揽着江小花肩膀,任他哭的稀里哗啦。
沈灏回头去看来时之路,迷雾重重,看不清来路。
他又抬起灯笼往前照,却依旧只看见一片灰暗的雾气。
“阴司街,难道不是街么?”沈灏喃喃。
“阴司街不是街,有什么稀奇?”慕容春光已经走到他身边,“属下倒觉得盟主您到现在为止还一点都不恐惧才是稀奇。”
沈灏忍不住含笑看他:“我为何要恐惧?”
“盟主可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阴间地界?”
“哦?”沈灏皱眉,“阴间怎么会突兀出现在丰都城内?还从无有人察觉?”
慕容春光一垮脸色,沈灏还以为他又要说“属下不知”,还好这次慕容春光却道:“盟主不知,这阴间所谓的时而此处时而彼处,不过是障眼法,它在各地都设了分舵,倒类似于帮派一般。而多设立在繁华城镇内。至于为什么没有被发现,这个十分简单。每处阴间皆有布阵迷惑普通人,自然察觉不出。这阴司街,就是此处的迷阵。盟主虽然以幽冥人的身份可以进入这处地界,却不能不破此阵。若不能破,尸骨无存。”
沈灏瞥了他一眼,倒有些惊讶慕容春光一次能说这许多话。
“看什么看,属下脸上长出花了?”慕容春光冷冰冰的问。
沈灏咳嗽一声:“并非如此。”转身去研究阴司街,“此阵如何破?”
“不会。”慕容春光板着脸道。
“……”
“属下确实不会。”慕容春光僵硬的重复了一次。
“那我们回去?”沈灏说。
慕容春光这次才道:“盟主拿着那灯笼上便说了,至此无回。人到了阴间,还能回去么?”
“那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应该如何?”
慕容春光不情不愿的叹气:“那属下试一试罢!” 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说完往前走了几步,倒似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接着掏出一把匕首,道:“借盟主一物用之。”
说着便在沈灏手掌划了一条口子,然后把鲜血滴到地上。
然后慕容春光又道:“失礼。”
毫不客气的拽着沈灏又走了十多步,再滴了鲜血在地上。
如此反复几次,沈灏已经明白,慕容春光乃是在走着八卦阵法,按照“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依次滴上自己的鲜血。
待八卦走完。
便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雾气陡然四撤,露出对面一块巨石。
“这便是幽都沃石?”沈灏道。
慕容春光冷笑:“不过是吓唬人的把戏而已。”
那巨石在轰轰隆隆声中慢慢移开,后面并排出现金银铜铁木五色桥,乍一看仿佛是纯金纯银制造之物,走进了便听见慕容春光说:“虽说是模仿五浊桥而修建,却都是木制。上面涂了金粉银粉而已。”
两人走进,便听见一声唱诵,道:“二位幽魂,行至阴间渡口,便让本王算上一算,看尔等在人间功过几何,可过何桥。”
慕容春光小声对沈灏道:“盟主小心,此人乃是‘轮转王’应无台。”
“何谓轮转王?”沈灏问。
“转轮王殿居幽异沃石外,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寿可寿之寿,断阳间功德罪过,分别核定,发往阎罗十大殿。故而我们今日是要走哪一座桥,就要看轮转王怎么判刑。”
“原来就是个判官么。”沈灏道,“你可知这应无台是谁?”
慕容春光硬邦邦道:“属下不知。”
“……”沈灏无奈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看出来那个是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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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雾里看花 。。。
抱歉,卡文卡了好多天。SORRY~~~~~~~!!!!!!!!
应无台一脸青白,看起来真跟孤魂野鬼似的,左手托着个算盘,右手拿着个帐本。
他见沈灏走进便嘻嘻一笑:“来来来,让我瞧瞧你这功过几何。”
沈灏还没开口,慕容春光已经转脸过去,接着张嘴就骂:“功过几何功过几何,你还真当自己是轮转王?快快让我们过去,不然就砍得你四分五裂!”
对面那应无台一怔:“你是何人?”
