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都是小星星作者:陆(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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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的窗帘被晚风轻轻吹起。
躺在床上,江睿阳的眼睛被日光灯刺出补色作用,他下意识举起手进行手指张阖的动作,突然听见门被缓缓拉开的声音。
虽然不怎麽怕鬼,但在咒怨的发迹地听到诡异的声响还真让人内心发毛。江睿阳微微撑起身,发现座敷--不是,是薰。他双手抵在门边,一双眼睛还是大得没天理。
江睿阳将自己的下垂眼拉成凤眼,歪歪头表示有事吗。
薰看见凤眼的江睿阳笑了出声,低声用日文讲了几句江睿阳听不懂的话,最後也拉起自己的眼角,将一双大眼睛拉成往上斜的角度。
「晚安。」
听起来甜甜的四个日文音节,凤眼的薰笑著说完後,轻轻将门拉上,江睿阳听见他咚咚咚地走回自己房间。
江睿阳维持凤眼的表情盯著门三秒,然後往旁边一倒。
当晚他梦见了在樱花树下,小乔一直不断对他轻喊:「萌萌,站起来。」。
他是一匹软脚的马,看著小乔的脸,想著重点绝对是在前面两个叠字而不是後面的动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年待在日本的关系,比起江妈妈,小阿姨的个性还要再斯巴达一点。
「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早上九点,楼下准时传来小阿姨的呼喊。
身体自动下达「现在起床就会灰飞烟灭」的指令,江睿阳捂住耳朵。
「江睿阳!起床!」
小阿姨叫了几声发现楼上还是毫无动静,转头跟边吃荷包蛋边看卡通的薰说:「薰君,去叫阳阳哥哥起床。」
薰顿了顿,看看卡通,再看看妈妈,点点头,离开餐桌走上二楼。
拉开白色的木头拉门,阳光照亮了有些阴暗的走廊。薰走了进去,看见江睿阳双手捂耳面向墙壁,静悄悄地睡著。
薰伸手摇了摇江睿阳,没想到江睿阳却像躺在摇篮里一样,跟著摇了几下後还继续睡得香甜。
将江睿阳的手拉开,薰用不标准的中文说:「阳阳哥哥……起来,起来。」
萌萌,站起来。
「小乔,别……我真的试过了……站不起来……站不……」江睿阳没睁开眼睛,皱眉翻身对著那缠他一夜的女人抱怨,越讲越小声,又恢复无声状态。
看见江睿阳紧皱的眉头,薰随即紧张地缩回手,发现江睿阳只是在说梦话後,松了口气。
薰趴到江睿阳的床边,注视江睿阳长长的眼睫毛。
他眨了眨眼,缓缓伸出手,轻轻拨动江睿阳的睫毛。
一根、一根,慢慢地拨过,像拨弦那样,薰的耳边彷佛真的响起音阶。
DO、RE、MI……
江睿阳的眉头因为痒而一皱一皱的,头也往旁边一抽一抽,看得薰笑了起来。
突然手被一把抓住,薰倒抽一口气。
江睿阳睁开双眼,面无表情。
「小乔,我只是一匹马,何以苦苦相逼?」
薰听不懂江睿阳说的话,却觉得他好像在生气,抖抖抖了起来。
「对、对不起……」
听见薰带著哭腔的声音,江睿阳两眼渐渐聚焦,看到薰一脸快哭出来的模样,他赶忙松手。一放手,薰就急忙跑出房间了。
江睿阳坐起来看著薰落荒而逃的背影,挽留的手停在半空中,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麽,只觉得昨晚好不容易要热起来的薰,又被他弄冷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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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站起来 http://。youtube。/watch?v=Nfu0a8aiJkQ
满地都是小星星5
家庭主妇的一天从早餐开始。
而家庭主妇也有百百款取得早餐的方法,例如江妈妈在美而美,小阿姨则在自家厨房。
