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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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即使对方变了鬼，也痴情不改的坚定吧，先皇，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可先皇却愿意给每一个人一个机会，若不是那一个机会，他又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护国大将军。
　　“先生吗？他帮不了我”，白露轻轻的摇着头，微笑道，“先生说，或许他可以令我彻底消失……这不也正是将军的希望吗……”
　　“我……”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件事，君夜离一顿，“往昔不可追”，继而近乎规劝的回答。
　　知道的，当然是知道的，怎么会不知道。
　　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年才能那么决定，才能那么悄然离去。可是……当他再没有地方可去，再没有来生可续的时候，剩下的便只有回忆才能证明他曾经活过。
　　而当有一天，他发现，他的回忆里谁都已经不见，只剩下那一个人的时候，开始有了不甘心。
　　一开始，只是想再见一面，可当再见时，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便怎么也不甘心离开了，直到他想要除掉自己，直到他说出这一句话……
　　往昔不可追！
　　知道
　　的呢！
　　知道的。
　　“将军，我会尽快想办法送你出去！”
　　是呢，再怎么不甘心，还是不忍心留他在这个荒芜的地方，待了十年的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个中滋味，这个人不适合呢，他是当朝的护国大将军，运筹帷幄，御杀千军，他就该是驰骋于沙场，浴血奋战的好男儿，纵然走在街上，也会被无数的敬仰包围，他怎么适合这里呢？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很奇怪的，在白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君夜离似乎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但是当他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错觉吧，君夜离这样告诉自己，他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第二十八章

　　“白露；你们来了啊”；奈何桥头，瞧见熟悉影子的孟婆正欢快的招手。
　　近日比较清闲；闲的她只能靠打瞌睡打发时间；没想到今日却来了惊喜，怎叫她不欢喜。
　　“孟姑娘”；无论什么时候，白露总是礼貌的回应。
　　“终于舍得出门了啊”；孟婆神秘兮兮的拍了拍白露；还不忘对君夜离猛眨眼。
　　白露终于意识到什么；飞快松开了君夜离的手。
　　君夜离眉头一紧，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舒服；这只鬼干嘛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
　　瞧见了这边的反应，孟姑娘笑出声来，“嘿嘿……嘿嘿……”
　　君夜离瞪她，这只女鬼想干什么？她不会是想流口水吧……她敢！
　　克制不住的握紧了剑。
　　哧溜一声，孟婆抹了抹嘴，“白露，来，来，我有话对你说”，拉着不会反抗的那个，避开太过明显的杀气，孟姑娘开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白露一直吞吞吐吐的，那只女鬼倒是兴奋的口沫横飞，被逼的太紧的时候，白露会看过来，那只女鬼也会看过来，君夜离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目光里有什么含义。
　　然而，更让君夜离生气的是，那只鬼为什么全无招架之力，只知道摇头，只知道支吾，身为男子竟然被一个女人步步紧逼，懦弱！
　　就算是鬼也不行！
　　蓦地，君夜离走过去，一把将白露拉到身后，手也握上了剑柄，“你要对他做什么？”
　　……你要对他做什么……
　　白露愣了。
　　孟婆愣了。
　　连君夜离自己也愣了。
　　这样的话……这么强的保护欲……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时间……停顿了……
　　下一瞬，君夜离拉着白露转身就走，“我们回家！”
　　“喂，喂……你不想知道小黑去哪里了？”一直到两个身影就快完全消失，孟婆才回过神来，大声的嚷嚷。
　　白露不说话，却已经停下了脚步。
　　君夜离看他一眼，有点生气，“随便你”，甩开了手，人还是站在原地。
　　白露有些高兴，微微的笑了一下，大步离开。
　　因为他知道，他会等他。
