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面的法则-第7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得到回应之后,苏长安停下了射击,一瞬间,原本骤雨般的射击声陡然安静了下来。苏长安从脖子上把近两年都没有离过身的猎人名牌取下来,挂在了分*身的脖子上,然后他离开了刚才的地点,那个分*身留在了那里。
他冷眼看着分*身苏长安握紧双枪,用煞最熟练的能力一把将凡世与暗面之间的屏障撕开一个角,把七八头蚀虫放了过来。
然后,分*身对着通讯器喊道:“我遭到攻击,六头,不,八头蚀虫,白墨!”
102再见,再也不见
事情的发生;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没有人发现这个苏长安已经不是刚才的苏长安,他们知道的,是苏长安在换弹匣的空隙被蚀虫攻击,但是呼叫白墨时;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所有人都听见了苏长安的呼喊;白墨却仍然专心地杀这眼前被光点固定的蚀虫;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刃在搭档呼唤的时候无动于衷。连夙站在远处;恨不得把白墨一枪爆头。
片刻后;苏长安跌跌撞撞地跑进了狩猎区,每个人都听见他在通讯器里呼喊,他手上没有枪;他在准确地向白墨传达方位。
所有人都慌了。
这个时候;没有刃敢离开自己的位置去帮他,刃看不见,脱离了眼的指示,他们擅自行动不仅会害死自己,还可能拖累队友。
苏长安手上没有枪,白墨还傻站着发愣。连夙眼睛都恨不得要喷火,他听见苏长安问:“白墨你怎么了,动啊!”
终于,另外一个来支援的眼反应了过来,他指挥着距离最近的一个队友开始帮忙清扫追击这苏长安的八头蚀虫。
白墨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去开通讯器。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苏长安双目圆睁,猛的扑上来把他推到了一边。
刃从来都不在乎作为普通人类的眼的力气,特别是在战斗中,为了抵抗蚀虫尾部的攻击,刃只要站在平地上,都会凝聚力量稳住下盘,普通人推一下,是可以纹丝不动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长安这一下推得极重,白墨被推得退后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只是下一秒,苏长安的半个肩膀就不见了。
距离太近了,不需要通讯器,最细微的声音也能传进白墨的耳朵里。
因为疼痛而格外粗重的呼吸,骨裂筋折发出的让人牙酸的咯吱声,无法抑制的呻*吟声,在白墨的脑海炸响。
苏长安发出一声惨叫,消失的部分又多了,大量的血液从靠近颈部的动脉喷出来,溅了白墨一脸。
温热的血液兜头而下,然后在夜风中冷却。这是真正的血液,带着甜味和腥气,厚重粘稠。似乎是很漫长的过程,但是实际上,仅仅是一瞬间。苏长安握着贪狼的手垂了下来。
只要一剑,就能挥断这头蚀虫的脖子,但是在白墨抬起手的瞬间,苏长安轻声说:“不用了。”
即便现在这头蚀虫被消灭,他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他的通讯器已经掉了,没有人能听见他们的讲话,于是苏长安在血肉被咀嚼被吞噬的间隙对白墨说:“你不是一心希望我死吗?你如愿以偿了。从此以后,你白墨的人生再无污点,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曾经和一头煞搭档过。”
白墨僵在当场。
苏长安轻轻笑了一声,随着笑声,又咳出一大口血。
他的身体正在被蚀虫吞噬,他用最后的力气对一臂之隔的白墨说:“再见,我们再也不会见了。可是我是那么的爱你,我是那……”
这是苏长安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秒,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一根名牌项链从半空中落下来,掉在血泊里。
斜刺里穿出的一柄剑刺透那头蚀虫,剑的主人一脚把白墨踹出了十几米远。白墨摔在尘土飞扬的地上,但是他却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只能看见战场中央的那根项链。
那是苏长安,那怎么可能是苏长安。
白墨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满脸是血,血液流进他的眼睛里,让他眼中的一切都染上了猩红的血色。
连夙再次呼叫了支援,支援队伍赶到后,蚀虫终于开始变少,没过多久,就消灭干净了。
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在最后一头蚀虫消失后,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战友的消失,他们也不是无法接受战斗中的牺牲,只是这一次,所有目睹了苏长安消失的人都觉得,他好像并不是战死的,而是做了某种献祭。
没有人听见苏长安最后说的话,但是,当他带着微笑,用吐着血沫的嘴唇喃喃地说出最后几句话,莫名就有一种心甘情愿的意味。
后面来支援的是五个人,两个眼和三个刃,他们第二次呼叫支援引起了穆升的重视,用最快的速度调集了基地里的留守人员,这些人直到战斗尾声,才知道死掉的是贪狼苏长安。
贪狼苏长安和七杀白墨,组织新一代的传奇,在阴月的围剿中大出风头,却陨落在阴月后的普通轮值中。
每个人都在叹息,而那些目睹了苏长安死亡的人同时无法抑制地开始寻找白墨的人影。在他们眼中,苏长安的死亡,恐怕真的是白墨的错。
连夙终于从愣神中挣脱出来,他慢慢走向那个位置,弯下腰,想要把苏长安掉在血迹中的名牌捡起来。
那一刻,被他踹出去老远的白墨突然扑了上来,一把推开连夙,跪在地上捡起了那条项链。拿在手上才发现,原本有两个吊牌的项链,现在只有冲印着苏长安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块了,而写着白墨的名字的吊牌不在项链上。
连一块写着我名字的吊牌都要扔掉吗?
