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佛-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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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落凡界去了。
这就是祖神之力。难怪通天教主瞧着这样小打小闹,连出手干涉的想法都没有。
不周山倒,昆仑虚沉,诸神终于意识到四海合围的灵境天外天,貌似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女娲又一鞭子甩上去,这次是整个太华山系,一串粽子似的摔下,三界地动山摇,只她飘摇在天地间心情愉快的笑着,左一鞭子终南,右一鞭子嶓冢。
我在旁边仰着脸看的脖子都酸了。
丹穴山地势高险,我不担心,事实上就算丹穴山陨落我也不在乎,我没有梧桐,也不爱吃那水荸荠一般的琅
我默默道:“我哥还在小咸山,祖神大人您悠着点。”
她恍然回头看我道:“风流么,他早已醒来,仍然住在南禺虚的佐水畔。是了,你刚历劫回来,还不知道。”
我感觉轻飘飘的稳不住自己,竟重复着她的话道:“他住在南禺虚的佐水畔,您是说他没有住在梧桐宫?”
她收鞭子时顺便又甩下一座山去,热风划过,我隐约认得那是章莪,张张口没言语,算了绯夷已经不住那里。
女娲沉吟了好一会儿,道:“看来有些话可能我不说,再没有人会告诉你了。你可知他是自损仙元,散了半身修为才落得这八千年荒废么,偏偏就恰逢你破壳那一日,这其中因果不消我说,你稍作推演便该知晓。”
她大约跟风流有些交情,却不晓得我只希望风流能告诉我,他所受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强自辩解着:“谁会自损仙元,不对,没有哪个神族能损仙元散修为还不魂飞魄散的,这不可能。”
女娲冷冷道:“所以经宝至今最悔,莫过于将开敷莲华那样护身法宝给他拿去耍。”
我欲言又止,她已经看出了我在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而我想要辩解的,天命卜我质弱性凶,可我强的甚至天生成年神形,如果她所说都是事实,那么正常凤族他们都是千八百年破壳,生来神形虽然稚嫩,但心窍全通,我却在蛋里混沌了两千年实属太过虚弱,最后是风流眼看我要破不了壳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他与天挣命,诸天的神仙都要我死,他偏要我生,作为代价他险些散尽修为,玉石湖里一睡八千年。而这些年我念他陪伴我度过蛋里的孤寂,却恨他让我坐实了性凶为祸。
天外天的诸神不知何时遮天蔽日的跪了一层,齐声喊着祖神息怒。
女娲昂着下巴冷哼一声,小鞭子一卷缚了整个仙境虚盘,扬声道:“天外天六万五千里灵境,略计五千三百七十仙山,多半已散入凡间三千世界。圣泉作洪灾,仙兽成精怪,皆尔等之罪。今日我将天坑整合,这凡间三千世界恢复秩序之前,就累诸位扶持帮衬了。”
诸神喊着难辞其咎理所应当,却不立刻下去。不知是等着看我的事情如何解决,还是等祖神宽大为怀改变政策。
女娲也看了我,我低着头,脑子里乱哄哄的,心中想道不回去便不回去吧,我作的孽不比这群俯首认罪的诸神少,我也突然觉得还没做好见风流的准备。
事实上滞留凡界和面对风流,我不知道哪个会更好一点。
但相较于整个人间,她显然更偏爱风流,竟软语哄我道:“风起,你且去南禺罢,我与你哥三万年的交情,从未见过他待什么比你那颗蛋更上心过。或许他是有补偿你的想法,但那不能说明他待你好就不是出于真心。”
我茫然扫视那群看起来又同心同德了的上神,他们竟纷纷不肯直视,莫不是在我终于不再索求之后,他们却开始感觉亏欠我了。
我终是化作原型展翅从昆仑山的缺口重回天外天。
后来我又接受风流思想的再教育,渐渐活泼了些,但我性格里有明显的缺爱成分,需要很多被认可被需要的存在感,我总希望至少是我不讨厌的人,都能与我交好,所以我没有他那么个性。
我也不需要那么个性,终究我想要的与他不同。
也曾问过女娲,风流在同辈同届同龄中都不算合群,怎么他们这些祖神偏偏喜欢与他做朋友,女娲笑答,划三界,创规律,几与天地同寿。这时空里大千世界十亿微尘,看太多。真性情,总要有些与众不同的。
