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面的法则-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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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白墨没有话对文偃说。
文偃也算是实力很强的眼,平时战绩很是傲人,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当下憋红了脸,说道:“白墨,我们以后是要一起战斗的,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我?”
白墨不再说话,控制着力道把文偃三两下推出门,砰地一声关门落锁。
转身的一瞬间,白墨想起苏长安第一次冲进他房间时的场景,居然说不出的相似,那时自己可没一点手软,把苏长安伤的不轻。
白墨走到客厅茶几的位置,当时,苏长安就是倒在这里,茶几的碎片刺穿了他的后背,血迹蜿蜒浸湿的地毯。
白墨蹲在地上,慢慢把手放在茶几边上的地板上,冰凉冰凉的,再也没有血液滑过的温暖湿润,让人想起尸体的冰冷。那一瞬间,白墨几乎是庆幸,他没有机会面对苏长安的尸体。
文偃还在门口嚷嚷,白墨想起苏长安当年也是这样拍着门骂自己,微微笑了一下。
这两年,苏长安教会了他许多东西,教他上网聊天刷论坛,教他品尝红茶和洋酒,逼着他陪着一起追七季八季的美剧,告诫他不可以不理人不可以冷着脸更加不可以动不动就打人。
他慢慢的都做到了。
这些都是小事,然而现在白墨发现,正是这些小事,如同咒语一样,一点点把他缠绕,一日日的提醒他,他的生命里曾经有过多么好的一个人。
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穆升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皱着眉头问他还要藏着苏长安的名牌到什么时候,组织需要这个名牌上的信息。两分钟后,穆升带着人亲自到白墨的房间,在穆升锐利眼神的逼视下,白墨终于把一直带在身上,带着干涸的血迹的名牌交了出去。
穆升接过名牌,不满地瞪了白墨一眼,转身走了。
白墨关上门,慢慢坐到了地板上。
苏长安死了。这几天,这个信息对于他来说一直很模糊,仿佛不真实,是一个玩笑。
然而随着那块名牌被收走,白墨终于不得不直面这个事实。
他终于一无所有了。
这些天来的第一滴眼泪终于挣脱了他的眼眶,滑下了眼角。
第二天一早,白墨打开门,那个叫文偃的小子居然就等在门口,他不复昨天活泼友好的样子,一口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今天一共约了10个小时的模拟场时间,可以的话,早饭过后我们就过去吧。”
白墨点了点头,和文偃擦身而过下了楼。
楼下,连夙和秦越、蓝羯在吃早饭,看到白墨下来,三人明显都动作僵了一下,虽然立刻恢复了正常,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片刻之后就站起来离开了餐桌。
白墨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饭。
他知道,他和队友们,尤其是亲眼目睹的连夙之间,已经有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在他们眼中,他将永远是害死了苏长安的白墨。
早饭过后,文偃准时出现在餐厅,似乎是在等着他一样,坐在对面把玩着他的枪。
文偃用的是一支格洛克18,白墨之所以能够一眼就认出这把枪,是因为他和苏长安的贪狼同出一族。贪狼也有华丽的33发大弹匣,但是经过改装之后,它们更加轻便,精准度也提高了不少。
文偃见白墨盯着他的枪看,微微笑了笑,难掩自豪地说:“格洛克,我托了好多人才弄到一把,又专门申请了专用子弹。这柄枪虽然重点,但是弹匣大,打的爽!”