白墨攥紧了那块吊牌,轻轻的念了一句“苏长安”。这三个字,如同一个魔咒,喃喃地念了几遍后,他猛的打了个哆嗦,从地上一跃而起。
“苏长安!苏长安你在哪?!你出来!你怎么可能会死!!”白墨冲着浓重的黑夜大声喊道:“是我错了,我做错了!苏长安你听到了吗?我错了,你回来!苏长安!”
连夙终于看不下去,走过来挥手给了白墨一个耳光。
白墨被连夙用尽全力的一个耳刮子扇的一个踉跄,刃的手劲儿真大,他一直都知道。
喊叫声戛然而止,白墨捂着脸,吐出了嘴里的血沫。
他想起大概两年前,他也曾经打过苏长安一记耳光,那个时候,苏长安被他打得脑震荡,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整张脸肿成猪头。
在这个瞬间,白墨终于想起:啊,苏长安说过,他不过是血肉之躯,除了拥有煞的能力之外,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
被打了会受伤,会肿会痛,当然,也就会死。
会有真的血液流淌出来,筋会断,骨会碎,生命会终结。
他说,再见,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白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别墅的,组织的善后人员来到现场的时候,他拦着那些人不许他们靠近苏长安的血迹,然后被连夙一掌劈在后脖子上,睁开眼的时候,就在穆升的办公室里了。
穆升坐在他的对面,连夙、李晏、秦越以及蓝羯都在,白墨的脖子疼得厉害,挣扎的坐起来,跟他们面对面,这样看着,竟然有了点三堂会审的样子。
“大致的情况,我听连夙说了,但是连夙毕竟只是旁观者,真实的情况,我想听你再说一遍?”见他醒了,穆升也不罗嗦,开门见山地说。
白墨面无表情地看着穆升,说:“都是我的错。”
“具体一点。”
“我把耳机关掉了。”
“为什么?”穆升的语气有种诡异的平静。
“不为什么。”
砰!
穆升面前的桌子被他猛地掀在地上,上面的用具倒了一地,穆升浑身颤抖,指着白墨问:“什么叫做不为什么?!你的搭档死了,他死了!!你这算是什么?”
白墨浑身一哆嗦,好像那个赤*裸裸的字眼正在刺痛着他,他抬起头看了穆升一眼,说:“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断掉通讯的。”
“那后面呢?长安肩膀被咬的时候为什么不救他?!”
