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奋斗在八零年代 作者:水晶翡翠肉-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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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岳先生,岳先生……”纪友生在旁试图想说什么,但是插不上嘴。
梁文华、纪宁芝呆呆地看着岳辉。
岳辉很生气,完全不给纪彦均说话机会,态度坚硬地说:“看来我这‘投胎’投的不是时候,让你们嫌弃了。”
梁文华顿时脸上火辣辣的。
纪宁芝也不知如何是好。
纪友生完全插不上话。
倏地岳辉面色又寒了几分,声音毫无感情:“既然你家不差钱,那我也不客气了。请你务必在三天后准备十五万块钱,到我公司,补偿此次运输事故的损失。三天,包括今天。纪老弟,请你理解我是穷人,等钱用,我不要你的车,三天后没见着钱,我们法庭上见!”
法庭见?要和她儿子法庭见?
梁文华一阵眩晕,两腿一软,纪宁芝连忙抱上去:“妈,妈,妈……”
“岳先生,岳先生……”纪友生连忙说:“刚才咱们不是说好的吗?半个月半个月的,怎么说三天就三天呢,三天彦均连车都卖不出去啊。”
“你们家不差钱!”岳辉将大哥大装进黑色皮包里,拉上拉锁,黑着脸转头就走。
换谁谁都黑脸,岳辉好心好意过来,本着欣赏纪彦均的心态,来让纪彦均缓缓,毕竟谁手下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况且纪彦均还非常年轻,这个坎没啥的。
没想到他一片好心,碰上的却是纪彦均母亲的夹枪带棒,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也不过如此吧,还用“投胎”两个来说他?生意人最忌讳乌鸦嘴了。
岳辉越想越气。
“岳先生,岳先生……”纪友生跟着岳辉解释:“彦均妈她说话直,你别介意啊。”
岳辉说:“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三天后给我钱就行了!”
说着岳辉坐进车里,不管不顾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纪友生呆呆地站在院门,站了好久,才耷拉着身子往院子走,边走边说:“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这个才是正主,完了完了……”
“爸。”纪宁芝才刚喊一声,就听到纪友生说完了,整个人瞬间僵住,直直地看着纪友生。
梁文华惨白着脸,望着纪友生问:“友生,咋样?”
纪友生伸手指着梁文华,半天才发出声:“你、你、你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他供你吃供你穿信任你,你硬生生拆散他和闻青,现在又亲手送他进牢里,送他进牢里!!”
最后一句话纪友生是吼出来的。
梁文华被震住,整个人像没了气儿一样,望着纪友生,目光随即涣散:“怎么、怎么、怎么可能这么严重……”
“不信你试试!”纪友生厉声说。
纪宁芝完全被吓住,吓的眼眶通红,随即流出眼泪来:“爸,不会这样,哥,又不是哥开车,又不是哥……”
“躺在病床上的是不是你哥的手下?车子是不是你哥的名字?公司是不是你哥的名字?他逃得了吗?”纪友生一声声质问。
纪宁芝顿时捂住脸唔唔地哭起来。
梁文华被吓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纪友生转身出了院子,他要去厂子里,能借点钱就借点钱。
很明显那个岳辉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都怪……哎!纪友生叹息了一声,向厂子走。
可是厂子领导不在,他又回来。
梁文华、纪宁芝坐在堂屋,怔怔地出神。
一见纪友生回来,两人都抬起头来。
纪友生愁眉苦脸不作声。
正在这时,院外响起汽车声,三人同时一震,纷纷看向院外。
纪彦均推开大门,从院子里走过来。
“彦均。”
“彦均。”
“哥。”
一家三口急急地喊。
纪彦均穿着大衣,撇去疲惫和消瘦,看上去仍旧非常英俊,就是那种曾经的闻青看一眼就喜欢上的英俊。
“爸,岳辉走了?”纪彦均问。
纪友生愧疚地点头。
梁文华、纪宁芝垂下头。
纪彦均没再说话,径直走进了堂屋,找个凳子坐下,纪宁芝难得乖巧地从条几上取过水瓶,给纪彦均倒了一茶缸子开水,递给纪彦均。
纪彦均接过来,没喝,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然后问:“岳辉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纪友生、梁文华、纪宁芝沉默。
片刻后,纪宁芝怯怯地开口:“哥,你会坐牢吗?”
