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 作者:青丘 出书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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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后退,他身上的味道实在太臭了,像闷了好多年的臭皮革。他裂了裂嘴说:“小安呐,看到什么了?那么慌张。你奶奶要我来找你,走,跟着我。”
我看着那枯黄的手就要碰到我,忽然闪过一阵没来由得厌恶,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些,但想到院子里有那只动物,我就不敢再回头。
这个时候奶奶在屋子里喊道:“小安,你怎么还在院子里,进来洗把脸吃饭吧。”我连忙绕过表大爷,跑进了屋子,而我的耳朵里却听到了类似野兽低吼的喊声,我回头看了一眼表大爷,他盯着我,眼睛里又是一阵青绿色的光。
吃饭的时候我们围坐在简易的餐桌上,食物是老王头带来的。他为了让我们吃好,还杀了自家那只下蛋母鸡。
鸡汤很香,我早就饿得要命了,掀开沙锅就往里面撩菜,奶奶吃得不多,倒是那表大爷,吃得犹如一头恶狼。
我们都很惊讶,他居然那么能吃,差不多整锅鸡都被他连锅端了,而且他几乎都不吐骨头。看着我们都盯着他瞧他也不好意思,抹了抹嘴,嚼嚼嘴里的肉块,放下筷子,又贪婪地看着我碗里的那块鸡肉。
奶奶尴尬地笑着说:“你还是老样子,那么喜欢吃鸡啊,别客气,我们都吃不下那么多。今天也多亏了你和老王头帮忙,否则光靠我还真忙不过来。”
表大爷说:“没事,没事,我吃饱了,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老王头也说道:“是啊,二小姐,还需要我们整理什么?你尽管开口,你看这里太乱了,要不住我家去?我老伴可以给你和小安腾出个房间来。”
“不用了,我想还是住在老宅子里,我已经有五十年没回来了,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来看了……”
说到这里,大家都显得有些感慨,奶奶擦了下眼角,拿起筷子让大家继续吃。这顿饭吃完后老王头和表大爷都离开了,按照老王头的意思是这里晚上不能走动,否则会被大仙给逮着。奶奶送走他们后,拉着我一起收拾碗筷。
到了晚上,奶奶把新蚊帐挂上,然后用蚊香在帐子里面熏了会儿。这个镇里其实有通电,但是老宅子很多年没人住了,自然也就没有电灯这东西。考虑到夜里没有电灯照明,老王头给了奶奶一盏老式的油灯,奶奶也从行李里拿出一把旅行用的手电筒。
在昏暗的油灯下,奶奶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因为闷热奶奶没有把门关起来,外面院子里一片漆黑,白色的蚊香烟从屋子的角落飘散而开,形成一种运动的白雾。
我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身,怎么也睡不着。就在这时,一个东西迅速地窜进了屋内, 奶奶的扇子掉在地上,我从床上拨开蚊帐,探出脑袋迷糊地问道:“阿奶,啥东西?”
奶奶迅速地拿起手电筒,照向那东西躲进的角落,电光照着的地方有一个黄灰色的东西急速地窜入了箱子底下。
奶奶拿起放在门后的木棒,慢慢靠近房间的角落,虽然我没有看到那东西,但是却很清楚地听见了唏唏簌簌地蠢动声音,黑暗中一双青绿色的光点忽闪忽灭,窥视着我们的动作。
那东西突然蹿出来,越过了奶奶,向我睡的床冲过来,奶奶没有防备,那个黄色的东西就钻进了蚊帐之中。
我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往角落里靠,害怕地喊着奶奶,奶奶马上回头跑了过来,但那个东西的速度显然更加敏捷,它狠狠地咬了我的脚踝,在它盯着我眼睛的一瞬间,我又看见了那道极其阴寒而残忍的眼神,令我想起它就是白天在院子里看到的奇怪动物,我耳边突然响起一句:“我找到你了……”
奶奶过来时看见我的脚踝上都是血,她喊着用棍子打向那个动物,但是那动物敏捷之极,它迅速地退后,一个侧闪,从奶奶的身旁逃了出去,躲进那片黑暗的院子里。
奶奶马上来查看我的伤口,我脚很疼,就像是被火烧一般,脑子里依然是那双丑恶阴森的眼睛和那阴暗的声音。
奶奶很紧张,她摸了摸我的脑袋,我的头发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我突然觉得嘴很干,非常想喝水,于是干涩地说:“阿奶,我想要喝水。”
奶奶颤抖地拍了拍我:“小安,你哪里不舒服?”