白墨看着文偃骄傲地,几乎写着“求夸奖”几个字的脸,猛地想到当年苏长安刚刚拿到贪狼时的种种得瑟,忍不住扑哧一笑。
当年,那个家伙也是抱着锃亮的双枪,逢人便说:你看看,33发大弹匣哦,经典洛可可风雕花哦,枪管硬度经过专门强化哦,点□度直逼95狙哦,那打起来,爽得直逼95班机哦……BLABLABLA,只把人念得烦死,作为搭档,白墨很是被他荼毒过一段时间,直到把贪狼所有的参数都铭记于心。
此刻,白墨几乎是带着一种怀念的感情,宽容地看着对面的青年炫耀自己的枪,一边想着苏长安想得笑意盈盈。那种拨云见日一般的笑容让文偃看傻了眼,而白墨自己却无知无觉。
和眼不同,刃战斗的时候几乎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所以白墨推了饭碗,只带了通讯器就直接跟着文偃来到了模拟场,两个人登记了ID进了场。
相比文偃的跃跃欲试,白墨眼前却晃着模拟场管理员那张深深惋惜的脸。
是啊,他和苏长安搭档的时候,这位娃娃脸的管理员靠着友情提供他们的配合训练视频得到了多少好处,恐怕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如今,白墨的搭档换了人,最惋惜的人恐怕就是他了。似乎连一个模拟场的管理员都隐约能够感觉到,随着贪狼苏长安的逝去,那些如同神来之笔一样的配合画面,那些天马行空匪夷所思的动作,也再也不会出现了。
配合训练,仅仅有七杀是不行的。
模拟场的灯光亮起来,场景渐渐显现,蚀虫从各个方向开始被刷出来。
白墨带着耳机,听着陌生的声音指挥着他前进后退,他把脑海里所有的思绪都暂时抛开,凝聚所有的心神去体会那些指示。
白墨想过,这可能会很难。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听语言指示的人,和苏长安搭档的两年,苏长安彻底宠坏了他,除非是刻意的进行训练,他几乎从未让白墨通过语言揣测他的意思。
他用枪,用最直观最简单的方式,让空中悬起大片大片的光点,让白墨向切萝卜一样轻松的战斗。
然而换了文偃,白墨只能从他的语言和他子弹的弹道中勉强辨清他想要表达的位置,那种艰难的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又一次踏偏从蚀虫身上摔下来的时候,白墨的胳膊被一头蚀虫的尾巴扫得皮开肉绽,白墨从战斗刚开始就一直压抑着的火气更加蹭蹭蹭的往外冒。
“文偃!打准一点会死吗?!”白墨怒道:“算了你不要纠结蚀虫的眉心,就打头吧。”
砰地一声,一道微微闪着白光的子弹带着一条并不十分明显的白色光尾飞了过来,白墨盯紧子弹的弹道,在子弹飞过的瞬间,七杀光芒直线暴涨到十二米,追着子弹冲了过去。
这颗子弹虽然没有打中,但是白墨手中的七杀却准确地□了蚀虫的头颅,就着一瞬间的影像,白墨借势横劈,把七杀从蚀虫的脑袋里挥了出来。
“天啊,白墨,这……这样也可以吗?”文偃在通讯器里发出赞叹声,白墨恍若未闻,只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
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是堪称逆天的作战方式,但是对于白墨来说,这是他能够在苏长安的指示下轻而易举地完成的动作。
白墨挥动着七杀,一次次地追逐着文偃的子弹做着腾跃或是俯冲,那些穿行于无法想象的角度中的动作让文偃不断地发出惊呼声,白墨听在耳中,只觉得烦躁异常。
实际上,自从知道苏长安是煞开始,白墨就开始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假设着苏长安会离开他,所以现在,无论过程怎样,至少白墨是猜对了结局的,苏长安离开了。
白墨想过会很难,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那样的难。面对着自称为“新搭档”的另一个人,白墨烦躁得全身发抖,七杀的威力顶多能用四成。
他终于发现,对于他来说,苏长安是不可替代的。也许无论是谁没了,地球都是一样的转,但是他白墨的世界里,没了苏长安就不行。
白墨发出一声烦躁不甘的怒吼,七杀的光芒化作半径十米的巨大漩涡,在模拟场模拟出来的城市里癫狂地转动,毫无方向,也没有任何规律约束可言,仅仅是把漩涡所过之处的所有蚀虫都绞杀殆尽。
七杀锐利的白光边缘,紫色的荧光灼灼闪耀,已经从隐约的一线,变成了无法忽视的一条。
光芒旋转到了极限,白墨突然高高跃起,声嘶力竭地吼叫中,手执七杀抡圆了横劈而过,几乎是在瞬间,方圆二十多米的地方就被清了盘。
不远处,目睹一切的文偃长大了嘴巴,手中那令他无比骄傲的格洛克垂了下来。
白墨,居然又进化了。
104无法抑制的进化
相隔五六个街区;车程半个小时的地方;苏长安猛的睁开了眼睛。
送出心头血加上指挥着分*身上演了一场华丽血腥的阵亡秀;苏长安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三天前他是被欧阳麟扛回苏哲家的;然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
苏长安以为自己会梦到白墨,但其实并没有。他梦到了大片的郁金香;郁郁葱葱的高纬度森林,高大的、不急不缓地转着的风车,他梦见奶牛在草地上慢悠悠的溜达,空气中有馥郁的花香和奶香。
直到梦境的最后,苏长安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声音一会儿熟悉一会儿陌生;但是像钟声一般响亮,一声声敲在他的心坎上,把他从沉睡中唤醒。
“醒了就不要装死,快去洗澡,你臭死了。”苏长安一睁眼,就看到苏哲坐在床边上,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苏长安觉得浑身没劲儿,晃晃悠悠地坐起来,问:“几点了?”