“可能会,也可能是我的公司。”纪彦均抬头望着堂屋的房梁说:“连同这里的房子,全部都做为赔偿赔进去。”
梁文华一激。
纪友生低着头,这里的房子没他的份,都是纪彦均一手挣出来,盖出来的,这几年来,纪彦均挣了不少钱,都花在家里了,所以储蓄并不多。
这时,纪彦均问:“妈,家里还有多少钱?”
梁文华默了默说:“差不多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纪宁芝一愣,她每次开学都要花一百块钱,家里居然只有五百块钱!而她不知道的是,前两天梁文华打麻将还输了一百块钱呢。
“怎么就五百块了?”纪友生吃惊。
梁文华低着头。
纪彦均笑了笑,要不是这次出事,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以及自己这么这么的糟糕。曾经以为光鲜无比的生活,其实内里千疮百洞。
“放着吧。”纪彦均说:“别花了,说不定过几天房子、车子什么都没了。也可能是我没办法赚钱了。你们得省着点。”
梁文华、纪宁芝一阵沉默。
纪友生开口问:“彦均,不能再跟那位岳先生商量一下吗?”
“岳辉能混到现在,靠的就是说一不二。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纪彦均默了默又小声加一句:“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闻青,可以因为曾经喜欢我,就忍受我的家人。”
梁文华一愣。
纪宁芝却因为“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而默默地落眼泪。
“那怎么办?”纪友生问。
纪彦均默了默说:“三天的时间太短了,车子卖不出好价格不说,也没人买。毕竟一辆车子不是小价钱。”
“那……”
纪彦均抽出一根烟,第一次在家人面前点燃,放在嘴里抽。
梁文华看着一阵心疼。
纪宁芝还在落泪。
纪友生低着头。
纪彦均抽了两口之后说:“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说不定三天后,我们就要搬离这儿,这儿可能就成为别人的家了。”
纪宁芝终于呜呜地大声哭出来了:“我不要,这是我家,我哪儿都不去。”
纪彦均一阵烦躁,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之后,捡起烟头,扔进门后面的垃圾簸箕中,接着站起来,向外走。
“彦均。”
“彦均。”
“哥!”
三人又是同时喊。
纪彦均回头:“我再去想想办法,估计没什么指望,你们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收拾,咱们往好的想,做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我再重新来过,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富裕,但饿不着。”
梁文华意识到大局不可挽回,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哭啥,有啥好哭的,不就日子会苦点吗?!”纪友生呵斥。
纪彦均没有安慰任何人,他出了院门,打开小汽车的门,发动车子,直直地驶向逢青制衣厂,缓缓将车子停在路边,静静地坐在车里,向逢青制衣厂张望。
正巧闻青站在门口,指导其中一名裁缝。
今天她穿的是卡其色尼子大衣,袖子略短,露出穿着白色线衣的细长半截手臂,脸蛋白皙,目光专注,格外好看。
“就知道美,也不怕冷。”纪彦均不由得自言自语一句,说完心里一阵苦涩。
他好像都没在她面前说过实话,她爱做衣裳,然后穿在身上问:“彦均,我好看吗?”
明明很好看,他总是回答:“还行。”
“还行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还行。”
纪彦均静静望着闻青,想着曾经的事情,想着想着头就有点疼,他靠在车座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发动车子。
与此同时,闻青和一个裁缝说:“用最细的线,交叉走两次,一定要走两次,不要图省事。”
“是,小老板,我知道了。”裁缝回应。
闻青又在逢青制衣厂待了一会儿,四处查看之后,发现并没有事情需要自己处理,纪家人也不会再来时,她和严师傅说了一声:“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我知道。”
闻青笑笑,便推着自行车回家了。
一直到晚上,逢青制衣那边都没有打电话过来,闻青乐得清闲,坐在自己的房间看书,这时倒是石磊打来了电话。
闻青接到时,有些惊讶问:“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石磊笑着说:“我、我就问问你书看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
“那不会的可以问我。”
“好,我知道了。”闻青笑着说。
石磊又问了一些闻青在家的情况,闻青一一回答,然后才说:“电话费挺贵的,等见面再聊吧。”
“好,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昨天下午。”
“好,到时候我去找你。”
闻青连忙说:“别,我在县城还有点事儿,去的比较晚,你先去,等到了南州咱们再见。”
“那、也行!”
