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口镜之邪佛作者:拏依伽 下部完结-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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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回首,紧闭的双目似乎正看着不远处的钵多罗,“尊者你想替这个世界找到涅盘之法,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孔雀才是。”
“迦陵频伽,你什么意……”
钵多罗的话还未说完,王座上突然光芒大盛,此刻,迦陵频伽竟毫无声息地穿破结界,几步踏进了那团翠绿的光芒之中。
“迦陵频伽!”
乾达婆王大喊一声,本想上前拉回那义无反顾的人,脚下的地板却在这时猛烈地晃动了起来!
“这里快塌了!”赤目子脸色大变,大块大块的石头从头顶掉落,她迅速来到钵多罗身边,抓住他的手臂,语气带着焦急,“快离开这里,孔雀王想让整个魔都给他陪葬!”
“休想走!魔刻……还来!”谷鬼凶相毕露。
“迦陵——!!”
然而,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坍塌的魔宫上时,王座上的光芒中传出了一阵极为凄厉的叫声,几乎如同咆哮,压抑疯狂而又带着一股痛心疾首。
不是迦陵频伽,除此之外,只有孔雀。
“王!”谷鬼没想到自己的王竟然还有意识,他顿时飞身冲向光芒大盛的王座,下一刻却立刻被结界弹了回去,狠狠撞在巨大的石柱上。等他沉重的落到地上时,半天站立不起,显然那一撞令他伤得不轻。
接着,一阵纯白的光芒从翠绿的光中宛如破壳而出,照亮了整个阴暗的魔宫,只听到一声振翅的巨响,一对极为洁白的羽翼从光芒中展开,两种不一样的光芒几乎包裹不住那纯净无暇的翅膀。
迦陵频伽……
在所有人的惊疑中,有两个细小的红色光点从光芒中腾飞了出来,就像两只萤火虫,瞬间钻入了钵多罗的眉心之中,钵多罗猛然感到额角一阵刺痛,立刻扶住了头。
“尊者,我将这两滴精血物归原主,希望以后,你能得偿所愿。”
迦陵频伽的声音从耀眼的光芒中幽幽传来,一如既往的动人心弦,却听得人心底发寒。
这简直是犹如临死之前的交托。
地面的颤动越来越剧烈,头顶掉落的碎石几乎无法躲避。
钵多罗的脑袋昏昏沉沉,那两滴精血飞入他的眉心,像两块大石一样沉重,又痛又令人喘不过气来。
“钵多罗,你没事吧?!”小目扶住钵多罗,身后一直静静伫立的雪蟾精也上前揽住他的肩膀,为他支撑越来越虚软的身子。
“我……我头好晕……”
“不行了……快……地面陷下去了,我们快走!”
地面突然往下陷了好几块,幸亏赤目子机敏,她与雪蟾精带着钵多罗往后跳去,才堪堪避过掉入裂开的漆黑深渊中。
而这时,那白翠交融的光芒中,有一抹好似魂魄虚渺的东西从里面抽离了出来,扭曲狰狞着,甚至还会发出惨叫。同时,一只修长的白鸟头部从白翠的光芒中仰起,犹如烟雾一般纠缠住那魂魄似的东西,片刻将其又扯进了光芒中。
“不好,”乾达婆王暗道,“迦陵频伽似乎想以自己的魂魄渡出孔雀身上的邪魂,他可能想自焚魂魄!”
“乾……”钵多罗恍惚听到了乾达婆王的话,他想说话,可是浑身无力,竟好似连嘴都僵掉了。
“别管了!快走吧!”赤目子挥手挡开头顶掉落的越来越多的石块,拖着钵多罗的身子就往宫殿外面飞去。
“休想走!”另一旁的谷鬼见赤目子要离开,忍住浑身剧痛,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赤目子闻声,眸光一冷,她□微微动了动,众目睽睽之下,瞬时变作巨大的赤红蛇尾,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一下扫向了冲过来的谷鬼。
谷鬼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的掌心立刻腾起一团幽冥鬼火,毫不犹豫地劈向了迎面而来的巨大蛇尾。
蛇尾与鬼火相碰,可能由于方才被结界所伤,大摩罗谷鬼仍旧被打飞了出去,可赤目子同时也吃痛地低叫了一声,而后蛇尾变回双腿,跪向了地面。
“小赤练,你没事吧?”乾达婆王连忙扶住她,见她一手痛苦地按在腿上,眼角泛起泪光。
“好痛……”
地面愈发快速而又剧烈的塌陷,无数黑洞出现在脚下,几乎没有可落脚的地方,加上头顶掉落的石板,几乎令人无处可藏。
“我们快走!”乾达婆王神色凝重,扶起赤目子和钵多罗,就往塌落的门口迅速走去。
“你们……谁都不准走……陪葬……”
……
这是钵多罗昏死过去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迦陵频伽虽然救了孔雀,可似乎因为迦陵频伽的牺牲,孔雀一时间更为失控,竟用魔力瞬间将整个魔都全然摧毁,陷入了一条条裂开的地缝。
☆、第一百零六回
“乾达婆王……”
那如水柔软的声音,轻飘飘回荡于脑海中穿针引线,好似无论如何逃开,仍旧被声音纠缠住每一根思绪心弦。
乾达婆王缓缓睁开双目,那人平凡却又柔和的脸映入眼眸,他稍稍一个恍惚,莫名以为,他们两人都躺在温暖阳光下的草地上,耳边是徐徐吹来的微风,静得好似能听到呼吸和草的声音。
“你还好么?”