“救不了了。”白墨说。
一时间,连穆升都没有说话。半晌后,他颓然地坐了下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声长长的叹息,让他似乎老了好几岁。
“当年你父母去的时候,你没有办法抢下尸体,因为那时候你只有八岁,白蓝出事的时候,你亲手用七杀祛除了侵入他身体的蚀虫腐气,你做的很好。猎人如果完全被蚀虫吞噬掉,他们的肉体和灵魂会一起消失,但是如果有尸体,那么至少,他们还能尘归尘、土归土。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和长安之前闹了什么矛盾,但是你不能连最基本的守则都忘记。无论如何,他毕竟是你宣誓过的搭档,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穆升的声音不大,但是偏偏如惊雷般敲在白墨的心里。他知道,他们都不会原谅他了。
“我,我们把你宠坏了……”穆升又叹了口气:“是我错了,我总想着你也很苦,我总是一味的迁就你,但是你不能因为自己可怜,就去伤害别人。你以前不要搭档,胡作非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都没有约束过你,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本来我觉得这两年有苏长安在你身边,你成熟不少,但是现在你看,你把长安的命也玩进去了。”
白墨一句都没有反驳,他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实际上,他也无从反驳。穆升并没有对他说多么严厉的话,但是穆升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诛他的心。
白墨低着头,没有去看对面任何一个人的神情,他知道,他们都生气了,失望了。
人人都爱苏长安。曾经,这个人见人爱的人只爱他白墨一个,这个人属于他。
现在,他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103没有你不行
白墨所在的别墅;是阴月过后还完整无缺的少数别墅之一,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阴月结束后,反而少了一个人。
然而再不甘心;再难以置信;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都不会改变了。
穆升将苏长安的所有材料打包;管家大叔整理出了苏长安的房间,也就是一两天的光景;别墅里和苏长安有关的东西;就几乎都不在了。
但是,苏长安留下的痕迹却无处不在。他设定的电视自动播放时间,他堆在休息室里的漫画书;厨房是苏长安的印记最深刻的地方,咖啡机、搅拌机都是他来了之后新买的,苏长安坚决不用肖婶儿留在厨房的小菊花图案的围裙,自己买了一个钢铁侠图案的。
这两天,白墨什么都没有做,关在房间里打报告。
作为搭档履行程序,他需要写一份关于苏长安最后一次任务的完整报告,事无巨细。
然而两天了,那份报告只打了个标题。
天亮了,白墨就睁开眼睛坐在电脑前,天黑了就上床睡觉,饭点儿就请管家送饭,他没有饿着自己也没有累着自己。
这个房间里,到处都仿佛能看到苏长安的身影,只要身处这个房间,那些如同幻觉一般的熟悉而温暖的感觉就拥簇着他,束缚着他,甚至掐着他的脖子。
白墨于是专心致志的感受着,他知道,或长或短,但是总有一天,这些感觉也将消失,再也不会回来。
第三天,白墨终于打好了一篇几百字的报告交了上去,当天下午,穆升带着一个和白墨差不多大的男孩来到了别墅。
“新搭档。”穆升简明地对白墨说。本来白墨出这样的错误,是要经过一系列严格的审查程序,承担一定的责任才有可能再次出战的,但是阴月过后,组织人手实在是短缺,经不起等了。
穆升本来打算,如果白墨不接受这个新搭档,他就算把白墨吊起来打一顿也要好好杀杀他的锐气,没想到白墨只是点了点头,说:“我会好好配合他的,但是我希望暂时不签新的誓约,另外……能不能请他不要住长安原来的那间房间?”
这是白墨极少数的,用如此等级分明的语气跟穆升说话,穆升愣了片刻,点了点头。
白墨微微低了低头,说:“谢谢。”
“你们的轮值从下周开始,还有两天时间,抓紧做一下配合训练。”穆升说。
白墨点了点,跟男孩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转身上楼了。男孩儿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你好,白墨,我叫文偃,22岁,你的名字我听过。”名叫文偃的男孩看起来性格挺活泼。白墨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任何反应,仍然往前走。
“我之前的搭档……这一次阴月中牺牲了,本来以为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有新的搭档,没想到能和七杀一起战斗。”文偃说。
白墨猛的顿住了脚步,转过身。
他和文偃差不多高,此时却陡然有了浓重的压迫感,让文偃退后了一步。
“你如果知道七杀,是不是也知道贪狼?”白墨问。
文偃点点头。
白墨面无表情地继续问:“你的搭档牺牲了,你想念他吗?”
文偃继续点头。
“很好,那么继续想念你的搭档吧。我们可以一起完成任务,但是我的搭档从此以后只会有贪狼一个。对我来说,没有从前的搭档和现在的搭档的分别,我也希望你,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白墨冷淡地说完,转过身,走了两步进了房间。
几秒钟后,文偃居然追了进来,白墨皱着眉头看着他踏进他和苏长安的客厅,心里忍了又忍,才没有动手把人扔出去。
“白墨,我理解你的心情,猎人是那么珍贵,更何况贪狼苏长安是组织公认的最强眼,但是逝者已矣,生者必须向前走。”
白墨默默地握紧了拳头。逝者已矣,好一句逝者已矣,多么轻巧。如今,他总算明白了苏长安的用心。他是逝者,干干净净,留下自己这个生者,又该往哪里走?
“出去。”白墨没有话对文偃说。
文偃也算是实力很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