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失忆-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进来。”
岑沚用杯盖轻轻拨开浮起来的茶叶,用嘴唇试了下温度,这才喝了口。
陈笹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面无表情道:“我们谈谈。”
岑沚没着急回应他,只是把茶慢慢地吞咽下去,温热的茶水顺着喉道缓缓而下,湿润了因长时间没开口而变得干燥的喉咙,不适感得到了缓解之后,岑沚这才看向陈笹,问道:“谈什么。”
“沈沂。”
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岑沚把茶放桌上,看着杯上的纹路,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你们见过了?”
“对。”
“哦。”岑沚点了点头之后,就没打算再说什么了。
“他看起来很有精神。”陈笹拉过一边的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想起那家伙刚刚来他办公室的时候,那副高冷的模样,岑沚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对啊。”
“现在是……朋友?”陈笹试探性地问。
听到这种问题,岑沚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是那种哭笑不得的表情,眼神里不再如同往日一般黯淡无光,添了几分温柔和深情。
摇了摇头,岑沚说:“你说呢?”
陈笹看着他,没说话。
“他在我心里十年了,你总是让我放弃放弃放弃,那么……你呢?换做你是我,你做的到吗?”岑沚撑着下巴看着她,语气里有万分的无奈以及失望,“我做错过事情,我知道的。但是呢……每个人都应该有反省的机会。”
“一年了,我自我反省了一年了。现在,我在让那个人原谅我,然后,希望他回到我身边。”
“陈笹啊……你怎么总是不会可怜一下我呢?”
陈笹看着他的脸,听着他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泛起了淡淡地心酸。
她像忽略了什么,忽略了这个男人爱了沈沂十年之久,忽略了自己总是对他莫名泛起的敌意,忽略了这个男人的所有付出和坚持,还有他对沈沂的疼爱的关心。
只是牢牢的记住了他对沈沂的不好。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无奈和伤心,他突然想起他们的初见。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高中时代的同学,岑沚在重点班,她和沈沂在普通班,所以自然而然的,她和沈沂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她还喜欢了沈沂好久。
后来,沈沂说有个朋友要介绍给她。直到见了面,他才知道沈沂口中的那个朋友是谁。
那是住在他们隔壁家的那个胆子小得可怜的哥哥,父亲还嘱咐她不准去欺负他。
胆小的男孩子最不讨人喜欢了,所以陈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那天下午,吃冰棍的时候,她和沈沂走在前面有说有笑,高大的哥哥跟在后面缩着脑袋,认真地吃着吃冰棍,脸上是一副淡然而生疏的神情。
最后她记得,沈沂突然停下,特意等岑沚走上来,然后拉着他的手,让他和自己并肩走在一起的,然后把话题转到所有关于岑沚的事情上。
那是第一次,她到这个哥哥微笑的模样,温暖而温和。
后来——
沈沂一直都是那么温柔。
岑沚一直都是那么胆小。
胆小的人也有资格喜欢人。所以后来,岑沚小心翼翼地喜欢上了沈沂,小心翼翼地把那份难以启齿的爱恋,藏得深深地,直到后来再也藏不住……
所以他告白了。
但可惜的是,沈沂不喜欢他。他们之间不应该这样。
思绪渐渐收了回来,失去焦距的视线也渐渐回收,陈笹看着已经不再年少的岑沚,那一瞬间,有一种难过在心口徘徊,最后淡淡散开,她觉得她应该帮岑沚去认清一些东西,比如说……
“他不喜欢你,由始至终都不。”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塞着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岑沚看着她,眼睛有些难受,却还是努力地维持着那副平静的模样,有些倔强而顽固地说——
“可我就是喜欢他。”
………
告别陈笹之后,沈沂打算回公司跟王席贵汇报下情况。但是仔细想想,这趟来找岑沚,好像就没说道有关的事情,一直在纠缠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想到这,沈沂有些头疼。
“诶小哥”司机突然叫了他一声,车子跟着缓缓停下,回过头来问,“前面堵车,要不要绕路?”