他听到那永远都温柔得好似不会发脾气的人轻声问着,纤细的手指覆在他的脸颊上,似乎在为他擦拭着什么。
乾达婆王沉醉地闭上双目,无声向着那只温热的手靠拢了下,紧紧贴着那温热的来源,不再动弹。
“怎么了?”钵多罗见乾达婆王小孩子般的举动,掌心的脸颊微凉,令他有些心疼,却又莫名想起了佛国灵狐法华拏耶,那只调皮懒惰的小狐狸。
“就让我靠一会儿。”乾达婆王低低梦呓着,轻浅的语气,有些气若游丝,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钵多罗不再出声,将乾达婆王的头偏进自己的颈窝,再顺势靠在身后漆黑的石壁上,一双清亮的眸子静静地望着略微阴暗的角落,微微出神。
原本漆黑的洞穴一片通明,因为清欢给他的那根金乌之羽派上了用场,两人不至于在狭小的空间中什么也瞧不见。
魔都塌陷时,魔宫里的众人都落进了地面凹陷出的裂缝里,当时发生的事,他只能记起迦陵频伽说的那句话,似乎是将什么东西还于他,而后,他便看到有两颗细小的血红光芒,如同虫子一样钻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之后,钵多罗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四周的景象颠倒扭曲,一时间竟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身旁有人扶住他,他只能猜测可能是雪蟾精或者赤目子。在彻底晕过去时,他听到了孔雀王近乎绝望的吼声。
他要让他们为迦陵频伽陪葬……
钵多罗不太清楚迦陵频伽到底出了何事,等从黑暗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小山洞中。空间太过狭小,只能跪坐在地上,才不至于磕碰到头部,身边也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试着用金乌之羽点亮光芒,驱散四周伸不见五指的黑暗。钵多罗才发现,眼下的地方说是山洞实在有些勉强,几乎只不过一角裂缝而已。应是塌陷的地面出现了一块凸起的平地,头顶又被一块较宽的石板遮住了,因此形成了一小片可供人喘息的空间。
在打量四周的时候,钵多罗在不远处发现了满头是血的乾达婆王,他立刻俯身过去,将乾达婆王抱进自己的怀中。
乾达婆王的情况很不好,头上鲜血淋漓,应是落入地面的缝隙时,被尖锐的石块割伤,他的面色也十分惨白,嘴唇紧闭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浑身的体温也在渐渐消失。
钵多罗不记得乾达婆王为何会离得自己这么近,也不知道赤目子和雪蟾精现下在何处,他只隐约记得,当时和自己离得最近的应该是雪蟾精和赤目子,却不知为何现在只能找到重伤的乾达婆王。
钵多罗安顿好乾达婆王,以似水的灵力替他愈合头上的伤口,然后擦净脸上的血迹。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虽然他的脸色依旧很苍白,不过方才钵多罗唤他时,乾达婆王是清醒了过来的。因此,他终是无声松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他都是不愿乾达婆王出事的。
之前钵多罗也有去寻出口,甚至试探着敲打了几下碎裂的石壁,除了引起一阵沙石滚落,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他不由有些失望地坐回了乾达婆王身边。
此刻的乾达婆王好似一个熟睡的孩提,安静地靠在钵多罗的颈窝间,缓慢地吐息着,很久都没有一丝声音,寂静的石洞中,就好似只有钵多罗一个人活着。
这样想着,钵多罗的心底忽而腾起一抹没来由的心慌,他立刻侧过头去,勉强盯着乾达婆王的头顶,出声问:“迦陵频伽真的死了吗?”
