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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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叶鸿生认识刺客?林斐也很好奇。
叶鸿生在阮君烈的保护之下,不能随便询问,所以林斐先来告知他。
既然阮君烈这样回答,林斐没有理由留下来。
林斐对阮君烈略微行了一礼,笑道:“事情就是这样简单,小弟心知荒唐,所以觉得私下会面比较好,就不去军部了,免得麻烦。”
阮君烈知道,林斐投鼠忌器,不好随便调查。
阮君烈对林斐亲热地笑,与他套了一会交情。
阮君烈与军统关系不错,礼数不缺,与蓝衣社成员的交情也保持得比较好。
林斐是蓝衣社成员。
两人说了一会党内的掌故八卦,林斐笑容轻松起来。
林斐看一眼手表,笑说:“阮兄,时间不早。小弟告辞了。”
阮君烈一路将他送到门口,跟他约定下次找机会聚一聚。
林斐挥一下手,转身上车去了。
阮君烈在门口站着,看他远去,呼出一口气。
阮君烈关上门,准备上楼睡觉,不料看见含香站在楼梯上,穿着一领艳色丝绒旗袍,耳朵上带着金穗子似的耳坠子,抱着两只雪白的胳膊,正看着自己。
含香中午吃饭就没露面,说自己病了,现在又含愁带怨,一鸿秋水似的瞅他。
阮君烈没心思敷衍她,哄道:“好点了?赶紧用饭。”
阮君烈自己去倒一杯茶,喝两口,准备上楼梯,从含香身边走过。
含香开腔说:“你不是说过,你跟他恩断义绝了?为什么又来往,还非要住家里?”
阮君烈脸上不耐烦,随口道:“你病了就休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含香转过身,拽住他,不依不饶道:“你为什么撒谎?那天你在家里吃饭,没跟他在一起。”
阮君烈大吃一惊。
书房在二楼,含香的房间在旁边,有个阳台。也许是没关窗户,被她听见了。
阮君烈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捉到身边,压低声音,质问道:“军政大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偷听什么?”
含香看着他,委屈地说:“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你不是跟他绝交了?”
阮君烈说:“关你什么事?”
含香不理他,坚持道:“你怎么撒谎呢?
阮君烈威胁道:“我什么时候撒谎了?”
含香倔强地说:“你刚才就是说谎!”
阮君烈暴躁起来:“你懂什么?这关系到一个军人的清白!”
含香叫道:“你明明没跟他来往,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他要害你呢?!”
阮君烈不快道:“宾卿是要救我的,他不可能和这些匪徒来往!你不懂吗?”
含香胸脯上下起伏,昂起头叫道:“不懂!”
含香耳垂下的金线猛然晃荡起来,纷乱地颤动着,不屈不挠地瞪着他,
阮君烈不说话,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两人互相怒视。
阮君烈忽然冷笑一声,轻蔑地说:“你想怎么样?”
他捉住含香的手,将她从楼梯上扯下来,跌跌撞撞地扯到电话旁边。
阮君烈拿起电话,作势道:“你去跟他们说?”
阮君烈把电话往含香手里塞。
含香后退一步。
阮君烈一把抓住她,不许她走,又强行推到电话前:“你去说啊!”
含香被他推得一跌,扑在柜子上,用手抹了一下头发,咬着嘴唇,不吭声。
她舍不得告发阮君烈,给他找麻烦,只想跟他吵架,赶走叶鸿生。
阮君烈咔嚓一声把电话挂上,冷道:“没事找事!”
含香垂着眼帘,酸楚地哽咽了一下,又把头昂起来,做出冷傲的样子。
阮君烈收起怒气,叫人热汤给她喝。
含香没吵赢,坐到沙发上,捧着腮,继续生闷气。
阮君烈也坐下来,哄她一会。
阮君烈声调低下去,说:“他身上有伤,在我们家住几天。你也照顾他一下。”
含香冷道:“他自己没有家?”
阮君烈声调又高起来:“他家里没有人,谁照顾他!”
含香不快道:“你要我照顾他?”
阮君烈说:“他救了我的命,难道我的命不值钱?不能让你消停一下?”
含香面无表情,不吭声。
阮君烈看了一眼时钟,无奈道:“你照顾一下不行吗?我马上有事。他醒了的话,你叫人帮他擦洗。”
含香猛然站起身,带着哭腔,叫道:“他那么金贵,我照顾不了!”
