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红尘-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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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去过?”
“听说过,斐月岛原本不是什么出名的门派,但最近好像因为新任岛主的整顿变得有名气起来了。”
苏炎晖努力回忆那日南宫卓在烈火楼说的话,他说他哥哥南宫凯是岛主,他是副岛主,于是问道:“那人是南宫凯吗?”
裴亦墨稍稍点头,喝下一口茶:“年轻有为。”
苏炎晖没有再答话,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二人便这样坐着,片刻,裴亦墨的茶碗已经见底,忽然道:“炎晖,还留着我给你的《玄梅白簪》吗?”
苏炎晖点头:“当然啦。”
“从中悟出什么玄机了没有?”
“没有,它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我一直觉得那是你酒后写的。”
“炎晖,那可以说是我毕生的心血,它叫《玄梅白簪》,显然和《白梅玉簪》是有莫大的联系的,修炼《白梅玉簪》时配合《玄梅白簪》,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苏炎晖手里的扇子差点再次落地。
“什么?!墨儿,事半功倍?你是说,如果修炼好了,会比你现在还厉害?”
“是的。”
苏炎晖不禁瞪大了眼睛,如果这两样东西落入野心巨大之人手中,天下定会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保管好它们,炎晖。”
“嗯。”
苏炎晖看着裴亦墨漆黑漆黑的眼眸,苦笑一声,想起自己总是在询问,又总是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墨儿,你告诉我,什么是红尘?”
裴亦墨略略愣住,温柔地笑道:“怎么突然这样问?所谓红尘,不就是你身处的这个世界么?”
苏炎晖却不依不饶:“我只是问你,什么是红尘。月上楼的老鸨说,红尘便是不解。”
“红尘不解,不错,这红尘确是天下最不解之物……悠悠岁月只能老了人心,你却奈何不了,的确是不解红尘。”
苏炎晖笑:“我问的所有人都说红尘就是我一辈子都理解不了的东西,难道这天底下就真的没有人明白了吗?”
“唰——”折扇合上,苏炎晖细细端详,发现半生消磨,这把扇子跟着他也已经是磨得斑驳。
“怎么说呢?我这一生杀了这么多人,可是,杀人容易,要承受杀人带来的后果才是最难的。”
“哈哈,那以后——那些冤魂会来找你索命吗?”
裴亦墨忽然害怕起来,但极力掩饰着摇头,说:“会吧。”
苏炎晖不屑:“你也太不会撒谎了,一边摇头一边作肯定的回答。美人儿,你是不是怕鬼魂呐?”
美人点头。
苏炎晖没想到他会怕这种玩意儿,忍俊不禁。
“没关系,有本少爷在,没什么能伤害得了大美人!”
第六十四章
次日,六月,夜晚,洛阳,醉忘池。
一叶扁舟,湖上波光在月华下点点星星,白水夏月,月下泛舟,云暗几重。跟着微风的节奏,湖边蒹葭柔柔招摇,和斑驳的树影一道曼妙地舞动。
三千青丝拂上他的肩,这人明眸皓齿,一双蜜糖棕的狐狸眼微微上挑,他不以为意,带起一抹浅笑,抬头仰望星空。湖泊静的仿佛一面镜子,映着湖中央的小楫轻舟,远远望去,那湖中一点舟楫似是大海中一针而已。
空白的,恍然的,他的目光和月光纠葛在一起,不知落在何处。悠远,明亮,璀然。洛阳中土醉忘池,若是有一天,他一觉醒来却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境?如果这是梦境,醒来还会不会碰上裴亦墨?
月光迤逦,浮生一梦。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湖边已经是落英缤纷,飞花如雨。一切似乎万年不改,只有淡淡的银光色,无暇而透明,虽是微风,却也让划船那人衣袂飘飘。
苏炎晖手中懒散的持着船桨,却也不划,只是让它在静谧的湖水中半身漂浮。
裴亦墨的手中是上好的羽觞,其中盛了半樽艳酒,在他莹润如玉的指尖中流转自如。
他已微醉,轻笑着,这笑那么邪佞,那么妖媚,似是嘲笑红尘儿女的侠骨柔情,似是在苦笑自己一生也误入情网。
“醉忘,便是解脱。”
苏炎晖是站着的,听了这话把目光从虚妄之处收回,看向半躺着的裴亦墨。
“炎晖,你知道吗,杀人不是最痛苦的,承担杀人所带来的后果才是最痛苦的。”
苏炎晖点头:“我知道。”
裴亦墨不喝羽觞中绵酒,脸上却是一丝红晕,继续道:“以前我第一次遇见花戏雨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喜欢我。”
苏炎晖愣了一下,没有答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美人盯着手中羽觞,缓缓而来:“第一次遇见她,是在扬州,我十四岁,她十二岁。只是一面之缘,怎知她会暗生情愫。从那以后,几乎过了六年,我才再次听到她的消息。”
“什么消息?”