沈沂探出头去看,各色各样的车子将马路堵得有些过分,要是走这路,没等上一个小时绝对走不开的,皱了皱眉:“绕。”
“好的。”司机应道,转方向盘绕路的时候还时不时往其他的方向瞄,瞄了几眼之后嫌弃地咂嘴:“又是个跳楼的笨蛋呢”
“嗯?”沈沂好奇地把头凑前去。
司机向上一扬下巴:“看到没,就那个,站在楼上的。”
沈沂顺着他的方向看,就见不远前的一幢高楼的楼顶上,站着个人。因为视力好,他能看清那人身上穿着的条纹的病号服,视线往下,楼下围满了人群,阻碍了这条马路的交通。
“看那人大概也就和你差不多大吧,最近想不开的人也真多。”司机慢慢地把车开着绕过围栏,上另一条小道,又继续说:“新闻上呀,广播上呀到处都说着这些呢。”
“嗯……”
“有些事情摊开来想就好了,这不都没什么大不了么。”
沈沂淡淡笑了下,却没应声。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沈沂的表情,知道他不太赞成这个说法,便笑道:“你可别不信呐。有些时候,看开总比离开要好的更多。”
“您不懂的,有些事情,不是看不看得开的问题了,而是不被接受。”
听到‘不被接受’这个字眼,司机下意识就问:“同性恋?”
沈沂被对方的直白吓了一跳,随后就被同性恋这个词弄得有些羞恼,索性转头看向窗外,淡淡道:“我不是。一直都是那个家伙在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罢了。”
“我儿子是。”司机见他这样,只当他是在和恋人闹别扭,也就说他什么,只自顾自地笑道。
沈沂有些惊讶,转过头去看他。
“我那个时候用皮带抽了他很久。”司机从后视镜看到沈沂惊讶的模样,淡淡地笑了笑。
“我逼迫他和那个男人分手,可惜的是,他死都不肯。”
“后来我儿子走了,被我和他妈逼走的。直到前些天我才知道,他们俩到国外去了,结了婚。”司机说着,旋了下方向盘转弯,在路口停下,等待红灯。
“他们结婚的时候,给我发了请帖,但是我们都没去。后来,他给我发了他们结婚的照片……”司机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似乎是在平复着什么心情,又或者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会儿才继续道,“说实话,我还是没能理解我儿子为什么要喜欢男人,但是……那张照片告诉我,他很幸福,所以说,你也快别和男朋友闹了,他一定很难受。”
“不是的叔叔。”沈沂苦笑着说,“我们之间没那么简单,我不喜欢他,真的。一点也不。”
司机听后,沉默了下,最后才点了点头,“哦。”
后来两人没再说话,而车里的气氛因为这个话题变得尴尬了起来,还好很快就到了公司,沈沂付了钱就离开。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的复杂,他还突然的想要见岑沚,只可惜这个冲动,很快地就被他淡去了。
沈沂来到王席贵的办公室的时候,门没关,他从门外看到对方正在研究最近从古玩市场淘来的新物。
这个老家伙最近对这种东西越来越痴迷了。
沈沂无奈地想着,敲了敲门。
“进来。”王席贵转头看了沈沂一眼,冲他招了下手,把手中的古玩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见他站着,便笑着招呼,“坐。”
沈沂也不客气,就在他对面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王席贵亲自倒了杯茶,端放到他面前:“新买的红茶,台湾的。”
沈沂端起来尝了口,觉得味道还行,就是茶凉了,有点点苦。
见他放下杯子,王席贵问:“怎么样?”
“还行。”
“带一包回去喝吧,我有很多。”
“好的,谢谢老板。”
王席贵笑着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坐直,一会儿又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慵懒地半躺在沙发背上,问:“怎么样,跟岑沚谈的?”
沈沂闻言,犹豫了一下才摇了摇头。
王席贵倒是没怎么意外,笑问:“他为难你了?”
“不是。”
“那为什么?”
“我说不过他。”沈沂很坦诚。
他是真的说不过他,不仅说不过,连想要说的话,还没正式切入主题,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转掉了。
王席贵对这个话回答表示有些惊讶,微微愣了下,失笑地看着他,说:“你别这样……”
“?”沈沂觉得有些跟不上王席贵,在心里犯嘀咕:我又怎么样了。
才想完,就见王席贵缓缓收了笑容,只剩嘴角阴森地勾着,坐直了起来,直白了当地说:“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在对他余情未了。”
“……”
沈沂顿时一怔,不太舒服地皱着眉,看向王席贵的目光里,充满着疑惑。
王席贵也丝毫不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什么,淡定地和沈沂对视的样子,还颇有些逼问的模样。
空气霎时间冰冻。
渐渐平复下有些波澜的心,沈沂恢复以往淡然生疏的模样,正准备开口反驳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欢快的铃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持。
王席贵顺势放松,又把背往沙发靠,批准道:“接吧。”
沈沂拿出手机,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沈沂接了起来:“喂您好。”
“下班了吗?”温柔的、低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那是沈沂最最熟悉的声音。
岑沚?!
