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玫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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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叔,您先下来吧。”
苏泽霖拎了一只LV 的亚麻布袋缓缓走下车来,见到外面的新鲜自由环境双眼放光。
高晨见了心里又是一股同情发作,林何平一直都限制他的人生自由,极少数情况下才允许他外出。
“我们先进去超市买。买完再去那边的小市场……”
“嗯。”高晨耸著肩膀,低著头跟在他身後。
高晨陪他在大型超市逛了逛,买了一些东西,把东西放到车上,他又说要去那边的小市场买点小龙汤包和米粥回家,兴奋地说何平最喜欢吃这些街边小吃。最近天热,何平胃口不怎麽好,傍晚最好吃些小食品。
高晨记起管家的叮嘱,不想让他去。
正想开口拦他,发现他已经一个人走到前面,准备和行人一起过街了,高晨立马大跨步追上他。如果要取得林何平的信任,就绝对不可以让面前的男人出事。
小市场里人群杂乱,是典型的城市市集,充满市井之气。
苏泽霖走进去後,情绪高昂,不停地笑著和巷子里的老店主们打招呼,从卖鱼的阿荣,开中药铺的德叔,再到卖干货的七婶,无不熟络。
逢见熟人就要光顾人家的生意,不一会儿,就买得手里的袋子都装不下了,高晨把带来的拎包挎在肩上,伸出手怀里又抱了许多。
“不好意思,让小晨拿这麽多。”走出市集的时候苏泽霖细声说。
“你都认识他们?”高晨好奇地问。
苏泽霖没有说话,走了几步,忽然拉住他,指著一栋破旧的民国式建筑开心地说“那是霖叔以前的家……住在里面还能看到古锺楼。”
高晨忽然明白他为何来到这里後异常开心。
这是何苦,既然喜欢这里为何不搬回来。为何要选择被那种男人囚禁在身边,丧失所有尊严,这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再回到车边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不想遇到的人。
林何平靠在他们开来的车身上,摘下脸上的茶色太阳眼镜,露出冷峻面容,似笑非笑地问“逛完了?谁让你们去那种地方了?”
说完就大步上前,当街就抬手给了高晨一个重重的耳光,暴跳如雷地厉声骂。“你找死?不知道他是谁……他出了事你赔一个给我?”
高晨被打得牙齿咬到嘴角,渗出了血,在落日余晖下惊恐得出了一身冷汗。
“何平。何平听我说。”苏泽霖面色尴尬,慌乱地拉住林何平。“不要为难他,是我……”
“说什麽说,有什麽好说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再回去那种地方。”林何平拽住苏泽霖的细手腕走上那辆银色Mercedes Benz的旅行车,“为何总是不听话,逼我生气。”
苏泽霖被人拉著不情愿地上了车,过程中一直回过头来用愧疚的目光看著高晨和那些散落一地的东西,先前温和的微笑变成了有苦说不出的委屈。
高晨拿手擦了擦嘴角,抬头朝苏泽霖勉强微笑,默默地看著他坐在车上,被林何平带走。
再缓缓地蹲下身,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拾起地上的东西,最後发现苏泽霖特地要买回家的小吃沾上了灰尘,不能要了。
实在是可惜,其实苏泽霖去那种小市场只是想买一些小吃给自己的男人食用,好讨得男人的欢心。却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高晨将两个包包跨到身上,站起身来,手上又抱了些东西,穿行到人群中,慢慢地步行回到林宅。
他知道,回去等待他的又是一顿暴打。
做卧底的警察向来很苦,他目前的状况还不算太坏。
可是这和以前他那个在警界光明磊落地维持正义的初衷,已经是背道而驰了。
他以最优秀的学警身份从警校毕业,在郑方宇的帮助下本可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却因为连亚蓝来黑帮卧底,尝尽辛酸,委曲求全。
夜里十点多,他才走回林宅,管事的阿全二话不说就拿皮鞭狠狠地鞭了他十几下,他被打得皮开肉绽,疼痛难耐,还不能做任何反抗。
他把苏泽霖买的那些东西放置妥当後,晚饭也没有吃,勉强在下人用的简陋浴室里冲了个澡,伤口沾上水後更为疼痛了。
此时他换了身衣服,正瑟瑟地蜷缩著双腿,坐在院子里的回廊边,对著手机屏幕发呆。
连亚蓝说有事就会找他,让他千万不要自动打过去。
许多天了,连亚蓝都没有找过他。苦得无所依靠的时候,他想连亚蓝出现在他面前,带来即便一句安慰,一个亲吻也好,就足够让他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为了连亚蓝做尽一切。
他身後响起一串轻微的脚步声,声音一进入他的听力范围,他的神经就全部紧绷了。
现在他比去做警察当差的时候更容易紧张。他谨慎地伸手握住裤兜里的手枪……转过头来发现来人是苏泽霖才放了些松。
“对不起。”苏泽霖递给他一瓶金创药。“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难为你。”
“没关系。”
“其实他这个人什麽都好,就是脾气差了点。”苏泽霖坐到他身边,打圆场一样地为林何平辩解。“还痛不痛?抹上药会好一点 。”
“嗯。”
院子里有几只蟋蟀在低声鸣叫,沁凉月光照亮苏泽霖那张温婉皎洁的面容。
“如果有什麽我可以帮你的,你尽管说。”
高晨侧眼看到他雪白脖子上有许多被牙齿咬过留下的鲜红吻痕,猜出下午回家後他其实也遭了虐待。
“我……”高晨支吾起来,想说又怕时机不成熟。
“想说什麽?”