“昔有美人如花,袅袅娜娜如隔长安云端。”
苏炎晖接到:“昔有君子如玉,翩翩风流如存江陵歌中。”
“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何谓是‘昔有‘云……如今终于明白,再美的事物,不过一瞬……如何不是昔有?”
“墨儿,所有人都一样,我也是,总有一日我们都要辞别红尘而去。”
“是啊。最后居然是我亲手杀了她。”
“明明是她自己走火入魔死掉的啊。”
裴亦墨笑着摇摇头,似乎在说“你不懂”,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清风明月,泛舟湖上,月光如纱,淡笑如墨,醉忘池边落花虽美,竟比不上亦墨一回眸,醉忘池边蒹葭虽孱弱,竟比不上亦墨一颔首。
小舟悠悠在湖中央漂浮,远方的青山像是在夏夜里蒙上一层雾,苏炎晖回首,因为背对着月亮,显得身影极暗,站在夜景中,像是孤飞的青鸟。风吹动水面,纹开清圆。
花香伴随风而来,触动二人鼻尖。
香酒新斟,暖暖夏意,驾刻有梅花与玉簪的小舟,问谁能得如此清欢,似苏裴二人比翼双飞?
千丝万缕的青丝,没有发带的束缚,舟楫纵欢,惊起涟漪,鲜有行人,稀疏灯火。怅然无绪,美人真心,酒色浓淡如往昔。
万籁俱寂,唯墨独饮。
曲终薄弱,余炎划舟。
依依不舍,走走停停。
花容月貌,只为情郎。
“对了,墨儿,白蝶要和宫丫头成亲了,今日早晨我刚接到小南的飞鸽。”
裴亦墨似乎有了些许神采:“何时动身?”
“就下周吧,他们要在江陵骊龙宅办呢。”
“好,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墨儿,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就像这样,乘舟进入醉忘池深处?”
“当然。”
“那以后我们天天都这样,好不好?”
“好。”
“今日我看你气色都好了许多,一定是春衣姑娘的药方起作用了。”
“……嗯。”
“你醉了。”
“没……没有。炎晖,我有点冷。”
苏炎晖放下舟楫,过去抱住裴亦墨道:“六月份还冷?墨儿,你是不是睡着了才冷?”
“嗯。”
“咱们这就回去吧。”
“你抱我……”
苏炎晖将裴亦墨来个公主抱搂在自己怀里,笑道:“当然是我抱你。”
长相思,摧心肝。
屋内。
苏炎晖将裴亦墨放在床上时,美人已经睡着了。
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奔腾而过,但忍着不规律的呼吸声,为他轻轻盖好被子。
那些补药能让他撑到什么时候?天晓得。裴亦墨每天不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又有多么大的痛苦,苏炎晖也不知道,但苏炎晖明白这家伙不管自己怎么痛都不会说出来。
裴亦墨有着天底下最完美的脸,却亦有着人世间最艰难的情。
不辨春秋,不知岁年……
我愿与你永生永世在一起,在这醉忘池的轻舟上,看亭台楼阁,看几度春来,看湖水如蓝。
年少多少韵事,罢了花台,负了韶华,断了秋雨,碎了容颜。
月落灯前闭北堂,神魂交入杳冥乡。文通毫管醒来异,武帝衡芜觉后香。
……
江陵,蓬莱山庄。
收拾残局着实费力,这次打斗几乎费了蓬莱山庄四分之三的人力,加上江黛卿一直昏迷不醒,江碎魂亦是一个头两个大。
闻南回推开江黛卿的门。
看到江碎魂也在,他拱手作揖:“晚辈见过江庄主。”
江碎魂抬着疲惫的脸,道:“闻公子不必客气,坐吧。”
“江庄主……若不是因为南回,江公子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江庄主,今日南回是来赔罪的,任您处置。”
江碎魂不禁一声苦笑,摆摆手道:“不必了,想来黛卿也是真心爱你……其实这次的事情,主谋正是我们自己,与你又有何干?往事且不要再提了!”
闻南回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接受事实了,继而问道:“江公子他……”
“他还好,只是昏迷而已。兴许闻公子来陪他一会儿,他便醒了。”
闻南回明白这只是句玩笑话,但是也不好推脱,便答应下来,送走江碎魂,独留闻南回与江黛卿二人。
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六月了。
闻南回只是这样看着他,不知如何面对他。在房间里踌躇了一会儿,闻南回打算走人。
“……”
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唤,闻南回停在原地。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第六十五章
“黛卿……?”