　　孟婆兴奋的两眼放光，盯着远处的君夜离猛瞧，“他在乎你呢，他真的在乎你……等了十年，你终于等到了，太好了……哎呀，他看过来了，他在看你，白露……呀，他瞪我了，他可真是一刻也不愿和你分开啊……好感动……不过，很奇怪……”孟婆猛吸一口气，“为什么我在他的身上闻不到死灵的味道，他……”一瞬间，那双看遍来往众生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原来如此，是小
　　黑和小白，对不对……是他们……哎，原来是这样啊……”孟婆长长的叹气，“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这几日都不见他们两个，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肯定是暂时躲起来了，其实没什么的，反正留你一个也是留，再留一个也是留，十殿阎君听说最近很忙，没空管事呢……”
　　白露在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小黑为什么要将君夜离带来这里，可他自己知道，十年前自己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能留下，他不愿那个人也那样，他甚至不愿让太多的其他人知道，也许是因为那个人终究是会离开的，他怕离开后的岁月里再有人提起今日，他怕自己到时会再也无法承受。
　　然而，他更怕的是那个人会受到任何一点点的伤害。
　　孟婆的话令他放下心来。
　　那么，只要找到小黑小白，送那个人离开就好了。
　　“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一直往北，渡过忘川，穿越血池，经过十殿，无路可走的时候，那里有一片森林，我想小黑大概是去了那里，每一次高兴了不高兴了，难过了有心事了，生气了烦恼了，他都喜欢去那里，因为那里有他最忠实的倾听者，嘿嘿”，嬉笑着眨了眨眼，孟婆仿佛与谁分享了一个暧＊昧的秘密。
　　白露不解，“最忠实的倾听者？”不是小白吗？他一直以为他们互为彼此最重要的一个。
　　“你去了就明白了”，原来有人决定让他自己去揭开谜底呢！
　　对于总是玩心更大的孟姑娘，白露只能无奈一笑，“好吧，我去找他！”
　　“听说那里风景很好，不用太快找到他们，你和他，是你和他，可以先好好玩玩……”
　　白露哭笑不得，如此热心撮合别人的她怎么会成了人人口中闻名就怕的鬼差？天宫之中有了一位月老，难道就不能多添一位红娘？
　　“白露……”那边突然变的神秘兮兮。
　　“怎么了？”还有什么特别的交代吗？
　　“如果我现在打你一顿，他会不会杀了我？”
　　白露差点摔倒，这位姑娘都在想什么呢？
　　“嘿嘿，还是算了，快走吧，他都等的不耐烦了！”
　　被推了一把，白露转过身去。
　　那个人果然等急了，望向这边的目光里都是不耐与焦急，还有一丝的关心。
　　关心么？
　　也许真的是关心吧。
　　目光相触的一瞬，那个人僵硬了一下，似乎有些措手不及，然后别扭的转过了身去，即使隔的这么远，白露似乎仍然能够听到从他鼻子里发出的冷哼。
　　果然是生气了啊！
　　最近，他好像总是在生气！
　　或许，他真的很讨厌自己吧！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就不用再面对令他觉得讨厌的人了！
　　


☆、第二十九章

　　这里是一片荒原；阴霾犹如滚滚乌云；铺满了整片天空，这里看不到尽头；也消失了来路；从踏入这里的第一刻起，君夜离就知道已经迷路了。
　　“停下；不要再走了”，如果不是那只鬼的坚持；他们也不会两次回到这块大石头边上。还有；他干嘛一副内疚的模样；很明显，刚才那只女鬼骗他了。
　　“将军；不如你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再去那边看看”，还不死心么？
　　他冷冷的不回答，只是把自己的佩剑一掷，入地七寸。
　　那只鬼看着颤动的剑柄，轻轻的笑了一下，“那我去替将军找些水喝吧！”
　　找水？这里的世界就不是为了活人而存在的，哪里会有水？不过，要去就去吧，看不得他淡淡哀求的眼神。
　　君夜离冷冰冰的嗯了一声，白露这才离开。
　　君夜离从来不是一个束手等待的人，白露离开之后，他开始运用各种技能来探究目前的情况。
　　他不是个纸上谈兵的将军，每一场仗都必定有他的热血洒下，每一个兵种所需要的技能，他也全都具有，并且可以称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
　　然而，无论他用出了哪种方法，都无法得知一点关于这片土地的信息。
　　这里……
　　他有些凝重的皱起了眉，极目四望，半盏茶的时间之后，终于看出了破绽。
　　这里的天空，天空中的乌云，竟然只是一个循环。
　　也只有如君夜离这样的人才会第二次认出同一片云彩。
　　如果是这样，就不用担心了，他坐下来，那只鬼不管怎么走最后总会回到这里的。
　　作为一个生魂，在这死亡之地，不是不疲累的，每一刻都体会到的格格不入令他厌烦，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他怨恨，好像只有在欺负那只鬼的时候，心里才会比较舒服一点。
　　欺负？
　　不，不是欺负，他对那只鬼已经够客气了，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被困在这种见鬼的地方，而且真的是天天都见到鬼。
　　如今更是……
　　君夜离恨恨的拔起自己的剑，用力回了壳，席地而躺，闭上眼睛睡起觉来。
