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吟襟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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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吟并未睡着,他听到孙佩之坐下的声音,就睁开了双眼,静静看着他。
他似乎对自己叫什么并没什么反应。这京城,谁不知自己的臭名,就算是外来的人,总该听得一丝风声罢。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常来江府,什么性子,江府里的人最清楚。外面的人讲些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可是……
李吟想起半个月前,徐沫将清醒后的自己送到了江府,要自己来江府休养。难道她也对自己彻底绝望了吗?想到此,他幽幽叹了口气,正翻阅着书的孙佩之听了,转过头问:
“我以为你睡了,何故又叹起气来?”
李吟看着他,忽然想到他上午摸完自己脸颊后的举动,忍不住痴痴笑了出声,又带着了后背的伤口,顿时抽着冷气,呲牙咧嘴。
孙佩之忙走过去,小心扶起他来,急切地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哪里不适?你好好地笑什么!”
李吟看着那张关切的脸,拍拍他的手,笑得更厉害了。
孙佩之见他根本不理自己,便生气一推,李吟背朝下正好撞到床上,疼得他狂叫一声,立马弹坐起来,两眼泪汪汪地,委屈地看着孙佩之。这种眼神让孙佩之心里受不了,闭了闭眼,微一定神,便坐在床边说:
“你背上的伤好一半了,如果你不仔细着,又会裂开,到时后留下疤痕,可就是你的事了!”
“呵呵,反正我又看不着我的背,何必那样好看呢?”
孙佩之剑眉紧蹙,没见过这么不珍惜自己的人。沉着声说:
“趴着罢,让我看看你的伤如何了。就算你自己不心疼,你的母亲也该心疼了。”
李吟听到“母亲”两个字,好久才低声说到:
“我娘生下我便走了……”
这话让正在查看伤痕的孙佩之停住了手。
一时之间,一室寂静。
“公子,您终于醒了,福儿亲手熬了药粥,您快趁热喝
了罢!”
端着药粥的福儿划破了满室的沉寂,让心思各异的两人都回了神,孙佩之起身,将位置让给福儿。
“咦?公子,您怎滴还趴着呢?能起来吗?”
说着将手中的碗放于旁边的矮桌上,温柔地扶起李吟。让他坐起身,靠在床头。
“福儿,你手艺又更好了!爷都闻着香味儿了!”
那名叫福儿的丫环掩嘴吃吃笑了,嗔了他一眼道:
“公子,您尽会捡好听的话逗奴婢!”
“冤枉啊,你问问孙公子,可是香气四溢?”
两人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孙佩之,后者听到说到自己,忙笑着点头称赞道:
“虽然没尝过,但观之色、香,便让人馋涎欲滴!”
一说完福儿便两颊泛红,有些扭捏道:
“孙公子真会说话!”
而李吟看着浅笑着的孙佩之,发现他竟然有两个小小的酒窝,这似乎是第一次见他笑,没想到竟让他有一夜春风过的感觉。
“好了,公子,趁粥还热乎着,先吃了罢!”
舀起一勺,仔细地吹了几口,俯前身子凑到李吟嘴边。
孙佩之忽然不想再看下去,便垂下头对两人道:
“我去外面走走,一会再回来。”
说完转身迅速离开了房间。
他一路行至前院,在经过江渚淳书房时,正好被刚走出来的江渚淳看到,便叫住了他:
“原来是佩之,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见过先生。学生想到处走走。”
“正好,我也出去散散步,不如一同吧。”
“荣幸之至。”
孙佩之跟随其后。
此时天已全黑,两人向着大街上走。
“佩之最近在府里住着可还习惯?”
“谢谢先生关心,学生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缺什么就跟颜儿说,别那么客气。老夫的妻自从走了之后,江府就只有李吟那小子偶尔来热闹热闹。可如今他又受伤了,唉!幸好你来了,江府的人总不会太闲着无聊。哈哈哈。”
孙佩之这才想起,李吟与江府的关系,据他所知,江渚淳并没有什么儿子,而且就算有,那也该姓江才是。
江渚淳见孙佩之欲言又止,便问:
“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罢,对我不用如此介意。”
“学生是想问,那李兄弟可是您的亲戚?”