“我想去帮林老爷做事。”
苏泽霖怔住,好几秒都没能说话,他没有料到高晨会做出这样的要求。他一直以为高晨不是那种人。
见苏泽霖面露难色,高晨怕他怀疑,随即用很诚恳的语气说道“我老家有亲戚,生了重病等著用钱,很急,所以……这次我出来就是为了挣钱给他治病。”
过了好些时候,苏泽霖才乏力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说著就要起身离开,声音疲软,仿佛受到了很大打击。
“谢谢霖叔。”
苏泽霖迈步离开前,又轻轻说了一句。“你要想清楚,切莫做让自己後悔的事……”
“我想清楚了,还望霖叔帮我。”
“那好……”苏泽霖叹了一口气走远。
高晨忧郁地蹙紧眉头,看著他的细长身影消失在树影斑驳的回廊尽头。拿出手机看了看,闭上眼睛细细思念连亚蓝的脸。
23
深夜S城的旧码头,高晨躲在漆黑的角落里抽烟,肩上挎了沈甸甸的一个包。
自从苏泽霖帮他去做完说客後,他就开始在林何平手下做事,到现在已经五个多星期时间,可是至今尚未取得林何平的信任。
每一次帮派里有货到,他见到的都是最基层的第一线走私商,根本就找不出幕後供运商和运送人,也完全不知道毒品来源和走私方式。要抓也只能抓一些酒囊饭袋。
林何平这个人疑心很重,从不轻易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
他到帮会的第一天,林何平为了试他,让他当著自己的面吸食了一些高纯度海洛因。
他一声不吭地低头把那些粉末吸进鼻翼,极力模仿瘾君子的专业姿势,深怕被人怀疑。
吸完後勉强支撑著离开,没有露出马脚。
当晚,从未沾过毒品的他浑身抽搐不止,神魂颠倒,难过地在地上打滚,不敢去医院,不敢呻吟出声。咬紧牙,发著抖缩在墙角支撑到天亮。
天亮以後,照旧铁青著脸,跟著一群地痞流氓上街砍人滋事。
生命之於他,渐渐变成了一场永不可抽身离开的黑暗梦魇。
他不再住在林宅,偶尔过去碰见苏泽霖,苏泽霖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朝他慈眉善目地微笑,把他当成那些糊不上墙的流氓,後悔当初看错了他。他知道他让苏泽霖失望了。
郑方宇打了许多电话给他,到处开著车在城市里找他,追问他最近到底在干些什麽,为何警局的工作也不干了,去他以前的公寓也找不到他。
他闷著声音不回应,沈默挂了电话。
连亚蓝说过,卧底这件事不可以告诉其他任何人。
连亚蓝说过,只要高晨不让他失望,他就会一辈子留高晨在身边。
黑色海面有了条船驶近,几个国语说得不怎麽好的男人招呼他上船。他警惕地抱著包上了船,里面装的全是现金美钞。林何平要他拿这些钱买货回来。
如果没有出什麽纰漏,就肯让高晨真正的进他手下做事。
走进船舱,对方让他看了货。包包都是高纯度的海洛因,高晨眯起眼睛打量那些白色粉末,心里充满愤怒,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些罪恶的白粉家破人亡。
然而他却查不到他们是如何把这些毒品运送入境的,他此时见到的已经是加工完好的固态毒品,之前的许多道工序和许多个接头人都隐藏得严严实实,无从查起。
“钱……带来了?”
高晨把包扔到地上,立刻有人上前捡。包拉开後,高晨还可依稀看见绿色美钞纸张。
看似复杂的交易程序原来这般轻松,高晨缓了一口气,但是又深感危机四伏,一定不会这麽简单。
他还未来得及移步收走货,就有三四个人怒气冲天地冲上前来把他按在桌上,几只黑枪指著他的头顶,船舱内一阵剧烈摇晃,舱顶的照明灯搅乱了高晨的视线。
“小子,你敢耍我们?”一支枪抵在了他的太阳穴。
高晨额角沁出大颗冷汗,第一个念头是林何平还在怀疑他。
“居然带假钞来?你以为我们连钱是什麽样子都不认识……?”