含香转身就跑,踩着楼梯,噔噔噔跑上去。
阮君烈在后面叫一声。
含香跑到房里,将门关上;砰得一响。
阮君烈在楼下站一会,啧了一声。
阮君烈要去上班,一来二去,给他们闹得没时间休息,含香不愿意看护叶鸿生,最好他自己先看一下。
阮君烈走到叶鸿生的门口,轻轻打开门。
叶鸿生急忙闭上眼睛。
叶鸿生睡得轻,已经被他们吵醒,正在忐忑。
阮君烈先是叫了一个小丫头过来,帮叶鸿生换药。
小丫头掀开被子,解开叶鸿生的衣服,揭开纱布。
叶鸿生的血痂又渗出一些血,样子有些可怕。
小丫头一见到血就弄不好,吓得脸色发白,手也颤动起来。
阮君烈嫌她不麻利,叫她走,准备自己亲自动手。
小丫头逃出房间。
阮君烈将伤处带血和汗的纱布扔掉,帮他擦拭一下,尽快收拾好,重新绷上纱布。
阮君烈的手太重了,叶鸿生疼得睁开眼,说:”长官,包太紧了……”
阮君烈急忙松开手,叶鸿生额上出汗。
阮君烈放轻手脚,慢慢帮他缠上纱布。
叶鸿生闭上眼睛,小口小口吸气。
看他脸色不好,阮君烈把手掌放在他额上,轻轻盖在他脸上。
叶鸿生心中流动着一阵暖意,缓缓睁开眼睛。
阮君烈摸了一下他的头,感觉并不热,叶鸿生的眼睫蹭在他掌心,轻轻的触动着。
阮君烈迅速收回手,把毛巾搁在他头上。
叶鸿生抬起眼,说:“长官,军统的人来找你?”
阮君烈怔一下,恩一声。
叶鸿生说:“长官,我是见过他……”
阮君烈刷地一声站起来,回头看看有没有人。
周围没人。
阮君烈去把门关上,回到床边,烦躁道:“你什么时候见的?为什么见?”
叶鸿生说:“他是罗鼎文的学生,我认识他。”
叶鸿生对阮君烈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把丁云鹏的事情告诉阮君烈。
阮君烈沉默下来。
叶鸿生说:“长官,也许军统会知道。你还是如实反映,我这边免不了要……”
阮君烈开口道:“不要紧。别多事。”
叶鸿生担忧道:“万一他们发现……”
阮君烈皱眉道:“别说了!”
叶鸿生还是不放心:“长官……”
阮君烈笃定道:“没什么要紧的。我担得起这个责任。”
叶鸿生望着他。
阮君烈说:“你好好休息,不用管这些。”
阮君烈给叶鸿生盖了一下毯子。
叶鸿生乘机捉住他的手,阮君烈顿时僵住,不知如何是好。
叶鸿生温存道:“长官,我死了没有什么可惜。你不要蹚进去。”
叶鸿生用手覆盖住阮君烈的手,扣住他的手指,微微用力。
阮君烈稍稍挣动了一下,没有挣脱。
叶鸿生像握住什么一样捉紧阮君烈,把他握着滚烫的手心里,满怀温情地唤了一声“子然”。
阮君烈不做声。
门忽然打开,发出“呯当”一声,含香端着一盆水,冷着脸,站在门口。
阮君烈闪电般挣开叶鸿生的手,回头看。
含香端着一盆水,走进来,把水盆往椅子上一放,冷道:“我来照顾他,你可以去办公了!”
阮君烈撇开目光,往旁边让让,让她站到床边。
含香站在他们中间,捋起袖子,准备替叶鸿生擦拭。
叶鸿生往上坐一坐,靠在枕头上,不舍道:“长官。”
阮君烈站在门口,对叶鸿生说:“你好好休息,我要去司令部。你放心养着,等好了我就送你回家。”
阮君烈说完,仓促地转过身,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匆匆去客厅,穿衣服走人。
叶鸿生望着阮君烈的背影,望眼欲穿。
含香冷眼望着叶鸿生,说:“我帮你擦身,先伸出手。”
叶鸿生伸出手。
含香端来的不是热水,是普通凉水。含香将毛巾敷叶鸿生手臂上,猛擦两下。
叶鸿生冷得激灵一下,终于扭过头,苦笑道:“谢谢你。”
第 27 章
叶鸿生住在阮君烈家,慢慢安顿下来。
阮君烈发现含香容不下叶鸿生,立刻不再使唤她。
阮君烈去找哥哥,拿自己家里的一个善烹的厨子,还有一个会缝衣裳的小丫头,两人一起,把陈嫂换来。
阮君烈叫陈嫂调理叶鸿生,又让一个半大的男孩子帮着伺候。
他们两个人只需要照顾叶鸿生,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叶鸿生认得陈嫂,见了她也不生分,陈嫂替他浆洗衣服。
阮君烈要陈嫂做饭给叶鸿生吃,尽量做得可口一些。
陈嫂每天给叶鸿生做饭,先做百页包肉,炖了清汤,给他喝。等叶鸿生的胃口好起来,陈嫂又买了鳝鱼,炒鳝丝给他补气强身。
陈嫂去买顶好的油豆皮、咸肉和骨头,炖出来的汤香得紧,补得很;大冬天,她又买到昂贵的鳝鱼,炒出来的鳝丝又软又嫩,鲜得可口。
这些都是叶鸿生喜欢吃的菜。
阮君烈不许其他人打搅叶鸿生,生怕他养不好,一律不准客人来家。
含香见了,胸闷得不轻,时不时像个病西施一样躺在房里。阮君烈知道她没事,也不理她,经常不在家中吃饭。
叶鸿生基本上呆在房里,别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想走动的时候,叶鸿生就到阮君烈的书房,打开一扇小窗,临风展书读。
大家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天,阮君烈没有应酬,提前回家。厨房急忙开伙。
阮君烈发现叶鸿生不在房里躺着,他四下找了一下。
叶鸿生天天不吭声,一个人呆着,顶多与陈嫂说几句话。
阮君烈怕他闷,想起来,就找他说话。
书房的珠链又放下来了。
叶鸿生在书房。
阮君烈隔着一帘珠光,看到叶鸿生坐在里面,忽然心生感慨,不是滋味。
那一天,叶鸿生也是这样呆在书房里,如果他没有拨开珠帘就好了。
他就不会看到让自己尴尬的一幕。
不会撞破叶鸿生心中的秘密。
后来也不会……
总之,也许他们俩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不尴不尬地,住在一栋房子里也羞于交谈,不能像过去一样随便。
阮君烈感慨一番,依然掀开珠帘,叫了一声“宾卿”。
叶鸿生拿着一册书在读,垂着头,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抬起头,露出个笑容,说:“今天不忙?”