我说:“我好渴,脚好疼。”这时我的脚踝已经非常肿了。
奶奶马上给我倒了一杯茶,我几乎是灌了下去,呛得直咳嗽,奶奶给我拍着背,嘴里低声说道:“糟了,被黄鼠狼咬到了,这下怎么办才好。”
过了不多久,奶奶给我草草包了下伤口,披上衣服就把我背着往老王头家赶。
大半夜得十分闷热,远处的田地里还隐约看得见绿色的鬼火。这个村到了晚上,路上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拴在棚子里的狗对着路上大声吠着。
奶奶顾不上一天的劳顿,跑得背上都是汗水,她路上好几次跌倒,都用身体护着我,不让我掉在地上。我的神智越来越迷糊了,我听到奶奶在喊我的名字,但是又听到另一个声音,一个鬼哭狼嚎般粗嘎的声音,我听到它也在喊我名字,并且盖过了奶奶的声音,我的身体越来越冷,伤口处越来越灼热。
终于,奶奶跑到了老王头家。她敲着门,老王头迷糊地开了门,看见奶奶,然后又看见我,他的眼睛立刻被惊恐占满,马上把门关上,把我和奶奶关在了门口。
奶奶很激动,她又拍打着门,希望他能帮助我们。
门里传出老王头的声音,他颤抖地说道:“二小姐,你快把你孙子带走吧,他着了黄大仙的道,没得救了,过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会被大仙拉去做替身,你快带他走吧,别害了我们全家啊!”
奶奶听到老王头那么说话,没有再敲门,她瘫坐在地上,嘴里喊我的名字,一刻也没有停过。我虚弱地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我知道奶奶在喊我,但是那个恐怖的声音是从我脑子里发出的,“他”也在喊我,声音变得更加凄厉、阴森。
奶奶看了看我突然害怕地缩了一下肩膀,我连忙用手去摸自己的脸,我脸上居然有了一层薄薄的毛,她吓得连忙拨掉那些毛,但那些黄色的毛又从我的皮肤里钻了出来。
奶奶重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去敲其他人家的门,但所有人一看到我就像看到了鬼一样,迅速地把门关上,任奶奶怎么敲,怎么喊,他们就是不肯开门,整个镇子像死了一般得安静。
奶奶最后实在背不动我了,她咬着牙,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舍。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挣扎地想再抱起我,可实在没有力气了,最后她找了一个破篮子,还好那时我个子小,她把我塞篮子里,用一根绳子绑在背上,死命地拉着篮子往表大爷家赶。
表大爷的家就在镇口棺材旁的小茅屋里,周围根本没有人家,只有他一座房子。奶奶用尽力气地拉,手上被勒出一道很深的血痕,她咬着牙齿,哪怕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有停止呼喊我的名字。
我嗅到脚踝发出很臭的臭味,看到伤口变成了紫黑色,从纱布下流出了黄色的浓水。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有好多双青绿色的眼睛盯着我,窥视着我,像随时要把我拉出去。我怕得直哭,却发现自己连哭的声音都变得像野兽的嘶吼声。
奶奶拉着我走了很久,最后几乎是爬到了表大爷的门口,她用肩膀撞击门板,使尽最后的力气喊着:“求你救救我的孙子!求你开开门呐!求求你了!”
我口渴得厉害,左脚已经没了知觉,意识一点一滴涣散。
门终于开了,表大爷盯着我们看了许久,才开口说:“进来再说吧。”
他帮着奶奶把我抱进屋子,我发现他身上有着和我脚上一样的臭味。奶奶颤抖地拉着我的手,可是我丝毫不能感觉到温度,只觉得浑身冰冷。
表大爷看了看我,叹口气说:“你孙子恐怕熬不到早晨了,二丫头,准备准备后事吧。”
奶奶含着眼泪说:“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表大爷,我求求你救救他,他是我的孙子啊!”
说着奶奶就跪了下去,不停地给他磕头。我依然感觉到外面那些东西在蠢动着,它们想要带走我,却没有进入房子里,好像它们对这个地方有所忌惮。
表大爷皱着眉头,样子很阴森,他开口道:“其实这也是你们许家的债,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奶奶没有说话,她抱着我,只是摇头。屋子里光线很暗,表大爷的脸显得有些鬼气逼人,他继续说:“二丫头,你知道你们许家是被大仙保佑着才能那么亨通,但该还的还是要还,大仙要拉他去当替身,就让他去吧。”
奶奶抬起头,颤抖地说道:“他是我孙子,我不能让他死啊!”
表大爷看了我们很久,才慢慢地开口说:“许家人有许家人的法子,既然已经这样了,就按照老法子吧,你就让你孙子用一只眼睛换自己的命吧。”
奶奶怔了下,她看着表大爷,又看着我,说:“用我的眼睛吧,小安还小,用我的眼睛救小安的命。”
表大爷那只浑浊的眼珠转动着,他冷笑着说:“嘿嘿,许家人的眼睛是阴阳眼,可以看见阳间人看不见的东西,你宁可不要自己的眼睛,也要保住你孙子的命,好啊,你就去外面和那些大仙说吧。”他指着镇口斜插在地上的巨大漆红棺材,奶奶浑身都在颤抖,我感觉她抓得我很紧,好像怕一松手,我就会被那些黑暗中的东西带走。
表大爷咧着嘴,露出尖锐异常的蜡黄牙齿,说道:“你要保住你孙子,又不舍得他的眼睛,那么你就把你的眼珠子给它们吧,许家人最后都得这下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的眼睛!”