沈沂拿开手机看了下,有些难以置信,但随后便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问:“有什么事?”
“下班了吗?”
“有什么事?”
“下班了吗?”
“有什么事?”
“……”这边的岑沚对沈沂的坚持觉得有些无奈,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把买的水往旁边一放,便门关上,说,“我来接你下班。”
听到那边不大的声响,沈沂能猜出对方现在应该是在停车场还没出发,于是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不用。”
“我已经在楼下了。”
沈沂脸一黑,立马挂电话,把手机调好静音就往口袋里随意一放,打算不再搭理他。
抬头就对上王席贵别有深意的视线。他觉得有些尴尬有些不自在,为了掩饰这些,他逞强地去跟他对视。
看出了他的意图,王席贵只是笑着移开了视线,摇了摇头说:“沈沂,你还没长大。”
“……”
他突如其来地冒出这句话让沈沂完全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然而王席贵并没打算说下去,只摆摆手:“今天就先这样吧。总之这件事就完全交给你了,我也不想去过问。”
沈沂听他这么说,也懒得多问什么了,就应了声好,然后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C40、孩子们
知道了岑沚在楼下等着,沈沂便不会傻到直接从正门出去了,特地地绕了个大圈,坐电梯来到负一层的停车场,打算从停车场出到后门去。
现在是六点,员工们在五点半就已经早早地下了班,所以此时停车场停的车并不多,而且停车场的光线也不是特别足,空旷而阴暗。
这让沈沂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到一些可怕的画面,于是心有余悸地匆忙离开。
就快走出停车场了,沈沂还是谨慎地躲在墙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在确定没有关岑沚的任何车辆以及他本人的身影之后,沈沂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但就算是如此确认过了,沈沂还是快步了起来,因为他还得去挤地铁。
车站离公司并不远,但此时是下班的高峰期,过往的人流把街道密密麻麻地霸占了,马路上的车又堵成一条长龙,想到一会儿还要挤地铁,不由得一阵心塞。
他现在是一个人住,所以等下还要顺路去菜市场买点菜做饭。这几天因为忙,除了泡面就是快餐,吃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硬要说起来的话,他对做饭也是糟糕得一塌糊涂,煮出来能吃的东西并不多。
无奈地叹了口气,沈沂拉了拉肩上的背包带,在下个转角拐了个弯。
而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岑沚开着亮眼的名车在人群中缓缓而行,嘴角边带着一丝笑意。
跟着沈沂一路走,人越来越多,岑沚的速度在原本就缓慢的速度上,硬是更加慢了下来,到最后就直接堵上了。
眼见沈沂的身影就快被人群埋没,岑沚迫不得已还是先找了个位置停车,然后忙很上。
沈沂不太能忍受菜市场那阵浓重的腥味,但又不好跟个女孩子似的捂鼻子,于是只好鼻子屏气换用嘴巴呼吸。
现在是八月底了,他们这边的天气在这个月份依旧没有半点转凉,还是热得不行。
沈沂转了一圈,还是决定买几个玉米回家煲汤,然后炒个土豆丝就算了。
新季出的土豆都很新鲜,沈沂随便拿了一个问:“阿姨,这个多少钱一斤?”
“三块。”买菜阿姨正忙着给人家装菜,没多搭理沈沂了。
“那么贵……”沈沂嘀咕了下,有些嫌弃的放回去就准备走。
“麻烦给我称几个。”
沈沂才刚放下,就听一道好听的男声传来。
这个声音沈沂再熟悉不过了,沈沂当下就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就见岑沚接过买菜阿姨递过来的塑料袋,开始认真地挑着土豆,嘴里念念有词:“诶,你说买多少个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些土豆,但他这话分明就是对沈沂说的。
而沈沂也就瞥了他一眼就立马转过头,想当做听不到,直接走人。
谁知道岑沚头也不抬,伸出手就精准地抓住他,一个用力就轻易把他扯了过来,皱眉,有些不悦:“问你话呢。”
沈沂不自在地看了下因他们互动而往这边看的行人,虽然并没有多注意他们,但沈沂还是气急败坏地抽回手,骂了句:“神经病。”
岑沚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问你买多少个呢,怎么就成了神经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