阮君烈说:“还好,我下午要见一个客人。不会很吵。”
叶鸿生忙说:“不要紧!”
阮君烈笑起来,过去看一眼,发现叶鸿生在看欧洲军事史。
阮君烈觉得看书费心,劝道:“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伤。”
叶鸿生快要闷死了,只能苦笑,说:“好。”
书房里一阵幽香。
阮君烈嗅到,发现一个装饰用的瓷瓶里插了两支梅花。
陈嫂出门的时候,在外头掐两支花,带回来,放在叶鸿生的房间,给他解闷。
寒梅冷香浮动,叶鸿生很喜欢,像得了宝一样,又捧到阮君烈的书房,放进瓶子里养着,让它陪阮君烈。
阮君烈其实不大去书房。
今天见到梅花,阮君烈还蛮高兴的,微笑了一下。
叶鸿生顿时心头一动,唇边也带上笑容。
阮君烈坐下,与叶鸿生聊天。
这几天,阮君烈抽空调查过丁云鹏的厂子,责罚了犯事的部下,准备做点补偿。
阮君烈问:“他家里,如今还有什么人吗?”
叶鸿生摇了摇头,又仔细想想,说:“他应该有一个孩子,不知放在谁家。也许是朋友家,他走前一定把他藏好了。”
阮君烈为难道:“这怎么办?”
叶鸿生说:“他也许留下了户头,存着抚养费。你可以查一查,查他妻子的名字,如果查到,就把钱放上去。”
叶鸿生觅着记忆,说出一个名字,又猜测可能的开户时间与地点。
阮君烈拿过一个本子,用笔记下。
他正写着,厨房的人跑到客厅,叫起来,问中午要不要做枣泥酥饼。
阮君烈喜欢吃鲁菜,不怎么吃点心。
叶鸿生喜欢苏锡菜,嗜好带一点甜的东西。
家里有红枣,阮君烈差人制成枣蓉,搀和猪油与白糖,做盒子酥点心给叶鸿生吃。
这样大费周章的,又要惹人讨厌。
叶鸿生忙说:“不用,我不想吃。”
佣人听见,就要走。
阮君烈急忙站起来,叫道:“快做!别做多了,一次少做点。”
阮君烈起身的时候,他的本子里掉下一个东西。
叶鸿生眼尖,发现是一枚勋章。
原来阮君烈把自己的一枚奖章收在本子里,不小心掉出来,在空中闪了一下光,往地上坠去。
叶鸿生唯恐摔坏了,马上弯下腰,去替他捞。
阮君烈一时闪神,就见叶鸿生往自己脚下扑,大惊失色,用手去扶他的肩膀。
等阮君烈扶到叶鸿生的时候,叶鸿生已经眼疾手快,捞住奖章,松一口气。
阮君烈吓了一跳,将他扶起来,惊到:“你干什么?”
叶鸿生把奖章放在桌上,舒开眉目,笑说:“你东西掉了。在这里。”
阮君烈看一眼,发现是一枚九等宝鼎勋章,不值什么的。
阮君烈无奈地感叹一声,将叶鸿生按回椅子上,烦躁道:“你管这些干什么?不要弯下腰,对伤口不好!有什么好捡的?”
阮君烈将手压住叶鸿生肩头,训他一会,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叶鸿生楞了一下,顺从地听他训。
阮君烈说了一通,忽然发现叶鸿生不做声,只看着自己,眼波温柔得吓人。
阮君烈立刻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