“你管我是何人。”慕容春光道。
应无台又愣了愣:“怎生如此无礼。”
慕容春光一脸不耐:“是你们主子用灯笼勾引我们入阴间,你倒是在这里挡什么挡?快快让开,让我们过去。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你总不能挡我们在此。”
这话说的应无台一张老脸腾的通红,恼羞成怒之下大吼一声,举着算盘就冲了过来。
慕容春光站在他面前,也不动弹,直到应无台袭至面前,才猛然扬手一转,接着只听见一声脆响,慕容春光已从背上取下背了很久的九环金丝大刀,迎面挡住应无台的算盘。
接着更不等应无台喘息,一柄大刀使得虎虎生威,刀刀狠厉,直把应无台逼得几乎无法招架。
沈灏在一边看着,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慕容春光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本应该与他同路来此,却被雷竞锁入官府。
这个人本应该虚伪无耻,妖孽横生,与慕容春光如此不同,却某些地方异常相似。
此人千辛万苦本应就为了入阴间的这一刻,却至今不见总计,仿佛消失一般。
慕容春光与应无台斗的十分激烈,一个大劈刀便凌空劈了下去,应无台无处躲闪,只得抬手挡驾,竟被慕容春光一刀压制,脚底青砖皆碎半寸。
应无台大喝一声,算盘陡然崩裂,算珠犹如暗器般往慕容春光身上射去,本直线下坠的慕容春光竟然拿长袖一挥,已在空中陡然转身,斜窜入半空之中,姿势优雅的让人拍手叫绝,于此同时,他刀锋一甩,便将袭来的算珠原路返回。
应无台措手不及,只剩一声尖叫,算珠已射入他双目之中。
慕容春光在沈灏身边轻轻落下。
用一种冷到极点的目光看着应无台。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应无台大喊,在场地里胡乱走着,“慕容春光,你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嗜血狂魔、毫无仁心,乃犯下杀孽,判你走铜桥,入第四殿,见五官王,沸汤烧手,断筋剔骨!沈灏,你管束不严,放纵属下,阴阳两面,孜求名利,你要过铁桥,入第三殿,衔火闭喉、拔舌穿腮!”应无台声嘶力竭,状似恶鬼,每个判决都凄厉狠毒,让人不由自心底胆
寒。
“天网恢恢,报应不爽。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一个都逃不掉!”他双眼如黑洞,留着液体血液,张臂大呼,接着哈哈大笑,转身一下子跳入五浊桥下。只听见“嗤”一声轻响,接着便泛起一具白骨。
慕容春光看了一眼,冷笑道:“啧。”
便是这一声感叹,就让沈灏的目光冷锐。
若非是他,又有何人,能如此淡然处之,轻蔑嘲讽。
慕容春光倒没有察觉沈灏的目光,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回头看着沈灏道:“盟主,如今怎么办?”
沈灏反问:“你说呢?”
慕容春光照旧回答:“属下不知。”
这四个字说出来,沈灏只觉得心尖一抖,之前并不觉慕容春光怪扭的脾气有何不妥,现在想来,不过是敷衍推脱,甚至更有看好戏的意思。
沈灏心头更凉了两分,缓缓开口道:“你是毒尊座下,而毒尊乃是我的贴身奴才。若按此而言,你便应是我的奴才。”
慕容春光脸色顿时垮了,道:“此不可一概而论!”
沈灏缓缓扬起嘴角看他:“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慕容春光本要开口。
可不知为什么与沈灏竟无法对视。
他半天转开视线,游移别处。
“哼。”沈灏冷冷的哼了一声,便道:“既然你也赞同。主奴受过自当一处,便随我一起去第三殿,衔火闭喉、拔舌穿腮罢。”
说完竟不等慕容春光开口,已大步上了铁桥。
慕容春光一惊,连忙喊道:“主子小心——”
沈灏霍然回头,目光如炬直视过来:“你说什么?”
慕容春光一愣,忙道:“盟主小心,恐有诈。”
沈灏一挥袖,从铁桥上走过:“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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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醉生梦死 。。。
41 醉生梦死
沈灏主仆二人过铁桥,见一石碑,上有一偈,曰:
无为大道,天知人情;
无为窈冥,鬼见人形;
心言意语,鬼闻人声;
犯禁满盈,地收人魂。(引自《玉历宝钞》)
沈灏在那石碑前站了久久,最后开口问身后的慕容春光:“我问你最后一次,春光,萧方去了哪里?”
慕容春光抬头去看沈灏的背影,半天没有回答。
沈灏循循善诱:“春光,我这个人,因为在家族里并不受重视,故而表里不一,明明在乎名利权位,却硬要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清高姿态。许多年来我自以为自己伪装的极好,萧方却一眼看穿。你说,他是不是与我一般表里不一?”
慕容春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萧方这厮,虚伪可恶,那张笑脸,我每每看到都厌恶的恨不得撕烂才好。”沈灏道,“他心底有无数花花肠子,要我逼得不行才肯吐露一二。说什么为了让我功成名就才寻找着阴间,其实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知道么?”
慕容春光怔了怔,刚想接话,沈灏却径自说了下去。
盟主轻叹一声:“他如今黄泉玉碎,早衰毕露,一日顶得别人十日,他与我分开已有月余,你说如今他该是什么模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