我反问,大多数对祖神敬畏也都真情流露不是么。
她更笑问:“我要那些敬畏做什么。”
南禺虚的梧桐只有浅青色,和孔青殿那一株相似,风流当然会喜欢这里。
再踏进这片梧桐林子,看见佐水岸边的琉璃亭子小竹轩,我记起貌似漂泊的那些年曾路过了一两次,只是我对梧桐没有很深刻的感情,也就理所当然没有很深刻的印象了。
一落地我就发现这里设的有结界,整个天外天四分五裂分崩离析,这里却安静的甚至能听到虫鸣风吟。
桐木阶梯,吊脚竹楼,踩上去嘎吱作响,我竟觉得悦耳,仿佛这些不安分的震颤声曾在梦里碾过,或许是我在蛋里半睡半醒时候听了太多也说不得。
曼联挽起,床上睡着青衣风流,冠绝三界的容貌么,我不太好定论,只觉他左外眼角被睫毛遮盖了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像梦中流出一颗血泪,红的扎眼。
我在他身边躺下,仿佛还能感觉到他在轻轻拍我,说着佐河游来一条怪鱼,原是泰泽里的小龙龟,偷跑出来迷了路,他要将它送回去,便带了我一起,途经的边春山非常有趣,景色也好,可惜那时候我正睡着,哪天醒来再带我去看。
我捏着他的袖子边,眼泪淌了一枕席。
蛋生加破壳后至今一万年,他是在我最渴望有人陪伴时候,唯一肯与我闲扯淡的人。绯夷也扯,但那时候我已经不爱听人闲扯,所以印象里他多数只是跟他的狗玩。
曾听说有些上神无所事事,一睡便睡到自然醒,千八百年都是常事,所以我很少睡觉,反正一直不睡也可以,这是做神仙的好处之一。
主要我很怕没人会管我是睡是醒在做什么,可能我睡着了不会再醒来也未可知。
我猛然睁开眼,风流已经醒了,侧枕着一只手臂正抚我的鬓发,横斜挑尾的凤目里,黑的泛青的眼仁儿,玄泽特产三界最好的墨玉髓光华也不及它一瞟。
“风起,你是风起。”
我垂首,额头正抵在他肩上:“我是风起。哥,你睡这些年的原因,跟我没关系对不对。”
他手下一停,随即仍沿着鬓角落在我耳珠上轻轻扯了,笑道:“当然,当然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神佛忌事
为什么骗我。
“累你为此背负许多莫须有的怪罪,委屈阿七了。”
不要好像圣母一样你是个男人喂,我们是两个大男人啊我说。
我扯着他的衣襟,到底泣不能成声。
后来他跟我说若不是这一哭,我绝不可能泡到他,那通天教主比我强太多了,我就会装可怜。
我也跟他说必须是装出来的好么,什么歧视冷遇有色眼镜能让人一万年都习惯不了,我早就无所谓。只是看到他就觉得豆丁大小的委屈,略一煽情也要被无限放大,因为知道他疼我。
他听的直磨牙,左思右想都不能轻易宽恕我,决定无论如何都必须揍我,我们就在床上打起来,直到两个人都累瘫。
最后他还是要被我抱着亲着腻着蹭着问,哥你最爱我了是不是,他暴躁的说嗯嗯爱死了,仿佛不耐烦的满口敷衍。我失笑,将脸贴在他心口,听见他愈急又无序的心跳,便欢喜的不能自持。
那时我想经宝到底是祖神,或许的确是比我强一些,但风流如果要跟他在一起,决不会好几万年都只是朋友。所以他对风流再着紧再深沉,我虽然偶尔很吃醋,却并不担心。
我还真觉得这只艳冠三界的孔雀,和他给我的神灵之力,都是天命注定要属于我。
虽然好景不长,又后来他哭着骂我说阿七,我他吗的白疼了你两万年,你他娘竟不懂区别对待爱。
我冷笑着回敬他,我不懂是因为从来没人爱过我,我区别谁跟谁去,你凤六殿下倒是懂,可是你他吗的不懂我。
说这话时候我们一定都六亲不认了,竟连我们是同一个妈都不记得。
由爱故生狂,情到深处难自持。我闷骚,可我也知道这些抒情催泪小段子全是他吗的借口。他就是气急败坏,我是恃宠行凶,话说到这份上都没忘记跟他装可怜。
当然我也时时警醒自己,那是装出来的,不要因为他疼我,我就真当自己可怜。
两万年很长么,竟能让我不为什么就笃定他是我的,注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但五万年是真特么长,若让我站在时间尽头再追溯,就根本不知道要从哪下手了。
所幸今时我们才初初相遇,刚刚开始。
在哭完那一场又还没生出泡这只孔雀的念头时,我们哥俩好了很有一阵子。
回丹穴的路上我跟他说,天外天的上神们都被女娲祖神弄下去赎罪了。
他歪着头看我,似笑非笑:“上神?你是这么称呼他们的?”