准备全家大小的早餐是小阿姨的工作之一。
小孩们通常是面包、半熟荷包蛋、牛奶等等容易准备的东西,饭岛姨丈则是每天都要吃传统的日式早餐,白饭、纳豆、自家腌渍酱菜、豆腐、味噌汤等等,非常「正餐」,准备也比较麻烦。
「还好啦,都是晚餐剩下的菜,洗碗比较烦而已,一堆小盘子的,不像我们在台湾,一个碗里面就可以塞满稀饭、面筋还有大茂黑瓜。」小阿姨说。
再过两个礼拜才是日本的暑假,还没放暑假前,小阿姨都要六点起床准备薰的便当。
日本人的便当总是不像台湾的吃到饱铁制便当盒一样亲切。
精致小巧的便当盒摆上一点点、一点点丰富的菜色,最上面要铺上防止食物臭酸的塑胶片,盖上盖子,用可爱的包巾包起,然後放进跟便当盒同样款式的便当袋,方大功告成。
脑中浮现长相精致的薰拿著精致的便当袋回眸一笑的画面,江睿阳满意地点点头。
「哈--快放暑假吧,可以睡晚一点。」小阿姨打了个歪嘴大哈欠,把洗好的衣物夹在圆形衣架上。「睿阳,帮我把这些拿出去晒。」
「喳。」
食客江睿阳恭敬地双手接过吊满衣物的衣架,侧身用手肘压下门把,走到厨房外的小阳台,将衣物挂上竹竿。
从半山腰望出去的景观非常辽阔。
天空的颜色是牛顿水彩的139号Cerulean Blue刷淡一些,远方留白的云朵层层叠叠很是壮观,日式平房一座一座栉比鳞次,往彼方蔓延。
晴空万里,山梨的天空。
江睿阳站在阳台边,双手微微张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笼罩在温柔的阳光下。
没有车潮的吵杂,没有人声,连鸟叫都是间歇性的,唯有风吹动衣物的声音,让人感到身心灵都受到洗涤。
小阿姨走出阳台,看见江睿阳柔和的背影,她轻轻扬开微笑。
下一秒,江睿阳睁大慵懒的双眼,放声嘶吼。
「I’m the king of YAMANASHI!yoooooooooo!」翻译为:我是山梨之王!
小阿姨微笑爆青筋。
「YAMA RI KI SHI RA!」这句日文+台语的翻译为:山你去死啦!
将差点被十字架炸弹摔摔下阳台的江睿阳拖进屋子里,在薰惊恐的眼神中把江睿阳压到沙发上,给他一杯冰凉的麦茶,小阿姨自己也拿了一杯坐下,开始进行主妇工作的中场休息。
薰坐在电视机前面,江睿阳喝了口麦茶,没漏看薰偷偷瞄过来的眼神。
「欸,打工的事情,我跟你姨丈讨论过了。」小阿姨胸有成竹。
江睿阳点点头:「真的不会被抓吗?」
「不会啦,我以前打这麽多次也没……咳,怕被抓你还来!」小阿姨一番藐视政府法律的话被即时消音。
我不来还是会被你抓来。江睿阳暗忖。
见江睿阳没回话,小阿姨继续说:「我们上次去武田神社那里,就带你去过的,很多观光人潮的那边有没有,我们看见一个也是跟你一样画图的,在那边画人像,好多人给他画耶,画一张就赚一千块日币,看他那样画一天起码也赚个一两万,你不是也很会画人吗?看你画给薰的图,神韵都抓得很像……」
「那你以前为什麽要看著我的图大笑?」
「你真爱记仇,看了开心就会笑啊!表示你画了让人开心的画,有什麽不好?」
江睿阳捧著麦茶,看著杯子旁的水珠一颗颗降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我现在没在画图了。」
听见这句话,小阿姨皱眉,而薰则是转过头来,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却一脸愕然。
「睿阳,你明明画得很好啊,为什麽不画了呢?」小阿姨似乎早有所闻,有些急切地询问他。
「不画就是匏仔了。」
不管他人问再多次,江睿阳只是重复著同一句回答。
没有什麽好说的,说得再多,也没人懂。
「你这家伙……」什麽匏仔!小阿姨爆青筋咬牙切齿。
「为什麽?」
天外插来一句日语,童稚的嗓音带著不可置信。
江睿阳看见从他下飞机以来,一直对他战战兢兢的薰跑过来站在他面前,皱著小小的眉头,继续用日文问:「为什麽不画图了?」
「他问你为什麽不画图了。」小阿姨插话。
「听得懂啦。」
薰的胸膛微微起伏,他抬头一看,薰的脸也因为激动的情绪,又染上了樱花的颜色。
真不错,夏天还可以看见樱花。
嘿,我该怎麽回答你呢?
如果是你,你会懂吗?