“第四天的早上十点。”苏哲说:“洗了澡起来吃东西。”
不说还不觉得,但是一想到自己三天水米未进,苏长安的肚子就开始轰隆轰隆地响了起来。苏长安爬起来,把苏哲赶到房间外面去,打开衣柜掏出居家服,到浴室去洗澡。
热水从头上淋下来,苏长安扶住墙壁,舒服地叹了口气。心脏的部位,某种力量在躁动,苏长安闭上眼睛静静感受,那里传达出一种焦躁的渴望,蠢蠢欲动。
恐怕是白墨的能力又进化了。
进化、战斗,不断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闷头往前冲,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那你干嘛还躁动不安,所有的情绪都写满“求而不得”。
苏长安眯着眼睛,任由热水洗刷疲惫的身体。他想,原来会贪心不足的人也并不止他一个,对于任何人,即使是白墨也是一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也许,是时候让自己休息一下了。苏长安想。
他是很爱白墨,带着某种类似于雏鸟情结的感情,对这个第一眼看见就中意,一直以来心心念念,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人永远不能释怀。
但是现在,既然把这一把赌局的筹码全部上了桌,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那就应该干净利落的买定离手,平静等待底牌揭开的时刻。
苏长安也曾担心过,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白墨和他的感情会再也回到不到当初,但即使是如此,这段感情的终结也必须由他苏长安亲自动手。
白墨和文偃的第一次轮值排在了苏长安离开的一周后,这算是一个异常仓促的排班表,而且,也实在安排不出人手给他们做后备,白墨和文偃的配合恢复期,李晏作为别墅唯一的眼代班代到脚软,人家身上还有伤呢。于是,他们两出门的时候,穆升拉着文偃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逞强不要迁就白墨这个臭小子,力有不逮一定要和及时联络。
去轮值点的路上,文偃被白墨提在臂弯里,一直往下滑,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戳了戳白墨:“能不能抱紧点,我真怕被你扔下去。”
白墨没说什么,紧了紧手臂。
实际上,白墨也觉得很糟心,苏长安自从用过古方后身体机能越来越逆天,发展到后面,只要他轻轻带着,遇到长距离腾跃的时候给个力帮一把,苏长安几乎能够自己跟上他的速度。
虽然现在,白墨知道那些逆天的能力并不是完全来自古方,但是此刻,他真的很怀念和苏长安搭档的轻松畅快,而不是现在身边这个没多少硬功夫还在不停求宠爱求关照的小子。
白墨的耐心在短短的几天之内频频被考验,正在达到某个不知道确切在何处的临界点,他无论怎么看文偃,都会发现他和苏长安相比一文钱都不值。苏长安悄无声息把他对于“搭档”的期望拉得太高了,白墨想,从此以后,他恐怕永远也无法找到合心意的搭档了。
至于所谓的伴侣、爱人,白墨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很神奇,作为一个猎人的自己,居然把所有的爱都耗在了一头煞的身上,当这头煞为了他而死,他再也不能去爱别人了。
到达轮值点之后,白墨没有停留,七杀出鞘,发出锐利刺目的白光,蒸腾起的能量如同水汽一样逸散到空气中,吸引了轮值范围内的所有蚀虫。
文偃看得两眼发直。他一直听说着七杀白墨是怎样怎样的强悍,直到亲眼看到,才觉得传闻不过说对了十之六七。这样强悍的刃,居然让自己捞到了,苏长安死得好啊!
文偃早就听说过白墨和苏长安是爱人,但是苏长安已经死了。要把这样强大的刃绑在身边,恐怕还需要更加牢固的关系。文偃想着,信意满满地举起枪。
接下来的两个月,白墨的状态让所有人觉得恐怖。
有的时候是七杀出鞘和收回的方法的变化,有的时候是攻击角度的更新,总之,七杀每隔几次战斗,都能产生出一些新的变化来,到了第四次进化时,七杀的雪白剑光已经蒙上了一层鬼魅一般的紫色,让人看久了,都能产生一种由内而外的战粟感。
白墨像一个疯子一样,用这柄无法预料的剑做着匪夷所思的事,现在,即使战斗已经结束,他也常常不收起七杀,而是一直握在手里。握着七杀的白墨,别说是神鬼勿近,就算是文偃也不敢靠近他。
每一个都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白墨失去搭档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新的搭档,但是以他那组织从不曾出现过的进化速度来看,他似乎状态比以前好得多。
连带着,许多人对文偃也敬仰起来了。
但是其实,文偃自己心里清楚,每一次白墨进化的时候,都是对自己极端不满的时候。
有时候是嫌他枪法差,有时候是说他指示不清,有时候嫌他慢,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