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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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已经上桌,厨房先摆些小菜,又上了些酥鱼、十香菜什么的,给客人开胃。
其他没来的人,阮君烈也不准备等,关上铁门,开始华宴。
阮君烈走上台阶,对客人们致意,说:“今日有幸,我与诸位同仁、朋友欢聚。人生难得几回醉,大家无须客气,尽情欢饮!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提!”
客人们爆发出一阵欢叫与掌声。
琴师等待在花坛旁边,挑动琴弦,发出乐声。
一道高亢而甜美的歌声破空响起,唱道:“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含香穿了一身大金大红的旗袍,妆扮得犹如舞台上的女星一般,光彩夺目,站在月光下,启红唇唱歌。
含香唱道:“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含香的嗓音甜美,略带着悲酸,在舞场里也很有名,今天一开嗓,众人就安静下来,听她唱这首《何日君再来》。
含香一咏三叹,缠缠绵绵地唱完,对着阮君烈歪着头,妩媚地笑。她眼里含着一点泪,好像露珠似的一滚一滚地,像只乖巧的母猫一样,想讨人喜欢。
阮君烈也有些心软,对她含着笑,伸出手。
含香跑过来,灵巧地搂住他的背。
阮君烈对琴师做手势,让他放唱片。
唱针划在唱片上,喇叭里放出了舞曲。
阮君烈揽着含香,走下台阶,对众人说:“不如先跳一曲,大家开开怀。”
阮君烈捉着含香的手,稍微带了她一下。含香的舞步像行云流水一样荡开,旗袍下摆飘动起来。
阮君烈展开手臂,环住她的腰,与她跳伦巴。
阮君烈今晚穿了军礼服,摸样潇洒得很。
众人都赞叹起来,赞他们是一对璧人。
年轻的军官们按耐不住,也带着女伴下场,双双对对的跳起来。
那些不会跳,不想跳的客人,坐在酒席之间说笑,吃酒。他们坐着、站着,不时从盘子里拈起块酥皮点心吃。
叶鸿生刚刚赶到,卫兵放他进门,正坐在桌边。
叶鸿生不爱跳舞,坐在偏僻处,看着阮君烈他们玩乐。
阮君烈跳了一曲,与含香一起下来,开始应酬客人。
含香帮他应酬,与太太们说话。
阮君烈在客人中走了一圈,终于在人堆里发现叶鸿生,上去把住他手臂,快活道:“宾卿,你来了。”
叶鸿生站起来,对他笑。
阮君烈怪道:“怎么不去跳舞?”
叶鸿生推拒说:“没有人和我跳,我喝点茶就行。”
阮君烈牵了他的手,口角含着春风,说:“过来。”
叶鸿生好像被引了魂一样,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跟他走向舞池。
阮君烈站在叶鸿生面前,用手揽住他的肩膀,要带他跳舞。
叶鸿生受宠若惊,顺从地随着阮君烈的舞步,与他跳最简单的舞步。叶鸿生握着阮君烈的手,随着他翩翩转动,顿时看不到周围的人,只顾着看阮君烈。
李先生腆着将军肚,懒得下舞池,李太太在旁边干着急,正瞅见叶鸿生,没想到被阮君烈给拽走了。李太太叫道:“阮司令,不像话!漂亮的女人被你霸占住,连俊秀的男人也不放过!叫我们与谁跳舞去呀?”
叶鸿生有心思,脸热起来,停下脚步,手上还舍不得放,依然握着阮君烈的手。
阮君烈兴致好,回过头,打趣道:“没法子!李太太,他们在我的地盘,就都是我的。”
阮君铭已经用银盏吃了极品雷斯令葡萄酒,十分痛快,也跑来凑趣。
阮君铭把手抱在胸前,做出惊诧的样子,咂嘴道:“不得了!子然,抱完女人抱男人,中间都不带换气!这等风流快活,啧啧!”
李太太也作势唏嘘起来。
弟弟要出征,金生决定让他高兴一点。
阮君铭对李太太感叹:“你不知道,我兄弟在家的时候,风流账本就是一页页地翻。都说美人爱英雄,早知有这等好事,想要谁就是谁,我何必读书,一早就加入革命军!现在也该混出头了!”
阮君烈被哥哥恭维,露出骄傲的笑容。
阮君烈笑道:“今天宝滢不在,你快抓住机会!放纵一回!”