我的肚子一阵难受,呕吐了起来,吐出的东西奇臭难闻。我抬头看着奶奶,奶奶悲伤地看着我,她想说什么,但是我听不见。渐渐地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看不见奶奶,也看不见表大爷,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那些青绿色的光点,在不远处射出阴森的寒光。
当我能再一次看见东西的时候,我已经在县城的医院里了,爸爸妈妈都在身边,但惟独没有奶奶,我虚弱地问奶奶在哪里,爸爸安慰我说:“奶奶在另外的一个病房,你被动物咬伤,可能感染了,需要好好地观察,别害怕,爸爸妈妈都在这里。”
我又闭上眼睛,这次再也没有那阴寒的眼睛盯着我了。
后来我们被接回城市,奶奶因为这次事后,视力越来越差,最后彻底看不见了。她依然和以前一样慈祥,但我知道奶奶的眼睛再也回不来了。我没有再见过那个表大爷,只在一次和父亲闲聊的时候,他告诉我,其实奶奶的老家有供奉黄鼠狼精的习俗,而许家人把黄鼠狼精称作“表大爷”……
雨淅淅沥沥一直在下,外头的天色不觉间已经亮了。宿舍里的电话响起,我马上爬起来接电话,原来是奶奶,电话那头传来慈祥而又熟悉的声音:“小安啊,我是奶奶,放心吧,医生说了这肿瘤是良性的,已经准备手术切除了,你放心吧。”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忙说:“奶奶,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白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爬起来,拿了一件衣服披在我身上,我感觉身体暖活了起来,就像小时候在奶奶的怀里一般。
第五回:运财
大部分人都相信运气,说句实话,我也相信。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比如有的人可以平步青云,有的人则一辈子碌碌无为,常感叹同样是人,为什么可以差别这么大呢?
是啊,天差地别!今天早上,门卫老刘给了我一封信,打开一看,封面红底金边,红色的绳子系成一个鲜艳的中国结,显然是一封婚礼请帖,俗称红色炸弹……炸飞了我那颗备受煎熬的心。请帖是我一个大学同学的,他叫严乘,记得上学那会,他和我关系很好。
严乘人帅、读书好、口才也好,所以很能讨女孩子的欢心,可以说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只是他家境不富裕,是贫困农村考上来的大学生,和我们这些城市里面的孩子不一样,他们的将来都得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滴地挣回来。我一直都觉得严乘对自己的出生感到自卑,但又不愿意别人看低他,所以为了要在同龄人中显得时尚有品位,他几乎每餐都只吃泡面和面包,省下钱来买装扮自己的行头,外表光鲜亮丽,内在只有我们几个铁哥们才明白有多困难。
有时候我看不下去也会把母亲带来的东西分些给他,严乘往往只是矜持地道声谢也不多推辞就收下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大出来,但我知道他是承了我这份情,而我们的交情也就这么结下了。
所以基本上来说,严乘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家伙,他不甘心自己的出身,于是极力地表现自己比城市里的青年还要出色。这样的人成功是早晚的事,我只是没想到才毕业没多久,那小子居然那么快就已经成家立业了。恭喜他的同时,内心总是感觉有那么一丝凄凉,与自己现在的状况相比,严乘实在是太幸福了。
随请贴寄来的还有一封信,当中写了一些他和他准夫人的甜蜜爱情故事,但是最奇怪的是,他在信中说他发财是靠一个秘诀,一个古老的秘法。有了那个秘诀就可以财运亨通,飞黄腾达,还说因为我是他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所以他只告诉我一个人,他要我来参加他的婚礼,然后就把这个独一无二的秘诀告诉我,拉我这个共患难的兄弟一把,连着我一起发财。
我笑了笑没当一回事,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就算天上真的下金子雨,我头顶也绝对是艳阳高照,发财的事从来与我无缘,我只求能安稳地过日子就不错了,其他的奢求就是自找苦吃。
问题是说到钱,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去婚礼是要出份子,要红包的!我摸了摸头,心里想这个月的工资用得差不多了,如果去肯定要有路费,再算上红包,至少要一千吧……开口问父母要又不好意思,我心里非常纠结,真是麻烦的事啊……他是我大学时最好的铁哥们,哥们结婚连份子也不出,实在说不过去。
就在我两头为难的时候,白翌下班回宿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