我不懂他什么意思,我们不就是神么,土生土长的神籍,九重天里那群是仙,共享天界丰饶资产,是好朋友。
他吁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阿七,过去我没机会教导你这些,蛋里的事你又都不记得。所幸呢你现在是跟了我,有些东西这时再指点,倒也还来得及。”
我睨视这位侧卧在云彩眼儿里玩一支孔雀翎的老神仙,觉得跟了他什么的,听起来好让人,嗯,遐想。
于是在旁边坐了问他:“你要指点我什么。”
他笑吟吟道:“无量天尊,骚年莫要再以上神自居,圣贤要笑了。说,神仙什么的,天界居民而已,生长在天外天以麒麟与凤凰为尊的,更是一群禽兽。与凡界人畜何异,与冥界魔鬼何异。”
他支着头,拱起一条腿,孔雀翎在半空中划着圈,瞧着忒欠虐。
我作深思状道:“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真身多千奇百怪,但修成神形后瞧着都特好看。”
他哈了一声,鼻孔朝天道:“那能叫好看?”
我瞧着他不是特好看而是极好看的恶形恶状,感觉整个神体都在发痒,竟把实话说了出来:“不跟你比的话。”
说完我就想咬舌饮恨自尽,说好的虐,我分明助长了他的气焰。
他果然连连颔首,洋洋自得道:“这倒也说得过去。”
我心中骂,卧槽原来神仙可以这么当,我被这样个神仙抱了两千年没长歪,得亏我睡得多。
不多时到了丹穴山,难得这一番地动山摇,凤凰城竟连个屋檐都没缺角。
凤凰族与百鸟侍者都在凡界,留下满城惶惑不安的梧桐树灵,唯一淡定的是孔青殿的青桐,她甚至没关心外面什么状况,扫她的地,拾掇她的园圃。
我们进院子里,她正抱着个水晶钵在捡熟透凋落的琅窆
看到我们也不见多少情绪,只撩了鬓角的碎发,淡淡笑着也不开口。
我忽然觉得她这个动作和神态有些眼熟,扭头果然便见风流抬手撩了鬓发别在耳后。
神族,好吧天界臭美的屁民们多长发披肩,随意束起或绾髻。丝丝缕缕的碎发随风飘荡时随手撩开,姿态很是自诩风骚。
风流又尤其的风骚。
别人撩发是从额头拂到鬓角,他是中无两指分别沿着眉目划开,拂到耳后时食指一挑,无名指一勾,像在施一个蛊咒,让人心神都要跟着荡一荡。
青桐自不及他的风情,这一姿态却也让她增色三分。
为了学不学这一手我很是犹豫了一段时间,直到心中将那个动作模拟了千万遍,某次不自觉流露出来,竟娴熟的很天然。
只是我们正在修补重著三界异闻录,我翻着资料自己并没留意,风流却愣了一愣,问:“你干嘛学我。”
我被他一语道破,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当时真想掐死他,表面却无比淡定:“看多了,就被传染了。”
他不爽,摔书道:“你不许学我。”
我也摔书:“凭什么青桐可以我不可以。”
他理直气壮道:“因为你特么的青出于蓝胜于蓝。”
我啼笑皆非,世上竟有如此狭隘的神仙,简直是我天外天之耻,当神仙当到这个份上为什么不死了算了。
而此刻天外天之耻正从水晶钵里拣了一枚熟成玉髓的琅佣炖铮辣谎锣源嗟南蚯嗤┑溃骸懊米樱镁貌患!
我想起曾问青桐有意思么,她说六殿下在时候还是很有意思的。
的确有意思。
“六殿下好久不见。”青桐拣了一枚差不多的递给我:“恭喜七殿下。”
我不爱吃,但还是接过来咬了一口,道:“谢谢。”
风流连连点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八千年九劫,阿七你真棒。”
我总觉得阿七不是什么好称呼,但又不知道坏在哪里,索性便随他去,反正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叫我。
但第二个这么叫我的人很快出现了,一大坨七彩祥云飘来,灵宝天尊大驾光临。
特么流年不利。
这位祖神一见面就对我勾着半边嘴角假笑:“我就说流儿怎么会到梧桐宫来,原来是阿七回来了,恭喜。”
我听见他这么跟我说话就刺挠的慌,毫不客气便回敬道:“尊神明知都是托我哥的福。”
这话一出空气都有瞬间的凝滞,可有时候我就是这样,这绝不是迟钝或麻木,尤不自知之类。
只能说我虐点高,使双刃剑从不眨眼,只问问自己疼么,就能自答没多疼吧,何况是对方自找。撞指头尖上的,不戳白不戳。
风流在嚼琅艺饣耙怀鏊透锣砸簧砹搜来驳奈唬У饺镒尤チ耍吹奈孀帕扯自诘厣稀
灵宝天尊想上前来,没我离的近,我一把将他拎起,就见此圣贤皱着鼻子两眼泪花,吐出来的碎玉石都沾满了血,抱着我的胳膊口齿不清的吐着说着:“阿七,疼。”
我擦着他沾在唇上的血水想,果然做神仙做到这个份上还是死了算了吧。
青桐已经将果子倒掉,盛了水来给他漱口。
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回梧桐宫来看看,果然空无一凤,就也到凡界去,因为风流说他醒来