金生从善如流,当机请李太太下场,共舞了一曲。
阮君烈大笑起来,快活得不行。
叶鸿生腮边带笑,望着阮君烈。
他们兄弟俩一向不对眼,偶尔对眼一次,必然要没完没了地闹腾。
果然,阮君烈掐住叶鸿生,命令他陪自己跳完,要荒唐到底。
叶鸿生恭敬不如从命,与阮君烈同进同退,不时旋转。叶鸿生的披肩还没有取下来,不时旋动着,不时包裹住阮君烈,又像退潮一样,轻轻散开。
他们一起旋转的时刻,叶鸿生觉得周围的人一掠而过,都变成彩色幻影,只有阮君烈在眼前,是真实的。
看着看着,桌上的酒盏还没动,叶鸿生如饮醇酒,萌生有些许醉意。
一曲终了,阮君烈撒开手,命厨房上菜。
厨房将浸透了高汤油脂的鱼翅端上来,各色热菜摆上桌。
客人们纷纷坐下来,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阮君烈去找哥哥,坐在他对面,与他说话。
金生多喝了几盏酒,心情飒爽,忍不住讥评起今天没到场的几位客人,刻薄话犹如开闸泄洪一般,浩浩汤汤地奔涌出来。
阮君烈笑得拍桌,不时叫他“少拽洋文”。
阮君烈帮哥哥倒酒,自己的酒杯也空了。
含香坐在阮君烈旁边,叶鸿生坐在另一边,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伸向不同的目标。
含香抢去酒杯,叶鸿生拿到了酒瓶。
阮君烈照顾过金生,坐下来,疑道:“我的酒呢?”
含香只好举起杯子来,让叶鸿生给斟满。
阮君烈接过杯子,去向客人们敬酒。
叶鸿生和含香也拿起杯子,跟着他。
阮君烈与下属们一一饮过,少说饮了斤把烈酒,面色发红,眼睛却更亮了,淬亮如星辰。
叶鸿生与含香站着阶下,仰面望着他。
阮君烈对军人们做手势,说:“起立!我们来唱一曲军歌,给自己壮声色,醒醒精神。”
阮君烈站在台阶上,起了一个调子,声调豪迈,唱道:
“八百壮士一条心,
十万强敌不敢当。
我们的行动伟烈,
我们的气节豪壮……”
阶下的军官们纷纷合上调子,跟着他唱,唱道:
“同胞们起来
同胞们起来
快快上战场
拿八百壮士作榜样
中国一定强
中国一定强
中国一定强
……”
军人的歌声刚劲,直入云霄。
唱到高‘潮处,他们举起手,为自己打拍子,连呼“一定强!一定强!一定强!”呼声像轰雷一样,震得桌上的碗碟嗡嗡作响。
客人们都被震慑住,放下筷子,看他们祝酒。
唱罢之后,阮君烈倒满了一杯酒,举起来。
他见含香站在台阶上,痴痴地看着自己,就把她挽住,让她站上来。
叶鸿生站在阶下,离他稍微远一点,也看着他。
阮君烈对叶鸿生伸出手,满怀热情地说:“来!宾卿,我的好兄弟!”
叶鸿生往上走一步,阮君烈用手搀住他,让他立在自己身侧。。
阮君烈举杯,说:“我敬大家,干了这一杯!”
众人全部举起酒杯。
阮君烈仰起头,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饮尽酒水。
月上中天。
秋色到了尾声。
第 41 章
灼热的阳光,浓烈的泥土气息。
第十二集团军一路向北,与另外几个军从不同方向插入东北。另有一批士兵从海路登陆,实现增兵,试图解围。东北大部分地区失守,只留下几个城市据点。硕果仅存的城市被共军围困已久。
进入赤区之后,阮君烈感到十分棘手。
阮君烈带了十几万军队,但是根据电台信息,前后左右都有敌人存在。第十二集团军在安营的地方开会。吉普车和装甲部队围在一起,地上支起帐篷。
烈日下,阮君烈穿着夹克,压着一顶军帽,用手撩开帐篷。
叶鸿生在挂地图,其他人也到了。
很久没有展开野外作战,条件很艰苦,军官们都不太适应,在议论着,是不是应该拿下最近的小镇。
阮君烈不同意,担心暴露目标。
阮君烈问叶鸿生的意见。
叶鸿生说:“我们在敌占区,附近都是对方的耳目。必须灵活一点。不能让对方掌握我方作战思路。我军人数不多,要发挥优势。”
根据国军的情报,共军在铁路上运输军队,正在调兵遣将,双方酝酿着一场大战。
阮君烈拿出制定的方案。
按照方案,第十二集团军要去攻克省会城市附近的一个城镇。这个城镇有铁路枢纽,打下来之后,援军有望与守军连成一片。
阮君烈将目的地告诉大家,要他们做好攻城准备。
军官们都认为打下来不难,守住难。
阮君烈说:“好好守。”
散会后,阮君烈在看沙盘,叶鸿生把地图收起来,叫人送饭来。