小孩。
莫名说不出那句敷衍的「不画就是匏仔了」,江睿阳故技重施,将眼睛拉成凤眼盯著薰。
但是薰没有笑,得不到江睿阳的回答,他握著拳头,嘴动了动,或许是在考虑要说什麽,也或许是在考虑他想讲的这些话该怎麽用中文表达,最後,薰什麽都没说,转身跑上二楼。转身前,是想哭的脸。
客厅顿时只剩下电视机发出的「喝」、「呀」、「哈」,战队打斗的声音。
「薰没关电视就跑了,你不要骂他。」江睿阳深知斯巴达的教育规范。
「睿阳,你真是……」
小阿姨无奈地乾了麦茶,一脸没法度地哈了声。
「你都不知道薰他多崇拜你。」
「因为帅吗?我懂。」
看江睿阳那副不想正面回答问题的死样子,小阿姨连揍人都懒:「薰也很喜欢画图,你知道的吧?有看到吗?走廊墙壁上的那些图。」
饭岛家的走廊连接玄关与客厅,走廊上贴著一些童趣的画作。
海洋、天空、动物、家人、宇宙,薰画的,薰的世界。
「他是从你送他画开始才变得喜欢画图……你给我把手拿下来!」
小阿姨把江睿阳捂耳朵的手拔下,江睿阳发出像是人蔘娃娃被拔出地面的凄厉惨叫,把小阿
姨吓得松开手,江睿阳口桀口桀两声一个前滚翻,从客厅逃出生天。
瓶颈坚先生是悄悄到来的。
其实也不是毫无徵兆,只是像猛爆性的潜在慢性病一样,突然强制翩然降落在你心底,扰乱一池春水。
「唔,睿阳,也不是说画得不好啦,但好像少了些什麽,我觉得你一开始画的比较好耶,现在就没有……一种FU。」
前男友、也是发CASE给他的客户这麽说。
江睿阳总是在客户讲不出个所以然却还坚持打枪的时候起杀意。
但最近却觉得心虚。
他懂客户在说什麽,遗失了哪一种FU,他知道,却找不回来。画出来的东西无法感动自己,当然也无法感动别人。
感觉上不是多练习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一直有在画,却突然画什麽都觉得不对,画什麽都不顺眼。
出了问题,却找不到切入点解决。
朋友、书、网页,所有人都告诉他不要想太多、没有灵感就多去户外走走、累了就休息一下再出发、与其想那麽多不如继续做。
加油。
加油,努力,加油,努力。
这些谁不知道?
只是朋友、书、网页终究不是自己,不可能全然了解连自己都不了解的焦虑。
他的本能叫他画,画出来却又不像样,江睿阳感觉自己就像个性无能的色狼,有色心没射力。
一开始画的比较好,到底是什麽意思?
没人回答得了他的问题,就算有人回答他也不满意(难搞),连咕狗大神都咕不到,这问题简直太艰难。
一天一天越发焦虑,连躺在自家水塔旁露营24个小时都不能解决的痛苦。
於是归零。
痛苦是因为挣扎,挣扎是因为还想找出解答,所以他自动进行格式化,安装陶渊明2。0不求甚解版。
什麽都不要画了,什麽都不要想了,这样最轻松。
也许一开始他就不具有才能,那麽就不要认为自己具有才能好了。
解除从小就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也是一种解脱。
一开始会比较难熬,因为还得对抗自己体内自以为是的绘画本能,别管他人的「你画得很好啊继续画啊」、「为什麽不画了好可惜」等等的不负责任催眠语句,只要适当地镇压几次,嚷著「我要创作」的暴民就渐渐散去了。
渐渐的,也不再想画图。
真的轻松得要命。
「我轻松……得……要……命……哈……啊……」
夏日的风让白色的窗帘翻飞,江睿阳在自己房间冒汗,双手双脚死命抵住白色拉门,抵御门外已经夜叉化、特来教训他的日本摔角控主妇。
<待续>
满地都是小星星6
躲了一下午,江睿阳的肚子开始发出饥饿尖叫。
人就算再烦恼、再愤世嫉俗,还是会肚子饿,这是最不争气的地方。
他拉开房门想偷偷摸出房间觅食,却被守在暗处的小阿姨一把逮著。
挂在厨房小窗上的风铃被晚风吹出清脆的声响。
头上顶著一个大包的食客江睿阳站在瓦斯炉前,两眼发直地喇著味噌汤。
小阿姨蹲下,从底下拿出腌酱菜的桶子,戴上塑胶手套,把手伸进那团酸酸臭臭糊糊黏黏、颜色触感皆很像婴儿屎的米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