闻南回小心翼翼地走近床边,发现床上那人确实已经微微张开了眼。
闻南回赶紧坐在床边,盯着他。
江黛卿有气无力地笑。
“你还好么?有哪儿不舒服吗?”
“南回。你来了。”
答非所问,但闻南回心里猛然痛楚,江黛卿仿佛是自己的影子,从他身上,闻南回看到了自己对苏炎晖的一片痴情。
但,已经放下了,不是么?
“嗯,我来了。”
“南回,我……”
“你昏迷了好多天,现在有没有感觉饿?”
“没有。”
闻南回终于笑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且安心的养着吧,我去通知江庄主。”
江黛卿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摇摇头:“南回,我想先跟你说一件事。”
“哦?”
重新坐回床边。
“我……以前我总是缠着你,以后便不会了。”
闻南回轻蹙眉:“黛卿,你这是……”
“你听我说完。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明白,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是没办法强求的,就像你。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看到别的孩子都拿着荷叶糕吃,我也很想吃,但我又没带钱,就从一个小男孩手里抢了一个,我仗着会点武功就轻松甩掉了他,但当我跑到一个小巷子里准备吃的时候,它就那么,突然从我手里掉了,掉到泥土里了。”
闻南回的长睫毛微微闪动两下。
“纵然我把你从苏炎晖手里抢来了,又有什么用呢?我终于看透了,人世间就是这样。以后我不会再对你抱有幻想,你放心吧。”
“……黛卿。”
“就这样吧,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好了,爹应该担心死了吧,有劳闻公子替黛卿转告了!”
闻南回站起身,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回眸一笑,透过江黛卿床旁边的窗户,看到彼岸花开正好。
……
麒麟教已经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一直由重霄打理,直至春衣回来。
安麒阳和安凤月在花园里捉蝴蝶,一人拿一个网,玩的正开心。
“凤儿妹妹,你不要出声……”安麒阳看到一只漂亮的蝴蝶停在一朵花上,嘱咐过妹妹后小心的走过去。
“麒儿!凤儿!”
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将蝴蝶吓跑了。
网落空了,安麒阳撅着嘴回头:“干爹,做什么?蝴蝶都被你吓跑了!”
安凤月呆呆的站在一旁,简直要哭了出来。
重霄笑笑,走过来蹲下一手搂一个:“今日你们的春衣姑姑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发展壮大麒麟教了呀。”
安凤月睁着一双大眼睛道:“干爹,娘亲和爹呢?你说他们去游山玩水了,怎么还不回来?”
重霄的表情僵硬了几秒钟,然后总算调整过来:“啊,去游玩是要很长时间的,不过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安麒阳和安凤月互相对望一眼,然后都笑了。
重霄松了一口气,起身,道:“好了,麒儿,凤儿,随我去看看你们春衣姑姑,好好看看我们麒麟教吧,你们当中,有一个以后便是麒麟教教主。”
两个小宝贝都点点头,跟着重霄走出花园。
……
长安,仙莱派。
徐沛白将韦桥和何意的尸体埋好,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中央,空空荡荡。
浩劫过后,自己还是要振作起来吧,不如自立掌门,将仙莱派再带上辉煌之路。
……
七月,江陵,骊龙宅。
大红是这里的主打颜色,欢喜的神色荡漾在每个人的脸上。
一身大红袍的宫织星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对着梳妆镜,左小南和凌冰姬都在她左右站着,笑吟吟地看着她。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宫丫头可是越变越漂亮了呢。”凌冰姬笑道,右臂还缠着布。
宫织星不好意思地笑笑,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不能说是倾国倾城,但是女人在出嫁的时候都是别样美丽的。
大红的嘴唇,深邃的眼睛,平时总是梳两个包子的头发今日也盘到脑后去,显得儒雅高贵,凤冠顶在头上,珠帘齐齐地垂下,凤冠上绣的是翱翔的凤凰。
左小南撇嘴打趣道:“恐怕我这火中凤凰的名号得让宫丫头抢去咯!”
宫织星带着脸上的红晕,连忙道:“小南姐姐这是说哪里话。”
“哎哟,咱们的宫丫头也知道害羞啦?瞧这脸红的跟红苹果似的。”左小南笑道。
凌冰姬也道:“行了,咱们就别拿宫丫头寻开心了,人家可是要嫁为人妻了,唉,以后啊,就不能常看到你了。”
宫织星的眼眸也是一暗:“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白蝶其实比宫织星更紧张,他一紧张就结巴,整个人像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别紧张,你就要娶妻了,你紧张什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