士兵将烧好的饭菜装在瓷盆里,端过来。
叶鸿生劝阮君烈吃饭,阮君烈把吃食放在旁边,还在考虑路线,没心思吃。
叶鸿生自己也吃不下,掀开帐子,看外面。
外面黑茫茫的。
士兵在巡逻,警惕地搜索对方信号。一旦发现共军接近,有袭击的可能,他们就要立刻备战。
备战不是吃不下饭的理由。
叶鸿生看着低低的夜空,叹一口气。
自从进入敌占区,阮君烈和叶鸿生都感到一种压迫感,一天比一天沉重。他们都有一种感觉,共军的兵力似乎远远多过国军方面的兵力。共军占领了大片土地,经营得很好,控制了很多村庄。
在稠密的敌人包围中,如何实现里应外合,解围守军,反过来剿灭敌人?叶鸿生认为这是个艰难的任务,他们很可能会死。
不幸中的万幸,叶鸿生目前与共军失去联系,不用想着怎么搞垮第十二集团军。
叶鸿生吸了一口夜间微凉的空气,苦笑一下。
被军统放出来后,为了保险起见,他一直没有寻找党组织,安安分分的。
党组织也没有与他联系,叶鸿生像孤雁一样,孤零零地活着。
叶鸿生期盼过,希望巧遇红军的同志,但是如今走到战场上,他一点也不想遇见了。叶鸿生从不吸烟,今天却擦一根火柴,点上香烟,在夜色中吸了一阵,麻醉自己。
帐篷里,阮君烈想好计划,喊“宾卿”,叫叶鸿生陪他吃饭。
叶鸿生掐灭香烟,进帐去,两人一起用餐。
第二天,第十二集团军开始急行军,没有直接奔向目的地,而是打了个转,扑向了另外一个城镇。这个据点有共军的大量物资,阮君烈率兵星夜奔袭,即刻被敌军发现。
共军从旁侧聚集过来,奉命堵截他们。
阮君烈只留下少量兵力破坏防御工事,大部队迅速撤离。
阮君烈指挥部队急剧收缩起来,停留在野外,停在共军的上方。
共军行军的速度极快,好像一阵疾风刮过,从他们眼皮底下跑过。
共军部队快要驶过,阮君烈立刻命令急行军,奔向目标。在天边微露鱼肚白,人们尚未睡醒的时候,国军兵临城下,用重炮轰破防线,攻入城中。
共军的防御工事建筑得不错,却没有挡住美式重型卡车与坦克。在炮火的掩护下,阮君烈的部队一举攻破城门,迅速占领了这个据点。
进城后,国军利用共军的防御工事,挖壕沟,建筑防御工事,将护城河里的水尽量注满,一刻也没有耽误。
天亮后,共军得到失守的消息,掉过头。
共军派出先头部队,停留在城外,观察他们。
国军已经架起铁丝网,封锁了城镇。
第一步是这样顺利,第十二集团军几乎没有损失。士气大受鼓舞。
叶鸿生也很吃惊。
阮君烈使用的战术和以往不同,没有采取稳扎稳打的方式。他们与共军交手的过程中,有一支共军队伍曾经使用过同样的战术,阮君烈学会了。
驻扎下来之后,阮君烈又采取了传统守城方式,让人扫平射程内的树木,扩大视野。
城内剩下的居民对城头变换大王旗没有什么反应,依然做生意。城外的木材拉回来,工匠们开始做棺材,预备卖给国军或者共军。
几天后,阮君烈召开军事会议。
大家一致认为,接下来该稳扎稳打,打通铁路,与省会的守军连成一片,伺机而动。阮君烈也同意,让叶鸿生负责布控守军,自己选调队伍,考虑怎么打通封锁。
他们还没有想好,炮声已经响起来。
凌晨时分,守军部队发来电报,要求救援。
阮君烈住在城中的指挥部里,听见枪声大作,从房里跑出来,喊道:“怎么这么吵?守军离我们多远?他们已经撤退了,在向我们撤退吗?”
叶鸿生脚步急促,从楼梯下面跑上来,大声说:“报告长官!我们被袭击了!从三个方向!”
第 42 章
凌晨时分,守军部队发来电报,要求救援。
阮君烈住在城中的指挥部里,听见枪声大作,从房里跑出来,喊道:“怎么这么吵?守军离我们多远?他们已经弃城撤退了,在向我们撤退?”
叶鸿生脚步急促,从楼梯下面跑上来,大声说:“报告长官!我们被袭击了!从三个方向!”
阮君烈打开窗户,朝外面看一眼。
深更半夜,外面一片黑沉沉的,视野不甚清晰。阮君烈发现城镇边缘处燃起一片火光,三个地方光亮最强。
共军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先是一批身上挂满手榴弹的投弹部队,冲到阵前,投掷手榴弹,一时间弹如雨下,在地上炸开了一连串火花,亮光此起彼伏。
被打到的国军部队立刻躲进掩体,开始用冲锋枪还击。
共军吹响嘹亮的军号,发令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