江渚淳这才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便笑着道:
“呵呵呵,想是你刚来京城,并不了解。他是李宰相唯一的后人,其母在生下他时便血崩而死,而其父因其母死去,一夜白头,而后离开了京城,不知所踪。李吟从小没了父母,性格怪异,当然他只是太过孤单罢了。我见他聪颖非常,便私下收了他做徒弟。哈哈哈,事实证明老夫的眼光还是
很不错的。老夫敢说,他之才华,当世无双!只可惜啊!唉,他被李府逼得整日流连风月场所,半个月前,他竟带一个妓子回去想娶她为妻。这可气坏了李老儿!拿出上任皇上赐下的金鞭就是家法伺候了。哦,听说他今日在你那里躺了一日,想必已见过了身背上的伤罢。半个月了,如今也好大半了,可是想要消痕,却还得躺他一个月。李老儿这半个月一丝气也没消,今儿上朝,老夫还问他来着。一提,他就火大了。看来徐夫人把他送到江府疗养很是明智啊!”
摸着长胡子,江渚淳想到李府那个当家夫人便不住地点头称赞。也是,李府幸得有这么一位漂亮又精明能干的女主子,否则,以如今的李府来看,完全就是一个空壳。
“先生……你、你是说,李吟便是李荫李宰相之孙、李元蔚大人之子?”
“正是。”
他没有看到一脸愕然的孙佩之,径自向着湖边走去,两手交握于背后,临风欣赏着湖景。
而跟在他身后的孙佩之心里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原来他就是与自己定亲的人!不,现在该说是该结拜的兄弟。娘亲说过,若生为男,那便是兄弟。可是自己到底要不要持着玉佩去认呢?可是冒然去认,别人又会怎么想孙家看孙家呢?
孙佩之想了很多种想法,最终都摇头否定了,只好轻叹,不如等春闱后再来考虑这件事。
“佩之可知这为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江渚淳背对着自己,沉沉问道。
孙佩之不知江渚淳是何意,便思索了一下,道:
“学生以为,为官最重在于民,万事以民为主。”
“呵呵呵,看来你能知其重,却抓不住其要啊!”
“学生才疏学浅,愿聆听先生教诲!”
“走罢,那边有个小茶楼,咱们去那边坐坐,听听别人的见解。”
☆、ゞ香ゞ
江渚淳所说的那家茶店,是临湖而建的,四边波光粼粼,平湖千里。
两人来到茶店,这时店里客人还不是很多,就寻了处临窗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很快老板就提了壶茶过来,看到是江渚淳,很是开心:
“江学士,您来了!这是您爱喝的君山云叶,您请慢喝。”
“呵呵呵,知我者洛林也!”
“哈哈哈哈!”
江渚淳常来这茶店听书生们高谈论阔,久而久之,也与茶店老板相识,成了至交好友。
“叶兄,这你可就说得不对了!要知道这世上不学无术却依旧懂得尊师重道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他们仅仅只是没有知识,可是你却不能否认他们不懂道德伦常。”
“既然于兄都已经说了不学无术,没有知识,那你又如何知道他们能懂道德伦常?要知道道德伦常那也是先人传下来的知识呢!”
“为人者在世,生下便有人带着学习这世上的一言一行,言行,这些都是人之天性。同之,道德亦也!还是说,叶兄生下便自己能言善道,有德有才?既是如此叶兄早该位列朝堂,为圣上分忧解难去了罢!如何还在此地与我等谈道德伦常?”
说完站在姓于的那一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而姓叶那一边的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满脸愤慨,还有的淡定品着茶。
宁国政治一向开明,允许文人墨客言论自由。只是得讲究个度,毕竟皇权不可犯!
“那名叶姓书生叫叶祁贵,乃当朝国公府的五公子。而那于姓书生则是南州有名的才子,于斌,人如其名,能文能武,好行侠仗义。而其人,最善丹青。老夫曾有幸观过其画,确实不错,可以说是天生的画师!”摸了摸那把长胡子,看了眼点头聆听的孙佩之,又问,“对于他们刚才争论的问题,你如何看?”
孙佩之放下茶杯正想回答时,那边却又开始吵嚷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只见那个姓叶的不服气地拿着折扇指着于斌的鼻子道:
“为官?哼!若不是本公子想着公平竞争,早上去为皇上效劳去了!怎么会跟于兄一般学着书生意气,只凭一张嘴来激扬文字、指点江山?何况本公子出生世家,做个小小的官又有何难?”
于斌却十分淡然地将眼前那把折扇轻轻挥开,哂笑一声道:
“既是如此,叶兄不如说说为官之道。于某定当洗耳恭听!”
“哼,”叶祁贵“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扇面上提着四个字——清廉为政,轻轻摇晃着,笑意悠悠地说道,“自我出生起,我爹爹便常叫我以后若是为官了,一定要忠心为首,清廉第二,执政为民是为三!”
“好!”
“叶公子说得真是精僻啊!”
……
掌声四
起,叶祁贵笑得更为得意。
“叶兄说得有些道理。”
于斌依旧淡定如水。
“不知于兄又有何高见呢?”
“高见不敢当,我只知,为官若不为民办事,那便是空在其职!”