孔雀说要让他们陪葬,当时乾达婆王也说,迦陵频伽为了救孔雀,似乎以自己的魂魄渡出了邪魂,然而带着邪魂同自己的魂魄一起焚毁了。
如果猜测的没错,迦陵频伽在孔雀清醒的那一刻,就已然灰飞烟灭。
钵多罗无声触摸上自己的眉心,他想着迦陵频伽最后说的那句话,也想着迦陵频伽最后的牺牲,更想起无间渊边,阿修罗王自焚魂魄的情景。
三个人了,先是紧那罗王和阿修罗王,再是迦陵频伽,不知在今后,还会有谁无辜丧命……
“迦陵频伽曾经拜托过我一件事。”乾达婆王缓缓睁开眼眸,相较最初睁开时那满目的朦胧,现在的他清醒许多,“他说若是尊者他日记起自己的名字,顿悟开窍,让我替他向尊者求情,免去孔雀死罪,保下凤凰后裔。”他并没有正面回答钵多罗的问题,只是突然想起在荆棘瀚海时,他应允迦陵频伽的承诺。
“是么……”钵多罗低吟,许久,温润的声音含着一股淡淡的凉风之意,“他应该早已做好牺牲的准备,所以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何他不亲自对我说?当然我也觉得,他的牺牲根本是不必要的。”对于迦陵频伽,其实钵多罗觉得,或许比孔雀对于他的帮助更大。
乾达婆王浅笑,他在钵多罗的颈窝中轻轻动了动,说:“我想,他还介怀千年前的事,毕竟孔雀与尊者的恩怨源于他,迦陵频伽可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请求你什么,因此才让我代劳。何况,孔雀的血脉更接近凤凰,他认为你会比他更需要孔雀。”
“真傻……”钵多罗摇了摇头,语气中含着深深的可惜,“就算孔雀身上的血脉更接近凤凰,我也不可能寻出涅盘之法。千年前的道外尊者都没有办法,何况是千年后的钵多罗。迦陵频伽将责任背得太重,也将我看得太重了。钵多罗前世再是何人,到了今世,也不过是个碌碌无为的小佛陀。乾达婆王,难道你没发觉,其实我所谓妙生,根本没有为这个世界,甚至佛界做出过什么。”
“你错了,”乾达婆王深深呼吸一下,缓缓支起脑袋,一双深情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钵多罗,当看到钵多罗眉间的一点红痣时,眸子深处飞快地掠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归于平静,钵多罗几乎并未察觉,他接着说,“在梵语之中,‘钵多罗’本意比丘化缘的瓷钵,不论一粒还是百粒千粒,都是世间尘缘,因此,其实你比之种人心的优昙钵华,更像是妙生的尊者。正因为受得世间万千缘法,才能抚育出最为鲜活的生命。优昙钵华种人心,而你,则是种人的魂魄。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有求生之心,不论是谁,都不能抵抗生的诱惑。连我也一样……我也喜欢钵多罗,不论是因为本能的求生欲望,还是其他……”
钵多罗感到心脏毫无章法地跳动了几下,他望着乾达婆王与自己对视的眼眸,在那双幽深的眸里,看到平凡的自己,脸上写着惊讶,还有其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复杂的情绪。
因为这番话,他确实有些悸动,也有些开心,更甚至对乾达婆王的安慰有着小小的感激,然而平静之后,钵多罗才发现,其实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幽幽哀思。
“我并没有你说的这么好,”钵多罗他垂下眼眸,看着脚下漆黑的土地,即使手中的金乌之羽也不能将其染白,“自受点化以来,我便待在优罗钵界,也许最初我并不懂得什么,可是在后来,我的心早已不干净了。你知道为何以前常来优罗钵界的阿难,到最后几乎不再踏足优罗钵界?”钵多罗失神地执着手中的金乌之羽,嘴角弯出一道苦涩的弧度,他继续说,“他是不想我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只有绝望,才能让我自己找到生路。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想我尽早开窍。可是,就像小目说的,我根本就不想那样做……或许在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佛界的人修炼万万年,为的不就是开窍的那一天,可我自己却如此抗拒。那时候,我以为只是因为怨恨被称作优昙钵华双生之花的我,并非被佛界所真正接受,至始至终,不过一个灌溉花草的奴隶罢了。所以我无声的反抗着,不愿开窍,甚至在后来收留赤目子和白河留在优罗钵界。我不想开窍,也不想犹如活死人一样被困在优罗钵界,即使当初所做的一切,从现在开来都那么像一个多管闲事,甚至舍身为人的佛陀,其实我心里明白,我只是不想顺着那条所有人铺好的路走,也不愿被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因为……我好不容易……才置身这个世界之中……如果迦陵频伽未告诉我,那个住在六道之外失落之地的无名尊者就是我自己,恐怕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清醒的意识到,原来一切的一切,真的都是我有意为之,咎由自取。”
钵多罗抬起头来,望向正静静听自己述说的乾达婆王,他虽然安静不语,可是钵多罗知道,他一定很惊讶。
“天尊在第一次见我时,曾说过我自欺欺人,其实他并没有说错,我一直在欺骗自己,也在欺骗所有人,几乎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这真的只是一个骗局。”
乾达婆王忽而直起身来,无声地将钵多罗拥入了怀中。
这一刻,钵多罗的眼眶微微湿润,竟忍不住喉头哽咽。
“如果我没猜错……什么涅盘之法都是假的……否则……为何到我转生至今,我对这个世界都没真正的做过什么……我……欺骗了所有人……”
贪恋这个世上的所有,因此在随佛祖来到这世上的时候,便不愿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