一个小时前他拿到那些钱後只是大致地打开包看了看,没有发现异样。
“我拿错了。”高晨毫不畏惧地回答。“放我回去,我拿真的给你们……”
话音刚落,几个硬拳落在他身上,他被几个人合起来暴打,打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舱顶的昏黄照明灯一直在剧烈摇晃。他昏昏噩噩地看著那些模糊的光,没有恐惧死亡和疼痛,却害怕如果他这样死了,连亚蓝就会对他失望。
那是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第二天他恢复清醒意识的时候,是躺在一艘小型豪华游轮的甲板上。
日当晴空,海风拂面,他睁了睁眼,顿感疼痛,抬手轻轻抚摸肿胀的眼角,迟缓地坐起身来。
看见船尾有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在握住鱼竿钓鱼。
男人的背影好熟悉。让他想起小时候背他去吃牛肉面的高灵。他躺在高灵宽阔的臂膀上,一碗牛肉面就可以让他心花怒放,一切都是美好的,他从来都不会怀疑这个世界有阴暗面。
“你醒了?”男人回转头叫他。
高晨看著他与自己相似的五官,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最近才知道高灵死了。”男人拉起鱼杆,一条活蹦乱跳的鲈鱼上了勾。“昨晚我的人不知道是你,有些乱来,你不要怪他们。”
“是我?”高晨站在甲板上,错愕地问。“你是?”
“我是你大哥高飞。”
高晨有些晕眩,十分惊讶,高灵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们还有一个大哥。可是见到男人和他相似的五官和身形,高晨知道一定是了。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验基因。”
“……”
“以前没回来找你们,是怕被人抓到把柄,不想连累你们。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最怕被人知道有弱点。”高飞对他温和地说。双眼充满一个兄长应有的关切。那种关切是高晨做梦都想重温的。
“昨晚那些人和货都是你的?”高晨挑重点问。如果在这世上还留有一个亲人,那情况不该是这样的,绝对不应该。
“嗯。”高飞低沈地回答,“我没有料到你也入了这行。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高晨蹲到他身边,心里五味杂陈。原来他还有亲人,可是这个亲人注定要被他抓去蹲大牢。
“我以前没见过你。”
“那是因为高灵气我发了财就扔下他,不带他一起享福,其实……”高飞伸手摸了摸高晨杂乱的黑发,语气颇为後悔和自责。“其实我只是不想你们出事,没有想到最後还是躲不了……也许冥冥中早有注定。”
“高灵一直想跑路去美国其实是为了投奔你。”高晨恍然大悟。
“嗯。他的事以後再说,我一定会给你给他一个交待……现在我想要留点时间给你。”
甲板上一阵海风吹拂,那些新鲜的带著盐湿味的风吹进了高晨的心房,他放远目光,看到了前面无边无际的蓝色海面。小弧度地扬起嘴角淡笑……
高飞见到也舒缓起神经微笑。“对了,我让人在这里为你准备了早餐。”高飞递给他一杯龙舌兰和一块三明治,高晨接过立刻狼吞虎咽。也不顾手上干涸的血弄脏了食物。
“改日让你见见你大嫂,还有你的侄子和侄女,他们一直都很想见到自己的小叔。”
高晨听了,吃著三明治的手因为毒瘾发作有些抖,眼角滑落了两颗眼泪。
许久以来的寂寞、孤单和委屈都涌上心头。有亲人的,原来高晨还留有这麽多亲人在世上。
高飞一眼就看穿他的异样,握住他发抖的手,轻轻抱住他。“有大哥在,以後不用去干那些事了。”
24
第二天下午,高晨意外地从码头顺利带回几十包毒品到林宅给林何平,对於林何平给他假钞的事情只字未提。当下,林何平看他的眼神不再是不屑,还多了几分惊异。
走出林宅的时候他看到苏泽霖自己动手在院子里修剪玫瑰花圃,轻轻走上前去唤了声“霖叔……”。
苏泽霖正蹲著身子修剪一丛丛开得血红的鲜豔玫瑰,轻描淡写地应道“嗯。”答完後移动眼帘,去剪另外方位的花束,无意中看到高晨的纤细手腕以及手背上暴出的青筋,惊愕地察觉到他的转变。高晨一定是在吸毒。
只是一个多月,就染上这麽多恶习,再这样下去怎麽得了。
苏泽霖知道这个少言寡语的少年已经完全迷失了自我,怜惜地开口颤声问“小晨的亲戚好点没?”
“好多了,谢谢霖叔关心。”
苏泽霖沈默片刻,意味深长地规劝道,“小晨赚够给亲戚治病的钱以後,还是要尽快去找份正紧事做。”
“嗯。知道了。霖叔要保重身体。”
高晨朝苏泽霖鞠了一躬後大步走出林宅。
苏泽霖拿著手里的大剪刀,看著他离去的身影惋惜。好好的一个年轻人,二十岁孩未到,比自己的儿子都年轻,人生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