“说得好!”
于斌说完后,只有一个人喝彩。众人顺声一看,只见临窗与位老者相对而坐的一个年轻书生模样的公子轻轻鼓着掌。叶祁贵挑眉高傲地问:
“看来这位兄台有话要说,不如说出来,给大家分享分享。”
被盯住的孙佩之见相对而坐的江渚淳微笑点点头,他便站起身来,对一众书生抱拳拱手道:
“各位兄台好,在下路州孙佩之。今日有幸来得此处茶楼闻得叶兄、于兄的高见,不甚荣幸。刚才听得两位正谈论为官之道,于兄言‘为官者办民事’,孙某觉得很在理,便鼓掌以示赞成。虽然孙某并无父母从小教导当官后该如何做,但是,历史告诉孙某,为官者,首为民!”
“切——”
一说完,叶祁贵便嗤笑出声,眼里全是不屑,
“民都是下贱之人,为了他们,那岂非要当官的都去做下下等人不成!”
孙佩之听到他这话十分不悦,皱眉正想出声,而于斌却早他一步说道:
“何为下贱之人?何为上等之人?难道这世上的官儿都是生下来的?我倒不知咱们开国皇上生下来便是皇帝,那些四处征战打下来的宁国,都是天生就是宁国!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叶祁贵被堵得无话可说,他也知晓自己说得太绝对了,可又拉不下脸面去否认,只得昂头继续坚持自己立场,“哼!那咱们圣皇为何会创下宁国?不正是因为贱民作乱,销烟四起吗?难道咱们的父母官都去帮着他们作乱?”
“既然叶兄都说了贱民作乱,那么可否请教叶兄,贱民为何要作乱?”
“他们自然是想当官,想要荣华富贵!”
“若是每个人都想以作乱之事来得官得富贵,那叶兄又何必靠叶家去当呢?怎么不去作乱来得爽快?”
“如此犯上之事,叶某怎敢做出?”
“叶家如此有权有势,叶公子都不敢,何况乎你口中的贱民!”
一语让整个茶店安静下来。
孙佩之此时不得不佩服于斌了,循循善诱将对方逼入绝境再一句一句反驳,让他输得一无所有。于斌直起身,看着窗外沉沉夜色,眼神迷茫,平静地说道:
“我爷爷为官几十年,直到死时,才悟得一句话,‘做官先做人,万事民为先’,他将这句话教给了我,希望我既能明哲保身,亦能为民办实事。可是……他到死,两者却只办得了一件。而我爹也因为这,辞官归隐。”
于斌静静说着,似乎正沉浸在回
忆之中。孙佩之看着他,叶祁贵也看着他,店里的人都看着他。
“于太傅确实是个值得我们大家尊敬学习的人!”江渚淳起身感叹地说道,“他仙逝后,连皇上也斋戒三日以示其哀。”
“学生见过江学士!”
“呵呵呵,都免礼罢!年轻人,多辨论辨论总是好的,只是有些话题太过敏感,以后还是少谈一些。”
一众人连连应声。
“你就是于太傅的孙儿于斌罢?老夫早已有所耳闻,没想你今年也来参加春闱了。你父亲可还好?”
于斌连忙回答到:
“回学士,父亲他……去年便已撒手而去……”
江渚淳听后,倒吸一口气,摇摇头,悲叹道:
“竟然也……唉!于家一脉如今可就只剩下你了,好好备考罢!”
“谢学士关心,学生定当尽力!不让您失望的!”
江渚淳点点头,又转身对叶祁贵道:
“叶家小子啊!你要记住,谁都是百姓生百姓养的,叶家也是从民众之中发展起来的,能成为世家,屹立百年而不倒,都是因为叶家出了个爱国爱民的好官——叶如胜大人!”
叶祁贵没想到江渚淳一直在一旁听着,他是宁国的权威,被他如此一说,他此时早已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过你开始所说的为官之道,也不无道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忠于皇上,才能有机会去帮民做事,才能实现廉政为民的目的,看来你这小子倒也学得了一二。只是啊,你眼光太傲慢啦!记得放低自己的姿态,你如此聪明,想必会学得更多东西的。”
“啊!多谢学士教诲!祁贵必定谨记于心!”
江渚淳又摸了摸他的白胡子,看着眼前这些莘莘学子,为宁国的未来感到无比欣慰。
“对了,这位兄台刚才可是说路州孙佩之?”
孙佩之正闪到一边喝着茶,被于斌眼角扫到,便过来与他交谈到。
“原来是于兄,在下正是路州孙佩之。”
“哈哈哈,孙兄有所不知,于某的母亲娘家便是在路州!”
“原来如此,幸会幸会!”
“对了,不知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