　　最好睡个昏天黑地，让那只鬼一直等下去，等到生气才好。
　　……那只鬼生气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带着美好的愿望，君夜离进入了梦里。
　　明月高悬，星空低垂，流云缓慢的游弋，夜，静谧的仿佛一块巨大的琥珀，凝固了时间，也凝固了世界。
　　屋檐之下，有人独立。
　　长发高束，劲衣便服，俊美绝伦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那双犹如银河天际的眼睛里，星子静静的沉睡，因为那个他们为之闪烁的人——离开了！
　　没有告别，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却是给他留下的无边的疑惑和夜夜心痛。
　　“子羽……”低喃那个名字，心便开始滴血。得不到，无法拥有，心中的那个人不知道身在何处，夜夜难入睡，梦中那人浅笑低语，梦醒唯有惆怅，害怕入梦，怕梦里太过美好，梦醒心便更痛，却又期待入梦，唯有一梦才可解相思苦。
　　爱一个人，竟是如此难，却已没有退路，也不愿去退。
　　如果能再见到那个人，天塌地陷刀山火海，都不能阻止自己将他紧紧抓牢，下一次，他绝不放手。
　　“将军，已经三更了，明日还有早朝！”
　　“你先下去吧，不用服侍了，我这就去睡了！”
　　关上房门，脱下外衣，打散了头发，却只是盯着堆满古籍的书桌发呆，仿佛那里有一个玉树兰芝般的人儿，借着烛光正看得有趣，“将军，原来毕方真的是一只独腿鸟！”
　　他轻轻的微笑，“是啊，不是早告诉过你！”
　　“呵……呵呵……”
　　是谁？
　　是谁在嘲笑他！
　　他回过神来，便看到了那个美丽到妖魅的影子，影子坐在屏风上，一条腿曲起，一条腿垂了下来，一只手撑在身边，一只手正掩着唇鼻低笑。
　　“你是谁？”顷刻之间，他已进入了戒备状态。
　　“你在想念谁？”影子带着笑意问他。
　　“子羽”，他皱起眉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
　　“子羽是谁？比我好看么？”影子倾斜了身体，一只手撑着头，长发倾泻而下，垂到了地上，长睫掩映之间一双犹如燃烧着火焰般红色的眼睛低回流转。
　　“子羽……”他竟然想不起子羽的样子了，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你还是把他忘了……”影子仰头哈哈大笑，胸前的衣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敞开，洁白的胸膛在月光之下，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他闭了一下眼，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他想不起来子羽了。
　　恐慌，这是他自有记忆以来从没有过的感觉。
　　是因为这个人吗？
　　是这个人在作怪吗？
　　他握紧了剑柄，“你究竟是谁？”他知道，这个天地间除了各种常人还有一些拥有异能的人存在。
　　“我？你不记得我了？”影子停住了笑，看向他，嘴角翘出的弧度说不出的诱惑。
　　他不说话，只是将剑拔出了一寸。
　　影子嗤笑，“你可以试试，把我杀了，看死掉的会是谁……”
　　影子的笑越来越妖魅，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影子双手微按屏风，向他扑了过来。
　　他本能的拔剑，
　　却惊异的看着寒剑穿过了影子，影子仍然扑向他，将他环抱进怀中，亲昵的低喃在耳边响起，“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一阵颤栗，仿佛有什么正在灵魂深处回应。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影子融化进了自己的身体。
　　长长的叹息徘徊在心间，“等了太久……太久……终于等到你了……”
　　你是谁……是谁……
　　子羽，为什么他会忘了子羽的样子……
　　子羽是谁……子羽……
　　“子羽——”
　　蓦地惊醒，冷汗竟然流了一头。
　　仍然是阴霾遍布，乌云滚滚，空旷一片。
　　那只鬼还没有回来吗？
　　真笨！
　　君夜离坐起来，随手抹掉了额上汗珠。
　　刚才的梦……
　　梦里的自己，他并不熟悉，他记得那段时光，却忘记了那段时光为谁而停留，竟然停留到了十一年后的梦中。
　　还有，梦中的那个影子……那妖魅的容貌……那似乎现在仍然徘徊在耳边的叹息……
　　还有……子羽……
　　“子羽，子羽！”陌生的名字，念在口中竟然有一种奇怪的熟悉。
　　“将军，有事吗？”清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君夜离吓了一大跳，“喂，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一直在这里”，白露指了指旁边，一片破瓦片里盛着一些水，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里面还有尘土。
　　君夜离瞪他一眼，转过身去。
　　可那只讨厌的鬼竟然把破瓦片捧到了他的跟前，“将军，你喝点吧，我只找到了这一点！”
　　他怎么会喝这种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