挂上电话后,闻青就在琢磨自己“在县城还有点事儿”,她已经大致了解过纪彦均公司的情况。
她记得上辈子纪彦均过的顺风顺水,大武也根本没有出事。这辈子却出了事,闻青想了想,也许是自己的重生,打乱了这个世界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真的不想帮纪家。
纪家此时一阵黑暗,以前天黑了,纪宁芝会早早地拉亮灯泡,抱着一台收音机,在床上听广播,今天却没有。
一家三口都呆呆地坐在堂屋,各个房间里黑漆漆的。
过了好久,纪友生才起身说:“做饭吧,说不定一会儿彦均会回来吃饭。”
梁文华没动。
纪宁芝也没动。
纪友生径直进了厨房,拉亮灯开始做饭。
饭做好了,没人吃,纪彦均也没有回来。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纪彦均也没有回来,梁文华心里焦急,吃过早饭之后,去街道上等了一等,还是不见纪彦均,倒是听到来往粮站的人在议论她家的事儿。
“就是这个纪家,他家的货车翻我们那沟里了,人当时就捞上来了,车没有。”
“人怎么样了?”
“听说还在医院,得花大把大把的钱呐,一缺钱就没命的事儿!”
“那那一车货怎么办?”
“纪家赔啊,听说都是值钱的玩意儿,十好几万呢。”
“啊!这么多,我十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纪家能赔得起吗?”
“赔不起也得赔,砸锅卖铁都得赔,想耍赖?被人一告,纪彦均就得坐牢!”
最后一句话不管是真是假,有没有事实根据,都让梁文华心头一寒,砸锅卖铁地赔?彦均坐牢?
梁文华身形晃了晃,脚步虚浮地回到家里,刚坐在堂屋就听到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声,是纪友生在收拾家,他准备搬家,搬离这里,除了公司之后,把这个家也得赔出去。
这个家她住了几年了,这平房,这水泥地,这看上去比别人家高档许多的院子,是她这辈子住的最好的地方,怎么会给别人呢?
梁文华倏地站起来身来,噔噔噔地跑进房内,一把扯过纪友生手中的麻袋,摔在地上:“我不搬,我死也死在这里!”
纪友生看着梁文华,说:“我看你不是想死,你是想让你儿子死。”
梁文华整个身子一震。
她想让儿子死?她不想,她一点也不想,她想让她儿子过的好好的。
与此同时,纪彦均正从南州火车站把刚子接回来,接到了南州的公司里。
刚子看到公司院子里停的货车问:“没找到买家?”
纪彦均点头:“不好找。”
“那继续找啊!”
“来不及了。”纪彦均说。
“为啥?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吗?”刚子问。
纪彦均笑了笑,笑的极其无奈,然后说:“昨天岳辉去了我家,本来是想再给我宽限几天,结果遇上了我妈。”
刚子扶了扶额:“你妈骂岳辉了?”
“嗯。”
刚子吐了一口气,他其实一直知道梁文华是个挺……不讲理的人,但她对纪彦均、对自己是真好,作为纪彦均的兄弟,他肯定不能说梁文华不好了。
“然后呢?”刚子问。
“然后,岳辉一生气,把时间限定在三天内,也就是明天,不然法庭见。”
“狗日的!”刚子骂一句。
纪彦均笑笑,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刚子,自己随即衔着一根说:“其实,这样挺好的。”
“哪好了?”刚子接过烟问。
“没这事儿,我还不知道我这么糟糕,还有我妈和宁芝,还有青青……”
纪彦均话未说完,房里的电话响了。
纪彦均说一句:“我去接。”
“嗯。”刚子应了一声,他在想着办法,一转头就见纪彦均神色慌张地从房里出来,说一句:“上车!”
刚子利索地上了小汽车,问:“彦均咋了?”
纪彦均沉着脸说:“我妈去水湾村了。”
“去水湾村干啥?”
“找闻青!”
“找闻青干啥?”
“我也不知道。”纪彦均快速地打着方向盘,车子调头之后,火速驶出院子。
而此时,梁文华骑着自行车已到了水湾村村头,她来过水湾村,是闻青二叔下葬时她来的,所以知道路,只是忘了闻青家在哪里?
闻青二叔下葬时,水湾村整个村子都是茅草屋,连间瓦房都没有,如今水湾村里不止一家有瓦房,而且村里还专门修了一条笔直的水泥路。
梁文华推着自行车向水湾村里走。
一群小孩子正水泥路上摔皮卡,玩的一身劲儿。
“小同学。”梁文华询问其中的一个小孩问:“你知道闻青家在哪儿吗?”
话音一落,便有人喊:“朋朋,朋朋,有人找你大姐!”
“谁找我大姐?”闻朋从小孩群里钻出来,他以前见过梁文华,但是没记住长相,更加不知道她是纪彦均的妈妈。
但是梁文华认出了闻朋,一个长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